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康熙年間 第二百章 和合如意

作者 ︰ 徐瑰

「雲澈!」若眼眸精亮,她將離離托給一旁的女乃嬤嬤,隨後自個便加緊步子下了橋,一路沿著長堤向三人而去。

近了,更近了,若說不準她現在到底是個什麼心情,算是……他鄉遇故知嗎?說來,她身邊曾服侍過的這些丫頭里,杜鵑忠心,紫蘇細致,花舒妥帖,月琴溫順,疏影干練,良辰活潑,香今內斂,雲澈並不是服侍在她身邊最久的,也不是最有本事的,卻是最合她心意的。

或許是因為雲澈出身杏林世家,也算是官宦之後,她讀書讀得多,許多事情,她只要同她稍微一提點,她便已是心領神會,有時她甚至心思通透更甚于她。因此,當她得知這樣一個聰慧智開的女子因為替她而遠嫁蒙古,路途遠遙且不說,蒙古一部大多粗蠻不講道理,雲澈去了,當真是大大的委屈,大大的可惜。

「格格,許久未見了,雲澈甚是想念格格。」立定在若身前的雲澈,腰身微微有些發福,臉蛋也比舊日圓潤了,可見日子過得還算舒心。

「這兩年過得可還好?」雖然她早知台吉的心已為雲澈俘獲,嬌橫的娜仁托婭亦是被雲澈捋順了毛,若卻仍不免問了一句。

「都好,都好!」雲澈不住地點著頭,紅著眼眶,笑望著若。

「那就好。」若欣慰地拍了拍雲澈的手背,「本想著去看你,卻被事情絆住了,如今到底是讓咱們見著了!」

兩人笑著嘮了一陣家常,雲澈這才收了收淚,拉過一旁安靜瞧著二人的小男孩,道︰「光顧著同格格敘舊了,忘記同格格介紹,這是我兒子,阿古達木。」說著,雲澈微微彎腰,同小男孩道,「阿古達木,快同貴人問好。」

小男孩才要出聲,若便攔住道︰「什麼貴人不貴人的,既是你的孩子,那便是與顏兒一個輩分,叫我一聲‘姑姑’就是了。」

小男孩轉頭看了看雲澈,見雲澈微微點了點頭,才同若行了個蒙古族的禮,道︰「阿古達力給姑姑問好。」

若模了模小男孩的頭,笑道︰「真懂事。」而後抬頭同觀音保與落顏道,「你們兩個帶著阿古達木去隨便轉轉吧,我同雲澈好好兒說會話。」

兩人應了一聲,領著阿古達木去尋兩個小家伙了。

若與雲澈並排而行,湖水輕漾,蒼山掩翠,兩人一時都沒有開口,遠處偶有人聲傳來,是落顏幾人笑鬧的聲音。直到那聲音漸漸散去,倆人已到了如意洲。

若先開了口︰「先前皇上替我打听,說是你過得不錯,我雖稍稍安心,但到底也是听說,如今見你的模樣,我才完全信了。」

「勞格格記掛了,我這些年過得雖不說多滋潤,卻已是很滿足了,台吉事事顧著我,阿婭去年嫁了人,離得不遠,倒也時常一同騎馬打獵,阿古達木雖是男孩子,平日皮了些,但也算听我的話,是個懂事的好孩子,而且我……」雲澈微微低頭,輕撫著自己的小月復,面上是溫婉幸福的笑容。

「你懷孕了?」若驚喜道。

雲澈笑著點點頭︰「三個月了。」

若有些小心地撫上雲澈的肚子,嘆道︰「真好。」

雲澈扣住若撫在她肚子上的手,道︰「格格,雲澈這些年過得真的很好,格格不必再因為雲澈而感到自責內疚了,格格可以將雲澈的事放下了。」

若聞言停住步子,有些意外而又張皇地回望著雲澈,檀口微開,一時將話都噎在了嗓子眼。

雲澈輕輕笑了︰「格格,過去的事就放下吧,別再擱在心里讓自個辛苦,雲澈未必不是因禍得福。」

若覺得鼻尖酸得厲害,這些年來,她覺得對不起的人太多,起初,只有一個竹 ,慢慢的,八爺、杜鵑、十四、紫蘇、雲澈、竹 的家人、落顏、胤禛、十三……她努力還債,卻想不通為何她欠下的債反而會越來越多,時常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若垂頭慢慢逸出笑容來,肩頭隨著她的笑而震動,她慢慢揚起頭,眨了眨眼,同雲澈道︰「雲澈,謝謝你。」

