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李允揚與鳳霜寒二人對立著.
寒風吹得二人的衣擺獵獵作響,陣陣寒意襲向他們,但大家仿佛都沒有知覺似的.
鳳霜寒看著恨憂,她頭發凌亂,臉頰通紅,脖頸下方,盡是一片惹人遐思的紅痕,心頭掠過尖銳,重重敲著自己,讓他差點站不住腳。
她情願被李允揚當著妓女般對待，也不願答應他的要求。
李允揚也瞪著他，在鳳霜寒恨憂二人間來回掃動，他不動聲色地看著二人，三個月，他們相處了三個月，這三個月里，他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麼事，他不願多想，也不願知道。
他怕！
怕知道真相後，會接受不了。
鳳霜寒對楚恨憂的心思，他豈不明白。有些時候，男人是了解男人的。
空氣中有無形的火花在迸射出，一股窒息又緊張地氣氛讓不遠處的奴僕們都崩緊了身體。
恨憂打破沉默，看著鳳霜寒，輕道︰「鳳堡主，你輸了。」李允揚不明所以，挑眉看著鳳霜寒。後者身形一震，惡狠狠地瞪著他。
李允揚挑眉，不明白他與楚恨憂之間達成了何種協議。
恨憂又道︰「鳳堡主，你輸了，所以，你要遵守那個協議。」
鳳霜寒雙拳握得死緊，握得手指發白也不自知。那個見鬼的協議，把他置于萬復不劫之地，也讓他看清了這女人的厲害之處。她能在不動聲色間，就讓他被他牽著鼻子走而不自知。
「你們有什麼協議？」李允揚問。
恨憂笑笑︰「沒什麼，這是妾身與鳳堡主之間的協議，王爺不必知道的。」
「如果本王非要知道呢？」他咬著她的耳朵。
耳邊微熱的熱氣讓她打了個激靈，她道︰「王爺，請不要逼我。」她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鳳霜寒，心里閃過某種情緒︰「鳳爺，後會有期。」
鳳霜寒身形震動，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聲音沙啞，帶著不可言狀的喜悅︰「你，你——」
李允揚受不了他們之間的啞語，沉著臉︰「夠了，走人。」說著，他抱著恨憂大步走了出去。
恨憂環著他的脖子，從李允揚肩處，看著鳳霜寒，一雙美眸，閃動著希冀與淒迷的火花。
鳳霜寒怔怔地看著她，望著漸漸遠去的她，握拳的拳頭，慢慢松開，復又緊緊握緊，但心里卻一片明朗。
「你與鳳霜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把恨憂放在馬上，李允揚駕著輕兒飛馳而去。寒風呼瀟著灌進恨憂身體里，凍得她直打哆嗦，李允揚拉起黑色披皮，把她細瘦的身子包裹在披風里。但他卻沒有忘掉對她的責問。
恨憂打了個噴涕，道︰「沒什麼，只是與他打賭而已。」
***
那天，她與鳳霜寒有了個協議。
他抓著她的手，讓她直視著他，他語氣陰沉，雙眸卻狂熱，「你的美貌，你的身份，注定了你只能依附于一個男人，而且是強勢的男人。楚恨憂，你選擇了李允揚，算你聰明。只是，你以為，李允揚那種皇室中人，他會為了你，而保護你一輩子嗎？你為了自由，不惜作賤自己的身子。你不想懷他的孩子，你經常吃避孕藥丸，你明知那種藥吃多了會讓你終生不能做母親。連李允揚那種男人都不值得你動心，那麼，這世上，還會有誰值得你停留呢？」
她看著他，輕且堅定地說︰「在花月樓呆了那麼久，讓我看清了男人的本性。男人都是喜新厭舊，我不指望依靠任何男人。李允揚，他只不過是讓我能得到暫時安定的棋子而已。他得到我的身子，也讓我認清了做妓女的悲哀和侮辱，我能對他動心嗎？在他眼里，我只不過是供他泄欲的工且而已。我不會下賤到把自己的身心交付給一個處處侮辱我的男人。而你，一切的始作涌者就是你，是你讓我接客，是你讓我置于萬復不劫之地，你以為，我還會跟著你麼？你那麼狠毒的從，你可以殺人不眨眼，你可以如此冷血地對待曾經被你寵過你的小妾，你可以眼都不眨一下把清風打得淹淹一息——你太可怕了，我不是個膽大之人，一想到你的手段，我全身就忍不詮顫抖，就算你現在對我興趣，但三五個月後，當我年老色衰時，你又會怎樣對待沒有利用價值的我呢？我不敢想像——」
