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管事 第六章 倉促當人妻

作者 ︰ 綠光

似錦從沒想過自己有嫁人的一天,尤其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更是想都不敢想,沒想到……

「真是漂亮的新嫁娘,這匆忙趕出來的嫁衣也很合身呢。」江麗瑤一進門就不住地打量她,見她哭喪著臉,不禁好氣又好笑。「你這丫頭做什麼呢,今兒個是喜慶的好日子。」

「小姐……」她現在喊卡行不行?

「李若凡有什麼不好?你嫁給他就成了管事娘子,在府里講話也顯得有分量多了,往後還有誰敢欺你?」她到底得要勸她幾次,她才听得進去?

似錦抿著嘴。就因為心想往後也許可以幫得上小姐的忙,自個兒又不會被人欺,她才會默許出閣,可問題是她沒想到會在過年前就出閣啊!

當初小姐出閣就已經趕得很急了,她比小姐還急……她一點都不急的!

「可是……」負責梳髻的梅蘭突然出了聲。

她一出聲,江麗瑤和似錦同時望向她,教她反而說不出口。

「說呀,梅蘭姊。」似錦揪著她的袖角。

「呃……我是听說的,听人說二管事他……好幼女。」梅蘭勉為其難地說著。

似錦無力地閉上眼。糟,又听不懂!好幼女指的是啥?她思忖著,順便偷瞧小姐的臉色,就見小姐一臉恍然大悟……到底是悟出什麼了?

「難怪呀,他身旁只有醍醐這個小丫頭。」

似錦一听,跟著恍然大悟。原來好幼女指的是戀童癖呀!

真是人不可貌相,虧三爺長得儀表堂堂,面如冠玉,想不到竟有戀童癖,難怪會三番兩次救她!所以,她應該慶幸自己長得很蘿莉嗎?

「不過成親之後,這事也是說不準的,二管事把似錦都瞧遍了還決意要迎親,那就意味著他並非真正的好幼女,咱們似錦雖是麻雀,卻是五髒全。」江麗瑤徑自說著,認為這樁婚姻依舊如她想象中一樣美好。

「把……似錦瞧遍了?」梅蘭吶吶地道。

「是啊,就是似錦落湖那晚,听醍醐說是二管事替似錦更衣……」江麗瑤月兌口道出,等驚覺時卻已收不回說出去的話,不染秋塵的眸輕輕往旁一瞟,就見似錦一雙大眼瞪得像要瞪出來似的。「其實,我的意思是……」

「我不要嫁了!」變態!虧他衣冠楚楚,骨子里卻是個衣冠禽獸,竟然趁她昏迷把她看光光!

「似錦……」江麗瑤一臉為難。

「大夫人,二管事來了,雙全正在外頭擋門呢。」秋月和春月一溜煙跑進房里,一個個喜笑顏開,不住朝外頭張望。

「雙全哥,擋住他!」似錦一把沖到門外喊著,可人是擋在院門外,她在這兒什麼都看不見,真的只能說是喊心酸的。

「雙全哥被打退了,二管事撞門了!」負責在院門觀戰的玉蘭大嗓門地通報著。

「快快快,紅蓋頭!」江麗瑤趕忙要梅蘭將紅蓋頭取來。

「小姐,我不要嫁!」她不要嫁給變態!她就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個世界的男人都不可靠!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江麗瑤二話不說把人往外推。「快快快,吉時到了,梅蘭、春月,用架的也要把她給架到堂屋去。」

「是。」梅蘭和春月沒轍地將人給請出房。

紅蓋頭遮住似錦的臉,她只能被迫牽著走。雖說成親一切從簡,沒有什麼賓客,更沒有長輩,只有小姐和侯爺充當長輩坐堂,可一進堂,她卻听見了不少人的聲音。

她還沒來得及听個仔細,便听見李若凡淡聲道︰「我收下了,請代我謝過太夫人。」

「我這就回去跟太夫人交差。」

似錦認出是洪嬤嬤的聲音。難道是太夫人差人送禮來了?想想也是,李若凡幫她打理莊子,成親送禮似乎再合理不過。

思緒動著,一會听見梅蘭充當喜娘喊拜堂,似錦一泡淚幾乎奪眶而出。

天啊,她真的成親了……嫁給一個多次出手幫她,但卻壓根不清楚底細的男人,老爸要是知道她因此成親,肯定會沖來毒打李若凡一頓,想到家人,幾分惆悵爬上心頭。

她安慰著自己,告訴自己一個會對她伸出援手的戀童癖,其實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她不要太悲觀,不用那麼害怕,至少對象又不是宋絜那種趁人睡覺時想要胡來的人……只是,李若凡又比他好多少?

