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自在 第二十九章   迫在眉睫

作者 ︰ 居里夫人

這日天色晦暗,鉛雲低垂,大有雨雪將至的勢頭。果然到了傍晚時分,雪花又密又集,揚揚灑灑傾將下來。

中宮暖閣內,鎏金爐內的炭燒得 啪作響,夏蘭、碧萱正伺候了我用膳,卻听殿外來報「皇上駕到!」

剛準備起身接駕,張懷安已掀了軟簾,孤偃自外間笑著入內。

我忙忙迎上前,見他並未罩外套,且那鹿皮靴子上亦是雪跡斑斑,再一模那袍子更是濡濕,隨驚道︰「外面正下著大雪,皇上未承軟轎麼?」

孤偃笑道︰「來得太急,便也顧不得許多。」

「雪正下得大,便是踏雪而來也該讓奴才撐了傘才是!」我親自為孤偃換去外袍,對一旁的張懷安嗔道︰「張公公也是,這麼大的雪,竟讓皇上冒雪而來。」

張懷安委屈道︰「奴才何嘗不是這樣勸的,可皇上的脾氣也就娘∼娘說了還听,這還是一路叭叭地來,慌得跟什麼似的!」

孤偃乖乖立在那兒,任由我為他穿衣,此時听了張懷安的話,忙道︰「怎麼一到這兒你就話多起來,還不下去!」

我邊系了扣子邊道︰「張公公每日盡心伺候皇上,皇上也該多體諒才是。」

張懷安忙施了一禮,道︰「奴才謝娘娘夸獎,要是皇上能有娘娘這般體恤咱們這些下人,奴才們便有福了!」

「你是嫌朕待你不好麼?」孤偃換了衣,撿了我剛才的位子坐了。

張懷安只管笑著不敢答話,我見他身上也是濕了大片,忙道︰「張公公快快下去換身衣裳,你若是病倒了,更沒人伺候皇上了!」

張懷安忙笑著跪安。

孤偃見我尚未用完膳,便坐了一旁道︰「芸兒快吃,呆會兒這飯菜可要涼了。」

「不知皇上用過晚膳沒有?」

「朕在珍妃那里吃過了。」說完仍不忘添了一句,「這幾日你可好麼?」

我微微吃笑,假意皺眉道︰「皇上都不來看臣妾,臣妾自是食之無味,不思茶飯了!」

孤偃听了心下歡喜,忙拉了我的手道︰「朕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我邊讓夏蘭奉了茶,邊笑道︰「皇上這話可怎講?」

