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童久久的沒有說話,她覺得自己的心里面已經亂成了一團麻,有太多太多自己一下子也想不通的東西都堵在了一起,讓她的心里從來沒有如此不安過,谷滿倉說的那番話,基本上都是出自于同情的心理,這她是明白的,所以也不想更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于是只好用沉默來對待。谷滿倉看蘇童不說話,也一樣不知道自己作為一個不算是局外人的局外人,同樣有些不知道改怎麼去向蘇童解釋和說明,雖然說前因自己很清楚,但現在不是解釋這個的時候,有些事情可能不說還好,說出來反而越說越亂,另外就是他也是只知前因,不知後果,唐敖身邊多了一個蘇童,並且之前他也是眼睜睜的看著唐敖對蘇童的厚意深情,這也算是他始料未及的情況吧,所以之後到底會怎麼樣,對蘇童來說意味著什麼,谷滿倉也是一點概念都沒有,他不敢給蘇童太虛幻美好的期待,也不忍心讓她灰心。
所以兩個人就這麼各懷心事的沉默著,一面糾結著自己的心事,一面擔心著外面的局面,還有獨自應對局面的唐敖。相比之蟣uo萍業哪羌縛諶絲刪托乃嫉ヶ康枚嗔耍??瞿曇妥畬蟺睦先嘶褂行├H壞母悴磺宄?榭觶?橢皇腔杌櫨???坪焓佟 罟鷸?褂秀葡裁芬患胰?諫?? 叮?倘緹???褚話恪 br />
大約過去了半個多小時,走廊里傳來了腳步聲,由遠及近,閆紅壽一听見,立刻緊張的坐直了身子,豎著耳朵听著外面的動靜,李桂枝也抖得更加厲害,篩糠一樣,她把閆喜梅死死的摟在懷里,幾乎快要哭出來了似的。
蘇童倒是一下子就听出了那腳步聲很熟悉,應該就是唐敖的,並且腳步聲只有一個,並不雜亂,也不慌張,只是听起來略顯疲憊罷了,于是她急忙起身走到門口,伸手就想要拉開門出去看看情況怎麼樣,可是手剛剛踫到門把手,就又好像觸電了似的,猛地收住了動作,不敢去拉開那道門。
她忽然有點害怕起來,並不是害怕門外走來的不是唐敖,而是行尸,更不是害怕唐敖的身後還跟著行尸,而是害怕門外是唐敖,並且只是唐敖,唐敖看著自己的時候,眼神依舊像方才那樣的冰冷,如同冰箭一樣的能夠穿透人心。
谷滿倉看她這副樣子,也覺得心里挺不是個滋味兒的,嘆了一口氣,走過去替她把門打開,率先走了出去,這麼做的目的也算是兩個吧,一來看看外面到底有沒有什麼危險,總不能真的讓蘇童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打頭陣,二來也是看看唐敖的情況,這個情況自然除了身體上的狀況之外,還有精神狀態上的。
開門走出去一看,谷滿倉就放心了很多,走廊里面並沒有其他人或者行尸,就只有唐敖自己一個人,他看起來也並沒有十分狼狽或者疲勞,只是有一點點累而已,他手上的銅錢劍上沾了一點都黑乎乎的東西,像是血,但是顏色又要深很多,並且是干涸的。最重要的是,他的神態看起來好像很平靜,眼神也不是之前那種尖銳而又冰冷的模樣,雖說整個人的氣場照比之前的「唐敖」要硬朗了不少,可是終究還是有所柔化,不是去迎戰行尸之前那種渾身都是鐵刺一樣的狀態了。
「怎麼樣?都還好吧?」不等谷滿倉開口詢問外面的情況,唐敖倒是先開了口,他一邊問,一邊還拿眼楮朝屋子里面瞥著,嘴上雖說沒有直接的提名道姓,但是這兩句話問的是誰,就算他不明著說出來,谷滿倉也自然是清楚的。
谷滿倉嘆了一口氣,扭頭看了看,蘇童並沒有跟在他身後一起出來,所以唐敖看不到她,怪不得要開口來問自己,他看了看唐敖,從唐敖的眼楮里面能夠看得到根本沒有試圖遮掩的擔心和關切,于是他只好搖了搖頭,表示蘇童的情緒和狀態都並不是特別好,然後沖後面努努嘴,說︰「那邊怎麼樣?都撂倒了吧?」
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于谷滿倉來說,其實是沒有什麼懸念的,如果不是都擺平了,唐敖也不會這麼毫發無損,不慌不忙的過來詢問這邊的情況。
果然,唐敖點點頭,指了指後面︰「你們要去看看麼?」
「那當然了,必須要看看啊!」谷滿倉點點頭,眼珠子轉了轉,扭頭轉回房間里,站在門口對屋子里的人說,「沒事兒了,老人留下吧,其他人誰要是覺得自己膽子比較大的,可以跟著去後面看看,看看到底都回來了誰,跟你們家算是什麼關系,你們跟我們說說,這樣接下來的事情我們心里頭也好有個數兒。」
