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先生 第八十九章、我想試試

作者 ︰ 憑欄望北斗

是否在乎,讓人很在乎。

張裴裴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態有問題,無論如何,看著自己喜歡的男人,抱著別的女人……怎麼都不應該覺得開心。

但因為之前太失望失落,所以現在得到一點甜頭,就會開心的不行。

所謂給一巴掌再賞個甜棗,就是這種情況,人們常說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癥,不正是這種情況麼?

戀愛中的每個人,都是斯德哥爾摩情人,矯情一點就是,上一秒因為你的一句話而哭,下一秒因為你的一句話而笑。

每個人都清醒的知道這一點,卻依舊無法掙月兌,「受害受用犯賤犯到被虐成狂,能為你忍受,然後當享受,那又何妨」(《斯德哥爾摩情人》陳奕迅)。

張裴裴現在就是這種狀態,明知現在的情況對自己並不算太好,卻依然有忍不住的喜樂。

∼喜樂當中自然也有苦澀,又想,如果自己暈倒,他會那麼急切的奔到自己跟前,像這樣抱著自己,在月光下堅定前行麼?

想東想西,想八想七。

就這樣正胡思亂想,陳晴朗突然轉過身,似乎憋了很久,終于將話說出口︰「那個人不是什麼好人,你平常要小心一點。」

表情特意表現得很平靜,但那在乎的語氣,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這個樣子實在是很可愛。

如果不是懷里抱著一個女人,就更可愛了。

張裴裴點點頭︰「我知道。」

然後像所有曖昧時期的戀人一樣,像要探詢更多對方心中真正的情感。

「你不喜歡我被人搭訕?」她問。

陳晴朗轉過頭,繼續往前走︰「剛才那個人不是好人。」

「如果是好人,就可以搭訕我?」張裴裴又問。

陳晴朗撇嘴︰「厚著臉皮去跟女人搭訕的男人,會是什麼好人?」

這一棍子打死的人可不少,把他自己都打死了。

當年他壯著膽子去搭訕江舒情的時候,可沒有覺得自己是什麼壞人。

張裴裴冰雪聰明,已經明白陳晴朗話中的意思。

就是說凡是搭訕自己的人,自己都不要理會就是了嘍,不僅不要理會,還要把對方當壞人一樣去看。

這家伙真是夠壞的。

但是張裴裴喜歡啊。

如果不是陳晴朗懷里抱著一個女人,她就更喜歡了。

她對這件事情,可是真的很在意啊。

等到回到家里,已經快到晚上十二點。陳晴朗把江舒情放到床上後,才想起張裴裴沒有地方睡了。

往常張裴裴願意謙讓,這個時候絕對不會。

「我在這里看著舒情姐,你到外面休息去吧。」

陳晴朗不敢爭這個活,不然就是明著無恥了……而且他現在在張裴裴面前居然有些心虛,就好像江凱樂之前說的是對的,他真的想要腳踏兩只船。

陳晴朗坐到沙發上抽煙的時候,心里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自己真的是想腳踏兩只船?

自己真的有那麼無恥?

抿心自問之後,他感覺很震驚。

他確確實實,想要腳踏兩只船。

他看著外面明亮的月光,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這樣一個人。

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絕世好男人來著,專一而長情,結果到現在抿心自問,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個渣男。

絕世好男人?

自己恐怕是一點邊都摻不上,離著十萬八千里呢。

這個事情讓他心里不痛快,很壓抑,畢竟是現代人,小時候對男女關系的認知,就是一夫一妻,若是一個人想同時擁有兩個女人,簡直是該千刀萬剮,天打雷劈。

他也不是沒幻想過三妻四妾的美好生活,但每次幻想之後,都會安慰自己,YY嘛,人心之所向,誰都不能避免,自己不過是閑得蛋疼想想而已。

現在才知道,那並不是簡單的想想,那是根植于內心深處的卑劣,是一個男人心中最底處骯髒的夢想。

除了這個,自己內心深處,又潛藏著其他的多少不可告人的想法呢?

