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嫣紅的傷口,如今變得青紫一片,里面流出的鮮血也不再是紅色的,而是變成了紫色!
同時,那傷口處不再疼痛,開始發麻。陳晴朗伸手輕輕按了按,不痛,加了點力道,仍舊不痛。他眼中出現慌亂的神色,直接將指甲按進傷口中……仍是毫無知覺。
張裴裴見他在折磨自己的傷口,急忙站起來︰「陳晴朗,你干什麼?」
陳晴朗抬起頭,臉上布滿恐懼︰「流出的血變成了紫色的,傷口沒有任何的知覺。」
「什麼?」張裴裴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眼中明顯浮現擔憂的神色。
陳晴朗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心中自然明白。
「雖然僵尸的樣子和電影里的不一樣,但是有些東西……還是一樣的。例如喝血,以及變異尸毒。」陳晴朗苦笑著看著張裴裴,「現在你該相信,我向你討教真氣外放的方法,並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吧?」
張裴裴心中很是愧疚︰「我……我之前……」
「人之常情,說給誰誰都不會信。」陳晴朗當然不會覺得她之前有什麼錯,「只是現在,我希望你能將那個教給我,如果你不願意……」
「我願意!」張裴裴沒想過要藏私,如果不是之前陳晴朗太過無禮,她肯定會教給他的。現在陳晴朗為她受了傷,快要變成僵尸,她若還不答應,心里會愧疚至死,「你救了我……就算你學那方法只是為了你自己,我也會教你。」
陳晴朗松了口氣︰「謝謝。」
張裴裴道︰「是我應該謝你……」
「我們別說廢話了。」陳晴朗感覺那麻木的感覺,正從傷口處開始擴散,「不趕緊清除尸毒,恐怕等會兒我會咬你。」
張裴裴也知道時間緊急,不再廢話,將自己所學,盡數教給陳晴朗。
「這套功法,名字叫做疾風掌……」
疾風掌,是自成體系的一套高武功法,內外兼修,攻防一體,從頭到尾,分為九層。境界越高,內力越深厚,掌法越玄妙,威力越大。
不過陳晴朗現在不需要去學掌法,只需要學里面的真氣外放那一小節就可以了。
張裴裴把那一節心法朗誦出來,很短,就兩百字左右,不過是文言文,晦澀難懂。張裴裴以極快的速度,幫他大致講解了一下,並將自己練習這節時的心得體會,一一分享給陳晴朗。
在習武修真這方面,有老師比沒老師要好很多,可以少走很多彎路,少經許多危險。
陳晴朗能修習《太上玄靈乾元本命長生妙經道藏》,就證明他的資質,是最高級的乾元級,天賦處于上游,修真一道,比武道要更玄妙驚險。在修真一道天賦異稟,修習武道功法,自然不在話下。
在充分理解了疾風掌那一小節的意思之後,陳晴朗便盤腿而坐,用意念控制真氣在體內運行。人體這麼多經脈,並未被武道宗師全部攻破。而修道界宗師所攻破的,則要多的多。疾風掌中的真氣運行線路有一定的局限性,而陳晴朗修習過道門功法,這些局限性被他輕易掙破,練習起來事半功倍。
得到了張裴裴的武學經驗,加上身為修真者的高屋建瓴的先天優勢,陳晴朗很快便將這一小節練會,真氣透過經脈中的脈點釋放而出——人的經脈上,有許多脈點,真氣沖破脈點,就可以外放而出。
初時,陳晴朗緊皺眉頭,額上青筋乍現,痛苦無比。約模數秒,臉上就大汗淋灕。隨後,手指一彈……
「嗤!」
真氣射出,無形無色,但似流水一般,有波紋蕩漾,扭曲空間。一道真氣如箭般發出,射在牆上,那牆立刻便被鑽出一個圓洞,洞壁光滑圓潤,如水滴石穿而成。
而這距離他開始盤腿而坐,不過半個小時而已。
張裴裴一直在觀察著他的反應,此時「噌」的站起,目瞪口呆,完全不能相信。
她當時參悟領會這一節,用了半個月的時間,之後實驗真氣外放,用了十天。當時她的師傅對她的修煉速度贊嘆不已,稱她為百年一見的練武奇才,若是這樣說來,陳晴朗是什麼才?
陳晴朗沒有睜開眼楮,每隔一分鐘,便有一處脈點射出真氣,十分鐘,射出十道,全由手指射出,至此,他的十指脈點,全部沖開!
而張裴裴沖開這些脈點,足足用了三個月。
她此時什麼話都說不出,只是想起一句俗話,人比人死,貨比貨扔。
這陳晴朗,到底是什麼鬼?
