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開淡墨痕 第二十六章 世 家

作者 ︰ 閑靜若水

忠國公府的家宴是在老夫人的松鶴園的正屋中堂擺的。中堂地上鋪的是光滑如鏡的青石磚,承塵上繪著鮮艷的福祿壽喜繪飾,一盞盞羊角宮燈掛在四周,把整個中堂照得如同白日一樣明亮。

因著都是一家人,中間也沒拉屏風,老夫人在譚氏和許氏的陪同下坐在里桌,同桌的還有大小姐謝榮,二小姐謝芳。以及朗哥兒和玥哥兒。桌子旁圍著三個婦人分別給老夫人和譚氏布菜。這三位便是忠國公謝淵的妾室。最為沉穩的是蕭姨娘,原是譚氏陪嫁,在譚氏懷謝榮時給開了臉,後生育庶三子謝仍,今年也是12歲,與謝芳同齡,只是月份比謝芳大二個月。

年紀最大的是魏姨娘,是打小服侍謝淵的通房丫頭。在譚氏順利生下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之後,便沒有再讓她喝避子湯,但也許是年紀大了加之國公爺去的也少,一直沒有孩子。

三位姨娘中,年紀最小的是陳姨娘,是國公爺十年前去為皇上到南邊辦差事,當地官員派來服侍的女子,沒想到只一夜便懷了身子,帶回了京城,生了國公爺的老來子謝信後,便被抬了姨娘。

外桌坐的便是國公爺和自己的四個兒子。在謝淵簡短和開場白後,一家人默不作聲在吃起飯來。做為老牌的國公府,自是講究食不言,連小小的玥哥兒也是乖巧地坐在桌子旁,由身後的女乃娘喂飯。老夫人看著一大家子歡坐一堂,心里說不出的高興。

忠國公謝淵有兄弟三人,二弟謝瀟也是老夫人所出,當年老夫生謝瀟時本是龍鳳胎,但由于兩個孩子在母體里營養吸收的不均,導致女孩生下來過小,發育不好,只養了十多天便去了。老夫人自此傷心過度壞了身子便再沒能懷過。如今在湖廣任布政使,妻子兒女皆隨同前往。

三弟謝澤是老夫人的陪嫁所生,當年也是老夫人得力的大丫鬟,老夫人本是打算將她嫁給府里的管理將來好給自己做個管事媽媽的。沒想到在老夫人養身子的時候,被醉酒的老國公爺按到了床上,生了謝澤後被抬了姨娘。但自己卻是個沒福氣的,在謝澤六歲的時候生病去了。至此,老夫人便將謝澤帶在身邊養大,因此與老夫人極是親厚。這位庶子倒是繼承了謝家先祖的衣缽,讀書不行,倒是喜愛習武,自小便請了拳腳師傅,長大後進了兵營,後來跟隨當年的兵部尚書平息了苗疆之亂,便常駐在那里沒有回來,如今已做到了西北總兵的位置。

一家人歡歡喜喜地吃完了飯,一起坐在老夫人的宴息間里喝茶。朗哥兒圍在謝芳的身邊一個勁的求著明天去她那里听故事,引得身邊的謝榮一臉不解,許氏便和她說了前因後果。

謝榮是忠國公的長女,與謝芳截然相反的兩個性子,心思細膩,沉穩大方。長相不如謝芳明艷,卻也不失溫婉。因著是嫡長女,從小的教育便如同謝仲一般,許氏進門後又跟在許氏身邊學起主持中饋,幾年下來已是有模有樣。今年16歲的她打小便與懷南候世子訂親,本應今年成婚,因著懷南候府老夫人春天里過逝了,世子要守孝,兩家合議後,將婚事定在明年秋天,也就是謝儀娶親之後。

當今大夏朝有兩位親王,一位是禮親王,是如今聖上的胞弟,在聖上得皇位的斗爭中功不可沒。另一位是尚親王,這位卻是聖上的叔父,是第一位帶頭向聖上叩拜的皇室宗親。

此外,還有一位昀郡王,與忠國公府一樣,自高祖得天下後便被封王,第一代昀郡王與高祖是姑舅兄弟,也是為大夏國開國立下汗馬功勞的人物。

余下便是六候,即懷南候、懷恩候,敬安候、安定候、鎮北候和平西候。除開懷恩候是老忠國公以庶子征戰西北的赫赫戰績為自己弟弟求來的之外,其余五位候府均是在聖上奪位之戰中有過表現的世家。