他把她看光了耶,就算是怕她感冒,也不該由他親自動手,如此行徑,要她怎麼欺騙自己他是個光風霽月的君子?

他毀壞了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和地位,她現在甚至無法面對他,可偏偏她又逃不了。

拜過堂後,她被送進了入正閣,而宴席則是在入正閣堂屋外的園子里。當然,她無緣和大伙坐在一塊吃吃喝喝,只能很可憐地回房等待可怕的洞房花燭夜。

坐在床上,她不禁祈禱著李若凡被人灌醉,最好醉到什麼事都做不了!似錦小臉高仰,燃起了一絲希望,隨即又頹喪地垮下肩。逃得了今天,逃得了明天嗎?都成親了,她還能怎樣?除非他真的無法相處,否則,恐怕就這樣過一輩子了。

也不知道在里頭坐了多久,她都忍不住打起盹了,突地听到陣陣腳步聲

「欸,這不是員外郎大人嗎?」

似錦猛地清醒,思忖著員外郎指的是誰。怪了,梅蘭和春月不是候在門外嗎?怎麼有人來了也沒听見她們的聲音?

「呃……李二爺,你怎麼會在這里?」

似錦一听出是宋絜的聲音,立刻戒備地站起,拉下了紅蓋頭試圖尋找防身之物,卻發現這間房布置得挺精巧的。她在江府那種商戶待久了,也分得出什麼是上等布料和家具,看得出這床被甚或桌椅都是上上之品,幾乎是和侯爺房里同級數的。

也許,她應該找個時間問問剛拜堂的相公,他到底是什麼樣的身分,在外是否經營了什麼了不起的生意。

「你是不是喝醉了才走到喜房這頭?走走走,咱們再去喝個痛快。」

似錦回過神,躲到屏風後頭。天曉得外頭的人說要喝,到底是要上哪喝,要真闖進來,她也只能跟他們拚了。

「……好,也好,咱們走吧。」

一會,腳步聲離去,似錦繃緊的神經這才松卸下來。

走出屏風,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經過梅蘭的巧手妝點,連她都覺得自己是個嫵媚嬌俏的美人,但說真的她不希罕美貌,反倒有時會想若是自己破相了,也許日子會好過一點。

才剛想著,听見不遠處又有腳步聲,她拎起裙擺就躲回屏風後頭,還不忘順手抄了把黃梨木圓凳,只要來人敢走到屏風後頭,她就先砸了再說。

門板被推了開來,似錦的心快被吊上了天,緊抓著圓凳的手不住地顫著,卻不容許自己退縮。

對付登徒子,就算打死了也不過分!她不用客氣,要更勇敢才可以!

「……似錦?」

听出是李若凡的聲音,似錦險些軟倒在地。

唉唷,早點出聲嘛,干麼嚇她?正要從屏風走出,李若凡已經走到屏風後頭,就見她紅蓋頭已經掀開,穿著一身大紅喜服蹲在地上,手里還抓了只圓凳,他先是楞了下,而後忍不住大笑。

似錦抿緊小嘴,悻悻然地把圓凳放回原位,很不爽地從他身邊走過,卻被他一把抱起。

「喂!」似錦掙扎,渾身繃得死緊。

她已經被男人逼出恐懼癥了,他要慶幸她已經把圓凳放回去,否則這當頭包準圓凳已經砸到他的腦袋上。

「方才有人嚇著你了?」他笑問著,黑眸在燭火照映下亮著神采。

「……嗯。」

「別怕,有我呢。」

「你,我也怕。」她實話實說。

「為什麼?」

似錦難以置信地瞪著他。真虧他還敢問,她要是沒從小姐那里得知他的惡行,還真會被他的謙謙君子樣給騙了。

「你明明就、明明就把我……」可惡,她說不出口!

李若凡濃眉一挑,仿似猜出她道不出的話。「可我也遭到報應了,咱們算是扯平了。」

話落,抱著她擱坐在床上。

「什麼報應?」千萬別編派她在昏迷時對他上下其手之類的渾話,她一律不受理,而且從此將他劃進黑名單,成為拒絕往來戶。

「你抓住了我。」

「騙人。」瞧,果真被她料中了,真是個混蛋來著,當初她怎會覺得他光風霽月?