這就是心魔吧?

以後修煉時,會因為這個,而發生危險麼?

陳晴朗想著想著,又想到了修煉上的事情去。

然後幡然醒悟,腳踏兩只船,或許是自己心中所想,但人之所以高尚,不就是因為能壓制住這種,努力在道德上提升,不使行徑變得卑污,能夠始終潔身自好麼?

就像有人偷看美女洗澡被發現,就會反駁,大家都是男人,誰不想看美女洗澡,你們來批判我,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很搞笑麼?

然而事情一點都不搞笑。

人是否無恥,心里所想是一方面,但其行徑具體如何,才是最重要的不是麼?

人最無恥的不是想偷看美女洗澡,而是因為大家都有一樣的想法,所以就覺得這個並不是什麼大的問題,我是無恥,你們也不高尚,反正你們沒資格批判我,我就肆無忌憚,這個才是非常搞笑的。

于是陳晴朗輕松下來,負罪感減輕許多。

不管自己心中所想如何,自己確實是愛著學姐的,只要自己約束好自己,不去做那些卑污的事情,就算心中有時候有些難言的想法,自己也仍然犯不得是罪該無死。

心里無恥就無恥吧,生物與生俱來的佔有欲作祟,自己無法壓制它淨化它,就只能做到將其封印在心里,而不是想什麼就去做什麼,對別的人造成難以挽回的傷害。

這其實也算是賢者了。

就像柳下惠,大家夸他坐懷不亂,卻從不提他心中亂不亂,反正只要能壓抑住丑惡的,不動手動腳,就已經很不容易,至于心底是否搖動,就顯得不是那麼無關緊要了。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要強求當個聖人,當個賢人就已經夠可以了。

到得此時,陳晴朗便完全輕松下來。

其實自己……並不算是渣男哈?

雖然說這話有些底氣不足,但不管了,修煉重要,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只會擾亂自己的心情,自己以後要少想,不能被這些紛亂的念頭耽誤。

于是念起師父教的幽夜寂清咒,整顆心很快就變得古井無波。

接下來他並沒有觀想琉璃神魂像,而是神念進入玉簡,尋找玉簡當中的劍符。

劍符,算得上是以符化劍,不管其具體威力如何,都比其他雷符火符之類要復雜精妙的多。這玉簡當中符篆極多,想從其中找出想要的符篆,如大海撈針,極其困難。而且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奇妙,有些東西你不想找的時候,它偏偏高頻率的出現在你們面前,等你想要找它的時候,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

陳晴朗在里面尋找了好長時間,神魂疲憊,也才堪堪找到幾種,有的殘缺不全,有的符文等級太高,用現世蝕文或者太古雷文寫就的劍符,一枚都還沒有看到。

坐在沙發上苦思許久,突然靈機一動。

這玉簡也算是法器之一,既然是法器,就可以打入禁制,那麼自己能不能找張裴裴研究一下檢索禁制,到時候自己再想找什麼想要的符篆時,不就會輕松許多了麼?

