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鳳遺昭華紀 第兩百四十一章 重歸禹宮

作者 ︰ 妖塔塔

「這里,原先是宇文家嗎?」。我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才回到了桌前坐下。

「先前還以為,可以使宇文家的人仗勢奪人家產的昭華夫人,一定是個囂張跋扈的女人。可依著你今日的態度,卻又覺得不像是我一開始所想的那樣。」寒月姑娘並不客套,反而說話有些直,她不顧其他規矩,模索著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夏臻有意上前說什麼,我看了她一眼,夏臻退了回去。

「听說因為我的關系,使得你被迫離開原來住的地方。」看著這原本屬于宇文家破敗的房子,可以想象到,在他們知道我要來認親的時候,該是怎樣的囂張欺人。「寒月姑娘,你家里可還有什麼人嗎?」。

她怔了片刻,道了句,「都死光了。」

「都死光了?」這還當真是直白,不過從眼前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口中說出任何的話,我都不會覺得意外。

「你是想問,為何我獨自一人,會住在那樣的大宅子里吧。」她雖然眼盲,可卻有一些看破人心的本事,「那是我亡夫的宅子。」

「你成過婚?」我對這個消息感覺到驚訝。

「我如今22,十四歲成婚,十七歲守寡,十八歲公婆病故,獨自一個人生活至今,有什麼好奇怪的。」她對于我的驚訝並不意外,「如果你是同情我的雙目失明,大可不必覺得尷尬,我生來的時候便是如此,早就習慣了。公婆死後,村里的人對我議論紛紛,我不願留著家里的下人背後對我指指點點,便讓他們都走了。」

「他們為何對你議論紛紛,指指點點?」長淵很奇怪。

她听著長淵的聲音側過頭去,「倒是你,你昨兒來的時候,還說你叫侯越,今日怎麼就變成宇文長淵了。」我見長淵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只得出面替他解釋,「他的確叫侯越,只不過現在叫長淵。」我停了一會兒,見她無意追究下去,便問了句,「不過,我也很好奇長淵剛剛問的。」

她輕笑了一聲,不以為意。「其實那並沒有什麼,不過是因為我的身世罷了。我的母親原本是這村子里一個很普通的女子,只是我的父親,卻是山里的一只狼王。」

狼王?!

這一下,我更加吃驚了。韶山里的其中一只狼王,居然是我眼前這個女子的父親?難怪她會受到村民的歧視。

「可是,你為何並不像其他人一樣……」她許是感覺到了我的反應,有些疑惑,所以問了出來。

「像其他人一樣什麼?」我不解。

「其他人但凡听到我的父親,無不錯愕逃離,當我是怪物一般。」她自嘲了一句。「你若是如此反應,我倒不奇怪了。」

我也笑了,「沒什麼,從前我也住在韶山上,興許你的父親我還認識也說不定。」我見她雖然言語有些自我防備的意思,可是此時,她與我閑聊這麼久,已然卸去了大半的偽裝,倒讓我覺得這個女子的內心其實是溫暖的。「你的夫君呢?他以前一定也待你很好吧,不會像你說的其他人一樣那麼欺負人,對吧。」

她偏著頭,像是在回憶,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我嘆了口氣,「你留在這里,實在不方便,雖然並非是我有意害你,可說下來,你卻是因為我落得這樣的處境。所以,我想帶你回到木城,你願意嗎?」。

「木城?」她顯然有些抵觸離開這里。

我看了看長淵,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接著說道,「是啊,你身邊一個照料你的人都沒有,在這里生活下去對你來說太……你不如跟我們一起回去,我可以照顧你……也算是,也算是我想要彌補你因為我和阿姐受到的欺凌。」

她听了長淵的話,循著聲音側過耳朵去。說了句,「你想帶我離開這里,只是因為想替那些人贖罪嗎?」。

我愣了一下,心想這兩個人昨天不會發生了什麼吧。

可是長淵還未解釋,她便說,「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便跟你回去好了,等到你們可以心安理得的時候,我便再回來就是了。」