「你發著高熱,抓著我的手不放,還不斷地喊著老霸。」他拾起了她丟在一旁的紅蓋頭。

似錦楞了下,想起她當時半夢半醒之間好像是夢到了老爸和姊姊……

「然後,你就握住我的手不放,一整晚都不放我走,你說,這算不算是報應?」他將紅蓋頭重新蓋回鳳冠上頭。「你握著我的手貼在你的頰上哭了一晚,淚水濕浸著我的掌心,你說,這算不算報應?」

「我……」才微啟口,感覺面前的紅蓋頭竟往這頭壓過來,一會才意會到他竟隔著紅蓋頭親著她的嘴,教她的心一,腦袋空白得忘了要將他推開。

「似錦,老霸是誰?」他低啞問著。

「……嗄?」她的腦袋當掉了,有點轉不過來。

「罷了,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掀開了紅蓋頭,輕柔地吻上她柔軟的唇。

「從今以後,你是我的妻,我李若凡的妻。」

似錦呆楞地瞅著他,唇上殘留著酒味,她該要覺得惡心或恐懼的,但她似乎並不討厭?

他其實很俊,俊得帶邪,冷眸中帶著疏離感,可是面對她時卻是噙著盈盈笑意,仿佛他多喜歡自己似的。要論好看,其實宋絜也是人模人樣的,但那股展現在外的氣韻偏是截然不同。

雖說李若凡很惡劣地把她看光光,但他眸里不會出現可怕的欲念嚇壞她。

也許是這樣,所以她才沒逃婚吧;也許他再親她一回,她也不會抗拒……眼見他愈貼愈近,眼看著唇又要貼上她的時

「李二爺、李二爺,二管事已經回房,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要是醉了,奴婢打理間房讓你歇著可好?」

門外梅蘭刻意壓低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那腳步聲故意踩得很重,像是要讓人知曉他來似的。

「你等會。」李若凡對似錦說著,笑意依舊,眸里卻多了份不耐。

回頭開了門,就見李叔昂笑咧了嘴,一把勾上他的肩。「兄弟,哥哥我來鬧洞房了。」

說著,假裝與他親近,卻是從他的身邊閃過進了喜房。

「李叔昂!」李若凡反身往他的後領一抓,就見他已經兩眼發直地看著似錦。「你就別娶妻,否則弟弟我會想好怎麼讓你開心。」

「我後悔了。」李叔昂扼腕地瞪著自個兒的兄弟。

「滾。」李若凡拖著他往門邊走。

「若凡,一次就好,好不好,當是給哥哥一點眼福吧。」李叔昂反揪住他的手央求著,嚇得似錦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這是什麼對話……兩個都姓李,不會有同樣的怪癖和喜好吧!

「累了就回去睡,睜著眼說什麼夢話,會教人笑話的。」李若凡笑眯失溫的眸,揪著他直往門外拖。

「兄弟,你太不講道義,她是我讓給你的耶!罷剛幫了你一把的就別說了,想當初是我想先出手的,就跟你說她那模樣打扮起來肯定是一絕,如果是這樣的我就想娶了,這話一論起來,是你搶了我的妻子,現在不過是想跟你要點福……嗚嗚!」話還沒說盡興,李叔昂硬是被條方巾塞得說不出半點聲音。

「再胡說八道,往後就不用說話了,哥,不要逼我。」李若凡笑意不達眸底,顯示他的耐性全失。

李叔昂嗚嗚了幾聲,把方巾丟還給他。「李若凡,你給我記住,咱們山水有相逢!」話落就氣呼呼地跑了。

「說得我都怕了。」嘖了聲,他擺手要梅蘭和春月都下去。

梅蘭和春月面面相覷了會,才趕忙收斂心神退到房門外。

回頭,李若凡就見似錦萬分戒備地縮在被子里,唯恐他要對她做什麼壞事。

他朝桌上一指。「我帶了些吃食回來,你不吃一點?」

「有嗎?」桌上只擺些騙肚子的,她一點興趣都沒有。直到見桌上真多了個食盒,她才跳下了床,打開了食盒想用膳,又覺得頭上的鳳冠有夠累贅。「我要讓梅蘭幫我把這東西拿下來。」