雲澈握著若的手,淺笑著,無聲地搖了搖頭。

二人在如意洲坐了許久,這里溫度低于京城,雖是盛夏,蓮花卻開得正好,一小捧一小捧的睡蓮輕輕淺淺地浮在蓮葉上,蕩在幽靜的碧波里,顯得恬靜可愛。

「格格,來的路上,我听小格格的意思,皇上雖登了基,您仍時常受打擾,有許多煩心事?」雲澈輕聲詢問。

若抿了抿唇,輕笑了一聲︰「你是宮里的老人兒了,這點事還不清楚嗎?即便皇上登基了,該來的還是會來,想害得也並不會手軟,只要身處京中,便是避不開的。」

雲澈微微靜默,她離開京城有些久了,在草原上恣意慣了,竟有些忘記宮里的傾軋算計。

「格格,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雲澈側著頭,有些心疼地瞧著若,她比三年前回京時瘦了些。

若想了想,道︰「我這有兩件事,你幫我參詳參詳。」

「格格請講。」

若將良辰與八福晉之事同雲澈簡要說了說,詢問雲澈的意思,其實與其說是尋求幫助,倒不如說她實在需要個人吐槽一番,良辰與八福晉,皆是一樣的固執,若再會講道理,也拿這兩人沒有辦法。

听完若的敘述,雲澈先是對良辰的事情驚訝了好一陣,她同佳期相處過,而她已從若方才的敘述中了解到良辰同佳期的關系,她實在想不出佳期的佷女,怎麼會是這樣的性子。

「你說說,我該如何辦才好?放任不管嗎?」。若耷拉著個腦袋,她雖然在疏影跟前這樣說,可她心里卻不如表面那般冷情。她心里是矛盾的,她明知道弘時的下場,若她現在出面,或許可以改變他的結局,進而令良辰也免受波折,可她從到這里的第一天,就決定不論事情如何發展,她都不會去改動歷史,她承擔不起那個後果。

「格格可曾問過良辰的意思?」雲澈開了口。

若點了點頭,有氣無力道︰「那丫頭拗得很,說是即便三阿哥潦倒甚至送命,都要跟著三阿哥。」

「這不就得了?」雲澈笑道。

「嗯?」

「格格,您忘了?您曾教導過雲澈,‘每個人都有他的路,每條路都是正確的’,既然這條路是良辰自個選的,那麼對于良辰來說,這就是條正確的路。」若張張嘴想要說什麼,雲澈卻沒給她機會,「您還教導過雲澈,‘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您忘了?」

若張口結舌,這些話,是她說過的?可听起來,確實又像是現代心靈雞湯,不是她說的,難不成雲澈也是個穿越來的?

「不過是我順口胡謅的,你怎麼還當真了?」若嘟囔了一句,真是慚愧慚愧,也不知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在想些什麼,竟讓雲澈听見了,還記在了心里,真是罪過。

雲澈卻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格格許是不記得了,可我覺著,這話還是有些道理的,選擇既是自己做的,那便要好好兒地走下去,即便日後發現這不是一條好走的路,回不了頭了,大不了就想辦法讓這條路變平坦,這世上哪有走不通的路?」

若定定望著面前雲淡風輕的雲澈,柳條婀娜,在她身後搖曳生姿,陽光穿過飄蕩的柳條在她身下打下星星點點的斑駁。雲澈就是雲澈,她從沒有見過她發愁,她生落顏時,她被迫入毓慶宮時,想必她當年替她出嫁,面對著難纏的小姑與不善的夫君時,也是如此吧,她不抱怨千難萬難,只會靜靜思索對策,從中選出對自己最有利的辦法,將劣勢變為優勢,將困境轉為順境。

雲澈看似隨和溫柔,其實心里是有大主意的,贊一句膽大心細實不為過。單說當初瞞報她未失身于太子一事,便可見她不同于一般人的見識。現在想來,當初若沒有雲澈的鼓勵與陪伴,那些難熬的日子帶給她的苦痛,會比原本高出數倍。

