伎謀 第一百一十九章 幫親

作者 ︰ 息時

是夜,桃戈做了一個噩夢,她夢到自己身披一襲血紅嫁衣,臉上敷了極厚的一層粉,涂著殷色紅唇,站在宮牆之上,雙目微閉,張開雙臂,正要跳下去。

身後卻傳來司馬道子的聲音,司馬道子依舊喚她「素素」,她轉身看向他,可他戴著面具,遮住了半張臉。

他望著她,對她說道:「隨我走。」

她鬼使神差的走向他,目光卻在他臉上,她走至他面前,抬手輕輕取下他臉上的面具,卻見他被面具遮住的那半張臉上,臉頰上有一道極長的疤痕,她含著淚,輕撫他那道傷疤。

他對她伸出手,淡淡一笑,道:「素素,隨我走。」

她將手置于他的手心,他摻著她的手,竟拉著她朝宮牆邊快步走去,而後絲毫不猶豫的拉著她跳下去,與她同歸于盡……

桃戈驚醒,睜眼時已坐起身,額上更是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察覺方才那一切都只是夢,桃戈這才放下心來,只是有那麼一瞬間,還是忍不住去想夢里頭司馬道子那張臉,以及他臉上那道傷疤。

她抬手,望著自己的指尖,方才觸踫他傷疤的感覺似乎還在。

她長舒了一口氣,這便掀起被子下地,朝門口走去,拉開門仰頭便望見圓圓的月。

她抬腳走出去,這個時候,似乎已過了子時。

桃戈站在殿外,忽見院中石凳上坐著一人,也同她一樣,正仰頭望月。

這時候,那人忽然回首,借著月光,桃戈望見那是子霽。

子霽一見著她,當即站起身,對她笑道:「桃戈?你怎麼醒了。」

桃戈並不急著答話,只是漫不經心的朝她走去,淡淡回道:「你不也沒睡。」

子霽微微垂眸,略顯黯然,訕笑一聲,道:「毓秀要我值夜。」

桃戈聞言微微一愣,她忘了這是在宮里,也忘了子霽如今是她的婢女。

彼時她正巧走至石桌旁,便就勢坐下,道:「我夢魘了。」

子霽頓了頓,卻沒再坐下去,也沒有接話,整個漪蘭殿,頓時靜得可怕。

良久之後,子霽忽然道:「桃戈,其實我同王爺……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床單上的血,是王爺劃破了自己的手指,是他要我瞞著你……所以,我……」

未等子霽說罷,桃戈便一口打斷,面無表情的反問道:「所以你便一直都沒有同我解釋?」

子霽點頭不語,桃戈苦澀一笑,道:「無所謂了,你們是否清白,同我再無瓜葛。」

子霽自知她的意思,便道:「桃戈,你被封美人,我不知自己到底該不該祝福你……」

言外之意,是指桃戈被心愛之人親手送進宮。

桃戈听罷並未接話,許久才望向她,說道:「你心系桓伊,如今跟隨我進宮成了宮女,我本可將你賞賜給他,可他卻告訴我,他這輩子再也不會回建康了。」

說至此,桃戈站起身,轉身面向殿門,頓了頓,又側首看向子霽,淡淡道:「這件事,我本不打算告訴你。」

她說罷便回了屋中,走至床前倒頭就睡下。

徒留子霽怔怔的站在風中。

翌日清晨,桃戈還睡得正香,卻聞一陣窸窸窣窣,她皺了皺眉,朝李泰翻了個身繼續睡,耳邊卻傳來一個既陌生又略耳熟的聲音,只聞一人輕聲道:「美人,該起身了。」

桃戈听言心下一驚,睜開眼,她又忘了自己如今身在空中。

她翻身朝外,見的是毓秀一張清秀的臉,毓秀微笑道:「美人,該起身了,好好妝辦一番,待會兒咱們還得去長壽殿給李太妃請安。」

李太妃?桃戈臉色輕變,想起當初在王府,李太妃為劉姨娘小產之事抓著她不放,到如今她還心有余悸。

她撐著床榻,作勢要坐起身,毓秀見勢,連忙將她扶起,這時桃戈故意裝傻充愣,問道:「李太妃可是陛下的母妃?」

毓秀頓了頓,暗想就她這樣蠢笨的性子,連一個宮女都斗不過,陛下到底為什麼還要提防著她。

「美人聰慧,一猜便是了,」她偽笑道。

桃戈抬腳下榻,望見子霽端著臉盆,席平拿著口布,而春兒,柔柔弱弱的端著痰盂。

心里頭頓時有些不滿,她轉頭看向毓秀,毓秀正對著她笑。

她走至春兒跟前,端起她手中的痰盂,眾人見勢皆微愣,連春兒也是一怔。

毓秀喚道:「美人,這樣髒的東西……」

話音未落,桃戈已轉身走至她跟前,陡然將痰盂塞到她懷里,她不得已抱住痰盂,桃戈道:「春兒嬌嬌小小的,你豈可叫她端痰盂!」

毓秀一愣,正要回話,卻被桃戈搶了先,桃戈道:「春兒是我從王府帶來的,我一向同她親近,如今進宮了,我還是待她好,你可不準欺負她。」說著,她又垂眸看了痰盂一眼,繼續說道:「至于日後端痰盂這活,便交給你了。」

毓秀怔住,連忙推辭,道:「美人,這……」

桃戈自然不留她說話的機會,又搶了先,「怎麼,你不願意?」

毓秀雖打心眼兒里不敬重桃戈,可如今畢竟是剛伺候她,也委實不足夠了解她的性子,也只好委屈些,只是囁喏道:「不是,奴婢只是覺得,這樣有些不妥,畢竟,奴婢是漪蘭殿的掌事,不該做這樣的事。」

「掌事?」桃戈故意皺著眉,道:「誰說你是我這漪蘭殿的掌事了?」

毓秀道:「是陛下。」

桃戈嗤笑,「陛下的好意,我自然心領了,可如今住在漪蘭殿的人是我,到底誰是掌事,也該由我來作定奪。」

毓秀怔住,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這時桃戈卻噗笑道:「看你嚇得,我不過是同你說笑罷了,你可是陛下欽點的掌事,我豈會撤了你,這不是與陛下對著干麼。」

毓秀未語,只是在心里頭暗暗松了口氣,桃戈道:「我呀,就是心疼春兒這麼嬌小柔弱,卻要端著痰盂,要知道,當初在王府,春兒終日伺候我,我也不曾叫她做過什麼髒活累活,更別說是端痰盂了。」

桃戈言畢,又抬手搭在毓秀的手臂上,語重心長的說道:「你要知道這個道理,我知道你很聰明,必定能理解我,毓秀,我真的不是故意針對你。」

毓秀微微垂首,道:「美人言重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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