于是立刻起身,向臥室走去,剛到門前舉起手要敲門,門已經打開,張裴裴面無表情的臉出現在面前。

「舒情姐醒了,你去看看吧。」徑自從陳晴朗旁邊擠過去,悶不作聲的坐到沙發上靜默。

之前因為被在乎的一點小小溫暖,此時已經完全揮發,隨著江舒情的醒來,負面情緒又再度佔據了高地。

听說江舒情醒了,陳晴朗頓時把檢索禁制的事情給拋到九霄雲後,只是看著張裴裴落寞而削瘦的背影,心里又實在難安。

但又想不到好的解決辦法,只能暗嘆口氣,進了臥室。

江舒情背部靠在牆上,手里拿著一個杯子在喝熱水,看到陳晴朗進來,就放下水杯,問︰「這不是你家麼?你怎麼把我弄這兒來了?」

她用手揉揉腦袋,把頭發搞得一團遭。沒辦法,雖然醒了,但之前被撞得太狠,有點小傷害,頭還是有點疼。

陳晴朗坐到床邊︰「你暈倒了,但是又沒有嚴重到要住院,把你送到哪里都不安全,就干脆把你帶回來了。」

江舒情道︰「可以把我送到軍區家屬院啊。」

「大半夜的,被人看到,不太好吧?」陳晴朗道。

江舒情問︰「不是有裴裴跟著麼,有什麼不太好的?而且,若是有人知道我今天被你抱到這里,會更加不太好吧?」

陳晴朗沒法狡辯︰「是我當時沒想周全。」

兩個人說話時,一板一眼,而且相同的是,全都面無表情。

整個氣氛很繃。

江舒情看著陳晴朗,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麼,這家伙變得太快了,短短的時間里,已經可以在自己面前表現得這樣鎮定了。

她在心中嘆口氣,也不知道嘆什麼,或許是感嘆陳晴朗不再像之前那樣有易控制感,也或許是感嘆……這家伙終于在慢慢成長起來。

「小凱呢?」江舒情又問。

陳晴朗一腦門霧水︰「誰?」

「我弟,就之前那個坐我旁邊的,江凱樂,之前在國外留學,前段時間才回來,但一直在外瞎混,我就是擔心他,這次才跟著他一起去嘉和那里,只是沒想到會踫到僵尸……你……沒事吧?」她在醒來的第一刻,最先想到的就是陳晴朗怎麼樣了。

但第一個看到的不是陳晴朗,而是張裴裴。

張裴裴的一句「小朗在外面,我去叫他」,讓她所有擔心放下。若不然,陳晴朗進來時,看到的肯定是一個慌亂的害怕自己心愛洋女圭女圭是否丟掉再無法尋回的小女孩,而不是一個喝著水表情平靜完全不見慌亂的成熟大姑娘。

「我沒事,我不怕僵尸咬。至于你弟弟,現在估計被送回你們家去了。」

江舒情定定看著他︰「我被你抱走,他會放心回家?」

實際情況陳晴朗自然不好說出來,只能道︰「明天你問問他就知道了。」

江舒情就「哦」了一聲,不再說話,兩只縮在被子里的手,卻不停的絞著衣角。

陳晴朗問︰「你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江舒情搖頭︰「我沒事,只是頭有點疼而已。」

「哦。」陳晴朗點點頭,一時無語。

房間里陷入死寂。

陳晴朗感受有些喘不過氣,又想到張裴裴還在外面坐著,就站起身︰「學姐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從進來,到說話,到站起,都是一副表情——沒有表情。

江舒情心里不禁有了一種危機感。

這種感覺往常是從未有過的。

因為她忽然發現,陳晴朗再不像以前那樣,在她面前仿佛像個極度依賴她的孩子,永遠永遠無法離開。現在的他似乎長大了,似乎正與她背道而馳,似乎隨時都可以走遠,對她再沒有留戀。

得不到的永遠再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江舒情絞著衣角的手突然攥緊,骨節發白︰「小朗……」

她的聲音居然有些弱弱的,孩子犯錯時,乞求媽媽不要丟棄自己那樣。

甚至連她自己都吃了一驚,那一聲小朗,情緒暴露的太過明顯,而她在與人說話時,最不喜歡的就是表露情緒。

任何情緒。

但是現在……好糗。

陳晴朗回頭看她︰「學姐,怎麼了?」

江舒情盡量也讓表情平靜,維護著自己常久以來的鎮定、威嚴……與尊嚴。

她是個強勢的人,強勢的人總覺得自己比別人要更強,自尊心自然也就更強。

驕傲的公主從不願低下高貴的頭顱,即使眼前的乞丐可能比落魄的他還要富有。

但這種姿態,也很可愛不是麼?

