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鳳遺昭華紀 第兩百六十五章 夜探元赫

作者 ︰ 妖塔塔

雲初死了。

不是因為雲初的死讓我覺得意外,因為在這個多事的時候,所有的事都仿佛注定了一般,湊到了一起,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安排,又或者是某個可以操縱這一切的人的精心安排。只不過在這個時候,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會覺得意外了。

但終究,雲初的死有些突然了,只是因為我現在仍處于被軟禁在這落香山的狀態,沒辦法同肅公公前去。肅公公也是無奈,只能暫時請我留在山上等候消息,他獨自跟著來報信的宮人前去查探狀況。究竟雲初的死是意外還是怎樣,我都不清楚,一時之間也不好下定論。

「夫人。」

我剛忍不住想要走出去看看什麼情況,就被守在門外的侍衛攔住了。

「我只是去我的秋千那里。」我隨便找了個借口。

「那臣陪您過去。」侍衛竟然一步不離的要緊跟著我,讓我突然很反感。

我說,「不必了,我不去了。」

說罷,轉身回到殿內,靜心坐下。怎麼自從雲初的事之後,感覺這些侍衛看我看得竟比前段時間還要緊了,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總不會是誰在這個關頭叮囑他們看好我吧,比起前段時間,現在更加像是被軟禁起來了。

難道……不應該是元赫啊,如果按照鳳凰的說法,元赫現在病重,甚至需要找祭司回來理政,我雖然這幾天還沒有見過元赫,不知道他的心魔到底有多嚴重,可是從鳳凰回來這件事看來,元赫現在的情況應該不怎麼樂觀,他又怎麼可能在雲初出事之後,第一時間安排宮人對我的守衛更加嚴苛呢。

那還會有誰呢。

「……讓我進去!」長淵又在門外大吵大鬧。

不知怎的,這一次他竟然又被侍衛攔在了外面,我想他大概還不知道事情又嚴重了,所以起身走到門口,「讓他進來吧。」

門外的兩個侍衛互相看了一眼,拿不定主意,可是大抵因為沒辦法了,才稍稍松了口讓長淵進到殿內。

「這……」長淵剛走到我面前,就要對那兩個守衛提出質疑。

「進去說。」我怕他在這個時候說錯了什麼話,讓人傳出去就不好了,所以在他剛開口的時候,就打住了他,我推他向廳內走去。從宮殿大門向左拐,出了大殿,過了院落,才進到廳內。

現在四周圍無人,我才松了口氣,「現在外面到底怎麼回事?」

「為什麼這麼問?」長淵听了,也警覺起來,「你發現了什麼?」

我只是搖頭,「還不太確定,但是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所以我猜想應該是出了什麼事。你剛剛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外面的守衛比起之前還要嚴苛。這宮里究竟出了什麼事?」

「雲太妃的事,你知道嗎?」。長淵的語氣有些不善。

「我知道。」我听出來他的意思,「昨日的時候,我叫肅公公來問了一些情況,然後就听到有宮人來找肅公公,他跟我說的,說是雲太妃死了,可是到現在也沒有人來給我送個消息到底是什麼情況。怎麼,難道你懷疑我嗎?」。

「這宮里只有你和雲太妃有過往糾葛。」長淵不否認他在懷疑我。

「所以呢?」我問道。

「前天夜里是我來幫雲太妃傳話給你,雲太妃說在花園里等你。之後你去了,可是卻是大祭司送你回來的,只是從天將亮之前到晌午的這段時間之中,雲太妃就被人發現死在了綺陌夫人宮苑里。你怎麼說?」長淵如同審犯人一樣,細致入微的將一切早已分析妥當。

「你也說了,我是在天亮之前回到了這里,然後,雲太妃卻是在天亮之前到晌午之間被發現死在了綺陌夫人的宮苑之中,這段時間里,我是被關在這落香山上的,門外的守衛可以作證。」我想要得到長淵的信任,就必須先證明自己的清白,「既然如此,我又怎麼會和雲太妃的死有關呢。」

