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鳳遺昭華紀 第兩百五十四章 諸年之迷

作者 ︰ 妖塔塔

五十六年前,韶山下東南方有一座玥城,城里有一富戶人家姓鄭。

當時鄭家的當家大老爺,有兩位夫人,大夫人出身名門,二夫人出身紅塵。二夫人那時剛懷有身孕,所以想要去城外的一座土廟里還願,大夫人買通了韶山下的一個獵人,在二夫人回城的路上動手,殺了她。

獵人趁著二夫人松懈的時候,躲開早已受大夫人屬意的鄭家下人,將二夫人追進了山里。二夫人拖著疲憊的身子在山林間躲藏,逃避獵人。

獵人原本是帶著兒子一起進山,將兒子放在了一處,讓他等候,而獵人獨自前去追殺二夫人。

可在二夫人逃跑的時候,卻踫巧遇到了獵人的兒子,也就是後來的南師傅。南師傅那年還小,可是他遇到二夫人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父親進山到底是做什麼的,盡管如此,他沒有選擇幫那個可憐的二夫人,反而騙取了二夫人的信任,借口帶她逃出山去,卻將她引到了獵人面前。

狼族,是韶山上素來喜歡群居的凶猛動物。

在嗅到血味的那一刻,它們就已經蠢蠢欲動了。而頭狼首領將這些人的一切都看到了,所以率領狼群對獵人父子發起了攻擊,只是因為獵人父子追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

狼群救下了二夫人,咬死了獵人,獵人拼死頂住了狼群的攻擊為兒子爭取了時間逃跑。

那個孩子跑到了後山,卻遇見了幻化成形的梧桐樹精……

我從狼群手中救下了那個自以為很可憐的孩子,卻不想從此招來了一個碩大的麻煩,更因此,葬送了整個韶山……頭狼見我出面,無奈讓步,沒有傷害那個孩子。

它們返回去救二夫人,大抵也因為狼凶惡的本性,所以不會像我一樣傻乎乎地相信人類,頭狼猜到人類會因此報復,所以它帶著二夫人和狼群趁早離開了韶山。

二夫人在弄清楚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後,斷不敢再回到鄭家了,她在頭狼的幫助下,隱居山林生下了女兒,沒多久因為郁郁寡歡就去世了。二夫人的女兒,就是頭狼後來的愛人,也就是寒月的娘親,她生來便和狼群玩耍、生活在一起,二夫人的早逝,使得那個還只是小孩的孩子不得不完全與狼群相依為命,她一直和狼群生活在一起,用狼的方式的生活,後來和頭狼相愛,更生下了寒月,可惜寒月生來就雙目失明,什麼都看不到。

可惜寒月的娘親在生產之後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狼群的生活方式畢竟不是完全適合人的,也正是因為寒月娘親的事,使得頭狼在傷心之余,也明白了不該讓寒月繼續在狼群里生活下去,所以將寒月交給了附近村子里的一戶人家收養。而收養寒月的那戶人家,就是後來寒月的婆家,他們收養了寒月,給她吃給她住,還讓自己的兒子和寒月成了婚。

「……力哥家人待我很好,他們知道我的身世,卻並未嫌棄過我,更沒有因為我的殘疾而欺負我。只是後來,村子里的人都感染了瘟疫,先是時常在外奔波的力哥病倒了,沒過一個月便過了世。後來,公公和婆婆也先後病倒,沒多久也都離開了人世,只剩我自己了,人心惶惶,我不得不遣散家里的下人,獨自一個人生活。可也不知道是誰將我的事說了出去,村子里的人便都知道我是狼的女兒,更因為力哥一家的病故,而我卻好端端活著,指責我是妖孽。」寒月靜靜地說,她無神的雙眼雖顯空洞,卻也那麼無助和寂寞,恐怕那時她所體會的人情冷暖比我更甚。「好的愛情,一輩子遇見一次就夠了,寒月身世坎坷,自然比別人更懂得珍惜,我曾嫁過力哥,便這一世都是他的人。」