「我來。」他三兩下就幫她把鳳冠給取了下來。

他的指掠過她的後頸,教她敏感地瑟縮一下,睨了他一眼,見他回頭將鳳冠擱在妝台上,也沒出現奇怪的舉動,她才邊吃著邊監視起他。

一回頭就見她滿臉戒備地盯著自己,李若凡不禁笑咧了嘴。「怕我把你給吃了不成?」

防備得如此明顯,直教他不知帶該笑還是該氣。

「你……跟剛剛那個人是什麼關系?」

「兄弟。」他坐回她身邊,托著腮回答。

「親兄弟?」好像有點像,但又不怎麼像。

「表兄弟。」

「喔……你姓李他也姓李,卻是表兄弟?」

「不成嗎?」

似錦搖了搖頭,她比較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他剛剛在說什麼眼福?」她很怕他們兄弟都有偷窺的嗜好,她不希望防一個宋絜,往後還要再防一個李二爺。

「不用理他,他是個變態。」

「……」她想說︰半斤八兩。

「你把他和我擺在一塊,把我當成什麼了?」李若凡黑眸一眯,像是對她的態度極為不滿。

似錦嚇得模了模臉,懷疑自己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你為什麼挑醍醐當你的丫鬟?」

「醍醐伶俐聰慧又知進退,有問題嗎?」

「可是她年紀很小。」

「在外頭,五、六歲賣給牙人為奴為婢的多的是,我也不過是從牙行里挑了些較順眼的留下罷了。」他不近,挑選的丫鬟年歲皆在十歲以下,而他幾個丫鬟里頭,就數醍醐最細心入微,過了十歲,他也舍不得將她派到牙行干活。

醍醐是個早慧又聰穎的孩子,出身農戶,底下有幾個弟妹嗷嗷待哺,養不起孩子的爹娘就將她賣給了牙人,而她六歲就來到他跟前,小丫頭卻有著大娘性子,所以他就獨留她當貼身丫鬟,至今已有七年。

「牙行?」

「我和你方才瞧見的那個變態,合伙做了牙行的買賣。」

「既然你已經有自個兒的事業了,怎麼還幫太夫人打理莊子?」她邊吃邊問,口渴想倒茶,卻發現那壺茶離自己有點遠。

李若凡替她斟了杯酒,漫不經心地道︰「還一份情罷了。」

似錦沒心眼地把酒當茶,喝了口險些噴火。「這不是茶!」

李若凡又倒了杯,喝了一半,遞給她,與她交臂。「這是合巹酒。」他喂她喝了半杯,再一口飲盡她杯中的,隨即將杯子一拋,快手將快要跌落地面的似錦摟進懷里。「你的酒量也太差了些。」

似錦捂著嘴,覺得頭都暈了。「你不會對我下藥吧?!」

李若凡哂著嘴將她抱上了床。「我對你下藥做什麼?你都已經是我的妻子,難不成我還得對你用強的嗎?」

「可是你偷看我……」過分,真的很過分!

「你昏了過去,你認為醍醐有本事照顧你幫你更衣擦身?」

「可是……你現在又月兌我的衣服。」她軟綿綿地抗議著,小手直拉住他的,頓覺她還真有握住這手的記憶呢。

「你不會想入睡時還穿這身喜服吧。」他沒好氣地瞧著她握住了自己的手。

「不可以月兌光……」她喃著,頭好暈,下意識地抓著他的手貼在頰邊。

李若凡垂眼瞅著她,猜想她一點為人妻的自覺都沒有,似乎忘了今晚是洞房花燭夜。

想抽回手,豈料她卻抓得死緊,一如那一晚。

瞪著她,幾不可微地嘆了口氣,他拉過被子掖好,合衣在她身邊躺下,明兒個他到底該要怎麼跟她說,她又調戲輕薄了他一晚?

「似錦,該醒了。」

「唔……」似錦皺了皺眉,感覺有什麼在她頰上搔著,她伸手一抓,抓住了!她握了握,覺得很像是一根手指……手指?!

她猛地張眼,又是熟悉的襟口,不同的是今天的袍子是件大紅色的,相同的是那張特寫的俊臉笑得有幾分不懷好意。

「三爺。」二話不說松開了手,她打量著陌生的擺設,瞧見了牆上貼的大紅囍字,這才想起自個兒成親了。

「三爺怎麼還穿著喜服?」

「托誰的福呢?」他嗓音低醇地問著。

誰?她滿頭問號。

「似錦,看了你一回,教你輕薄了一回,昨兒個你又輕薄了我一回,今兒個晚上我是不是就能再看你一回?」

「什麼輕薄,我……」正要反駁,卻見自己的左手拉著人家的右手,而且還在頰邊,頓時人贓獲,百口莫辯。

「難不成你入睡時有抓著手的習慣?」

「我沒有!」她快速松開被自己輕薄的那只手。

「橫豎你欠我一回便是。」

「哪有這樣……」話一出口,她又無奈地打住了。

她能說不嗎?她嫁人了!

