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鳳遺昭華紀 第兩百二十章 逃過一劫

作者 ︰ 妖塔塔

屈婕死因有疑,異常駭人?七竅流血?雙目圓睜?

不到一個時辰,尸體的面上已經浮腫?!

浮腫……慘白……慘白……我努力回憶著那一日,我趕到之後掀開她身上覆著的白布,那時候,我看見的她的樣子,慘白發脹的臉,眼角鼻下嘴角雙耳的確有血流出來的樣子,那血……那血是黑紅色的……

沒錯,這里面的確有問題。

「……霓音姑娘?霓音姑娘!」成璟叫我。「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想到什麼了?的確,我的確想到了什麼。

只不過,我難得這麼慎重地對他說,「成大人,我只問你這一次,我現在能不能信你?」

成璟微怔,很明顯他被我的態度驚到了。他沒有直接很痛快地回答我,而是凝視著我許久,在很認真地思考了以後,他的聲音听起來很低沉。「這一次,可以。」

這一次,可以。

我將懸著的一顆心暫且放下,現在我只能相信他,也只有相信他了。我在深思熟慮之後,還是艱難地開口說出了,「成大人,你可還記得,我從南師傅身體里取出的那樣東西?」

成璟想了下,點點頭。

「你下次來的時候,把那樣東西帶給我。」那樣與如意夫人最後有關的東西,我們都誤會了它的用途,以為只是他們用來掩飾如意夫人在宮里施用巫術的證據,可其實,我們錯了。差一點被忽略的證據,恐怕它被藏了那麼多年終于露面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證明如意夫人曾做過什麼,還能證明,如意夫人曾經發生過什麼。

「你的意思是……」成璟很聰明,他從我那樣一句話里,就隱約猜到了什麼,只是他還不確定。

「也許,先王並非是殺害如意夫人真正的凶手。」我說,那時我們都以為,就應該是這樣的,如意夫人覺察出來綺陌夫人和雲初之間的異樣,不顧一切去告訴先王,所以被不願其他人知道這件令他極其難忍的事的先王給滅了口。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我曾見過如意夫人的魂魄徘徊在王宮,那時,她的鬼魂也是這個樣子的,臉發脹慘白,七竅流血,雙目圓睜,十分駭人……我也是因此才認定如意夫人死狀有疑。可是,半年前在查這件事的時候,我們都被誤導了,以為如意夫人去告訴先王那個秘密的時候她是還活著的,是因為先王難忍有人察覺了這個秘密才下令將她處死的。可是直到你剛才提起屈婕的死,才讓我想起,從看到屈婕尸體的那一刻,我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到底是什麼……」

「如意夫人和屈婕屈姑娘死狀相同。」成璟接過了我的話,他已經明白了我要說什麼,「霓音姑娘,我不可能完全相信你,與屈婕姑娘的死沒有任何干系,不過若這一切真如你所說,那麼你的意思是,如意夫人和屈姑娘都是死于同一人之手嗎?時隔二十年,難道到處殺害了如意夫人的凶手又一次出手,這一次他殺害的對象變成了屈姑娘嗎。」

「我是這麼想的,可是現在還沒有證據。」要緊要的證據,就是那個從南師傅身體里取出來的東西,只不過這件事實在太詭異……

「如意夫人和屈姑娘之間毫無關系,二人又沒有共同相似的地方,那當初殺害如意夫人的人,憑何要殺屈姑娘呢。」成璟提出了他的疑問。

「我不知道。」這一點,我也沒有想通。「成大人,這宮里恐怕要出事。今日我對你說的話,你回去以後,不可以告訴任何人,我請你再重新查一下當時那個自稱是賈大總管弟弟的賈二,如果我的這番猜測沒錯,恐怕能從賈二身上再查出來些什麼。」

