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康熙年間 第七十二章 兩全之法

作者 ︰ 徐瑰

大草原的夜空被篝火染成橘色,夾雜著四射的火星,亮晃了人的眼。康熙依舊坐于席首,兩邊依舊是眾皇子與蒙古公親,一切都與昨日、前日的情形一樣,可眾人心里卻已是另一般模樣。

蘇德台吉向康親王府的小格格求婚一事,不知打哪兒走漏了風聲,傳遍了整個草原。若鵷第二日甚至沒來得及主動提起蘇德台吉的事情,早晨洗漱時杜鵑便先同若鵷倒出一肚子有關蘇德台吉的話。出了帳篷,走幾步路,先是小笛子交代幾句離開了,不多時,踫見八貝勒幾人,又是一番叮囑,再然後,連直郡王都沒有落下。

事情真的有這麼嚴重嗎?蘇德台吉,只要他想娶她,就娶定了嗎?皇家,到底欠下了老台吉什麼樣的人情,連八貝勒,都插不了手?

宴席上,誰也沒有注意,暗處跑來的小太監在李德全耳邊幾句耳語,李德全轉而在康熙耳邊說了幾句,康熙的表情始終如一,靜思幾許,只輕點了下頭,那小太監得信後匆忙隱在不遠處的暗色中。

裝扮停當的若鵷只等康熙這一點頭,長呼口氣,面無表情的出了帳。杜鵑知道,自己勸也是沒用的,雖說咱們滿蒙的兒女能歌善舞,可那也是入關前了,如今格格這身份,這般拋頭露面,在眾人面前獻舞實在不大妥當。可格格這樣做定是有理由,而自己要做的只是盡力把格格打扮得美艷妖嬈、萬般風流,饒是見過了素淨清麗的格格,嬌俏可人的格格,溫婉貞淑的格格,蕙質蘭心的格格……見過了那麼多樣的格格,可這一次,杜鵑仍是不得不再一次驚嘆——當初那個楊貴妃是不是也就這個樣子,把那個唐明皇迷得幾乎丟了國家?可轉念一想,又忙自責改口,我們格格可不像那楊玉環,淨會使些個狐媚法子勾引人,我們格格是心最最善,天下最最好的人了!杜鵑眼神又暗了下來,格格美是美,可臉上卻連一絲兒笑容也沒有,格格的笑最好看了,像陽光一樣讓人心暖暖的,都是那蘇德台吉,把格格的笑容給弄沒了。

「若鵷參見皇上。」抽氣聲,就那樣突兀地在席上響起,剛才還喧鬧的宴席已在若鵷到來的那一刻瞬間轉靜,偶爾有燃爆的火花聲,證實著時間並沒有凝固。

「起來吧。」康熙出聲道。

「謝皇上。」若鵷垂下眼,她不想觸到那讓自己厭惡的目光,那種貪婪與,讓若鵷覺得一陣陣惡心。若非蘇德台吉是這樣的人,她也不用如此勞師動眾,煞費苦心了。

「鵷兒說要跳支舞?」康熙顯出些興趣。

「是。自回宮以來,若鵷的身子一直不太好,皇上您心疼若,帶若來秋,若一直想要同皇上道謝。近來若的身子感覺好多了,又恰逢皇上宴請達爾罕王爺,同時,也為答謝蘇德台吉的垂愛,便想獻支舞,添些樂子。」微抬眼簾,若鵷知道康熙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就跳上一支吧,不過,可要仔細些身子。」康熙轉而對蒙古公親所在一側笑道,「這鵷丫頭啊,朕疼得緊,樣樣都好,只可惜是個病美人,這回宮這麼久了,還是離不了藥石的調理。」

「哦?不想若鵷格格身子骨如此柔弱,既是如此,格格還是早些回帳歇息吧,免得累著身子。」達爾罕王爺略略欠身道。

「勞王爺記掛,若鵷無礙。」沖樂師一點頭,前奏起,霓裳舞。若鵷想,當年楊玉環奉詔入宮後,在給李隆基跳第一支舞時是什麼心情呢?輾轉中裙裾輕掃,長袖若虹,慢態難窮,繁姿曲向。素帛纏上酒杯,圈圈疊疊,若鵷半跪在蘇德台吉身旁,玉手持盞,將一盅烈酒滿杯喂下。

蘇德台吉打小生長在草原上,草原上的女人大多像自個的妹妹娜仁托雅一般生得體格健碩,性子也野慣了,如今自個身旁這個軟香玉致的女人,他何曾見過?自個的那幾個女人,本也是部落里稱得上的,可如今和這若鵷格格比起來,才知不過是幾個粗俗不堪的,怨不得個個兒的都想著當額駙娶格格,這金屋子里頭拿著泉水滋潤大的就是比草原上風吹雨淋野著的要強上百倍。

如此想著,蘇德台吉便只覺得那烈酒入口成了甜水,周身是一股子馨香,听得若鵷的唱詞,又見若鵷不斷向自己遞送的眼波,心中喜得直癢癢,連連道︰「賽!賽!」

這邊自己口中的贊美還未說完,蘇德台吉只覺臉頰一陣生冷,若鵷轉身入得場中,衣袖由自己滾熱的臉上掃過,讓人一激靈。

若鵷只顧跳著自己的舞,別人的眼神她已懶怠去看,她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實在太過輕浮,甚至失了格格的儀態,可她就是想任性一回,想要給那蘇德台吉一個教訓,她要讓他覺得自己百般好,到最後卻偏偏落得一場空,她要告訴他,她張若鵷不是誰想要便要得了的!