我沒辦法再反駁她什麼,也不能再勸說她,她口中的力哥雖然我不曾見過,可是听憑寒月的語氣,想必對她也是很好的,那樣一個好人,寒月選擇了記住他,是她對曾經那個力哥一家的報答,也是對她的力哥的報答,力哥給了她愛情和婚姻,所以即便他死了,她也不願意再接受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了。

我嘆了口氣,道,「我已經不知道該怎樣跟長淵說了。」

寒月听後卻輕笑,「長淵總要明白,這世上的一切,並非有心就會如意的。不盡人意的事諸多,全憑人心就可以改變的,很少。」

我無奈陪著她笑,回味她講的故事,可是細想了想,又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可是,如果當年群狼在韶山襲擊獵人父子的時候,頭狼是為了保護你的外婆,那你又怎麼知道我的聲音呢。」

我記得她好像說過,她在村子里听到我說話,便認出了我的聲音。

「自然不是那時候听到的。」寒月道,襩uo諂?悖?拔醫衲甓??潘輳?夷蓋撞」實哪且荒輳?也帕剿輳?腋蓋住??腋蓋滓蛭?夷蓋椎牟」剩?歡認胍??彝懈端?耍??歉鍪焙蛩?梢韻氳降淖詈玫娜搜。?褪悄恪K? 闥淙凰悴簧嚇笥眩?傷?聰嘈拍悖???業諞淮位氐繳厴劍?贍鞘薄??包br />

我听她默然,也知道她想要說什麼。「那時,韶山因一場多年前的大火燒燼了一切,雖然鳳凰從天宴歸來,可我那時已經死去。你們回到韶山,自然是見到死去的枯木,而非我了。」

「之後,父親將我托付給韶山山下的一戶人家,就是力哥的父母,我後來的公婆。我父親偶爾來探望我,在夜深的時候,我听到他的狼嚎便從後門模索著出來,和他相見。只是自從失去我娘親,又親眼看到韶山那時的樣子,我父親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至死都在難過,當初沒有殺了那個孩子,才害了你,害了韶山。只是許多年後的一個夜里,久旱的村落難得迎來那一陣大雨,韶山上凝聚了許多的烏雲,那一場雨下了兩天兩夜,徹底浸透了干裂的土壤。有人上山打柴,卻帶了消息回到村子里,說是後山那一棵枯死的梧桐樹生了新芽,我央求力哥帶我去瞧瞧,然後在後山,我發現你真的好像重生了一般。」寒月說的,大抵是鳳凰從雲初那里接來了綺陌夫人那時墮下的嬰靈,使我重生時的事,這一切對我來說好像熟悉,卻一點都想不起來。

我是第一次知道這些事,知道關于我是如何重生過來,前前後後發生的事。

「後來我時常往來韶山,可以說,我是親自感受著你一點點重新蘇醒過來的。」寒月道。

「怎麼會,為何,我不知道這一切,而且我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我很疑惑,我好像有一切的記憶,可是又不是那麼真實,死去而又重生的那段記憶對我來說,卻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更不要說那時我是否就已經見過寒月了。

「因為鳳凰抹去了你的記憶,她不希望你記得那時候的事。霓音,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寒月忽然喚我霓音,讓我不由自主的驚了一下。

從她後來在村子里見到我的時候開始,長淵稱我阿姐,夏臻稱我夫人,她怎會知道我這個名字的。即使連元赫,也只有在私下才會喊我霓音,可是寒月的這一聲霓音,我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陌生。「這……」

「你是想問,為何我會知道你叫霓音嗎?」。寒月問道。「你總不會忘了,這個名字是誰給你起的了吧。」

誰給我起的?是元玨,後來元玨闖韶山險被狼群攻擊,是我救了他,他在山上留宿,給我起了這個名字。是元玨,沒錯,是元玨!

