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鳳遺昭華紀 第一百七十五章 舊事重提

作者 ︰ 妖塔塔

梓菀,梓苑,高永還有一個人,他們四個人,是青梅竹馬長大的。

可是那時候高永還不叫高永,叫胥楊。梓苑無論如何,都不肯把第四個人的名字說出來,可看她的反應,我想,她應該是喜歡那個人的才對。

後來,胥楊的父親重病而死,胥楊的娘親帶著少年胥楊離開了夷部,嫁給了高和,從此胥楊改名叫做高永,便和夷部的伙伴們斷了聯系。

梓苑那時在馬車上跟我說,梓苑喜歡熊烈與紫菀鬧掰的事,剛好與事實相反。喜歡熊烈的人是梓菀,最早認識熊烈的人也是梓菀,在他們四個青梅竹馬玩鬧長大的時候,梓菀便已經認識熊烈了,而那時候,胥楊一心愛慕著如朝陽一般絢麗的梓菀。

只不過在那時候,熊烈只是部落首領的庶子,是一個得不到重要,十分不起眼的庶子。

後來,胥楊離開夷部之後,梓菀將熊烈帶到他們幾個人的小團體之中,一起玩耍,梓菀喜歡熊烈,喜歡了很久,她認定熊烈將來一定是個能成大事的人。可是熊烈卻喜歡上了性情寡淡,言語甚少的梓苑,而梓苑心中只有那個她不肯說出性命,死都要維護著的人。

五個人的關系,莫名地轉了一個大圈。梓苑的寡淡無疑與那個神秘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因為據她自己所說,那個神秘人的心里也有著一個人,只是並非她們姐妹其中之一。

梓苑喜歡他,便想如他一般,修行,想與他朝暮相伴,做一對神仙眷侶,為此,梓苑不惜與家人決裂,離家出走去尋找傳說中的夷部巫女。

而梓菀一心想做熊烈的夫人,奈何熊烈心心念念卻只是梓苑。渠熊部落的先首領,熊烈的父親誤會了熊烈的心意,與梓菀的父母,為兒女定下了婚事。熊烈听說自己與梓菀的婚事事,和父親鬧了半個月,被打被罰被關,各種折磨都受了,卻死都不改口。無奈,老首領答應了熊烈,可以將梓菀立作側室。

梓苑在外,追隨著那個神秘的人,一路顛沛流離。結果卻發現,那個神秘人居然暗中幫熊烈在拉攏禹國的人,套出禹國的消息,帶給熊烈。梓苑見到那個暗中相助神秘人的人時,幾乎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那個人會是胥楊,而這時,胥楊已經是禹國高家的人,高永。

本以為就這樣走下去的日子,沒想到卻因為梓菀的一場大病突然改變。梓菀那時突然病得很嚴重,臨近她與熊烈的婚事,突然就病倒了,有人說,這甚至是熊烈秘密使人給梓菀下了毒,梓苑得到消息,說是梓菀病重,父母讓她回去的時候,已經過了很久了。梓苑沒來得及見梓菀最後一面,梓菀便已離開人世,她們的父母擔心梓菀突然離世,影響與二王子的婚事,使得家里蒙受其他損失,他們逼迫梓苑替亡姐梓菀出嫁。