若長舒了一口氣,道︰「若是這樣說來,八福晉的事,我也听你的,放任她便好了,我只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格格哪里是听我的?」雲澈笑道,「格格分明是早已有了主意,不過是心里還有些抱怨,想找人傾訴罷了。」

「偏你就知道!」若佯嗔了她一句。

雲澈倒是不怕的樣子︰「格格若想對付八福晉,只消從‘七出之條’中擇那麼一兩條,隨意散揚出去,便能將八福晉壓制得死死的,哪里還需要在這里長吁短嘆?格格不過是不忍心動手罷了。」

若沉默不語,她從沒想過用這件事來揭八福晉的傷疤,不是她聖母,而是她單純從女性的角度換位思考,她一個現代人,尚且受不住那悠悠眾口,遑論八福晉這樣一個古代女子,何況,她還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

「格格,您就是太好性子了,若依我的意思,便送他幾個小妾進門,八福晉最受不得什麼,便越從這一處下手,全都可著八爺喜好的模樣脾性來挑,八福晉後院尚且顧不得,便也無暇來找格格的茬兒了!」雲澈的眸中精光畢現,盡是狡黠。

若忍俊不禁,無奈道︰「這是你和台吉斗智斗勇得來的經驗教訓?」

雲澈輕推了若一把︰「台吉可沒那麼復雜的心思,他的那些個女人更是好料理,我這是幼時在家時,從阿瑪的姨娘們那里學來的,尤其是正房夫人,手腕厲害得緊。」

若笑得前仰後合,完全不顧形象,敢情,雲澈的成長史還是一本宅斗小說啊!

笑鬧夠了,若微微正經了些,道︰「我對八爺有愧,是而如今不論是出于對八福晉的同情理解,還是對八爺的愧疚感,我都無法出手對付八福晉,只求她能夠及早罷手,我擔心她鬧得太過火,會惹得皇上動怒。到那時,事情可就不好收場了。」

雲澈微微思忖了片刻,才斟酌著開口︰「其實格格不必對八爺心懷愧疚,畢竟八爺雖對格格有意,可格格一直沒有接受,說到底,格格也並沒有虧欠八爺什麼。」

也不知是今日見到雲澈她歡喜過頭了,還是今日傾訴了半晌,沒剎住車,若伸手自荷包中取出件玉佩。那玉佩為白玉雕刻,觸手溫潤,上頭刻有靈芝、萬年青、盒子、荷花四樣物件,墜著大紅絲絛與琉璃珠,任誰看了,都知是男女定情之物。

雲澈一聲驚呼,詢問地看向若,莫不是……

若立馬猜出了雲澈的想法,出聲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雲澈的心還沒完全落下,听見若下頭的話,提得更高了,「不過確實是八爺送的。」

「格格!」雲澈忍不住喚了若一聲。

若有些頭疼地將玉佩墊著荷包,放在一旁桌上,道︰「這東西不是我入宮後,八爺送給我的,而是在入宮前,我才幾歲大小時,收的,那時我並不知道他是八爺,更沒想到日後會再踫見他。」

「八爺知道嗎?」。雲澈有些緊張地問道。

若搖搖頭,道︰「我對八爺的心思,你還不清楚嗎?這樣的物件,我怎敢讓他瞧見?自然是嚴實藏起來。」

雲澈微微點頭︰「怪不得我服侍格格那麼久,卻也從未見過這玉佩。」雲澈頓了頓,道,「格格是覺得自個負了幼時與八爺的情誼,這才一直心懷愧疚?」

若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幾歲大的事情,我哪里還記得,那時對八爺是什麼感情,我也說不好,我只知道自我入宮,對八爺從沒有男女之情,可東西擺在眼前,八爺又是那樣的態度,我實在不知如何回報。」其實若多少是有印象的,除了她剛過來時,常常做的那個夢,她還零星又想起了一些舊事,而那些舊事拼湊起來,似乎便是一段青梅竹馬的情誼,只是還有些片段,有若想不通的地方。

雲澈還欲說些什麼,便听外頭有吵嚷聲漸漸向她們這里靠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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