孤偃笑道︰「芸兒如此聰敏竟不知麼?」

我故意道︰「臣妾最是愚鈍的,皇上的心意,臣妾哪里曉得?」

孤偃呷了口茶,只望著我笑,我被他望得發窘,只匆匆用了幾口飯,便也吃了茶,陪他閑聊。

「听說你竟親自為太後試針?」

我微微頷了首,「皇上消息真是靈通!」

「芸兒的孝心可表,只是此等事以後還是要奴才們去做就好。」

我答應著,道︰「皇上今晚不是留在珍妃那里麼,怎會又來臣妾這里了?」

孤偃皺眉道︰「珍妃偶感風寒,身子不大痛快,朕這幾日便不過去了。」

我听罷心下好奇,這才幾日又偶感風寒,倒不像是珍妃了。

隨道︰「珍妃的身子似乎差了許多,皇上可讓太醫瞧了?」

「不過是略感風寒,想來無事。她若撐不住自會叫太醫來瞧,朕也無需多問。」

孤偃的口氣倒極是無所謂一般,我笑道︰「皇上不是對珍妃最是上心的麼,今晚怎會……?」

孤偃瞧著我,正色道︰「朕心里唯有芸兒一人,當然再無心關心別的女子了。」

我親自為孤偃續了茶,心里雖覺得好笑,面上只深情款款,孤偃一手拉了我,摟我入懷,我隨坐在孤偃腿上,將那茶端至孤偃嘴邊,孤偃隨就了我的手喝下。

我面上微紅,只覺殿內燥熱,待欲起身卻被孤偃一手抱住,卻听他與我耳邊輕道︰「那日太後督促朕早得子嗣,芸兒可要努力才是!」

我早已羞紅了臉,呼吸短促,只覺爐內那炭燒得過旺,殿外茫茫大雪紛飛,暖閣內卻紅鸞帳暖,極盡纏綿。

珍妃再次一病不起,直到除夕年夜宮宴時,仍是閉在宮中調養。

姜太後心急如焚,每每遣了數名御醫診治,只仍是不見起色。

眼見到了除夕,這邊珍妃尚未好轉,那邊太後卻又臥床不起,多半因了近日操勞過度,又加那連日大雪,寒氣逼人所致。

于是除夕宮宴上珍妃缺席,太後亦只略坐了坐便也撐不住回宮了,倒是孤偃興致頗高,頻頻宣酒,我便也陪著多飲了幾杯,不覺有些目眩,便扶了夏蘭出來洗面。

殿外已下了幾日的大雪總算慢慢住了,幾個小太監正縮著脖子掃雪,許是凍得厲害,只听一個抱怨道︰「這個鬼天氣,真真凍死個人!」

旁邊一人道︰「快些掃完進屋暖暖去,何必在此發這牢騷,豈不比那跪在雪地里受罰要強的多!」

「倒也是!那宮女確也可憐,這天寒地凍的,跪在雪里,怕是幾個時辰下來便已成了個冰人。」

我听著這話,只以為又是哪個宮里犯了錯的宮女,便未上心,只吸了幾口寒氣,略站了站便欲入殿。

廊下燈光闌珊,不及入內,光影里內務府王如海殷勤上前,道︰「奴才參加皇後娘娘,娘娘金安!」

我抬了眼,道︰「王公公此刻前來,可有何事?」

王如海躊躇半天,陪笑道︰「奴才確有事稟報,只是……娘娘听了莫要怪罪奴才才好!」

我听得心煩,冷冷道︰「有話快說!」

王如海小心道︰「前個兒,奴才選了兩名浣衣室宮女,本想著娘娘宮中缺人,想忙完年事再領了來的,誰成想太後恰又病了,正缺個熬藥的婢女,李公公便強自領了去。」

我心里咯 一下,欲待細問卻听王如海又道︰「剛才去太後宮里送藥材,听聞那宮女因打了太後的藥正自雪里罰跪呢,奴才想著那宮女小小年紀,必是撐不了多時的,所以忙忙來回了娘娘……」

王如海見我臉色難看,便不敢再往下說。

我強自壓著怒火,無奈方才飲了不少酒又被那冷風一吹,此時再受此一激,更是心中翻騰不已,一張口竟自全吐了出來。

夏蘭嚇了一跳,忙喝退了王如海,急急扶我入殿。

我雖頭昏眼花,腳步不穩,卻心中清醒,只道︰「皇上興致正高,此刻進去不妥,先扶我入偏殿暖閣內坐坐,醒醒酒再說,待皇上問起來,就說本宮身上灑了些酒,換身衣裳便來。」

夏蘭忙遣了一小內監去中宮取些衣物過來,一邊又扶我入暖閣休息。

暖閣內,我歪在一羅漢榻上,那秋香色金錢蟒大條褥上絲絲金線些許微涼,我一手撐面一手摩挲著那金線,心中又氣又恨。

姜太後此舉分明是針對我而來了,我一心求好,她卻步步相逼,現今更是擺明拿了靈芸來挾制于我,都怪當初沒有想清楚,一心只想著讓靈芸不再吃苦,卻沒想到王如海一心諂媚于我,定是做得過于明顯,這才引起了姜太後的注意。

現今靈芸到了姜太後的眼皮底下,可要如何是好?

我揉了眉角,只覺隱隱頭痛更添心煩。

夏蘭見狀,忙道︰「娘娘不適,奴婢去請太醫瞧瞧可好?」

「太後正自病中,宮中太醫早已被喚至永福宮內,現今再去傳未免小題大做,本宮且躺會兒再說。」

一時躺了片刻,因怕孤偃注意更兼心煩意亂,便索性起身,卻沒走了兩步,直暈得不行,夏蘭忙忙扶我坐下,焦急道︰「娘娘方才吐了酒,怕是難再強撐,既然娘娘怕驚動太後,不如奴婢去請那新選的女醫前來為娘娘瞧瞧可好?」

我目眩得厲害,只好答應。

夏蘭急急出了暖閣,片刻復又領了一女子上來。

我睜了眼,見那日新選的女御醫上官晶正垂手立于一旁,隨道︰「本宮方才多飲了幾杯酒,適才又吹了些風,還請御醫瞧瞧。」

上官晶恭敬上前先施了禮,忙又跪下替我診脈,一翻望聞問切後,上官晶道︰「皇後娘娘並無大礙,下官先為娘娘開些醒酒的藥湯服下,片刻便好。」

我微微頷首,「有勞了!」

上官晶低首道︰「下官不敢,還請這位姐姐隨下官前去煎藥,娘娘稍等片刻。」

夏蘭隨上官晶退下,我則閉目養神。

殿外寒風料峭,呼啦一聲,只聞得東南角一扇小窗被吹開,一陣冷風吹進,那燭火竟自被吹滅,暖閣內頓時漆黑一團,我渾身軟弱無力,便懶得起身,只管擁被縮在榻上。

正自昏昏欲睡間,黑暗中一吃吃笑聲將我嚇醒,我豎耳細听,隱約似是自那暖閣外間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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