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門春秋 第一百四十五章 感動

作者 ︰ 陌棗

隔壁許久沒有聲音,秀蓀都要睡著了,只听陳敘道,「我走了,若是有一天,你改變主意,可以給我帶個信兒。」

他指的是從良的事兒。

瑩兒似乎無聲笑了笑,「陳公子嚴重了,既入了這青樓,再也沒有回頭的路了。」

她的聲音听起來有那麼些視死如歸的淡然。

接下來便是陳敘出門的聲響。

徐景行,扶著麻木僵硬的雙腿緩緩轉身,靠牆坐在床上,有些遺憾,本以為能听到一些可靠的信息的。

前些日子,他便听說了陳敘流連青樓楚館的事情,正巧也有事要說,便抽空來了趟金陵,以他對陳敘的了解,陳敘絕不是那種會為了女人而忘記自己是誰的人。

那麼這個頭牌歌伎就肯定是陳敘的人,也許為他打探消息,也許還探查到了什麼。

他就是來探查這件事的。

卻沒想到,深更半夜,看這家伙大哭了一場,還順帶听到了如此狗血的劇情。

原來這歌伎竟是陳敘先頭亡妻的丫鬟,藏身青樓意欲為主子復仇,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不過,還有更哭笑不得的,居然在青樓里踫見了這個小丫頭。

他想到這里,嘴角含笑,轉頭去看那圓滾滾的小女娃,不想紅燭掩映下,卻看到了一副梨花帶雨的稚女敕容顏。

小姑娘也和他一般靠牆坐在床上,螓首低垂,圓圓看去像個小鵪鶉,水靈靈的大眼楮茫然睜大,眼楮里碧波掩映,深不見底,晶瑩如水晶豆子的淚滴從眼眶溢出來,一滴一滴,打濕了前襟,還留了一些細小的水滴站在修長漆黑的睫毛上。

小小的女孩,稚女敕的臉龐,看上去不該知道愁滋味,而她周身卻彌漫著深深的悲傷,好似被濃濃的霧氣籠罩,似乎觸手可及,又似乎遠在天邊。

徐景行第一次覺得內心有個不知名的地方被狠狠戳了一下,疼得他直肝兒顫。

秀蓀沒注意到徐景行,她莫名其妙就覺得眼前的一片喜慶的紅色都模糊了,只留下晶瑩淚珠折射出的幢幢燭影。

瑩兒至少還活著,這不也挺好?秀蓀嘆了口氣。

柯敏啊柯敏,難怪從小到大,我老看你不順眼,你真不是比我強了一星半點呀,我的宮女杜若,一直下落不明,忠奸難辨,而你的丫鬟瑩兒,已經奮不顧身幫你謀劃報仇了。

還是你有福氣。

她深深呼吸了兩下,小肚皮起起伏伏,抬起袖子剛要擦眼淚,臉頰上卻一疼。

粗糙如砂紙一般的物體磨過她的眼瞼,將那濕潤的感覺蘸去一些。

那粗糙的觸感之後,透出灼灼熱度,將她因流淚而冰冷的面龐烤得火熱。

秀蓀知道那是徐景行,她憋著氣不敢呼吸,緩緩睜開眼,真巧撞進徐景行注視的幽深目光里。

一時間,是一陣恍惚,這目光並不陌生,前世今生都見到過,每次都覺得很激動,又很悵然。

這一次,徐景行的注視長了些,他沒有給她擦了眼淚就移開目光,而是緊緊盯著她問,「你怎麼了?」

秀蓀小心肝一顫,一時不知所措。

徐景行卻不依不饒,仿佛不听到答案就不會放手,粗糙的指尖仍舊停留在她荔枝肉般細女敕光滑的臉頰上。

對她來說,他是個男人,對他來說,這只是個小孩子。

這樣的差別,叫人多少覺得有些絕望。

秀蓀偷偷抿了抿唇,一時腦海空白,不知該怎麼回答。

卻听身旁小喜鵲也哼哼唧唧哭了起來,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

兩人愕然,都一起轉頭向小喜鵲望去。

只見小喜鵲圓圓的臉上被眼淚沖出兩道淚痕,見秀蓀和徐景行都看著她,抽噎道,「小姐,以前我娘說,對待主子就要死什麼椅子,以前我不懂,如今卻知道了。這個,這個姐姐,真是個好奴才。」

她抽泣著豎起了大拇指,「小姐呀,小喜鵲也會努力給主子盡忠,只是等奴婢死了,小姐可要給我厚葬啊。」

呃……

秀蓀愕然,嘴角和眉角都抽了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此刻安慰小喜鵲,比編個理由搪塞徐景行都困難,卻見她越哭越大聲,趕緊撅起圓滾滾的**滾到她身邊,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小聲點兒,咱們能听到隔壁,隔壁也能听到咱這兒的聲音,小心漏了餡兒。」

小喜鵲趕緊止住哭,雙手覆在了秀蓀手上,緊緊的,仿佛怕再漏出聲音。

秀蓀見她停得倒是快,小聲道,「還有,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太不吉利了,給我敲木頭!」

小喜鵲點點頭,抬手就瞧了瞧方才她們親密接觸的隔板,咚咚咚,一串響。

氣得秀蓀想撕爛她的嘴,「你傻呀,快下去,準備逃走。」

小喜鵲嚇得趕緊一咕嚕下床,肥碩的**又撞在床架子上嘩啦啦響。

秀蓀也跟著滾下床,動作也沒瀟灑多少。

倒是徐景行,此刻不著急了,他邁著酸痛的腿,一點點蹭下來,坐在床沿上,放松,順便看著兩個沒頭蒼蠅似的小丫頭道,「沒關系,這種聲音,在這兒常有。」

秀蓀一開始沒听懂,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頓時白白胖胖的小包子臉比那紅豆沙還紅,心想這個變態,竟然滿腦子都是壞壞的想法。

徐景行卻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單純地從常識的角度安慰秀蓀,因為在他看來,以秀蓀的年紀,肯定是無法听明白的。

正巧秀蓀站的位置邊有大片紅色的幔帳,這麼一反光,也肯不出她臉紅。

「我送你回去吧,」徐景行慢慢站起來,往外走。

「好啊。」秀蓀低了低眉,狀似無意地答道,順便走過他身邊,輕輕踩在徐景行斜面上,穩穩踏了過去。

「哎呦。」徐景行壓抑地痛呼,若真是疼就好了,他的腿正麻著,小丫頭一腳踩過去一點都不疼,可是這一點點刺激在此時卻致命一般牽動了整條腿的麻勁兒,麻痹的感覺如那蟻群噬咬,從腳尖一直擴散到他那老腰,怎一個難受了得。

這小丫頭,真是殺人不見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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