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先生 第二十章、清靈斷續

作者 ︰ 憑欄望北斗

張裴裴看著他臉上的表情,能體會到他心中如雨一般的潮濕沉郁。她不喜歡說太多話,也不懂如何安慰人,只能嘆一聲氣,也望著那雨出神。

過了半晌,陳晴朗收回目光︰「第二道符篆也沒有作用,現在就看第三枚的了。」

他擎起符盤,又開始畫符。

張裴裴收回目光,眼楮投到符盤上,神情變得嚴肅而凝重。

在江舒情打來電話之前,陳晴朗用了第二枚符篆,可惜作用也不大,並不能將毒素完全清除。現在剩下的希望,就在這第三枚符篆上了。

有了前面的經驗,陳晴朗在符篆的學習上,越來越輕松,練習第二枚符篆所用的時間,比第一枚時要減少了許多,而練習第三枚,只有了幾分鐘。

當然,這也有這幾枚符篆都是同一類型,所以相通之處很多的原因。畢竟白天的時候,~可是用了好多時間練習那枚驅邪符,有那麼多時間打基礎,後面自然要輕松一些。如果現在練習攻擊型或防御型的符篆,恐怕還是一樣要消耗掉很多時間。

修道之人剛開始發明符篆的時候,主要作用就是用來驅邪,所以用符文來畫這類的符篆,更加契合。這樣一來,結構上也比較中正平合,工正明晰。這個原因,也使得學習驅邪類符篆要比其他類型的符篆要簡單的多。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時間原因,陳晴朗選取的本來就是最簡單的三枚,如果要練習復雜的……就算只是復雜那麼一點,所消耗的時間都要多的多。

此時符盤流光溢彩,碧綠與朱紅交織,如水的波紋緩緩蕩漾,第三枚驅邪符篆已經畫好。

陳晴朗深吸一口氣,將符盤旋轉,雙指按著那符一滑,符篆便穿透盤沿,化作一道綠光,徑直打在身上。

片刻。

「啊!」

陳晴朗正準備靜心體會這符的效果,一陣撕心裂肺的灼熱痛感卻突然傳來。

張裴裴被嚇了一跳,正想問怎麼回事,就見陳晴朗一下撲倒在地,雙拳緊攥著滾來滾去。她花容失色,大聲問︰「怎麼了?你怎麼了?」

陳晴朗痛苦的說不出話。

他現在像在火中,在爐中,被焚燒,被烘煮,心尖兒被烤的冒了煙,脂肪在火里滋滋化作沸油,所有的神經都被燒得發絲般卷曲收縮,皮肉瞬間被炙熟。

他從未體會過這種痛苦,痛得幾乎要暈過去……這是最可怕的地方,到了要暈的臨界點,卻又無論如何暈不過去。

張裴裴看著他痛苦的樣子,急得渾身也似著了火,可她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甚至,因為雙臂斷掉,想要踫觸一下他都沒有辦法。

所幸,陳晴朗很快恢復了正常。

那灼熱的感覺,快速消退,他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渾身衣服都已被汗濕透。

他的心髒在咚咚狂跳,手指頭不住的抽搐著,腦神經明顯還沒徹底冷卻,還在被慣性催使著發出避害時的反應。

「陳晴朗,你怎麼樣了?」張裴裴蹲子,焦急的看著他問。

陳晴朗臉上似潑了盆水,覆了一層密密的汗珠子。睫毛一顫,立刻有東西滾入眼楮里。

他抬起兀自顫抖的手,使勁擦了把臉。手一甩,花灑一樣。

剛才突然出現的灼熱感覺,讓他現在還心有余悸。那種感覺太痛苦了,神經都被灼痛,難受到了腦海深處,只是這樣煎熬的感覺過後,那尸毒有沒有被清理干淨呢?

在張裴裴的注視下,他慢慢坐起來,轉頭使勁看了下傷口,頓時發現那里的青紫,已經消失不見。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掬了把水,在傷口上使勁擦了擦。鮮血擦干淨,露出被尸牙劃開的兩道傷口。

陳晴朗拿著發著光的符盤照上去,入眼的是駭人的紅色的肉,在傷口最深處,有著淡淡的青紫。

他一拳砸在牆上,張嘴罵道︰「我操!」

張裴裴的心再次沉下去,心里愧疚感和虧欠感更深了幾分。

陳晴朗轉身看看她,平復了下情緒,道︰「沒事兒,總能找到可以徹底清除尸毒的符篆。這點小小的難題,不可能解決不了。」

張裴裴不知道他是在安慰她還是說的實話,但不管如何,她心里都是非常的不舒服。

陳晴朗重新坐到摩托車墊子上,向張裴裴道︰「坐下來歇著吧,我再試試其他的符篆。」

說完閉上眼楮,神念重新透入玉簡,繼續尋找可以清除尸毒的符篆。

張裴裴有心無力,完全幫不上忙,她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深深的無力感,無奈的坐在陳晴朗身邊陷入了沉默之中。

陳晴朗之後又試了幾道符篆,但威力都不足以徹底驅散尸毒。看來想要短時間內找到有效的符篆是不可能了,只能先用之前的幾道符篆控制住尸毒的擴散,然後在此期間,練習試驗其他更復雜一些的符篆。