「先讓你欠著,眼下時候不早了,你也該起身伺候我了吧。」

瞧他甩著手,似錦一臉羞赧地爬下床,才發現自己竟是衣衫不整,趕忙將系繩綁好,正要出門打水,就見梅蘭早就備了熱水候在外頭,一見她還穿著喜服,微詫道︰「似錦,你……」

「剛好,水給我,謝謝。」捧著水,似錦又趕忙回房里,擰了手巾給李若凡擦臉,又替他解開了發重新梳整好。「三爺,你的袍子呢?」

「在套間里。」

她又趕忙走進套間挑了件藏青色繡銀邊的袍子給他換上。

「什麼時候給我制件袍子?」

「我?」她抽了口氣。

別說繡,她連縫都非常歪七扭八,小姐笑了她好多次,笑得她死也不肯幫著縫衣裳,但她沒想到出嫁之後還得給相公制衣……太為難她了。

「別說你不會。」

「三爺,縫這動作不難,好不好看,那就見仁見智了。」如果他不怕丟臉,她就不怕獻丑,但得要先協議好,省得日後翻臉。

「那就是不會了。」

「會,但是難看。」

「要你繡個錦囊給我,我這輩子等得到嗎?」

「……下輩子,您覺得如何?」說話一定要這麼挖苦人嗎?他真的離謙謙君子的形象愈來愈遠了。

「下輩子?听起來還不錯。」

「三爺就慢慢等。」下輩子吧你!「可以麻煩三爺彎下腰嗎,我構不上。」

原諒她個兒小,哪怕已經踮到腳快抽筋,還是模不到他的後領。

李若凡勾彎了唇角,緩緩地彎下腰,趁著她雙手環過他頸項,打理著領子時,朝她嘴上親了下,嚇得她瞠圓了水眸。

「先拿點利息。」

「奸商!」什麼利息?她到底欠他什麼了?昨晚還是因為他喂酒才害她失態的。

「無奸不成商。」他哈哈笑著,拉著她在梳妝台前坐下。「我替你梳發。」

他的長指靈活地解開她的發髻,拿起月牙梳梳著她的發,長指在她黑緞般的發間穿梭著,有意無意地掃過她的後頸,教她縮緊了脖子。

她一把搶過他的梳子。「可以了,我自己來,我還要洗臉呢。」這才是騷擾吧!

「害矂?」

「就當是如此吧。」如果他覺得比較開心的話。

「別害臊,晚上要做的事會讓你更害臊。」

似錦滿臉通紅,難以置信他竟當著她的面說得這般露骨……

李若凡欣賞著她緋紅的臉,瞧她閃過羞赧憤怒又不知所措的神情,他真想知道她還能有多少表情,可以有多鮮明。

「二管事。」

外頭突地傳來梅蘭的聲音,教似錦暗松了口氣,以為他會去開門,豈料他卻是雙手按在梳妝台上,從鏡子里看起來,她像是納于他的懷抱之中,他正看著鏡中的她,唇緩緩地落在她的發上。

「什麼事?」他佣懶地道。

「大夫人差人來通報,說侯爺要你待會過去一趟。」

「知道了。」他喃著,吻從發上來到了額邊,落在她玉白的耳上,探舌輕舌忝,嚇得似錦忍不住尖叫出聲,捂著耳朵要逃卻被他摟得死緊。

「……三爺,發生什麼事了?」門外,醍醐問得小心翼翼。

「沒事。」他瞅著似錦含淚噴火的水眸,不禁放聲大笑。

似錦不敢相信他竟是在戲弄自己!好惡劣……惡劣到她已經找不到話罵人了!

「不過是夫妻情趣,你要是不早點習慣,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他附在她耳邊低喃,惡意地吹拂著熱氣,教她又羞又惱又手足無措。

他情難自禁地將她摟得更緊,使得她在他懷里僵成了塊大石。

「二管事,要不要奴婢入內服侍?」被大夫人派來,同樣候在門外的梅蘭忍不住開口問著。

「你進來給似錦梳發吧。」有點不舍太早放開她,但來日方長,多的是時間。

「是。」梅蘭目不斜視地進房,瞥見床被相當整齊,而新娘子……「似錦,你的臉怎麼紅成這樣?該不會又染上風寒了吧。」

她向前撫著她的額,她卻一把撲進她的懷里,教她錯愕了下,不禁偷覷著站在一旁的李若凡。他神色自若,臉上甚至漾著難得的笑,隨即便走出房門外,確定他走得夠遠了,梅蘭才低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看起來該是相處融洽才是,還是似錦因害臊才臉紅?可床被整齊,又沒落紅……到底是怎麼了?