他深吸口氣，道︰「我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我已經後悔了，你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麼？與其被李允揚賤踏，為何不考慮我——是，我承認，我當初之所以逼你接客，是想報復白笑天。另外，只是想以你的身子迷住李允揚，讓他為我做事。但後來，我已經後悔了。在桃花林中，我已經開始後悔了。或許你不相信，我早就愛上你了。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居然會愛上你。你只是個妓女，一個已非完璧之身的女人，但我卻像中了邪一樣，對你無法自撥。李允揚不再重視你，冷落你，我心里卻非常開心。我以為，他不再重視你，那麼，我就有機會了。所以，我借著替母親作壽的機會，帶你去鳳家堡，我想佔你為已有，我想獨寵你——或許你不知道，我早已準備遣散堡內眾多侍妾，我只想與你在一起。可你，你為了不讓我踫你，你居然使自己生病，你不知道，當我看到你躺在床上沒有生氣的樣子，是多麼的震怒和心痛——或許你會以為像我這樣的男人，心狠手辣，沒有人性，殺人不眨眼，對待女人尤其冷血。可你知道嗎？我對你已經夠仁慈了。我從沒有真正傷害過你，我也不會像李允揚那樣，強佔你的身子，我愛上你了，不是一時的迷戀，不只是為了征服你，你明白嗎？我是真的愛上你，愛到無法自撥，所以，我願意尊重你。因為有愛，我才尊重你，因為愛你，我才對你好，我才會想獨佔你。你明白嗎？」。
她張大了嘴，怔怔地望著他，此時的他，神情瘋狂，雙眸一片痴情，哪里還有以往的陰冷和森冷？
他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讓她感受著他跳動的心，道︰「恨憂，不要怕我，好嗎？我會保護你，會永遠愛你。只要你答應留在我身邊，我不會囚禁你，我會給你足夠的自由，我會帶你去游山玩水，我會讓你感覺到我對你的愛。你不必擔心我會像李允揚那樣侮辱你，不顧你的意願強佔你。你呢？你願意跟在我身邊嗎？」。
鳳霜寒這翻話，徹底顛覆了她對他的感觀。
他的神情，他的語氣，哪里還有以往意氣風發陰沉冷酷的模樣？只有無盡的彷徨和激動，他說他愛她，他說他會尊重她。他說，他不會把她當作妓女般對待，他說——
他說的一切，都好讓她心動，她最渴望的自由，最渴望被人尊重，可他卻給了她這個承諾。她的心亂了，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看著她，把她的慌亂和感動盡收眼底，心里一喜，但還有更多不確定，他抓著她的手問︰「你呢？恨憂，你能放下成見，與我在一起嗎？你會愛上我嗎」
恨憂慌亂地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愛？多麼遙遠的字眼。
愛，又是什麼東西？
她不清楚此時的感動與激動是不是愛，但她知道，她的心，一顆冰冷無依的心，開始動搖了。
看出了她的動搖，鳳霜寒心里一陣狂喜，再接再厲︰「我不強求你非要愛上我，我只希望你能心甘情願跟在我身邊。」他摟過她，把她的嬌軀緊緊摟住，下巴摩挲著她的秀發，心里逐漸踏實。
「我知道，讓你說愛我是不切實際的，我不會勉強你，有我愛你就足夠了。就算你不會愛上我，但你能跟在我身邊，我也知足了。恨憂，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嗎？」。
賣身青樓兩年來，她第一次被人尊重，第一次被人如此深情告白，她不知道她會不會愛上他，但她知道，就算沒有愛，就算她不會愛他，跟在他身邊，也決對好過李允揚。
只是——
她從他懷里抬起頭來，淡淡地道︰「謝謝你對我的愛，我很感動。只是，我無法愛上你。你對我的所作所為，短時間內，我也不會原諒你的。但是，你能給我尊重，我還是很感激你。你說的對，這個世道，就是弱肉強食，我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就算現在有李允揚替我撐腰，但那只是短暫的。如果我的身體對他沒有了吸引力後，我的下場，不用猜也是很可悲的。所以，我會接受你的提議，我會呆在你身邊，哪里也不去,但是，我只是把你當作我的避風港而已.」
鳳霜寒激動極了，正想說話，卻被她阻止，她平靜地看著他，「你應當明白，我之所以願意跟在你身邊，並不是因為愛你。我依附于你，只是為了讓自己能有個依靠。我不想再被人爭來奪去，我受夠這種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