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 第三十章 素年錦時,當時明月在(一)

作者 ︰ 冷雨音

從西塘回來自然免不了要被她們詢問一番的,三人從我一進門就拉了我坐下來,我忙把手里拎著的特產遞過去,丫連看都不看一眼就往桌上一扔,只看著我笑,笑容曖昧,小A先發了問︰「怎麼樣?你們有那個嗎?」。我被問得一臉陰郁,皺了皺眉剛想罵人,應雪就說︰「拜托你問含蓄點!怎麼樣?阿不,你們有沒有同居?」我不由得翻了個白眼,說︰「沒有,沒有!你們成天都在想什麼啊?」江素是沒有問的,這讓我感動,想宿舍里還是有正常人的。

我無限感動的看著江素,她卻幽幽的說︰「那你們不住一起跑那麼遠干嘛去?玩水?」我干笑幾聲,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說︰「我這一身臭汗,讓我先洗洗?」三人這才一臉嫌惡的沖我擺擺手,瓜分了桌上的特產。

洗完澡出來,她們三已經坐在各自位置上玩著電腦,小A听到開門的聲音,——頭也不回的說︰「剛你電話一直在響。」我「哦。」了一聲,邊擦著頭發邊看手機,有兩個阿墨的未接電話和文浩的一封信息︰「到宿舍了,你好好休息。」我不由輕笑,單手握著手機快速的給他回信︰「嗯,你也是!」

阿墨一接起電話就歡快的說︰「阿不,快來,我在學校門口的那家火鍋店。」我閑適的靠著桌沿,說︰「怎麼了這是?」「請你吃飯啊,快點啊。」阿墨說完就掛了電話,我放下手機,找了電吹風出來吹干頭發,電吹風是學院命令禁止用的違規電器,但女生宿舍一般都備有,只是每次用完就要隱藏好,否則被查出來就是白榜公告,這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如此三番,漸漸的我們幾個嫌麻煩,只有在著急出門時才找電吹風。

江素見我在收拾自己,轉過頭來殷勤的問︰「要不要去吃飯啊?」我正埋首綁鞋帶,只點了點頭說︰「要啊,一起去不?」江素嘿嘿的笑起來︰「我不去,幫我帶飯,一葷一素一個蛋。」江素在食物上面下過一番研究,某日無聊曾糾結于蛋這種食物的屬性問題,最後江素振振有詞的告訴我們︰「它無門無派,自成一體,既有葷菜的營養,又有素菜的口感,應該獨立分出一派來。」應雪听得好笑,說︰「蛋黃派?」江素努努嘴說︰「你不要歧視蛋清。」

小A和應雪也紛紛嚷起來,說︰「我也要飯。」我拿了包出門,握著門把沖著里面喊︰「行,回來給你們帶個破碗。」

到店里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阿墨和于俊熙坐著有說有笑的,我有些意外。阿墨也看到我了,站起來沖我招手。剛一坐下,阿墨就湊近我咬耳朵︰「我男朋友。」我被嚇了一跳,但也覺得這事順理成章,沖著于俊熙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于俊熙大約也知道我們在說什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來,問我要吃什麼。

其實于俊熙是個很體貼的人,我跟阿墨在一旁聊天說我這兩天的旅程,他只安靜听著,偶爾插一兩句話,都是與西塘相關的,他的音調雖然還是冷冽的,卻沒有一點不耐煩。他一邊還幫我們涮羊肉,連我都被照顧到。

吃完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想起那幾個還在宿舍餓著,匆匆告了出來,跑到小吃街給她們買飯。

回來後第二天就開始上課了,因為還處在「五一」長假的慣性里,我們都顯得懶怠,下午只有一節體育的大課,照例換了寬松的運動服,四個人拖拖拉拉的出門。小A突然說︰「要不要買水過去?今天下午考試,估計老師這次是來真的了。」我嚇了一跳,「考試?考什麼試?」小A回過頭看看我說︰「跨欄啊。」我忽然覺得腿軟,訕訕的跟上去問︰「可不可以替考?」應雪拍拍我的肩膀說︰「怕什麼?你身高在呢,跟那欄面前,你都不用跳,稍微一蹦就過去了,只要你跨過所有欄就及格了,也才五十米。」

跨欄對我來說是很有挑戰的一種運動,我有輕微的恐高,看著她們一個個身輕如燕的蹦著跳過去我就覺得驚險,總覺得一個不留神就會把欄給踢了,萬一還是反方向沖過來的,就不止是踢倒欄桿而已了,兩條腿橫掛上面,那估計我就真能去練瑜伽了。

我對著應雪搖頭,苦笑的說︰「什麼叫才啊!」

教體育的老師是個年輕的女人,因為體育課是男生女生分開來上的,老師對我們都沒太嚴厲,我們四個基本能躲則躲,老師知道了也不說什麼,偶爾還過來跟我們開開玩笑,但今天估計是真躲不過去了。

