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女錦繡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條件的合離

作者 ︰ 寂寞的清泉

「你那臭嘴罵誰娼婦?」汪氏說著又想打人,被吳拉住了。既然現在要講理,就暫時不要動手。

只听錢老頭說,「李員外,王大爺,眾位街坊鄰里,你們听到了吧,用這種最惡毒的話辱罵兒媳婦,霸佔了兒媳婦的嫁妝還這麼橫,十里八鄉也找不出一個這樣的惡婦了。」

門口看熱鬧的人又說開了,「楊婆子嘴一直這麼臭的。」

「她不只嘴臭,還心黑手賤。」

「人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她盡偷鄰居家的東西。我們現在都不敢讓她來家里,她一來又不知道會丟啥。」

……

王良對楊老摳說道,「妻賢夫禍少。楊大叔,你的家事堪憂啊。」

楊老摳忙點頭道,「是,是,那婆娘我稍後再收拾,咱們進屋慢慢說。」

錢老頭擺手道,「跟你們這種人家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讓他們合離吧。我們帶著蝶姑和嫁妝,走人……」

楊老摳和楊婆子沒想到老錢家竟然敢先提出和離,具是吃驚不已。幾乎所有的人家都不願意讓嫁出去的閨女合離,丟人,也會連累自家其他姑娘不好說婆家。所以他們才敢這麼放肆。

听錢家主動說合離,楊婆子不願意了,大聲吼道,「合離?想得美!要走可以,只能休棄,這種惡媳婦我們老楊家不要。」

不管是合離還是休棄,楊老摳都不願意。

便瞪著眼楮罵道,「蠢婆娘,若再撒潑,我先把你休回家。」又讓楊又財和楊又枝把她扶去廂房,別出來丟人現眼。

李地主本是來主持分家的,一看老錢家咋直接提出合離了。不過,若是這樣不堪的親家,他也不會要。

錢老頭父子、汪里正等人進屋同楊老摳進行談判,李地主、王良做中人,其他人都坐在院子里等結果。

錢滿蝶爬在汪氏懷里嗚嗚哭著。

楊又富走過來抹著眼淚可憐巴巴地說,「媳婦,你別走,留下來跟我好好過日子吧。我不會讓娘和妹妹再這麼對你了,我保證。你留下來,好不好?」

「相公。」錢滿蝶抬起頭來,她听了楊又富的話,又有些心軟了。楊又富對她很好,每天晚上都會幫她按摩,還會紅著眼圈替自己的老娘妹子道歉。勸錢滿蝶再忍忍,過幾年分家自己單過就好了。

汪氏使勁啐了楊又富一口,罵道,「現在說這些,早干啥去了?但凡你能立起來一點點,蝶姑也不會被你娘、你妹子如此欺辱。」又對錢滿蝶說,「傻孩子,不能再心軟了。我們兩家已經鬧成這樣,又把那個老虔婆打了,你若繼續呆在這個家里,早晚會被他們把命收了。合離回家吧,即使一輩子不嫁人,至少還活著。別人家或許不在乎閨女的死活,但咱們錢家的閨女都是老子娘捧在手心里疼大的,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你等死。」

汪氏難過不已,眼楮流得更厲害。她兩個閨女,都長得好看,都勤快溫柔,當初來求娶的人家踏破了門檻,可是兩個閨女都嫁得不好。大閨女生不出兒子,婆婆不高興甩臉子,但也不會謀她的嫁妝,不會打人。可小閨女的婆家卻是太惡劣了,使盡手段要嫁妝,還想都要過去,稍不如意就如此折磨兒媳婦。

她徹底想通了,不能為了自己的面子和名聲把閨女的命搭進去。也看到了自家如今已經不是原來那樣的普通鄉下農戶,有了這麼多倚仗,就應該立起來。兒子寬厚,肯定會養蝶姑一輩子。以後自己再偷偷給她留些錢財,日子也不會太難過。至于多多,還那麼小,等她長大了,蝶姑的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也不會被人拿出來說嘴。