梓苑本是不願意的,可是沒想到,她心心念念的那個神秘人,卻也贊成她嫁給熊烈。

梓苑是賭氣,代替了亡姐出嫁。自此,梓苑的父母為了避人耳目,便對外人口徑一致地說,嫁給熊烈的是梓菀,而那個不听話不爭氣的女兒梓苑仍然在外不知所蹤。

梓苑說著這一切,倒了茶水在杯中,她舉起杯子來遞給我,我擺了擺手說,「不用了,我不渴。」

她像是算準了我會這麼說一般,輕笑了一下,拿回杯子抿了一口,然後仰頭喝下。

「那真正的梓菀,現在在哪里?」我看著她這一系列的動作,然後問。

「在我以梓菀的身份,替她出嫁的那一日,爹和娘趁著月色將她的尸身葬了,不敢驚動任何人。」梓苑說著,又抿了一口茶水。

「高永既然是禹國內鬼的話,自然也該知道你不是梓菀才對,你大前天的夜里襲擊我,故意扮作男人的樣子,你以為趁著燭火將影子映在我的帳上,我便會以為帳外所站的是個男人。你是故意想要嫁禍給高永的,對吧。你知道熊烈和元玨正在查內鬼的事,你擔心你不願說出性命的那個人暴露,所以你寧肯犧牲高永。可是在第二天的時候,你們突然得知熊烈前一夜也遇刺了,你們不知道怎麼回事,你懷疑高永,高永則懷疑你和那個神秘人。在我以為你是為了熊烈的傷勢才來的時候,叫住你,所以你那時才會一下子顯得驚慌失措,可是高永打斷了我們的對話,你趁機離開,高永那時看到了你的異狀,便以為是我知道了偷襲我的人是你。在高永大概是偷听到了我和元玨的對話之後,得知我認定了偷襲我的人是一女子,他則更加認定了是你。所以第二天夜里,他替你頂罪,讓我們誤以為,前一夜的也是他,其實他只是不希望我們繼續懷疑你。」現在,一切都一清二楚了。

沒想到此時,梓苑仍然可以從容淡定的听著我說這一切。

「你那時看到高永過來替你解圍,你便知道,他會替你頂罪,所以你故意裝出慌張的樣子離去。你知道,高永一心愛慕著你姐姐,所以他會替梓菀保護你。可是你會放出消息,找人救他,不也證明你仍良心未泯麼?所以才會想要找人來救他。」我不知道事實究竟是怎樣的,可是我想,梓苑既然會冒險這麼做,應該也不是個完全的壞人吧。

「你錯了。」沒想到梓苑直截了當地說,「縱然他替我頂了罪,我知道,你們仍在懷疑他有同黨,你太聰明了,我沒想到你會看穿我那一日的偽裝,我不能讓你們懷疑到他。」

「可是你現在不已經暴露出來了麼?你的行為已經告訴所有人,軍中仍有你們的內應,只要他們繼續查下去,肯定會知道的。」我實在不明白她究竟是怎麼想的,不希望我們查出,又偏偏給了我們線索。

「你們不會知道他是誰的。你們會一直懷疑,懷疑軍營里的每一個人……」她說著,氣息突然變了,變得尤其不均勻,輕輕皺著眉頭,猛地伸手捂住了心口。

「你怎麼了?」我察覺到她的異樣,她的瞳色渙散出血絲,嘴角也有血漬,我的目光突然落在杯子上,我猶豫了一下,問她,「你剛才喝的是什麼?」

梓苑抬起頭來,艱難地朝著我笑了一笑。

「來人啊。」我放生大喊,「快來人啊!」

守在帳外的士兵,不知情地沖了進來,立即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

「愣著干嘛?快去請大夫!還有,去,快去找大王!」我的聲音,听起來很刺耳,有一種撕裂的絕望,看著士兵跌跌撞撞地又跑出了帳篷,梓苑要起身,卻忽然失重倒了下來。我沖上前去將她抱住,抱著她跌坐在了地上,梓苑無力地倒進了我的懷中,我慌張地不知如何是好,語氣都開始顫抖,「別怕……沒事的,大夫馬上就到,你不會有事的……」

梓苑突然像只小貓一樣,在我懷中蹭了蹭。「真好……真像姐姐……」

真像姐姐?!她是在說梓菀?!到這個時候,她仍然在懷念梓菀?

「沒用的,我不會說出他是誰的。」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卻仍然努力抬起頭看向我,她想要伸手抓住什麼似的,「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討厭我呢?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你還願意抱著我呢……」

「沒事的,梓苑,沒事的!」我安撫著她,心急如焚,「這士兵怎麼回事,讓他去找個大夫,怎麼這麼會兒了還不回來呢。」

梓苑無力地依偎在我懷中,卻笑了。「……那個時候,我在馬車上告訴你梓苑的事,想要騙取你的同情,我是想要你知道,這世上有個梓苑……」

「我知道,你代替梓菀嫁給熊烈,你想要人知道,其實你就在這里,對不對。」我看著她的樣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梓苑在我懷中卻很努力地搖了搖頭,她伸手抓緊了我抱著她的胳膊,「不是……不是這樣的……霓音,你,你要小心。你一定要小心……他要殺你。他……他要殺你,從那時起,他便讓我殺了你,你與二公子整日形影不離,我找不到機會,更害怕被人察覺我的身份,所以我將你引到大營外去……即使失敗了,你們也會以為,對你下手的,是失蹤多年的那個梓苑……從在馬車上開始,我就在騙你了……」