「你們的相遇,遠比你記得的,要晚了二十年。」寒月道。

我突然就蒙了,她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一下子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入夢的時候嗎?你強行驅動了自己的靈力進入到那個孩子的夢境之中,你總不會以為你真的那麼幸運,剛好一次就可以成功吧,他人修行幾十載都不敢冒然入夢,可你第一次便成功了不說,還帶著……」寒月突然住口,她意識到了自己可能說錯話了。

「為什麼你連這件事都知道。」可我听到了,也立馬反應過來了。

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寒月不該知道的,那時候我剛從韶山下來,我原本無意追隨元玨的,可是突然起火,韶山那片山林……我不得已才離開韶山,到了木城。更何況,之後我為了幫碧洛找到成璟,進入了碧洛的夢境,徹底將這一切改變,這里的人應該不知道曾經發生的事才對,可是寒月卻很清楚。

寒月噤聲,閉口不談。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件事。」我感到很強烈的一種感覺,很荒唐。

「二公子那時去韶山尋你,被狼群襲擊,可他並沒有受傷對嗎。」寒月許久才開口說道。

我想了想,的確是這樣,元玨被群狼包圍,可是卻只是對峙,我想起寒月和曾經那頭狼的父女關系,才試探著問了一句,「狼群……」

「是我叫來的,來幫他。」寒月坦然承認。「本以為那時你會想起的,可沒想到,即使是一模一樣的場景,你卻還是一點都不記得。」

「到底,怎麼回事。」我已經開始有些慌了。

她說的很多事,在我听起來莫名其妙,好像與我有著月兌不開的關系,可是我卻一點都想不起來。我听得模糊,腦子里卻仿若一團亂麻。

「韶山那場大雨過後的第六年,你才醒過來。那時你便已經遇見過他了,先國君帶著二公子和現在的國君陛下一同上山,你是因為二公子才醒來的。如你曾經救了獵人父子一般。那時候,因我父親過世,狼群無主,它們都尋著我父親的蹤跡回到了韶山。先國君帶著他的兩位公子在山上狩獵,同其他人走散了,結果被狼群圍攻,是二公子鋌而走險,一個人騎馬引開了狼群才保住了先國君和現在的這位國君。結果馬傷了腿,到了後山他便躲不掉了。是因為他的血,才喚醒了你,你救了他。」寒月道。「霓音這個名字,也是他給你起的,只是後來鳳凰知道了,便封鎖了上山的路,還抹去了你的記憶。」

重生之後的第六年?那時,元玨應該只有五六歲吧,綺陌墮胎在先,之後入宮,然後雲初生下元玨……那時,我便遇見過他嗎?在他還更小的時候?

鳳凰抹去了我的記憶,還封鎖了上山的路……

「這件事,是雲初不知道的。她以為二公子找你是為了這個天下,可其實,二公子已經找了你很多年。直到雲初自作聰明,給他指了路。霓音,這一切從頭到尾,只是因為一個接一個的陰謀讓人眯了眼,可是真相總會水落石出的。」寒月輕聲說出的這些話,一點一點地變成要壓垮我的巨石。她停了許久,可大概是因為我什麼都沒說,她才緩緩舒了口氣,「這次離開村子,要做的事要說的話,都做完了說完了,明日我便要啟程回去了,這越有權力的地方,越看不到人性。」

……

「這兩****是怎麼了,昨日你說你是為了長淵的事,今天帶你到落香山看看,你怎麼也是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元赫終于忍不住出聲打斷我的走神兒了。

我看著他,慢慢從今日得知的種種事宜中恢復過來。「沒事。」

「你今日不是約了那個,叫什麼月的姑娘來談的麼?如何了,她是否願意放棄,成全長淵和夏臻呢。」元赫若有意若無意地問了一句,他看著我的時候,語氣有些生硬。

他為何問寒月是否願意放棄呢,而不是問寒月是否解釋長淵呢。也許在他心里,一早便算計好了這一切,希望長淵和夏臻成婚,以便他可以繼續他的計劃,只是他這樣的生硬的語氣,當真沒有考慮過其他人的嗎。而我現在,無力和他爭辯什麼,只是想起寒月今日同我說起過的事,「我有件事想要問你……」

元赫還未問我到底是什麼事,便听到長淵的聲音從遠至近的傳來,「阿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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