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姑玉經 85 素經

作者 ︰ 白子袖

都是接生婆,但是和王巧手比,這周媽實在只能算是山寨版的產婆了,王巧手有經驗有技術,手巧,心細,她的接生術雖然是土生土長自己模索出來的,卻緊密結合了女人身體的特征,所以也算是具備一定的科學道理;而這周媽純粹是個蒙古大夫,那什麼接過一百多孩子的話,完全是她自己吹噓出來的,真實的情況是她自己生產過三個孩子,死了一個;幫請不起產婆的鄰家媳婦接過幾個孩子,死亡率對半。

現在周媽氣鼓鼓瞪眼瞅著這個瘦弱的女孩子,就她這體格,能接生?開什麼玩笑,接生不就需要自己這樣的體魄嗎,又肥又大,只有這樣才能折騰得了產婦,把產婦拎起來丟下去,騎在產婦肚子上擠壓肚子,或者用長胳膊伸進去掏孩子。這小丫頭的胳膊像一根麻桿,估計捉筷子吃飯都費勁兒吧,我看你怎麼接生?

和周媽肥大的身子比,啞姑—無—錯—小說小小瘦瘦的身子實在太過可憐,但是這小小的身子已經跳上炕,跪在那里,耳朵貼在肚皮上,耐心听著什麼。

周媽在心里冷笑,產婦都快疼死了,女圭女圭都快夾死在肚子里了,你還趴那里听肚子,有什麼好听的?我看你小小年紀懂什麼,能玩出什麼花樣?等到時母子雙亡,有你的好看,僅僅是我周媽也要用唾沫星子把你給活活噴死!

啞姑已經听完了,接著查看**。可恨燈火實在昏暗,她沒法看清,只是糊了兩手的血。她好像下了決心,忽然抬頭,用胳膊蹭一下額頭的汗,「快去角院,帶一包蠟燭,幾根山參,那包新棉布也帶來!叫深兒淺兒送些柴火。我急需照明、熱水、熱湯!」

蘭草機靈,早就記下了,飛奔著去了。

可是蘭草剛剛邁出門檻忽然記起來什麼。腳步踉蹌,一個跟頭栽倒在地,她慌忙爬起來回頭看,眼神里滿是驚訝。結結巴巴︰「小、小女乃女乃。你、你……」

那句你怎麼開口說話了,終究是沒有問出來。

腳步匆匆去了。

東西很快取來了,點起了五根蠟燭,頓時這昏暗的茅屋亮晃晃的,蘭草將深兒淺兒從睡夢里揪起來,兩個宿醉未醒的小丫頭本來嘟嘟囔囔抱怨打攪了美夢,等進門看到眼前這一幕,頓時識趣地閉上了麻雀嘴。很麻利地投入了救援。

磨坊倒是有一盤爐子,只是炭火欠缺。沒有生火,淺兒點火扇風,很快就燒起一爐火來,深兒燒了半盆子熱水,這里蘭草已經把一根人參切片泡進水里,放火上熬煮起來。

那幾個婆子本來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麼幫忙,現在一看這小女乃女乃人雖然小,大事當前卻毫不慌亂,她們自己也就跟著冷靜下來了,有人找來幾片草簾子堵住破開的窗戶,有人用破布塞住了漏風的牆,有人幫忙燒火,屋子總算是暖和起來了,也有了一點產房的溫暖感。

山參湯熬好了,可是喬媽媽牙關緊咬,早就陷入昏迷,根本無法自己喝下去,啞姑用一根筷子撬開牙關,蘭草趕忙順著那道縫兒一勺一勺忘進灌。

一邊阿福忽然嗚嗚地大哭起來,抱住喬媽媽一對腫得透明的腳,「干娘,干娘你知道嗎,是府里的小女乃女乃在伺候你呢,她用了珍貴的人參湯,是她們親自給你喂湯呢,我們這樣卑賤的人,小女乃女乃她不嫌棄……」

啞姑看一眼阿福結實的身體,有了主意,「你,來把她抱起來,你來幫忙,將她翻過來跪起。」

阿福乖乖听從指揮,另外幾個婆子幫忙,很快喬媽媽被弄得跪在炕上,兩個女人攙扶著胳膊,啞姑跪在面前,兩個手輕輕地模索著腰部最深處那兩個下陷的坑。然後又放倒平睡,她又用手從小月復最下面往上推,一直推上去,好像在把孩子往更高處推送。

周媽冷眼橫看,奇怪,這小姑娘做這叫什麼手法,肚子里孩子不往下走,不是應該往下擠壓嗎,她怎麼完全反了?

唉,這不知死活的小妮子,你就活活往死了折磨人吧。等真的死了人,你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有針嗎?大號小號都行,多找點。」啞姑抬頭。

「有有有,這個不缺——」一個婦女飛快去翻針線籃子,可是她忽然一把打翻了那個小籃子,頓時針頭線腦滾落一地,她自己緊緊攥著幾苗針,臉色像見了鬼,「小、小啞巴,哦不,小、小女乃女乃,你怎麼能、能說話了?你不是啞巴嗎?」。

是啊,闔府誰不知道你是個啞巴,啞巴怎麼忽然開口說話了?

難道大半夜的見鬼了?

還是……?