成璟點頭,看了看天色,道,「天色不早了,臣這就要回去了。下一次臣來,試著會將你要的東西帶給你。」

我沒有應聲,片刻以後,成璟轉身離去。

這天色,奇怪的很,我抬頭看著,這天色雖然將暗,卻隱隱透漏著一股猩紅之色。

「姐姐,」這時候,侯越回來了,他許是躲在多面等著,直到看見成璟離去才進來。「姐姐,這寺里的僧人說,方丈又閉關了,暫時見不到。」

又閉關了。

他提前出關,恐怕就是為了告訴我那樣的一番話,可為什麼偏偏是這樣的時機呢?太巧合了……

「姐姐,你要是有急事的話,我們大不了就闖進去好了,難道見到了他人,他還能再把我們趕出來不成嗎?」。侯越想到了一個很差的主意。

「算了,有些人的出現注定是命運,有些人的離開,大抵也是因為命運吧。」我想,即使我們闖進去,也不會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他既然有意避著我,恐怕有他的用意。

「姐姐你現在說的話,怎麼跟那個老方丈一樣那麼難懂啊,到底什麼命運不命運的,什麼個意思啊?」侯越愈發糊涂。

我回過神,朝他一笑,「說了你也不懂。雲太低了,恐怕要變天,去準備一下,免得措手不及。」

我嘆了口氣。

我的身世……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問題,為何他會平白無故跟我說這樣的話。

我從修得意識以來,就一直在韶山了,從未離開過。從一棵普普通通的梧桐樹精,修成世間無數精靈之中的一個,我的命運,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我分明都記得清楚,怎麼還會有什麼命運,什麼真相的。

可是今日見他,他是故意等在那里,不應該是戲弄我才說出這番話惡作劇的。那他所說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還有,方丈大師說的因果,是什麼?我隱約听明白的意思,好像是說我入世以來查出的所有真相,事實上都與我有著些莫名其妙的因果關系?是這樣的意思吧。

可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十年前入世,查的第一個事情就是成家的事,成璟的父親成 和李夫人衛夫人之間的恩恩怨怨。不,如果算下來,我查的第一件事,應當是入夢逆轉時間之前的事,是我在王宮見到如意夫人,然後和元玨元赫一起找到了南師傅。在南師傅死在夢里之後,我又遇見了珈藍,珈藍是雲初安排引我進入這一場設計之中的事,我也早已弄清楚,這里面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真相了。然後呢?入夢,查李夫人之事,之後離開木城回到山里,再一次下山是十年後了,因為元玨……不對,這里面的一切,都很清楚了,再正常不過。

那方丈大師所說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如果這一切都是因果,他們與我到底有什麼關系呢?

越來越奇怪了,現在主要的問題還沒弄明白,卻稀里糊涂地又弄出一大堆的問題來。

本應一片黑暗的窗外,忽起一片赤紅之色。

我剛站起身,還未來得及詢問外面是怎樣的情況,翠喜猛地撞開了門,氣都沒有喘勻,就咋呼地喊著,「姑娘,快跑……」

「外面出了什麼事。」我不禁皺起眉頭,這才向門外看去,這寺院早已燒成一片火海,外面忽然亂糟糟的一片,這動靜大得讓我在房里都听不清翠喜在說什麼。

「……姐姐。」侯越從推搡的人群中擠了過來,一把拉住我,「快走,燒起來了。」

「怎麼回事。」我用力將他扯了回來,抓著他問道。

「不知道,快走。」侯越不由分說,拉著我就要走。

我推開他,轉身回到房內拿出收拾好的東西。侯越又沖了進來,顧不得其它,拉著我就往外逃命。翠喜背著一個行囊,緊緊地跟在我後面。

剛到西廂門口,就听得前苑哀嚎聲不絕。

這是什麼情況?!是那些僧人?!

