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 第二十四章 心悅君兮君不知(一)

作者 ︰ 冷雨音

我一直都知道阿墨不好惹,發起狠來比誰都拼命,接下來的幾天,阿墨幾乎每天都去蹭音樂系的課。

「阿墨,你不會又在琴房吧?吃了沒?」我在去教室自習的路上打電話給阿墨,電話那頭先傳來一陣悠揚的鋼琴聲,我嘆了口氣,無奈的說。

「嗯,咦?這麼遲了!你不說我還真沒覺得餓。薰兒,給我帶一份吃的唄?」阿墨每次這樣叫我,我都會渾身難受,然後立馬爽快的答應她的要求,她屢試不爽,叫得越加順口了。

「行!」我又是條件反射的蹦出口,頓了頓,一本正經的說︰「阿墨,其實真沒必要那麼當真,咱本來就沒有學過表演,于俊熙也是過分,跟他斗氣用得著嗎?干嘛非要去受那份氣?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隨著一下輕微的關門聲,那邊的音樂聲也漸漸遠了,阿&lt墨語氣認真的說︰「阿不,你跟我不一樣,其實何必太在乎是誰先開口?我都看得出來他喜歡你。」我不置可否,自然知道她說的是文浩,沉默了半響,想起那些與文浩相關的事,心里漲滿了,卻說不清是感動還是情動。

阿墨突又說︰「我要兩碗扁食,不要香菜不要蔥。」說完也不等我反應就掐了電話,我醞釀了半天的情緒被生生截住,說不出,吞不回,這種感覺真是憋屈!

還未到琴房門口,便有一陣遼遠清朗的鋼琴聲飄飄蕩蕩懸浮在空中。旋律流暢清晰,悠揚得如同陽光處山林身處的清冽泉水,我竟有種置身其中的錯覺了,恍如戀愛。

我悄聲走過去,竟看到于俊熙正端坐在鋼琴前,指尖飛揚,每一個音符都干淨通透,我微微有些吃驚,也忽然理解了他的苛求完美,他的確有驕傲的成本。

阿墨正于俊熙的斜對面,一手輕輕按在書桌上,悄聲的跟著旋律打拍子,另一只手撐著下巴,偏著頭輕笑。看到我站在門口,忙正襟危坐,模著肚子招呼我過去。我把食物遞給阿墨,她迫不及待的拿了一份,掀了包裝用小勺挑了一只扁肉出來,邊吃邊說︰「阿不,我愛你,就跟我愛這扁肉一樣。」

我撇撇嘴,坐到她旁邊,說︰「他的音樂讓人有點感同身受了。」

「嗯。雖然他自負得要命,脾氣又臭,話還少,不過是蠻才華橫溢的哈。」阿墨靠過來,伏在我耳邊輕聲說。我一听,輕笑著打趣說︰「我還以為你們鬧僵了呢,現在看來,相處還不錯哦。」

阿墨沖我傻笑,輕聲說︰「前幾天他下課路過琴房看到我在听歌,也不多說話,坐到鋼琴旁就開始彈奏了,把嚇了我一跳!走路居然也沒有出個聲,要不是我心理素質好,嚇死了算誰的!嗯,後來他跟我道歉,既然他都先低頭了,咱也不是小氣的人,江湖兒女,當然就一笑泯恩仇了!。」

正說著,琴聲戛然而止,卻見于俊熙徑直走了過來,一雙墨色眼眸盯著阿墨手中的食物,寒氣逼人,只听得他說︰「夏芷墨!你懂不懂得尊重?」阿墨抬起頭,拿起另一份扁食遞到于俊熙的面前,彎了眼楮,笑說︰「我都餓一個下午了,吃不飽哪有力氣鼓掌?這家扁肉很好吃的,試試?」于俊熙看著阿墨一副狼吞虎咽的吃相,無奈的搖搖頭,接了那份扁食放在一邊,又拿出一張紙巾遞給阿墨,阿墨也沒客氣,頭都不抬的接了。

我不免好笑,又听到于俊熙對我說︰「你是夏芷墨的朋友吧?上周的事很抱歉。」不似上周那樣的微怒淡漠,也沒有我先前的寒冷,正溫和的淡笑。我連忙站起來,說︰「學長你好,我叫林薰,上次的事我們也有不對。」「你們兩在進行雙方友好和平協議?」阿墨差點沒把自己嗆死,咳了幾聲,幽幽的說。

