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盡隋塵 第一百零一章 江南多才俊

作者 ︰ 許紹清

沈溶崢,當代大儒沈學章長子,獨孤凌祖母的佷兒,年近不惑,官居四品。

「小佷無狀,多謝王爺不吝慷慨。明日未時家父于四清山凌風閣設宴,還望王爺賞光。」

沈溶崢說完,,他身後一名隨從上前,恭敬的送上一張請帖。那個看著有幾分臉面的矮胖侍衛接過,雙手遞給楊箴。

楊箴打開看了一眼,又交給他。

「沈老的宴席,本王必當赴宴。」

沈學章兩代帝師,精通儒家道家文化,兼收百家,融匯一體,自成一家,備受先帝和當今的推崇。楊箴年幼時,沈學章受當今聖上之邀,在國子監講學三年。他有幸臨听,自覺受益匪淺。

「多謝王爺。」

沈溶崢掉轉馬頭,一如來時的突然,率領眾人離開。只不過這次隊伍里多出了三個人。

「王爺,不該就這麼放他們離去。」矮胖的侍衛走到楊箴身邊,對著遙遙遠去,已經變成數點黑點的隊伍感嘆。

楊箴立在一片廢墟上,淡淡道︰「不放又如何?」

難不成真的要拼個魚死網破嗎?那是宇文懿的女兒,是宇文智鴻的親妹妹,更是曾在北疆救過他一命的恩人。真的想殺她嗎?閉上眼楮,捫心自問。不,不想,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傷害她,一想到,他的劍沾染了她的鮮血,他就止不住的恐懼、害怕。但是她太不听話了,真的太不听話了。

「您太心軟了,剛才那種情形。直接殺了推給江南匪患,宇文將軍也不會廢話。何況她還知道了姚姑娘的事,萬一被她告訴了旁人。我們多年的計劃可不就功虧一簣。王爺,成大事者……」

「讓本王再想想吧。」楊箴嘆息著阻止他繼續下去,獨自一人離開,慢慢的前行。路旁,新抽芽的枝葉不能體會行人的痛苦,兀自招搖著自己的新生。

沈學章年輕時便頗有些道家風骨,提倡「儒道一家,法心自然」一說,常與三五同好玄談論世。致仕後更是萌發了歸隱山林的念頭。老妻離世一年,就索性搬到了四清山的別院,與草木為伴,以花鳥為友。偶爾興起,或設宴邀友,或訪山涉水。盡覺半世沉淪俗務,蹉跎光陰,有負少年輕狂。

沈溶崢帶著他們遠遠的望見了四清山,濃綠的山體綿延起伏。轉頭對獨孤凌道︰「你外祖父听聞你在江南,卻未來見他,正在氣頭上,你且不必獨自去見他。等明日跟著我一起去,好歹也替你此番遭遇描補一下。」

獨孤凌是獨孤家的獨苗,幼年時跟著祖母在江南住過一段日子。幼即聰慧,又兼勤奮刻苦。沒有時下世家子弟的紈褲之氣。很得沈學章青眼。特地替他拜了江南武林有名的「寒釣翁」為師。

路上,沈溶崢已經從宇文硯舒口中得知獨孤凌的傷勢。又是心疼又是惱怒。心疼他此番受了大罪,惱怒他做事魯莽,害了自己也連累家人。

「是。」獨孤凌道。

以沈公的脾氣,得知他為情所困,兼而又行事不周。說不得就是一頓嚴懲,不知是不是當了多年夫子的原因,他在教育子女上可比獨孤業要嚴厲多了。

進了城,一干人等也不下馬,直奔沈府。

「哥哥。」

獨孤凌還沒下馬,就听到一聲哭腔,一團鵝黃的身影從門內飛奔過來,獨孤姮抹著眼淚拉著獨孤凌的手悲泣出聲。

「姮兒已經來了十多天了,之前沒告訴你,是想讓你驚喜一下。」沈溶崢一面解釋,一面讓人將馬牽走。

「我收到舒兒的信,就連夜快馬加鞭趕了過來。可是到了江南,又不知去哪里尋你們,只好先住到舅舅這里,煩伯伯伯母打听你們的消息,累了伯伯伯母數日。」

「你這孩子,說哪兒的話,我們家不就是你自個家,還跟我們客氣這個。」沈溶崢的妻子何婉玉慢到了一步,正好听了這番話,嗔怪她太見外。

何婉玉身材嬌小,容長臉兒,膚色微黃,但勝在水潤光滑,未語先笑,音如風中銀鈴,清脆悅耳。

沈溶崢回房換衣,何婉玉引著他們到了雙燕堂,吩咐下人上茶。又派人去將正在書塾里讀書的公子、姑娘們接回來。

「不怕你們笑話,你這幾個兄弟,打小就淘氣的很,于正事上不肯用心,幸好有他們爺爺拘著,每逢月半就要考校學問,才沒把課業拉下。你們姐妹也是,女孩家家的,不愛女工針線,到喜談文弄詞,唉。還是姮兒好,上次我見她繡的荷包,那針線真是沒得挑的。」

