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 第二十章 誰比誰理智,誰比誰瘋狂(四)

作者 ︰ 冷雨音

正月里最不能缺少的就是酒席,飯桌上的食物往往過于油膩,所以每次去宴會我都只是象征性的動動筷子、喝喝飲品,撐到散桌了才回家吃飯,後來索性就能推則推,呆在家里看電視。老媽也不為難我們,知道我和阿俟寒假是一定要睡到中午時分的,她去酒席之前都會先煮好飯熱在鍋里。

初五這天我還是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時家里大人們和睿翰已經走了,刷牙洗臉之後胡亂吃點中飯就盤著腿坐在沙發一邊看電視一邊織圍巾,樂樂正趴在我腳邊睡覺。

「姐,老媽不在,你裝什麼裝?就這英語你能听得懂?」阿俟雙眼惺忪地坐到我旁邊,輕蔑的說道,並拿起遙控器轉台,轉了幾圈停在一檔武俠劇上。阿俟看了一會,大約覺得無聊了,便來挑我的刺,「我說你能不能專心點,這圍巾可是送給你弟媳婦的啊!」我冷冷的看他一眼,停下手中的活,作*勢就要把毛線塞到阿俟手中,「嫌棄我的話就自己織好了。」阿俟連連擺手,「當我沒說,你繼續。要不要吃隻果?」我轉換了一行繼續織,應道︰「嗯,洗干淨點。」

阿俟從茶幾上拿了兩只隻果進廚房。阿俟就這點好,心細,隻果削得比老媽削的都要好!

我正織著,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削得完美的隻果,我抬起頭,只看到阿俟穿著休閑裝站在我面前,頭發蓬松,歪著頭咬著手里的隻果,另一只手的拇指和無名指按著隻果,穩穩的遞到我面前,我扔了圍巾接過隻果說︰「阿俟,你坐下唄,仰視你的感覺不好受。」阿俟笑得一臉燦爛,在我面前大幅度的扭了扭**,得瑟的說︰「哈哈,矮個不能怪社會啊。」我對著隻果咬了一大口,發出一聲清脆的「卡擦」聲。阿俟白了我一眼,說︰「有點形象成不!」說著倒也乖乖坐下來繼續看電視了。我隨口問阿俟︰「你真不打算跟老爸老媽交代啊?你們在一起都快一年了吧!」阿俟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說︰「老爸老媽那里還不是一句話的事,關鍵是穆秋。她家境好,她爸媽的女婿標準高著呢。再等等吧,等我哪天混出人樣了,就開輛寶馬去他家求婚。哈哈!」

我撇撇嘴,說︰「少做白日夢了,我看你還是正經找個工作先吧。」阿俟偏過頭,看著我說︰「你以為找工作容易啊?現在遍地都是你這種大學生,競爭激烈著呢。大公司吧,不是研究生它又看不上;小公司吧,去了也白搭,當個打雜的能什麼前途!」

我不禁又油然而生一種優越感,笑說︰「以前不好好讀書,現在後悔了吧!既然找不到工作,你不如準備下成人高考?趁我還沒忘光,給你惡補下,不收學費。」阿俟不屑的說︰「我就不是讀書的料,還是先在A市混幾年再說吧。你以為你出去就好混啊?讀了十幾年書,出去不照樣被人挑來挑去!」「得,你沖我發什麼火啊,小憤青!」我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心想他也是吃了不少苦頭,忽然有些心疼起來。

「還不是你們這群無良奸商,我們這些平民賣個廁所比環游世界都貴!」阿俟憤懣的說,火藥味十足,我于是開玩笑的說︰「老弟,你這是酸葡萄心理,嫉妒是魔鬼,是會吃人的,知道吧!」「一枝2B耍得爐火純青,你怎麼還好意思得瑟?行了,你就在這憧憬你的美好未來吧,我去找吳海了。」阿俟打個哈欠,放下翹起的二郎腿,站起來整整衣服就往大門方向走去。我轉過身子,手臂掛在沙發靠背上,囑咐阿俟說︰「晚上早點回來。」阿俟頭也不回只擺擺手,懶懶的說︰「知道啦,真嗦。」

阿俟走後,我怔忪的想他的話,忽然的手機鈴聲著實嚇了我一跳,是衛海的電話,我猛地想到今天的聚會,有些心虛的接了電話,柔聲說︰「喂?」衛海顯然氣了,沖著電話吼︰「你丫還是給忘了對吧!」我自知理虧,忙陪笑說︰「我馬上來,聚會反正是晚上,現在去來得及。」衛海也沒法,催我加緊速度。我忙打了電話給阿墨,哪知她也還在睡覺,催著叫她起床。迅速的整理了自己的行頭,在車站與阿墨踫面後坐上去縣城的車。

我們到縣城的時候他們已經吃過飯在ktv唱歌了,匆匆趕過去。我率先推了門進去,烏拉拉坐了一群人,大半都是熟悉的面孔,程靜瘦了很多,臉型更加削尖,黑色直發披肩而下。衛海穿了一身黑,器宇軒昂的。葉涵也來了,穿著紅色的短裝棉衣,修身的鉛筆褲和黑色高跟長靴,時尚味十足,正站著唱歌。