其下還有伯府、子府、男公不一而足。

而這些勛貴世家又與當朝大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拿忠國公來說,世子夫人許氏便是當今戶部尚書許廣達長女,而許氏的大嫂正是昀郡王的嫡長女。謝榮將來的婆婆,懷南候府的候夫人賈氏,正是當今的大學士賈波之女。而大學士的長孫娶的是當今太子少師的女兒……總之,是一家套著一家,一家連著一家。

謝芳越是沒說同意和不同意,朗哥兒越纏的緊。但是回到了家里,又有祖父和父親在跟前,自是不敢如同在莊子上那樣說話。只是一只手扯著謝芳的袖子小聲地重復著︰好二姑,好二姑……引得謝榮、謝芳和許氏看著他那可憐相捂著帕子笑。

老夫人看了過來,沖著朗哥兒擺手,「好曾孫,過來與祖母說說,欠了你二姑姑什麼東西,這麼求都求不來。」

謝芳一听便噗嗤樂出了聲,「是要去我那里听故事,我逗他呢!」

「朗哥兒要听什麼故事,回頭祖母請了夫子來給你講。」譚氏說道。

說話的功夫朗歌已經走到了老夫人身邊,規規矩矩地坐在老夫人旁邊的繡凳上。「哪里要什麼夫子講故事,是芳姐身邊有一個丫頭,會講一些小故事,朗歌兒愛听,在莊子上時便常去听,這許是幾天沒听到了想得緊。」老夫模著朗歌的頭笑著說。

「沒錯,沒錯,上回走時一個精衛填海還沒講完呢?」朗哥忙一邊點頭一邊說。

「什麼精衛填海?」謝淵難得參與到這樣的話題中來。朗哥忙站了起來,極大方地說︰「回祖父,相傳上古時代有一炎帝,他有一個女兒,叫女娃。女娃十分乖巧,大家見了她,都會忍不住夸獎她,炎帝視女娃為掌上明珠……」因著紫藤在講的時候又加了一些別的故事穿插其中,所以一個短短的故事被她分成兩半,從莊子上走的前一天講了前一半,這後一半便沒有再講。

「大海勸精衛算了吧,‘你這麼一只小鳥怎麼可能把我填平’。精衛卻說,‘因為你奪去了我年輕的生命,你將來還會奪去許多年輕無辜的生命。我要永無休止地干下去,總有一天會把你填成平地’就這樣,精衛一直填著填著……」

「回祖父,就講到這里,不曉得精衛後來有沒有把海填平,孫兒想知道。」朗哥兒女乃聲女乃氣地把上半段故事講完,睜著一大眼楮看著謝淵。

謝淵沖他招手,朗哥兒蹬蹬地走到祖父身邊,「做事情就該有始有終,如今你听得的故事要好好記在腦子里,等你弟弟長大了,再說與他听,可好?」

「嗯!」朗哥兒狠狠地點頭。

「只是,她是你二姑姑的丫頭,身上還有差事,你二姑姑又剛剛回來,自是要安排一下。所以你得等你二姑姑安排好了,再差人去商定了時間方可再去,這是禮儀之道,明白嗎?」。

見祖父並沒有反對他去听故事,朗哥兒非常高興,大聲地回答︰「是,祖父,孫兒記下了。」引得一屋子笑了起來。

大家說說笑笑一會兒,見到了老夫人到了吃藥的時候,便由著譚氏帶頭行禮告退了。

只見謝仍和謝信一左一右跟在朗哥兒旁邊,國公爺這兩個庶子,一個12歲,一個10歲,正是說大不大,說小不說的年紀,開蒙學的都是四書五經的東西,何曾听得故事是這種講法的,因此十分好奇,圍在朗哥兒身邊問個不停,引得朗哥兒挺個小胸脯神氣活現在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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