長淵沉思許久,雖然他開始有些相信我的話了,卻仍對我抱有懷疑的態度。

「你到底為什麼懷疑我,難道雲太妃的死有疑點嗎?」。這是我能想到最簡單的理由了,雲初的死並非正常死亡,而是出乎意料,正是因為她的死還有疑點,而這些疑點不約而同的都指向了我,所以才讓長淵開始懷疑我。

「雲太妃死于咒殺,所以我想不到除了你之外,這宮里還有誰可以用這樣的辦法殺害她。」長淵盡管懷疑,可並沒有藏著掖著,反而直言他所懷疑的疑點。

「咒殺?!」在听到長淵說雲初死于咒殺的時候,突然就傻了眼。無奈笑道,「你懷疑我用咒術殺了她嗎?」。

「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到還有誰在這宮里會使用咒術的。更何況使用咒術的這個人,還要和雲太妃有過節到非要殺了她不可的地步。」長淵的懷疑在理,因為盡管他們知道我曾經散盡修為去保碧洛和她月復中的孩子,可是任何人都不能確定,我是不是真的失去靈力了。

我可以理解他懷疑我的理由,當初成璟也曾懷疑過我並不是完全失去了靈力。「你只是想證實,我是不是真的不能使用咒術了,對不對。」

長淵噤聲,算是默認了。

「你想不想知道,在你們第一次遇見我的時候,我究竟是誰。」我緩緩舒出一口氣,決定坦誠這件事的始末,听到我這麼說,長淵抬起頭看著我,「那時,我並不是人。我是精,梧桐樹精。」

我眼看著長淵的瞳孔慢慢擴張。

我輕笑著,繼續說,「在遇到元玨之前,我曾以為我只是韶山上一棵修行了兩百多年的梧桐樹,我以為他是我的劫,可原來事情並不只是這麼簡單而已。元玨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早已是策劃好的,而我已經分不清他的心意是陰謀還是其他。我曾為了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變成一個普通人,沒有靈力,也許只是想要證實,即使我沒有利用價值他也不會離開我。可在那時候,熊烈替他告訴我,我可以成為他其中一個女人而已。我失望透了,那時我是打算放棄性命的,在你們以為,你們最偉大最了不起的二公子重病的時候,我為了從妖精變成人,月兌胎換骨,九死一生。我把自己的修為化解給了碧洛保住了碧洛和她的孩子,我在魂魄離體的時候,曾經去了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去看看元玨,可是在元玨養在雲初的宮里,我徘徊在殿外只遇見了屈婕。」

長淵慢慢移開了目光,低下頭去,他剛剛的理直氣壯已經開始慢慢瓦解了。

「我會回到這里,原本出乎意料。我在那時候雖然經歷了那些事,卻成了我曾經最想要成為的人。鳳凰將我帶回韶山,在我重新醒過來之後,很多事都變了,從前習慣的生活再也適應不了,我沒辦法在山上再生活下去,因為我不再是一只梧桐樹精了。所以我離開了韶山,下山去尋找新的生活,根本就沒想過再與這王宮里的任何人有關系,我那時被阿成收留你也知道,可是你不知道是,在熊烈將我擄出襄城之後,我被關在了姜延的芙蓉山莊,熊烈為了在元玨的眼皮子底下將我送到木城,連騙取元赫的信任打開城門,給予元玨反攻的機會,聯手了屈婕。珈藍,也不是人,她是一只百靈精,是她幻化元神與我聯系,我在心灰意冷的時候,才讓她告知了孟大人這些事。所以孟大人圍攻屈府。」我回憶起那時候的事,仍心有余悸,「如果我不這麼做,你以為我會怎樣?被當做籌碼,送給元赫?然後元赫打開城門的時候,他們兄弟交戰,我孤身一人,失去了靈力,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你可想過我的下場嗎?若不是在戰亂中被殺,元玨攻城成功,屈婕也不會讓我活著,元玨攻城失敗,難道元赫和這朝中的大臣就會讓我這麼一個威脅過整個禹國的人活著嗎?也許,被你崇拜著的二公子真的在那時尋找著我,他心里記掛著我,可是又能如何,在我沒有失去可以利用的價值之前,他就已經只能許給我其中之一的身份了,若是他知道我連那僅有的利用價值都失去了,而我唯一的價值就是可以用來騙取元赫打開城門給他機會的時候,他會放棄嗎。他若是將我交給元赫,哪怕只是利用我誘使元赫打開城門,我都不可能再與他在一起了。可他若是因為我放棄了,在他的余生,因為我所失去的機會,也注定了我們在一起始終沒有好的結局了。並不是我拋棄了他,只是我選擇了對大家都好的一條路。」