老師坐在一張簡易椅子上,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指揮我們繞著體育場先跑兩圈熱身。我們的體育課是在室內體育場上的,二樓有一個二百米的圓形跑道,中間的圓形是鏤空的,可以看到一樓的室內籃球館。大一的必修基礎課,跨欄、跳高、跳遠之類都設在二樓,一樓的籃球館則是為大二的選修課提供的。

我跑得格外認真,每次從老師身邊跑過時我都刻意加速,想以此博得老師的好感,能讓我免考,小A在我旁邊一邊跑一邊笑一邊還說︰「你認真起來的樣子真夠逗的。」

課前熱身很快結束了,老師讓體育委員去拿欄架一字排好,為節省時間還排了兩行,兩個人可以一起跑,我被這架勢嚇得越發膽怯,拉著她們三躲在人群後面。老師站起來清了清嗓子,仍舊是平時那樣溫柔的聲調︰「先給你們十分鐘預習時間,一班先開始。」我一听直捏著小A的手,她可能是被我捏到骨頭了,痛得差點沒把眼淚擠出來,舉起空出來的一只手大聲的喊︰「老師,怎麼每次都是一班先開始啊?倒序來一次吧?」小A在我們這群人中算是體育強人,平時跟老師的關系很好。老師看了看小A,覺得也有點道理,點點頭說︰「那就倒序吧。」

我這才放開小A的手,小A忙揮著手以加速血液循環,停一會又往手心里吹氣,直喊︰「阿不,平時也沒見你這麼大力氣啊!」我嘿嘿的笑,說︰「我有跟人練過,知道怎麼捏,骨頭會有小錯位。」我說的人就是衛海,這廝一直立志當醫生,沒事就愛研究人體結構,有時候我還會被他那專業的眼神看得心里發毛,覺得我在他眼里肯定就是一堆的白骨。

應雪和江素抬了一個閑置的欄架過來,應雪招呼我們過去︰「你們快點過來練練吧。」我還是怕,站在那里不敢動,小A放下揮動著的手,說︰「你看我的動作,特別簡單。」說著她就從這小跑著過去,只輕輕一躍就穩穩的站在了欄架的另一端了,回頭對我笑︰「是吧?」我訕笑著擺擺手,說︰「不行。」

江素從那邊跑過來,對我說︰「要是我都能跨過去了,你就沒什麼好怕了。」我心里特別感謝江素,她最討厭別人說她的體型,今天為了我都豁出去來勸慰了,不過我還是猛點了點,說︰「好,你跨。」

江素二話不說邁著小碎步跑了過去,在快接近欄架的時候突然又慢下速度,最後幾乎是佔著1米64的身高緩緩跨過去的,我看得目瞪口呆,覺得江素實在是個人才。應雪向我招招手,說︰「你看,江素都能過來,你大膽跳!」江素也在一旁附和著點頭。我終于猛吸了一口氣沖了過去,最後沒把握好速度,直直撞到欄架上,她們三人一齊沖我瞪眼。

雖然土木一班是排在最後的,但土木學院的女生總共也才60來個,很快就輪到最尾的我們了。小A、應雪自然是沒問題的,很輕易就跨過去,在終點等我們了。我和江素有點悻悻相依的感覺,相互看了看,江素對我點點頭,我只能苦笑。老師一發令,江素就沖了出去,按照剛才的方法過了欄架,也跑到了終點,而我還在起點看著她們。

老師有點無奈,估計也是司空見慣了,平靜的說︰「林薰,你先休息五分鐘,再補考一遍。」我泄了氣,離開起點線,沮喪的走到跑道的一側,靠著二樓的欄桿往下看。

大二的學生正在上籃球課,兩個籃球場上都有人,場外黑壓壓的站著一群學生圍觀,場內正分成四隊在打半場,應該是他們考核的一項內容,我悶悶的撐著腦袋,無意間瞥見一個正在投籃的身影,黃色球衣,碎發飛揚,動作利落干淨,我一怔,沒想到文浩他們也是今天上體育課,正看著他們那邊已經結束了,幾個人擠到老師面前報學號,文浩突然停住腳步,抬頭向我這邊看了過來,對著我燦爛的笑起來,如同絢爛的陽光那般讓我安心,我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有了自信,我笑著沖他擺擺手,深呼吸了一次,轉身跑到老師面前說︰「老師,我可以了。」

老師重新翻開文件夾坐了下來,點點頭說︰「那去試試吧。」

我站在起點線,雙手握著拳沖了出去,沒有再猶豫不決,我輕輕蹦跳起來,輕易的落在另一端,小A她們看得欣喜,都在替我喊加油,一克服心理障礙,跨欄變得簡單,我有了經驗,一鼓作氣,最後居然順利的跑完了五十米,老師收了文件夾,微笑著沖我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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