楊又富听了汪氏的話,站在一邊嗚嗚地哭起來。看見一個大男人這麼窩囊,汪氏氣得腦袋瓜子一陣陣地疼。

晌午了,房里談判的人還沒有出來。

萬大中拿出一個銀角子,讓汪家的一個佷子去外面買六十個鹵肉燒餅。由于燒餅買的多,人家還送了一個簸箕。

當那人端著裝滿燒餅的簸箕走進院子,一股鹵肉香味立馬彌漫開來。萬大中讓他拿了十幾個送去屋里,又請還在院門口看熱鬧的幾個人每人吃一個,之後就把簸箕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眾人圍著石桌吃起了香噴噴的燒餅。

錢滿蝶拿了一個給站在角落里哭的楊又富,楊又富不接燒餅,只看著錢滿蝶說,「媳婦,別離開我家,咱們好好過日子……」

汪氏氣得過來硬把淚流滿面的錢滿蝶拉走了。

楊又財媳婦把晌飯也做好了,用托盤端進了廂房。是幾碗玉米紅薯粥,一碗水煮白菘和一大碗咸菜疙瘩。

由于鹵肉香味濃郁,饞得楊又財和楊又枝邊咬著咸菜疙瘩,邊還不停地從窗戶里伸頭往簸箕里瞧。一個三歲多的小男孩走了出來,看著這些吃燒餅的人不停地舌忝嘴唇。

小孩本就無罪,再說大嫂人挺好,經常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幫她做些事。錢滿蝶又拿了一個燒餅遞給小男孩,低聲說,「進娃乖,拿到樹下去吃。」

小男孩接過餅說,「謝謝二嬸。」然後乖乖去了樹下坐著吃,吃得狼吞虎咽。燒餅中的一片肉不慎掉在了地上,小男孩撿起來吹了吹上面的塵土,又塞進嘴里香噴噴地吃起來。

老楊家頗有些家底,日子還過成這樣,實在是少找。

汪氏腸子都悔青了,好好的一個閨女,怎麼能讓她嫁進這樣的粗鄙人家,連鄉里人家都不如。虧自己當時還以為女兒高攀上了好親事,有人說楊家不好她還以為是嫉妒,真是心和眼都被屎糊住了。

下晌,談判結束。兩人合離,但嫁妝卻沒有全部收回來,給出去的首飾布料都給楊家,還另付了三兩銀子的分手費。

楊老摳能從一個分文沒有的鄉下窮小子,一手經營起這樣一家油鋪子,不僅摳門,也確實精明又無賴。

他堅決不同意錢滿蝶離開楊家,合離、休棄都不願意。

因為自家小氣,名聲不好,鎮上的人家都不願意跟他家結親。若是再找戶鄉下人家,嫁妝肯定沒有這麼豐厚。大不了讓婆娘閨女把東西還回去,只要媳婦留在楊家,那這麼多嫁妝就還是自家的,說不定以後還會有多。若是合離了,那些嫁妝就徹底是別人家的了。

想到那麼多銀子若沒了,他的心像被挖了一樣難受。

楊老摳放下姿態,誠懇地說,「是我失察,委屈老二媳婦了,我現在就讓婆娘閨女馬上把她的嫁妝都還回去。但是,這個兒媳婦我家堅決不合離,更舍不得休棄。我兒子跟他媳婦的感情好得像蜜里調油,這麼恩愛的一對,你們怎麼忍心讓他們分開?隨你們去縣衙告狀,我和老太婆寧可挨板子,但這個兒媳婦我們家要定了。我就不信縣太爺能因為婆婆的一點過失,就判如此恩愛的一對有情人合離……」

而老錢家除了合離,什麼都不同意。

李地主勸道,「楊兄弟,你兒子和錢家女再恩愛,也是之前的事了。你覺著,打了這一架,他們還能像原來一樣好得像蜜里調油?不可能,再把錢家女留下來就是一對怨偶了。算了,合離吧。」

王良也勸楊老摳同意兒子媳婦合離。

楊老摳惹不起李地主和王良,就示弱,說盡了好話。但老錢家堅決要求和離,李地主和王良又幫著他們。

楊老摳也不敢把這兩人徹底惹腦,只得咬牙同意合離,卻又舍下臉皮要錢財,除了要留下錢滿蝶的全部嫁妝,還另要五兩銀子的分手費。說到傷心處就痛哭流涕,甚至下跪。

李地主和王良被他磨得頭痛,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要錢不要臉的主。王良說,「男兒膝下有黃金,為了那點錢財你也好意思如此作踐自己,你還是不是男人?」