「陛下,知道嗎。」長淵在靜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開口問道。

「我之前以為他並不知道,可其實……」可其實直到元赫爆發的那時候,我才發現,是我根本不了解他,我在那時之前,竟然從沒有過要主動了解他想法的時候。

「那你,究竟是在意二公子,還是更在意陛下。」長淵很慎重。

心,很久都沒有像這一刻這樣,這麼難過了。「我雖然在意元玨,可畢竟與他此生無緣了,錯過便是錯過了,有遺憾,卻並不後悔。而陛下是我的夫君,無論我曾經是否傾心于他,在我答應嫁給他的時候,我就是他的人了,今生今世,我都是元赫的夫人,直至我死。」

「為什麼。你明明……」長淵沉下的目光開始變得渾濁。

「寒月那時,和我說過一句話特別好,」我知他心里仍然牽掛著寒月,「她說,有些事並不是僅憑心意就可以得到的。」

長淵漸漸垂下頭去。

「我只有不到五年的時間了,這一世的遺憾,下一世若有機會再圓吧。」我嘆氣,對元玨我早就該死心了,「雲初的事,你要小心。這宮里能使用咒術的人,並不是只有我,包括死去的雲初和曾經的珈藍在內,這里很復雜,不要因為一時沖動就失去了理智。回去吧。」

我並不打算告訴長淵,我在懷疑姜延的這件事。姜延有足夠的理由殺雲初償命,只是現在,如果長淵知道,他恐怕會告訴元玨,姜延不見得是元玨有辦法對付的人,我勢必要先把整件事情搞清楚再說。

「阿姐。」

在我轉過身去的時候,長淵卻出聲叫住了我,自從寒月離開木城後,他與我大吵一架,便再沒有這樣喊過我了。「怎麼了。」

「你想見國君嗎。」長淵問。

……

「怎麼樣了。」長淵走到候在寢殿外的侍衛跟前,問道。

「大將軍。」侍衛見是長淵,躬身見禮,「回大將軍的話,今夜沒什麼異常。」

「該換班了吧。」長淵抬起頭看了看夜色,像是隨口說了一句,然後對這候在寢殿外的兩個侍衛道,「行了,我在這里等著換班的人來,你們先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

「是,謝大將軍。」侍衛得命開心壞了,匆匆忙忙地離去。

長淵等他們離去,才回過頭看了看作侍衛打扮的我,他轉身大方站在了寢殿外,壓低了聲音,「你快點,在換班的人來之前出來。」

我點頭,左右確定安全之後,進入到了寢殿內。

元赫躺在床榻上,好像他什麼動靜都沒有听到似的,我走近他,他緊緊閉著雙眸,眼眶烏青,臉色煞白,仍沉陷于深眠之中。我俯身在他身邊,輕撫過他的臉頰,冷得嚇人。「怎麼,怎麼就突然變成這樣了。你將我關到山上,我都沒有說什麼,你怎麼突然就病倒了。」

可他卻好像再也不會回答我了一樣,沉沉的睡著。

心里,莫名的悲傷。從前他醒著的時候,絕不會這樣的,我的一句話,他都記在心里,我的一點點動靜,他都察覺得到,可是他現在卻好像再也不會回應了我一樣。

這個曾經寵愛我至深的男人,竟然以這樣的方式,使我失去了他的寵愛。「這究竟是為什麼,你生了病為什麼不告訴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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