昏昏的燈光中,大家笑做一團,雖然半年多沒見,大家都沒什麼太大變化。見面了相熟的結伴聊天,嘻嘻哈哈;不相熟的打個招呼,問問近況。恍惚間,又好像回到了那段奮斗的青蔥歲月里,那時的生活雖然枯燥忙碌,現在想來卻覺得那段經歷是彌足珍貴的。

衛海一看到我就站起身走過來,看不清表情,卻不像是在笑。我剛想進去,拉著阿墨的手卻感覺到一股阻力,阿墨的手也一點點冰冷下去,我詫異的回頭,只看到阿墨臉色蒼白,嘴唇緊抿,怔忪的視線越過我落在角落里,我順著看過去,心下涼了半截,雖然燈光昏暗,那樣輪廓清晰,薄唇上揚,笑容俊逸,眉眼卻寒冷得拒人千里之外的人分明就是趙寒城!

趙寒城,當年也是縣一中的風雲人物,成績好,相貌佳,當之無愧的校草,他似乎與所有的人都相處得不錯,但從來都說話冷淡。高一時他與阿墨同班,兩個都是老師看重的優秀學生,共事機會又多,講起來又是一出浪漫的校園愛情。但生活不是偶像劇,高二時趙寒城轉學出去了,他的父母都是在大城市工作的人,可惜他的戶口遲遲沒有批下來,因而才會跟女乃女乃住在縣城。

知道趙寒城要轉學的那天,阿墨翹了課,跑到他家,眼中泛著水光,一臉不舍的央求他留下來,他只說別犯傻,阿墨急了,堅定的說︰「那好,兩年是吧?我可以等,兩年後我們考同一所大學。」感情里男人到底更理智些,他搖著頭,輕柔地親吻阿墨的額頭,說︰「你相信距離嗎?不要傻,不要等,承諾對我們來說都是負擔。」趙寒城做著戀人間親昵的動作,卻說著那樣無情的話。

當我趕到趙寒城家門口時,夕陽里只有阿墨一個人靜靜站著,影子被拉成一道落寞孤寂。我走過去站在阿墨面前,阿墨抬眼看了看我,什麼話也沒說,下嘴唇被她狠狠咬住,只是睜著眼楮任由眼淚撲簌不止的滑落。我的心被狠狠的揪了起來,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阿墨哭泣!

我拉了衛海出來,憤怒的罵他︰「你怎麼沒說那個混蛋也在!」「衛海也是後悔不跌,皺著眉頭說︰「人都是盛哥叫的,我也是來了才知道,怎麼會想到你把阿墨也帶來了。」我也皺了眉頭,知道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嘆口氣說︰「算了,我們先走吧。」衛海點了頭,輕聲說︰「好,我們出去再說。」

正要去拉阿墨,卻發現阿墨已經朝著趙寒城走過去了,笑得一臉燦爛,說︰「你回來了?」我們急急的跟著過去,不知如何是好。趙寒城輕輕點頭,開口說︰「嗯。好久不見,這是我女朋友。」他的聲音一如往日那般清淡,簡單的向我們介紹坐在他身邊的女生,明眸青黛,梨渦淺笑,但我怎麼看都不及阿墨的美麗。

程靜在人群里向我們招手,示意我們過去坐,我向趙寒城點了點頭,拉著阿墨走過去。阿墨和趙寒城當年也是人盡皆知的一對,包廂里面的氣氛從我們進去開始就變得異常詭異,大家都靜靜看著我們,只有動感的音樂充斥滿空間,幾乎要沖破隔牆。

阿墨笑著拿起一听啤酒說︰「大家喝酒啊!」傅盛緩過神來,笑呵呵的拿了啤酒與阿墨踫瓶,「難得校花也來了,我傾杯,你隨意啊!」大家這才又各自說話喝酒,氣氛融洽。阿墨找各種理由瘋狂灌酒,每次我伸手去阻止她,必是會被她一巴掌拍回來。我在她身邊如坐針氈,笑容僵硬的直拿眼看衛海要他想辦法,衛海掏出手機接了個電話,回來後對傅盛低聲說了幾句,拉了我、阿墨和葉涵出來,衛海低聲對我說︰「你先在這里看著阿墨,我把小涵送回去再來接你們去我家。」我點點頭看著衛海騎上單車載著葉涵遠去。

阿墨忽然推開我,扶著街邊的樹吐了一地,我忙著拿紙巾給她,一面幫她輕拍後背,阿墨吐了好一陣才止住,轉頭看了看我,眼神迷離,水光閃爍,她忽然一把抱住我,大慟出聲︰「你說,他為什麼可以那麼輕易就忘了呢?」我無言,只是輕輕擦拭著阿墨的淚水。

誰曾說,薄唇的男子生性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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