似錦好想訴苦,可問題是這種狀況是要她怎麼說?

變態……她的相公是個變態!

來到行正軒的寢屋,似錦別扭地走在李若凡身後,低垂著臉進了房,卻見秋月正捧著茶候在小姐身邊。

「秋月,把茶盤給似錦。」

「是。」

似錦一頭霧水地接過茶盤,看著上頭早就擱著兩只茶杯,疑惑地看了江麗瑤一眼,便听她笑嘻嘻地道︰「敬茶啊。」

似錦怔了下便意會過來。她猜想大概是因為侯爺和小姐充當長輩,所以她今日要給他倆敬茶。唉……她真的成親了。

依著江麗瑤無聲的提醒,她先把茶盤端到宋綦面前。宋綦拿起了茶杯啜了口,她又趕忙將另一杯茶送到江麗瑤面前。江麗瑤拿起了茶杯,在茶盤上擱下一只木匣,便道︰「這是侯爺說要給你倆的禮。」

似錦有些受寵若驚,拿起木匣便遞給了李若凡。李若凡瞪著宋綦那飽含深意的笑,木匣瞧也不瞧又丟給了似錦。

「我還有事,先退下了。」

「等等,太夫人要你過去一趟。」宋綦不疾不徐地道。

李若凡咂著嘴,不耐之情溢于言表。「似錦,待會你代我去一趟。」

似錦聞言,臉剛要垮下,便听宋綦提醒著,「府里藏著豺狼猛獸,你真放心讓你剛過門的妻子獨自去?太夫人差人說了,總得發派一點工作給管家娘子,就怕你不在場,發派的不知道是什麼差事。」

似錦隨即一臉期待地看著李若凡。房里欺負她就算了,在外頭總得拉她一把,他倆沒有關系前他都肯幫了,遑論他倆現在是夫妻。

「走。」話落一轉身就走。似錦趕忙欠了欠身,跟著李若凡離開。

江麗瑤讓秋月退下,替宋綦取走了茶杯,隨即坐在床畔,笑咪咪地看著這個平常安靜,卻唯獨事關李若凡就變得多話的夫君。

「怎會這樣看著我?」宋綦柔聲問著。

「我只是在想侯爺和三爺是什麼關系。」

「怎麼說?」

「昨兒祖母送禮,教我有些模不著頭緒,要是隨便一份禮,可以當是給底下管事的賀禮,但一出手就是一套捻金絲玉串頭面和一件綴玉繡簾,這份禮太重了,再者雖說咱倆以長輩身份讓他們拜了堂,但哪里需要有隔日敬茶的禮數?」江麗瑤保持她一貫的笑臉,溫婉嫻雅地道出了她的看法。

宋綦微揚起眉,面上笑意清淡帶著疏離。「若凡替祖母打理莊子,道可是苦差事,再者祖母向來是個打賞不手軟的,若凡上無親長,憑他與我的交情,喝他一杯茶逗逗他也不是不成。」

江麗瑤笑眯了柔媚的眼,不戳破他祖母並不算是打賞不手軟的人。「不過,教人不解的是,祖母竟差了洪嬤嬤與我說,撥兩個大丫鬟給似錦,美其名是帶著似錦熟悉熟悉府內,當個稱職的管家娘子,可就我知道的,哪個高門富戶都不會如此作派,賞幾個小丫頭便罷,哪里會用到大丫鬟呢?」

「似錦與若凡皆非奴籍,替咱們打理著侯府里外,就像半個主子,給幾個丫鬟又如何?」

江麗瑤替他順了順被子,帶著幾分淘氣道︰「侯爺說的是,話說回來,侯爺這幾日總算長了些肉,我突然就覺得侯爺和三爺的眉眼有那麼點相似呢,這又是怎麼回事?」

宋綦靜靜地注視著她,徐徐揚笑,暖了殺伐氣息濃厚的眸。「原來我的妻子是個大智若愚的。」

他娶這個江家嫡女不過是權宜之計,只要他過得了這個坎,不論她的性子如何,日後必定與她相敬如賓,和美一生,但她卻比他想象中的好,明事理知進退,還有雙洞悉一切的美麗眸子……

江麗瑤始終噙著笑,靜靜地等著丈夫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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