我一把拉住差點沖出去的侯越,「小心有埋伏。」

「後門被堵了,前門又出不去,現在怎麼辦。」翠喜急得直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姑娘,」從一旁跑來一個僧人,一路小跑到我們跟前,「方丈大師為幾位安排好了路,請幾位現在就隨貧僧來。」

方丈大師,他竟然這會兒又有了動靜。

侯越悄聲拉了我一把,意在暗示我小心,我懂他的意思,然而停在這里的片刻,幾次听到從前苑傳來的哀嚎之聲,前苑與西廂只差一道門的距離,刻不容緩。「請小師傅帶路。」

听到我的回答,那僧人轉身,領著我們從小路擠了進去。

「我在前面。」侯越擔心有狀況,走在了我前面。

翠喜背著行囊跟在了後面。

忍著煙燻的嗆鼻,我們跟著那位師傅從幾間房子與院牆之間的夾縫中,穿梭著。火燒,嘶嚎,一切與我們僅一牆之隔,在我們背緊緊靠著的那道牆之後,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听不到別的聲音?如果是有人對寺院發動了突襲,至少打殺也應該會發出聲音的,可是現在,听得到僧人們的嘶喊聲音,听得到刀砍在人身上噴出鮮血的聲音,听得到燃燒著的弓箭射在牆上的聲音,听得到火焰燃燒開來的聲音……唯獨,唯獨听不到凶手的聲音……

沒有,沒有!這到底是怎樣的伏擊,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這樣的屠殺,火燒寺院究竟是誰在幕後指使的。

這,與當年韶山被屠山的那時,幾乎一樣,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凶手都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韶山被屠……火燒山林……

為何,我心里會有這樣異樣的感覺呢,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是憎恨?是害怕?……我到底在害怕什麼。

「就是這里,」那小僧人帶著我們繞到了一處偏僻院落之中的水井前,指著水井說,「下面已經沒有水了,里面有一條暗道,從暗道可以通到後山。」

他又看了一眼周圍,然後對我說,「師傅讓我告訴你,該是時候醒來了。」

該是時候醒來了?!這句話……

還沒等我問,小僧人又轉過身對侯越說,「那些人已經包圍了這里,恐怕其他的人難逃一劫,師傅說讓你一定保護好這位姑娘。你們趕緊走吧,前面的撐不了多久了。」

打定主意,不能再耽誤時間了。我們從井口順著繩子爬了下來。等我們踩在水里的時候,才發現這井水其實不過剛沒到小腿,翠喜最後一個下來,我看向井口,小僧人突然隔斷了繩子,斷掉的繩子落在了我們腳邊。

我問,「你不下來嗎?」。

小僧人站在井口,雙手合十,坦然笑著,「師傅交代的我已經完成了,現在我要回去告訴師傅了。」

什麼意思?!他為我們指了路,難道現在他要回去送死了嗎?

他的身影消失在井口上方。

「霓音姐姐,快走。」侯越拉著愣在那里的我,向這井底的暗道走去。

模著黑,我們一路向前,腳下的水是流動的,我們的喘氣聲都回蕩在這暗道里,很是突兀。

「姑娘,我怕……」走著走著,翠喜拉著我的袖子,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看不到他們,他們也看不到我,在這暗道里,只能憑著感覺走,我能感覺到,侯越就走在我前面,我問他,「你有看到那些攻擊寺院的人嗎?」。

侯越喘著粗重的氣息,說,「……隱約看到了一些,他們沒有任何動靜,動作敏捷,出手狠辣。」

「你怎麼了。」我好像听到侯越有些不對勁。

「沒什麼。」他這一句,很明顯是想要勸說我放心。「受了一點小傷而已,姐姐不用擔心。」

「一點小傷?!」我不禁更加擔心,剛才的情況緊急,我竟然沒有發覺侯越受了傷。

按照侯越所說,那些人沒有任何動靜,動作敏捷,出手狠辣的話……也許是他察覺異樣的第一時間就帶兵應戰了……剛剛在西廂里,只看得到少數救火的僧人,卻沒有看到,侯越之前帶著護送我,來到這里的那些侍衛。

是侯越……他察覺到異樣,立刻率軍迎敵,那些伏擊寺院的人既然沒有動靜,侯越可以看到他們只能是在,他和那些人交手的時候看到的。

他就是在那個時候受傷的吧,見情勢不對,他才撤回來找我,帶我逃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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