其實陳晴朗能夠這麼快練會真氣外放,還是得益于《太上清音蛇息妙法》,得益于修真功法天然的強大。一個人先參透了高數,再去學低年級數學,自然簡單的很,如果張裴裴也有練習修真功法的經驗在,以她的天賦,在練習疾風掌時,速度也不會比陳晴朗慢多少。
機緣,這就是機緣。
修道路上有許多劫,機緣劫就是第一劫。世間生靈不知凡幾,能得仙緣中,萬不存一。天時,地利,人和,這三個條件,任何一個條件有稍微不足,便渡不了此劫。能渡此劫,便能踏上仙路!踏上了仙路,凡俗中的任何東西,便都不過耳耳。
陳晴朗終于睜開眼楮。
其實當右手中指的脈點被沖破時,他就可以使用赤烏射星盤畫符了。只是那種真氣外放的感覺,實在太過舒服,猶如大江決堤,便秘患者拉肚子,一泄千里,爽快萬分。雖然在穿透脈點之時,痛苦萬分,但沒有痛苦,何來痛快?
他「霍」的站起,猛然長嘯,心中塊壘,龜裂破碎,音浪一崩,突飛乍散。胸中頓時為之一暢,舒爽到了極處!
見張裴裴張著小嘴看著他,他不由疑惑萬分︰「怎麼了?我練習的有什麼問題麼?」
張裴裴木然搖頭,不敢相信道︰「你真是武道奇才。若是師父在世,看到你這樣的人才,肯定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將一生所學傾囊相受!」
「啊?我這麼厲害?」陳晴朗頓時有些得意,不過一想,自己修真功法都能習練,這武道功法,自然也更不在話下。估計太上宗任何一個乾元級別的弟子,都能很快練會這疾風掌,而且說不定比自己還要快許多。
他這想法沒錯,畢竟他是野路子出身,沒有師父教。而太上宗的正式弟子,各個都算是科班出身,不僅有師父教,還有無數師兄弟共同探討,陳晴朗和他們相比,只能算是墊底。
財侶法地,由此可見「侶」的重要性。
「你的嘴唇開始發紫了。」張裴裴很快從震驚中醒悟,因為陳晴朗的尸毒擴散的太快,轉眼之間,已經到了嘴上。
陳晴朗點點頭︰「我知道,我現在就練習畫符,驅逐尸毒。」
他剛才運行經脈時,發現尸毒擴散的速度比之前要快。現在,幾乎已經要擴散到全身了。他現在就像打了麻藥一樣,全身都幾乎沒有了知覺!
「什麼?練習?」張裴裴覺得這事兒太扯了,「你現在不會畫符?」
陳晴朗訕訕道︰「符篆很多,我連清除尸毒的符篆,都還沒有見過呢,等會兒還得找找。」
張裴裴的心于是又提了起來,催促道︰「快找。」
陳晴朗點點頭,從口袋里模出玉簡,神念進入其中,在里面找起所需的符篆來。
張裴裴見他拿著一枚玉佩發呆,心中疑霧彌漫。想要問些什麼,終究沒有開口。
能用符篆對付僵尸的人,自然不是凡人。不是凡人,所做之事奇怪一點,反而正常。陳晴朗又不會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自己不用去問那麼多。畢竟這時候多說無益,只是浪費時間。
這樣想著,她又重新坐下,窗外雨越來越大,風將雨點不斷吹入房間當中,她的衣服被打濕,凍得瑟瑟發抖。她屈著腿,身體縮在一起,漂亮的臉蛋,變得蒼白如紙。
寒冷和疼痛,將一向堅強的她,變得異常脆弱。
幸虧有人陪著。
她看著陳晴朗想道。
隨後又被這想法嚇了一跳。
在以往任何時候,她都不會覺得是否有人陪伴有多麼重要。今天,怎麼竟會有這樣的念頭?
看來是受傷的緣故,受傷時,人都是脆弱的。那些老虎、野狼受傷時,還都脆弱的讓人憐惜,更何況,自己只是一個人呢?
這樣一想,她放下心來。
而這時,陳晴朗臉上露出喜色來。
玉簡當中,驅邪類符篆很多,不少都是用現世蝕文所畫,對他來說不算太難。這些符篆當中,驅鬼邪之氣的最多,驅逐尸毒的略少,但不是沒有。
他在找到三枚這樣的符篆後,就暫時停止了尋找,意識在符篆上一遍遍掃過,努力把它們的樣子深深的刻入腦海,然後,掏出那塊符盤,挑了一枚自己覺得最靠譜的,開始練習。
他拿著符盤,發射真氣的手,有些顫抖。
這可是自己第一次使用法器啊,不知道會是一種什麼奇妙的感覺。
真氣流轉,從右手中指脈點沖射而出。
能把牆壁瞬間穿透的真氣,踫到符盤之上,卻毫無威力,變的柔弱無比,似清晨暖暖的光,似春日輕輕的風,似溪中柔柔的水。
那符盤得了這光,得了這風,得了這水,便活了過來。
墨綠的符面亮起了微微的光,在夜里像一盞綠色的弱光彩燈。手指輕輕觸到符面上,便似有水在蕩漾。
張裴裴今天已經被所見所聞震驚的麻木,看到這玄妙的景象之後,也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僵尸的出現,早已經狠狠的沖擊過她的認知,磨練過她的神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