我橫了阿墨一眼,對于俊熙說︰「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了,下次再聊。」我說著拍了下阿墨的肩膀,「阿墨,我先去自習了,你早點回宿舍。」「嗯,我看完這本就走了。」阿墨指指放在她前面桌子上的《音樂賞析》對我點頭說道。

出了音樂系學院樓,夜幕已經四合,依稀可以看得到圖書館門前絢麗燈光里的噴泉,想了想掏出手機按下文浩的號碼,深呼吸了一氣,才說︰「學長,我是阿不。」

「嗯,有什麼事嗎?」。文浩輕聲說。我咬咬下嘴唇,下定決心似地月兌口而出︰「學長,我喜歡你。」我只覺得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而文浩卻遲遲不肯說話,四周安靜得仿佛只剩下我的心跳聲。等待長的難以計算,我們彼此沉默。很久之後,我低下頭去,掛掉電話,眼淚「啪嗒」一聲砸落在手機上,我緊緊咬住嘴唇,深呼吸,逼迫自己睜大眼楮,用手輕輕拭去手機上的淚水,給文浩發了一條短信︰「我們在玩真心話大冒險,剛才是開玩笑。」快速合上手機扔進書包,我忽然覺得今天晚上的夜風特別冷,不自覺用手臂環抱住自己,拖著步子沿著校園里那條早已青蔥的林蔭小道朝教學區走去。

手機震動了很久我才發現,急急翻找出來,卻是林優的來電,盯著閃爍的名字,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我接起來說︰「喂。部長,找我有事?」話一出口我就察覺出了聲音里的暗啞。

「林薰,怎麼這麼半天才接?女生節海報的事你又給拋到腦後了吧!不是短信通知七點半在活動室集合嗎?半天了還不見人影!」林優氣急敗壞的說。「呃,不好意思哦,我現在就過去。」我著急掛掉電話,應承著說。「你是不是生病了?聲音怎麼听起來不對勁啊。」我清咳一聲,緩了緩才說︰「我沒事啊,可能是這邊風大有雜音。」

匆匆掛了電話,我才發現文浩回的短信︰「呵呵,那你們別玩太晚了,早點回去。」我呆愣的盯著看了很久才慢慢按下刪除鍵,坐在圖書館的草坪上發呆,等情緒緩過來之後才拉過身邊的書包朝活動室走去。

女生節是我到大學之後才听說的節日,在這天照例男生們會為女生們準備早點和驚喜,因此每年的三月七日都成了女生們期待的日子,也算是校園的趣味文化了,特別是在這所男生人數遠大于女生人數的大學里,女生節尤為受人關注,專門為此設立的女生部一年中最忙碌的時期也就是這個時間了。按慣例,宣傳部還是負責海報部分,當天的每個小游戲都需要圖文並茂的簡介,工作量比平時大了許多,整個部門的人都不能閑著。

林優看到我,直起身說道︰「林薰,你過來把這邊上色了。」我卸下書包,拿起放在旁邊的樣圖看了大致的輪廓,調了接近的顏色準備上色。

正小心的涂抹著,眼前忽然出現一件淺色的男生外衣,林優淡淡的說︰「最近是流感季,你穿這麼少小心感冒。這件是我剛去宿舍拿的干淨衣服,先套上去吧。」我連連搖頭,說︰「沒關系的,我不怕冷,何況現在在室內挺暖和的。」「你干嘛老跟我這麼客氣?今天的活恐怕要到很晚,要是生病了可不算是工傷。」林優微微皺起眉頭,半開玩笑的說。「沒有啊,我是真的沒覺得冷,這里是涂這個顏色嗎?」。說著我指了指海報的一處問,也沒等林優回答,直接就涂了上去。林優聳聳肩,將外套塞進書包繼續畫圖。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才把所有海報都畫完,結束最後一筆,呼出一大口氣,站起來揉揉酸痛的肩膀,只想趕緊洗個熱水澡窩到被窩里。然而真的等到可以休息的時候腦袋卻異常清醒,腦海里不斷浮現出今天發生的事,將椅子搬到陽**自坐著吹風,小A從沒見過這麼頹廢的我,問了很久,我只是說,「沒事。晚上畫了很久海報,現在不想說話,等等困了就會去睡了,你早點休息吧,明早還有課呢!」「知道有課還敢坐著發呆!」小A作勢就要拉我起來,我沖小A笑笑,站起來拖著椅子回宿舍。在床上翻來覆去很久才隱約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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