恍若晴天霹靂……

他?那個神秘人?梓苑心心念念愛慕著的神秘人,居然要殺我?梓苑那夜動手也是受他指使?

「我要去找梓菀了……我和她一樣,求而不得……」梓苑雙眸含淚,卻笑著流出,她的靈動她的美好在這一刻盡顯無疑,她說,「……下一世,我也想像你一樣……」

大夫怎麼還不來,為什麼大夫還不來!

「沈水姝謠听卿語……衣寒妝且唱絕然……霓音,是我對不住你,下一世,定還你。」梓苑說著,流出最後一行清淚,閉上了眼楮……

「梓苑……梓苑……」我叫著她,她已經不會再回答我了。

她死了,就這樣帶著那麼多的謎底,那麼多的答案,死去了。她沉眸得意解月兌,留得眾人苦海掙扎。

熊烈匆匆趕回,卻只看到已經冷卻的尸身。他從我懷中接過梓苑的尸身,一句話沒有說,一滴淚沒有掉,甚至,看不出他是傷心還是憤怒……他轉身,抱著她離開……大夫才匆匆趕來,在帳外侯著站成了一排,熊烈抱著梓苑停在他們面前,連頭都沒有轉,便說了一個字,「殺。」

大夫們嚇癱了,跪倒在地上,「求大王饒命……」

營中士兵將幾個大夫手忙腳亂地押了下去。

元玨這才趕到,看了熊烈一眼,便在人群中搜尋著什麼,直到看見我仍跌坐在地上,他連忙大步走了過來,將我從地上扶起。

我跌坐的時間有些久了,剛才一直壓著,腳有些發麻,一個沒站穩,差一點摔倒。幸虧元玨將我扶住,我看著熊烈抱著梓苑的背影,心底的那一陣絕望愈演愈烈……第一次,這是我第一次看著一個人死……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我看著她死……

元玨伸手攔住我的頭,將我按入他的懷里,強行使我不再看那一幕。

梓苑死了……但這一切還沒有結束。梓苑以為她的死會使一切停止,顯然是錯了,那時我便在想,梓苑的死是不是太不值了,當天,熊烈在營中宣布,紫菀夫人病故……

我問元玨,為什麼要說她是病故的。

元玨告訴我,因為熊烈不能讓人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死的,如果麾下將士得知,紫菀夫人是潛伏在熊烈身邊的細作,會對熊烈的威嚴造成很大的影響。

我將梓苑死去的消息帶給了仍關在大牢中的高永時,他也不意外,卻仍是跌坐在了地上。元玨不願去見他,在元玨最終決定當如何處置高永之前。

在當天夜里,熊烈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梓苑的尸身一把火燒燼,並已經派人將梓苑的骨灰連夜送回她生長的地方。

「大王休息了嗎?」。我問守在大帳外的士兵。

士兵不好回答,恐怕是熊烈交代給他們,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了吧。他們為難的彼此看著,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闖進去稟報。

「去稟報他一聲,紫菀夫人的事,我有話要告訴他。」我決定將梓苑的事告訴他。

士兵進去稟報,很快就出來了,他們側身恭候在一邊,請我進去。

我走進大帳的時候,熊烈站在他那張鋪了地圖的桌子前,正發著呆,我不確定他有沒有听到我走進來的動靜,可是他一動不動。

「大王……」我試著叫了他一聲。

熊烈這才醒過來似的,回過頭看向我,抬手示意我,「坐。」

我剛要說出口的話,就這樣被壓了回去,我只好按他吩咐地坐了下來,可就是這一轉身的功夫,留意到他內帳之中的一個白玉壇子。

我突然想到,梓苑骨灰被送回的事,「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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