蘇童點點頭,走到門口,越過谷滿倉,來到走廊里,李桂枝和閆紅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李桂枝還是有些膽怯的,她摟著閆喜梅,沒有動彈,閆紅壽見狀,心里也明白,這種時候就只能是他這個當家的男人來撐場面了,于是悉悉索索的從炕上下了地,穿鞋的時候提了好幾下都沒有順順利利的把鞋子提起來,好在谷滿倉也沒有催促他的意思,很有耐心的等著他顫抖著穿好一雙鞋。
走廊里面,唐敖看到蒼白著一張臉走出來的蘇童,猶豫了一下,還是迎了上去,走到蘇童跟前,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她毫無血色的臉,輕聲問︰「害怕了麼?」
蘇童的眼皮動了動,沒有開口,嘴唇蠕動了一下,又抿緊了。
唐敖嘆了一口氣,臉色凝重了幾分,他伸手去輕輕的,小心翼翼的牽起蘇童的手,把她冰冷冰冷的手握在了手里面,蘇童的身子抖了一下,本能的有一種想要把自己的手縮回去的反應,不過只縮了一下,沒有抽回來,便也沒有再嘗試著去掙月兌。唐敖能夠感覺得到她的瑟縮,不禁感到有一點心痛,在此情此景之下,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又能對蘇童說些什麼,似乎什麼都是沒有意義的。
兩個人就那麼牽著手,姿態卻有些僵硬的站在走廊里,誰也不說話,等閆紅壽終于穿好了鞋子從屋子里出來,這才一起朝房子的後門走去,閆家這棟房子的後門連接著後院,位置在後廚房的一角,快走到後門口的時候,閆紅壽放慢了腳步,有些戒備而又恐懼的看著後門那邊,問︰「真的、真的沒事兒麼?」
「你放心吧,說沒事兒就肯定沒事兒的,唐敖做事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麼?」谷滿倉還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笑嘻嘻的勾著閆紅壽的肩膀,一副沒大沒小的自來熟態度,順便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話說回來了,這不是還有我呢麼,也沒說讓你一個人出去,你怕什麼!咱們就是趕著太陽還沒把那些東西曬成灰之前,讓你幫忙辨認辨認,看看這些人跟你們家到底有沒有什麼關聯而已,別緊張啊。」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可是換成是誰,又能真的做到不緊張呢?閆紅壽甚至不顧面子的直接抓住了谷滿倉搭在自己肩頭的那只手,就好像生怕到了關鍵時刻,谷滿倉會背信棄義的忽然扔下自己,一個人跑路了一樣。好在谷滿倉也不跟他計較,哪怕他攥著谷滿倉的手力氣有點大,谷滿倉也是眉頭都沒皺一下。
走到後門口,還是唐敖先過去打頭陣的,雖然心里面覺得萬無一失,不過閆紅壽緊張兮兮的模樣還是或多或少的影響到了他,讓他不得不做萬全的打算。松開蘇童的手的時候,唐敖遲疑了一下,生怕蘇童因為自己的這個動作而有什麼誤會,連忙低聲對她說︰「我先一個人出去再確認一下,你跟在谷滿倉後面。」
蘇童順從的點點頭,並沒有開口說話,唐敖默默的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是自己之前的反常把蘇童給嚇到了,那一陣突如其來的煩躁和頭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唐敖說不清,只知道在砍殺了那幾具行尸之後,那種煩躁感和頭痛也神奇的隨之消失,自己又恢復了正常,雖然說他也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那個樣子,但是他還是欠蘇童一個解釋的,不然對于蘇童來說這不公平,並且從他自己的角度出發,他也不希望從此以後自己深愛的姑娘因為恐懼而對自己心存芥蒂。
當然,眼下可不是說話的好時候,于是他松開了蘇童的手,第一個推開了後門走出去,確認了一下地上的幾具行尸都不再具有任何的攻擊性,這才轉過身來,招招手,示意谷滿倉他們可以出來看看了。
閆紅壽就好像是谷滿倉的尾巴一樣,整個人縮在了谷滿倉的身後,跟著他哆哆嗦嗦的走了出去,一到後院里,他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了一大跳,狠狠的打了個哆嗦,恐怕他活了五十多年,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景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