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秀春和王嬸所期盼的人並沒有在場，空蕩蕩的大堂里歪七扭八的放著桌椅。其中一張濕漉漉的還在灑酒的桌子上倒了幾個空酒瓶和一盤花生一盤沒吃完的牛肉，其余的便是安安靜靜瞧不見一個活人。
慢了一步掀開簾子的四月擦了把冷汗，強裝鎮定的從他們身後走出來。「看到了，這可沒什麼白二哥白大哥，我說你們听錯了還不信。」
「剛剛明明就是有人在這喝酒，酒壺還在呢！娘，肯定是白二哥。」秀春搖晃著王嬸的胳膊不甘心的道。
「什麼白二哥？」正說著，趙三石提著簸箕回來了，額頭上的汗還沒擦干淨。「喲，嬸子和大叔來了。」
四月搶先給他使了個眼色。「剛剛這桌的那兩個酒鬼呢？走了？銀子給了沒？」
趙三石呵呵一笑，給她個放心的手勢，扯著嗓門。「走了走了，那王麻子不是一次兩次賴酒錢了，我都和他婆娘結，你放心。」
「又是他，倒霉催的，快收拾收拾回去了。」四月看似不經意的催促，然後轉身。「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娘……」
「我就說你們看錯了看錯了，就會亂說，你這婆娘越來越不像話！」劉大軍不自在的指責王嬸，王嬸卻是不吭聲的盯著酒瓶子發呆。
此時秀春阿哥抱著的小木子也睡醒了，半大的孩子也是很吃力，醒了就叫喚肚子餓。
「吃吃吃，就知道吃，這麼大的人了走兩步還要抱。」王嬸氣不打一處來，從趙三石手里搶過掃帚就打。
「娘。」小木子躲在秀春嫂身後。
「阿娘，別打別打。」
「自己不爭氣拿孩子出什麼氣。」劉大軍奪下掃帚。
「就他餓嗎，大家都餓，誰讓咱們窮咱們無親無故的受人欺負，這大晚上的只能睡街上，這都是命，喊什麼！」
王嬸話中有話，四月听著刺耳，又怕他們真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顧的去護國將軍府找麻煩。「你們都還沒吃晚飯吧，我去給你們做幾個菜。畢竟都是鄉里鄉親，今晚你們就先在鋪子後面的活計房將就一晚上，明兒我請個假和你們一起去找房子。」她可不會再擅自做主把他們迎回去了，大不了她私下貼補一些，好歹穩住這家子在做打算。
劉大軍習慣性的不好意思想拒絕，但被王嬸掐了一下，又看看餓的舌忝嘴的孫兒和這一大家子，好歹是沒說出口。
「那可麻煩你了。」王嬸腆臉貼著笑，好似先前沒有發生過任何爭執一樣。「我們也不麻煩你，吃完我們自己收拾。」
「我去幫忙，大叔你們等一會就好。」趙三石跟著去了廚房，心里還嘀咕，這老太婆一下子這麼客氣了。「這下可好，老太婆搬出去了總算眼不見心不煩，小爺我可以住自個院子。」
「你可別給他們听了去。」四月手腳麻利的開了口鍋，這麼晚了只有些剩飯，加雞蛋炒炒。
「他們都走了你還自找麻煩帶他們找屋子，那老太婆難伺候的很，你準備倒貼？」
「王嬸從前也不是這樣，只是過多了苦日子怕了而已。」四月揭開鍋。「火大點。我幫她也是不想她去給東家找麻煩，哎，不過你倒是挺聰明的，大少爺他們人呢？」
「那是，我一看這劉家的來者不善就防著他們了，二少爺扯著嗓門嚷了聲我就知道情況不妙，急忙給他拖走了。」幸虧這白大少爺看起來糊涂實際上可清楚的很，「剛剛跟門口才送走。」
「他們兩個這麼回去不要緊吧。」四月有些擔心，讓兩個酒鬼自己回去只怕模不清路。
「放心，就白二少爺那伸手整個京城也沒幾個能對付他的。」趙三石幫四月將炒飯盛好，「我給他們送去，你把這收拾一下，再不回去嫂子該急了。」
「好 。你送他們去活計房以後庫房賬台也檢查一下，鎖好。」
「這心眼我還是有的，你放心。」
安頓好王嬸一家四月和趙三石才模著黑回去。
听著屋里陣陣的鼾聲，王嬸怎麼都睡不著。
「娘，你也沒睡？」秀春小聲道。
「娘吵到你了？」
「是阿哥，他打呼的聲音太吵了。」秀春悄悄爬起來，走到王嬸身邊，小心的避開睡在地上的男人們。「娘，咱們來京城就是為了過這樣的日子？我不甘心，憑什麼人家高床軟枕我們就要在這地方受氣，難道出生好就能決定一切？」
「娘也不信，春，你一定要嫁個好人家。」
秀春點點頭，她眼底寫滿了渴望，來了京城她才發現城里的好，那些有錢人家一件衣裳都夠他們全家幾年的開銷，她不甘心回去。「娘，我是真的听見白二哥的聲音了，那個秦四月故意阻撓我們。」
「你那點心思娘還能不知道？那個秦四月八成也是想搭上白家，她那點心眼娘明白的很。你白二哥怎麼可能瞧得上她一個燒火丫頭。」
「娘∼」秀春頗為不好意思，怪不得這兩年村里來提親的人都被她娘打發了，原來他娘也是這個主意。「那你干嘛還信她的話。」
「你這傻丫頭，我不這麼說她能放心嗎，還不處處防著我們。」王嬸得意道，而且如果不是她她們能有免費的晚飯和住的地方？「明天一大早咱們就去護國將軍府，保準要見到白家的人。」
「原來娘你是騙她的？」秀春驚喜交加，她就說，她娘怎麼突然就對秦四月換了個態度。「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要听她的話呢。」
「就她這點小九九還和老娘斗，春兒你明天好好收拾一下，我們明天一大早就去等著。」
「那爹……」她爹可是打定主意要讓他們出去找個活計，不然他們了就要回老家了。
王嬸急忙捂住她的嘴，哎呦這個傻姑娘，「噓，可別告訴你爹這個老古董。等事成之後我們再告訴他。」
「可……」
「你想回去天天種地然後嫁個泥腿子？」
秀春急忙搖頭，當然不！
「不想就閉嘴。」
「我知道了娘，我和你是一邊的。」要是讓她爹知道肯定會罵死她們，但是為了以後……打死都不能告訴他。
王嬸越看她越滿意。「乖，快睡吧，不然明兒就不漂亮了。」她可都還指望著這個閨女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