獨孤姮的針線不錯?宇文硯舒面皮低頭扶額,嘴角抽了抽。就她那點本事,繡只鴛鴦像麻雀,繡朵牡丹像光桿的蒲公英。沈夫人到底是什麼眼神,才能對這樣的手藝贊不絕口啊。

獨孤凌端起茶盞,佯裝飲茶,妹妹在女工上的天賦實在令人汗顏,即使身為妹控,也有不敢接的話茬啊。

「咦,我听下人稟報,你們還有一位朋友,怎麼沒看見?」

「他暫且有事,先行離開了。」獨孤凌道。

走到半路,秋朝陽確定他們不會有事,才與他們告辭。說是有急事,要回飄渺宮。宇文硯舒見他神色匆匆,不似作偽,于是交換了聯絡方式,並未強留。

不久,听到屋外傳來嘻嘻嚷嚷的聲音,門簾掀開,魚貫而入四個女孩,最大的十五六歲,最小的只有七八歲的樣子。

最小的女孩探頭四顧了一番,笑著拍手︰「哈哈,我們先到的,他們輸了。」

其他三個女孩,年長一些,看見有成年男子在場,抿嘴一笑,並不接話。

宇文硯舒一一看去,最先進來的小女孩,梳著花苞頭,圓頭圓臉,一派天真爛漫;其次進來的是年紀最長的女孩,身量高挑,眼波四盼,打扮的最為耀眼;第三個進來的女孩,溫和寡淡,沉穩木訥;最後進來的女孩子長得最好看,鵝蛋兒臉,水眸分明,眼角微飛,眉如遠山青黛,朱唇不點而紅,削肩蜂腰,身量修長。

「不像話。」沈夫人含著笑意責備小女兒︰「還不快來見過你獨孤哥哥和宇文姐姐。」

「獨孤哥哥好,宇文姐姐好。」小女孩笑著給他們見禮,禮數標準,想來沈家女孩雖嬌養,但禮儀上定是不錯的。

「這是我女兒沈慈珣,這是你二舅叔的女兒沈慈珂,這是三舅叔的二女兒沈慈珧,這是阿珣的姐姐沈慈琇。」

何婉玉給他們一一指認,大家互相見過。分次序坐好,門簾又被掀開,這次進來了三個年紀相仿的少年。

這三個少年進來倒是規規矩矩,跟著何婉玉與宇文硯舒、獨孤凌互相見過。

沈慈珣便朝其中一個少年做鬼臉,刮著臉蛋羞他。那少年也不甘示弱的朝她擠眉弄眼,扮各種怪相。

「阿梁。」何婉玉似笑非笑的看著二兒子的舉動。

「娘。」沈皞梁立即站好,不再跟著妹妹胡鬧。

在娘親的幫助下獲得勝利的沈慈珣得意極了,拉著宇文硯舒給她介紹自家的哥哥們。

「我六哥,可壞了,不是好人,你別跟他親近。」沈慈珣不懷好意的沖著自己親哥哥壞笑,男孩子排名都是按照族里的順序排的。

「這是我三哥,二叔叔家的,你別看他不愛說話,他可是去年咱們這兒的解元,學問可好了,連爺爺都夸獎他。」沈皞棨靦腆笑了笑。

「這是三叔家的七哥,就愛舞刀弄槍,被三叔打了多少次,都不改。」沈慈珣趴在宇文硯舒耳邊小聲的耳語。

宇文硯舒看著這個少年卻實與那兩人不同,虎頭虎腦,肌膚微黑,身板硬朗,看著就比較結實。

還有其他兄弟姊妹,有已經領了差事或嫁人了,無法前來的,也有年紀太小,還需要女乃母們照顧的。

「秦公子怎麼沒來?」沈慈珂攆著明珠耳,輕聲細語。

何婉玉面有不豫,當著自家親戚的面,關心一個外男的去向,二弟妹還是老樣子,也不管管她,真是越發糊涂了。

「他家中有事回去了。」沈皞棨解釋。

秦邕,在沈家書塾附讀的一名學生,跟沈皞棨同年。家境貧寒,與寡母相依為命。去年與沈皞棨同時下場,考取第二名。為人謹品端方,沈溶崢認為他是可塑之才,破例讓他到沈家讀書。

「江南可是鐘靈毓秀之地,人杰地靈,才俊輩出啊。」

沈家的園子清雅秀麗,假山疊翠,曲水繞亭。宇文硯舒和獨孤姮借口逛園子,從雙燕堂出來,沈家四芳作陪。

「可不是,從古自今,咱們江南出了多少文人墨客,爺爺都說天地靈氣有十分,江南獨佔八分。」

沈慈珂的笑容明媚燦爛,宇文硯舒不由得多看了幾分。听獨孤姮說,她是二舅的小妾所出,不過看她舉止打扮,到比沈慈珣和沈慈珧兩個嫡出的女兒,更顯眼。

幾人對著江南的文人騷客,一頓品評論足。沈夫人說的自謙話,有一句倒是沒錯,沈家的女孩兒都喜歡談文弄詞。說起話來,詩詞歌賦,時事典故,信手拈來。

讓宇文硯舒和獨孤姮兩個汗顏不止,一句話在肚子里繞幾圈,搜腸刮肚的潤色美化,才敢說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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