一股輕輕的香氣,像是草原上很普通的花香,若鵷只覺得胸口滯悶,抓撓般心痛,一口血盡數灑在了淺色的舞衣上。若鵷翩乎倒地,雙手緊緊捂著胸口,蛾眉緊蹙,美目緊閉,朱唇緊咬。這下,慌了一席的人,眾人紛紛離席,李德全傳著太醫。若鵷只听見耳邊有不同的聲音喚著自己的名字……

若鵷很清醒,她的意識再清醒不過,她也知道怎樣能讓自己不再難受,但是不行,即使心里頭抓撓般難過,自己還是要老實躺著,任著它疼,這樣才或許能救自己一把。

帳子里一直回響著匆忙的腳步聲,若鵷無心去理會,但剛剛陸太醫對康熙的話她是知道的。所有人都以為她是昏迷的,因為她臉上的表情太痛苦——實際上她也是真的很痛苦——但,她是清醒的,她听得見他們說的每句話。

「啟稟皇上,還是同先前一樣,格格其他方面並無異常,但是脈搏卻會無規律間隔著突然的加強。格格這一次昏厥,恐是因著活動大了些,引得脈搏加劇,這才引得病情復發。至于吐血,還待微臣進一步診斷。」陸太醫心里也沒底,若說這病是大病,可卻除了此一癥狀,再無其他,若說是小病,他學醫行醫數十載,卻連張方子都開不出來,如今還搞得病情加重。

「沒有異常?這麼一大口血,怎的會沒有異常!」康熙雖知若鵷要做什麼,卻不知她要用什麼法子,原先若鵷這般時候,他也是見過的,可卻沒有哪一次似今日這般嚴重,直令康熙也有些放不下心來。

「這……皇上恕罪,臣無能。」陸太醫伏下了身子。

「不管是什麼病,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先讓格格不這麼痛苦?」康熙小心擦著若鵷額頭滲出的細密的汗珠,眼見若鵷的唇已沒了血色。

「臣開個寧心靜氣的方子,先讓格格服下,可以讓格格安靜睡一會,減少痛楚。」陸太醫連頭也不敢抬,垂頭急聲道。

「既是可以,還不快開!」康熙斥道。

「是是。」陸太醫忙不迭開了方子,自有人去取藥煎藥。

「陸太醫,你給朕好好看著格格,有什麼事情馬上來報。」想來若鵷也不能白白疼這一場,康熙起身出了帳子,去處理蘇德台吉一事。

康熙一走,若鵷偷偷睜開了個眼縫,瞧見床邊只剩下杜鵑,屋里頭還有幾個宮女。杜鵑正絞著帕子,小臉上,眼楮鼻子嘴巴都快皺在了一起。絞好帕子,杜鵑走到床邊要給若鵷淨臉,若鵷趕忙沖杜鵑使眼色。杜鵑突然見若鵷睜開了眼,嚇了一跳,繼而歡喜,正要喊人去請陸太醫過來,見若鵷用眼神示意她。

明白過來,杜鵑將屋里頭的宮女都支開。屋里頭沒了人,若鵷起了身,讓杜鵑服侍著自己換了身干淨衣裳,瞧著杜鵑拿在手上的那件沾了血的舞衣,若鵷道︰「偷偷找個僻靜的地方,立馬燒了,一點都不許剩。」

杜鵑沒問原因,服侍了若鵷躺下,包好了衣裳轉身出了帳篷,若鵷則繼續躺回床上。

蘇德台吉比若鵷想象中要容易打發,她本以為蘇德台吉還會再遣個大夫過來替自己診脈,以辨真假,自己連對策都想好了。可沒想到,康熙召見他後,康熙還沒說什麼,他倒先提出了收回賜婚的請求。如此也好,省了許多麻煩。

接下來的幾天,若鵷依舊待在帳子里不出去,好讓病情看起來更嚴重些。皇上的賞賜自不用說,其他人送來的東西也是不少,但讓若鵷頭疼的是那個蘇德台吉居然也遣人送來了各種補品,難道他還未死心?那怎麼成!

若鵷不想給他鑽一點空子,余下來的日子,竟十天里有七八天是待在帳子里的,即使出了帳子也不過是慢慢走幾步,到哪里還都要杜鵑攙扶著,幾步路便要喘息一陣子。演戲嘛,就要全套的。

直到要回京了,那蒙古台吉也未再來尋過若鵷,這讓若鵷長吁了口氣,這事是可以放下了。只是若鵷沒有想到的是,蘇德台吉的妹妹,卻比她的兄長難纏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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