忽然咕咚一聲,另一個身軀已經趴在地上,對著啞姑連連磕頭,「好我的小女乃女乃呀,原來你是神靈附體,是送子娘娘光臨人間,怪不得救活了九姨太母子,現在又能說話了,你快快發發好心救救喬媽媽吧,她孤寡一人,是個可憐人,後半輩子就只靠肚子里這個孩子了,你行行好!」

啞姑差點也跟著一頭栽倒下去給那婦女下跪,好我姑女乃女乃呀,這帽子夠大,我居然是神靈附體了,還是送子娘娘呢,那還是我嗎?

時間緊急,容不得嗦,也解釋不清楚,還是救人要緊。

啞姑輕輕一笑,「大娘,還是快把針給我吧。」

「哎哎哎,給你都給你。」

滿滿一把針。

啞姑對著燭火燒,蘭草何等機靈,忙接過去幾根也跟著燒。

周媽還沒听明白什麼啞巴說話呀,送子娘娘附體呀,她一看人家燒針頭頓時興奮了,湊過來,「是不是準備用燒火的針扎**呀?這個辦法有用,可是針太小了哇。得用鐵簽子,鐵棒子,實在不行。頭上的鐵簪子也行!燒得越紅越好,滾燙的鐵器扎下去,鐵人也會疼得跳起來,這猛然一出力,娃自然就擠出來了!」

她總算是嚷嚷完了。

她總算是注意到自己說了半天,竟然沒人理睬。

難道,難道我說的不對?

這可是我老婆子接生的不二法寶啊。一般人我還不告訴他呢。

啞姑皺眉,有銀針多好啊,可惜自己大意了。忘了準備一套。

只能湊合一下了,稍微燒燒,達到消毒效果就行。

沉吟,默想。這不是胎位不正。也不是胎音不強,而是羊水早破,快要流盡,孩子卻還沒一點動靜。不及時施救,後果是孩子窒息死亡。弄不好母子雙亡。

這樣的情況在那個世界其實很常見,最有效的辦法是直接剖月復產,把孩子取出來。如果足月當然好,不足的話放溫箱里養一段時間就行。算不上大問題。

可是現在談這些不是純屬扯淡嗎?

所以西醫那一套在這里可以說完全失效。

她費力地回憶。這種情況師父的《玉女素經》上也寫到過,具體的施救辦法也有。包括施針的穴位,用到的藥材,遺憾自己太貪玩,太自信,總覺得現代化的醫療條件擺在那里,剖月復手術就能解決的問題,自己沒必要苦哈哈去掌握另外一套方法,所以只是草草翻看過,卻沒有用心去背,去記,去思索。

後悔得真想撞牆啊。

只能邊走邊看,現想現利用了。

她絞盡腦汁地回想,好像有個人中穴,對,人中,還有天門、百匯、至陰、獨陰、羶中、神門、內關、足三里、太溪、氣海、關元、三陰交……對,就是它們!

「深兒快來,學我的樣子按摩這里,不停地按摩。」把深兒的手按在三陰交。

淺兒也過來了,啞姑將她的手按到合谷穴。

啞姑繼續尋找穴位施針。

蘭草急得直搓手,「小女乃女乃,我干什麼呢?」

「快去拿草藥,香附子、縮砂仁、甘草,麝香、丁香、葵子,你先各拿十錢吧,拿來了我再配制,」目光投向一名婦女,「麻煩你快熬一鍋米湯。」看向另一個婆子,「你再去弄點干燥的黃土,越綿軟越好。」

情勢緊急,被分配到活兒的人,就算是年紀能做啞姑母親的婦女,也都十分情願地去做了。沒人推辭,也沒人覺得被一個小孩子指派有什麼不妥。

也許是參湯起了作用,喬媽媽重新恢復了一點力氣,大聲哼哼起來。

可能是取對了穴位,肚子里的胎兒有了反應,皮鼓一樣的肚皮在抖動,抽搐,顫抖波很明顯。

還有什麼穴呢?她記不起來,急躁得只搖頭,真的記不起來,死後重生,記憶大打折扣,可是眼前是在救人啊……師父,師父你告訴我,究竟是哪個穴位?明明只剩下最後一個穴位了,可我卻就是記不起來……這個穴位很重要,中醫就是這樣神奇,牽一發而動全身,少一個穴位都不行,錯一個更不行,今晚要記不起來等于我一切白費力氣,徒勞無功……

藥材取來了,藥罐子架起來,開始咕嘟咕嘟地煮草藥了。

開她就是死活記不清那個穴位。

產婦還是老樣子,一點起色都沒有。

遠處遙遙傳來更鼓聲,大半夜已經過去了。

周媽笑得更歡了,沒辦法了吧,你個不知深淺的死妮子,現在沒辦法了吧?

這種情況下就應該幾個人按住了肚子,伸胳膊從肚子里往外掏,直到把那個不願意出來的小東西給活活地拽出來,現在倒好,幾個小丫頭片子竟然又是按摩又是扎針,折騰得那小東西不是呆在肚子里更不願出來了?

忽然啪一聲響,啞姑在打自己的額頭,蘭草大喜,小女乃女乃拍額頭,說明有了。

果然有了,啞姑驚呼︰「血海!」

針頭往血海穴輕輕扎去。

(身體好點了,現在開始恢復正常更新,明天起每早六點兩更,謝謝支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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