現世蝕文畫的符不好用,不見得其他符文畫的也不好用。畢竟現世蝕文是最簡單最低級的符文,現在還完全沒有到絕望的時候。

一切都才剛剛開始而已。

想到自己還有無數的高級的符篆可以去練習試驗,陳晴朗一直懸著的心慢慢放下一些,轉頭看看張裴裴,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睡了過去。此時她的腦袋枕在他的肩上,臉上透著一片安祥。

看著她低垂著的雙臂,陳晴朗忽然想起什麼,神念再次進入了玉簡。

等張裴裴醒來時,雨已經小了許多。窗外的夜色仍然深沉,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你醒了?」陳晴朗溫和的聲音響起在耳邊,她眼楮一轉,就見陳晴朗的臉龐近在咫尺,對方溫熱的呼吸正打在自己的臉上。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枕著陳晴朗的肩膀,心中立刻一片慌亂,急忙抬起頭坐直身子,低著頭不敢看他。

陳晴朗沒想到她居然還會害羞,忍不住輕笑了兩聲。然後就見張裴裴頓時抬起了頭,符盤的綠光映照下,可以看到她的臉上再次恢復到了面無表情那種狀態。

陳晴朗深感無趣,不由搖了搖頭。

張裴裴臉上沉靜,心中自然沒那麼快變得從容。她現在感覺和陳晴朗坐在一起非常別扭,就從摩托墊子上站了起來。但蹲坐的久了,雙腿發麻,剛一站起來,腿就立刻一軟,幾乎沒有掙扎的余地,一下子就歪坐進了陳晴朗懷里。

陳晴朗猝不及防之下,左手上的符盤都差點被撞掉。等反應過來,張裴裴已經在他懷里掙扎起來。

如果她的手臂沒斷,雙手一撐就站起來了。奈何今時不同往日,平常覺得簡單的事情,現在居然有些困難,那嬌小的身子在陳晴朗懷里劇烈的扭來扭去,居然把陳晴朗的火氣給撩拔了起來。

張裴裴感覺到了什麼,身子頓時一僵,片刻之後,掙扎的更加劇烈了。

陳晴朗被她搞得很尷尬,急忙伸手去撐她,手快踫到她肩膀時,才想起她手臂受了傷。于是趕緊把手移動了一下,貼著她的腰側使勁,給了她一點助力,讓她成功站了起來。

張裴裴一站起來,立刻快步走到了窗前,不等陳晴朗說什麼,就道︰「雨小了,我們走吧。」

陳晴朗捶了捶腿,慢慢的站起,站到一半,又坐了下去。

處級宅男的身子真是不經挑逗,齷齪的也太明顯了些。

「咳,那個,不急著走,我還要……」

「你別想亂來!」張裴裴頓時轉過身,後背緊緊貼著牆,神情嚴肅的看著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我雖然受了傷,但是……寧死不屈!」

陳晴朗想撞牆自殺,難道自己在張裴裴心目中,就是那麼流氓的男人麼?要麼以為自己想非禮她,要麼以為自己想玷污她,她是不是有病啊?

「我說……你把我想的也太……太那個了吧?」陳晴朗一臉的無語和不滿。

張裴裴也覺得自己反應的有些過激,不過,她也不是無的放矢,是有一定的根據才這麼猜測的。她的手指著陳晴朗︰「你……你剛才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

老子什麼也沒做,那玩意兒是半自動的!

陳晴朗拍拍額頭,又尷尬又無奈︰「大姐,那除了證明我是個正常男人外,什麼都證明不了……再說我是被動的……」

「我也是被動的!」張裴裴趕緊道。

「我知道我知道。」陳晴朗連連點頭,「這只是一個意外……我去,我們都是成年人,一個意外而已,我們糾纏這個干什麼?對了,我之前想說什麼來著……」

張裴裴道︰「你說不急著走……還說你還要……」看那眼神,明顯是對陳晴朗的這句話,仍舊心有芥蒂。

陳晴朗懶得再解釋什麼,這娘們兒有點傻。

他徑直伸出右手,在符盤上畫了一張符。

這張符的結構比之前幾張都要復雜一些,而且符文的具體筆畫,也有些微的不同。當然,張裴裴是看不出來的,她以為陳晴朗又要接著試驗符篆呢。

陳晴朗此時畫的這張符,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張裴裴。這符叫清靈斷續符,有愈合骨肉損傷的作用。用的符文不是現世蝕文,而是更高一級的太古雷文,陳晴朗練習這張符篆,用了整整六個小時,到了現在,就是實驗這張符篆作用的時候了。

他將符盤對著張裴裴,雙指按著一滑,符篆頓時滑射而出,變作一道綠光打在張裴裴身上。

張裴裴剛想問這符篆是干嘛的,就感覺兩條手臂突然癢癢起來。然後,這種感覺迅速擴大,雙臂之上像有千萬只螞蟻再咬一樣。

她忍不住拿手去撓,同時怒問陳晴朗︰「你搞什麼鬼?」

陳晴朗從座墊上站起來,雙眼帶著笑意看著她,道︰「這符篆作用倒是挺快的,你居然都已經能抬手了。」

張裴裴一愣,低頭一看,可不是麼,自己正拿著右手撓左胳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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