這個女子,也實在太怪異了。

……

修整了一夜,在宇文家率領村里的人目送下,我和長淵,帶著夏臻和寒月姑娘,在一大早踏上了返回木城的路。

路上的一次停歇,我見著長淵親自去送水給寒月姑娘,寒月姑娘接了水飲下。長淵返回的時候,我叫住了他,他尋聲而來,我側目支開了夏臻之後,對他說,「宮里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具體情況還不知道,現在只知道的是,孟王後頂了殺害屈婕屈姑娘的罪名自盡了,孟大人還被關在大牢里。昔日孟家的勢力,如今也被打擊得差不多了。」長淵擦了把汗回道。

「那,碧洛現在如何?」我記得他之前說過,成璟被囚入大牢,令我無法安心的,只有碧洛了。

「不知道,藍夫人那邊沒有新的消息傳過來,應該不會有事吧。不過算起來的話,成夫人臨盆也就是這幾日了。」長淵算了一下日子。

他說的沒錯,按照日子來算,碧洛生產也就該是這幾日的事了,不知道成璟入獄對她有沒有影響。只能往好了想,但願珈藍可以照顧好她。

長淵說完就要離去,我又叫住了他。他回過頭來,「阿姐,還有什麼事?」

「你和寒月姑娘怎麼回事?」我問道。

長淵一下子就顯得有些不對勁了,可他還在應付我說,「沒什麼事啊,怎麼會有什麼事呢。」

「寒月的身世復雜,況且她成過婚,我雖然不會干預你與她如何交往,可是你要想清楚。」我提醒了他一句。

長淵想了想,明白了我的意思,點了頭。

我們一行又踏上了返回木城的路。

回到木城,已經是我們自韶山下那個村落里離開後的第二天下午了。天上下起了蒙蒙細雨,不過這並未影響元赫率眾大臣以大禮親迎。

場面震撼十足,從我身邊那個小丫頭目瞪口呆的樣子就足以看出來了。

馬車停在了禹宮外,夏臻扶著我走下馬車,整理好我的裙擺。我在攙扶下走向等候在城門前的元赫,元赫從夏臻手中接過了我。「一路上,還好嗎。」

我點了下頭,意思是告訴他一切都還好,天上的雨不大,可是他的額頭上卻留下了些痕跡。我用袖子輕輕擦去他額上的雨水,「下著雨你這麼還出來了。」

「知道你進了城,便一刻也不想耽擱了。」元赫凝視著我,說道。他側過頭看了看隨行,說,「早上的時候,文書已經送來了,看來現在要改稱侯將軍為宇文將軍了。」

長淵上前,叩見元赫。

「起來吧,」元赫道,「宇文將軍如今已是夫人的娘家人,這一路上保護夫人有功,孤正想著該獎賞你呢。想要什麼,你自己說吧。」

「臣……」長淵話到了嘴邊,卻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我笑了,對元赫說道,「他既然已是我娘倆親戚,自然不好再留在宮里了,我想著該為他在城里置辦一處私宅,不知你意下如何?」