「之前……我不知道那是……劉奇躍。」江舒情艱難的道。

雖然努力讓自己不要太過表露情緒,但說這種話時,總是難免有點心虛,表情保持的再平靜,聲音也總是跟隨著內心,變得虛微勢弱。

陳晴朗努力不讓內心跟隨著別人的退弱而進漲,他盡量放平心情,想表現出一種博大的胸襟,但是準備再好,說出來的仍然是心底最想說的那些話。

「不一直都是這樣麼?你知道他是劉奇躍也好,不知道他是劉奇躍也好,只要我不上去幫忙,其實都是沒有大局觀啊。大局觀是什麼,犧牲小我成就大我?放棄私仇共同抗敵?我真沒有那麼高的覺悟。而且,估計一輩子,也不會有那樣的覺悟。」說到後來,情緒就有些控制不住,「我在你眼里,永遠都是不懂事的學弟,幼稚,不成熟,胡鬧,任性,好面子,眼界低……反正就是個小屁孩。但是你比我大幾歲啊?兩歲。人與人之間其實真的有差別那麼大麼?只是每個人的三觀不同而已吧。你覺得我當時應該幫著劉奇躍把僵尸殺掉,而不是因為私仇站在一邊不管不顧,但我不這麼認為……」

「我說了,我當時不知道那是劉奇躍,如果我要是……」

「你就算知道,你依然會說我沒有大局觀。」陳晴朗和江舒情針鋒相對,「你試想一下那種情況,再想想你會說出什麼樣的話,就因為私仇,而不顧其他人的安危,不顧大家的安全,這在你眼里,不就是幼稚,不成熟,胡鬧,任性,眼界低,沒有大局觀麼?」

「我……」

陳晴朗看著她,並不打斷她,但她自己卻無法再說下去。

很多人都擅長欺騙自己,喜歡的說討厭,討厭的說喜歡,想說髒話卻笑臉以對,想溫柔相待卻又故作高冷,但江舒情是個強大的女人,她完全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有時可能會逃避,但絕對不會自我欺騙。

陳晴朗說的沒錯,就算她知道那是劉奇躍,她當時的想法仍然不會改變。

或許是因為她對陳晴朗一直就是那樣的感觀,也或許就純粹是三觀的不合,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一件讓兩個人不約而同感覺到悲哀的一件事情。

「但即使這樣。」陳晴朗開口道,「我還是喜歡你。」

江舒情听過太多的男人說出同樣的話,唯有這一次,仿佛心尖兒被什麼拔弄的顫動。

即使之前沒有溫暖的鋪墊,沒有曖昧的襯托,但這樣的告白卻不讓人覺得突兀,甚至因為話鋒的突轉,語氣的突變,感情的陡轉,更讓江舒情感覺到,原來听人告白,並不是一件令人煩躁的事情。

原來當有人說出「喜歡你」這三個字時,可以讓人心里這麼溫暖感動。

「但即使這樣,我還是喜歡你。」

雞皮疙瘩都在瞬間起了一層,整個心弦都被拉動。

「我就是幼稚,就是不成熟,就是眼界低,就是沒有大局觀……但就是喜歡你啊。」陳晴朗臉上很苦澀無奈,帶著那種戀愛中卑微的一方所帶有的煩惱痛苦,就那樣定定看著江舒情,而江舒情也定定的看著他,不像別的被告白的姑娘,會害羞的低頭害羞的手足無措,她專注的看著陳晴朗,第一次覺得,這才是告白,這才是喜歡,他雖然幼稚雖然不成熟雖然眼界低雖然沒有大局觀……但他的喜歡才是真的喜歡。

也只有這樣率性的人,才拿得出真正的喜歡吧?

雖然你怎樣怎樣,無論你怎樣怎樣,但即使這樣,我還是喜歡你。

「我從來都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我一直謹言慎行。但是現在,我想試一試。」陳晴朗咧咧嘴,露出孩子氣的笑,「我想試試,是你跑的快,還是我追的快。」——

為了這個五千字的大章節……放棄了十二點前上傳……全勤都不要了……所以……請諸位看在這樣誠心的份兒上,給幾張推薦票唄。拱手,鞠躬,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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