元赫回望過來,點了點頭,「私宅一事定是不可免的,孤已經下令,為宇文將軍準備好了宅子。夫人不用擔心,孤會委屈了宇文將軍。」

我又怎麼會擔心呢。

「宇文將軍起來吧。」元赫回身對肅公公交代,「先派人帶宇文將軍去看看他的宅子,安頓下來再說。」

「是。」肅公公領命,走到長淵身邊,「宇文將軍,請吧。」

長淵回頭看了看我,我向他示意,他轉過身隨著肅公公離去,寒月姑娘所乘的馬車一並跟在長淵的馬後離開。

「長淵,長淵……」元赫看著長淵離去的背影,念叨著他的名字,回頭看著我,「你取的名字,甚好。」

「先進去再說吧,這淋了雨可是要生病的。」我拉了他一下。元赫笑著隨我走進禹宮里去,百官松了口氣,這也不知道冒著雨等候了多久,終于可以返回殿內了。

我回到寢殿,整理了一下,換了身衣服。

「她是?」元赫見著跟在我身後的夏臻,問了句。

「夏臻拜見國君陛下。」

我使了個眼色給她,夏臻心領神會跪在了元赫腳邊。

「夏臻,你先下去吧,這寢殿里的人會告訴你,你今晚住在哪兒,平時要做些什麼。」我拉她起來,對她說。

夏臻躬身退出了寢殿。

「她算起來,是我二叔的閨女。」我回過身才對元赫解釋。「翠喜的事……」

「我已經知道了,」元赫起身安撫我,「你不用難過,發生這樣的意外在所難免,更何況她是為了保護你才死的。我正有打算厚葬她。」

「嗯。」我裝作失落,應了一句,「是我不好,我該拉住她的,她拼了命救我,我卻眼睜睜地看著她墜入懸崖。」

「傻丫頭,怎麼是你不好,別想了。都已經過去了。」元赫擁我入懷,小心地勸說著。

「可是,」我抬起頭來,「宮里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听長淵提起,說是我們遇險的那個晚上,成大人和江大人發生宮變……」

元赫听罷,嘆了口氣,轉過身坐到了椅子上。「都過去了。」

「你沒事吧,沒有哪里受傷嗎?」。我狀似擔心地問。

元赫看起來沒事,可是在提到那一場宮變的時候,還是難掩失落的,他伸手攬住了我。「孟王後去了。」

「怎麼會這樣。」我忍不住問道。

「她都承認了,屈婕的死是她陷害你的。」元赫沒有看向我,而是緊緊抱著我的腰,他說完這句話,小聲地又說了一句,「霓音,你一定不能離開我,我只要你,只要你了……」

我自然明白,他這番話的用意。

禹宮的那一場宮變,孟王後頂罪而死,必定是死于元赫的授意。孟王後是最好的頂罪羔羊,因為孟大人和雲初的計劃,一開始就是圍繞著除掉我,扶正孟王後開始的,孟王後是這整個陰謀之中最致命的一環。

我撫著元赫的背,對他說,「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怎麼會離開你呢。畢竟,你對我這麼好……我怎麼舍得離開你呢。」

元赫在宮變之前,就已經逼迫孟王後頂罪自盡,我能想象的到,此時此刻他心里該有多難受。

那一場宮變來得快,卻平息得也快。

孟王後的死,無疑打壓了孟家崛起的勢力。孟王後頂了殺害屈婕的罪名,同時使得那些人臨時又失去了最理直氣壯的旗號。

這一切,原本就在我們的計劃之中。

同僚的臨陣倒戈,使得江大人被殺,成璟被俘。趙晟站出來揭發成璟的罪名,成璟這一次難逃一劫了。

而成璟,大概怎麼都不會想到,趙大娘從他手里的王牌,變成了元赫手里的王牌,竟然使身為孝子的趙晟有了如此大的叛變。

元赫因趙晟揭發有功,封賞了他。趙晟也有了自己的府邸,不用再住在成府了,可以和自己的老母親生活在一起,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

我去大牢里探望孟大人。

他從地上抬起頭看到我,不驚訝也不意外,「你終于來了。」

牢頭搬了椅子過來給我坐,然後又匆匆退了出去。

我說,「看樣子,你在等我似的。」

孟大人笑了,「曾經有人告訴我,我一定會輸在你這個小丫頭手上,我不信,沒想到,到頭來我還是輸給了你。」

「不意外。」我說。

「為什麼?」他問我,「你做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和你一樣,為了權力。」我笑。

「你要權力有何用。」他好像在笑我的無知,「你一個乳臭未干的丫頭,即便有再大的權力,又能如何。」

我冷笑,「我還以為你看到我,一定會問我,為何會害死你的女兒呢。」

他爬過來,扒著鐵籠子,神情十分詭異,「我以為你更想知道你是誰。」

「我是誰?」我看他如今的樣子,倒沒了先前的意思,眼前這個人,讓我提不起來一點興致。

我起身,準備離去。

「你和綺陌夫人,長得很像。」孟大人的聲音自我身後幽幽傳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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