老錢頭恨死老楊家了,肯定是一文錢也不想多給。見楊老摳提出了這兩個不要臉的要求,一口濃痰吐在他臉上。罵道,「放你娘的羅圈屁,我家好好的姑娘被你家揉搓成這樣,強要了那麼多嫁妝過去,還好意思管我們要啥‘分手費’。告訴你,一文沒有。」

楊老摳听了,便哭著拿了一根繩子出來,說要吊死在大門口,讓人家看看惡媳攛掇娘家人來逼死公爹。

這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把錢家人氣得半死。現在看來,跟這種潑皮破落戶結親,把他們老錢家祖宗十八代的臉都丟盡了。虧汪氏還把他家夸得那樣好,把好好的漂亮閨女嫁進來。呸!

錢老頭幾人實在被這不要臉的人磨得沒辦法,也想早些把錢滿蝶帶回娘家,免得節外生枝。幾經討價還價,又經李地主和王良從中調和,錢家只得同意破財免災。除了錢滿蝶已經給出去的嫁妝,還另給了他三兩銀子。

寫了合離書,讓人進屋搬嫁妝。

楊婆子听說貪墨的嫁妝不用還,還多了三兩銀子。算算聘禮和娶親花的錢,還有被他們砸了的不值錢的家什,除去這些之外自家至少賺了三兩銀子。雖然挨了頓揍,好在錢財上沒吃虧,也把這不敬老的小倡婦趕了出去,便也沒有多言語。楊又枝更是喜不自禁,只有楊又富哭得傷心。

楊婆子罵楊又富道,「哭啥哭?人家倒貼錢讓你睡了二十幾天,你還賺著了。等以後娘再給你說房媳婦……」

話沒說完,又被倒回來的花大娘子幾個婦人扯著頭發打了一頓。她們想著蝶姑已經沒有被她捏在手里了,下手更重,打得楊婆子頭破血流,慘叫不已。

錢滿蝶還有些發蒙,她看楊又富哭得傷心十分不忍,卻身不由己地被汪氏和吳氏硬拉出了楊家。

半個月後的一個晚上,當楊婆子出門的時候,被兩個人用麻袋套著腦袋,狠狠打了一頓。這回真的打掉了她的兩顆門牙,還打斷了她的右腿,讓她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因楊老摳舍不得多用銀子,她的斷腿沒治好,成了瘸子。當然這是後話了。

錢亦繡在得知楊老摳提出了「分手費」的說法後,吃驚不已,那楊老摳還真有創造性,讓後世的這個流行詞提前了幾百年出現在古代。但凡人執著了,就能激發出意想不到的潛能。哪怕是摳,也能摳出水平。

人不要臉鬼都怕,那家人除了楊大嫂母子,個個都是極品中的精英。

雖說賠了幾兩銀子讓人不甘,但錢滿蝶能月兌離那個家,也算圓滿了。

這還是要怪汪氏,若她不被一些浮華蒙蔽雙眼,多為女兒著想一下,哪怕多去了解一番,也不會是這個結果。

這天黃昏,放學回家的錢亦錦被等在大門口的多多叫去了大院吃飯。錢三貴讓他當眾表了態,他將來要同滿川大伯和錢亦善一起,善待蝶姑姑,給她一份好生活。

一個是錢家第四代長孫自己的親佷子,一個很可能是錢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他們信誓旦旦作了承諾。錢滿蝶哭了,汪氏也哭了。

錢亦繡倒覺得錢滿蝶的未來遠沒有那麼悲觀。那個姑娘漂亮、善良、勤快,具有好女人的幾乎所有優點,歲數還那麼小,背後還有一個茁壯起來的家族。她即使合離了,將來也會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若是把眼楮睜大些,找的人肯定會比楊又富強百倍。

通過錢滿蝶的這場變故,不要說錢三貴和吳氏覺得萬大中是最好的女婿人選,連錢亦繡這個曾經的法海都無可辯駁地這麼認為了。

第二天,錢亦繡就跟著錢滿霞一起去了錢家大院。錢滿蝶臉色蒼白,雙目通紅,人瘦得像一根竹竿,跟之前那個健康、明麗的小姑娘截然不同。她穿著素淨的衣裳,頭發被一根木簪子束在腦後,簡簡單單連一朵小花都沒有。

從這副打扮看,就像一個死了男人的寡婦,只是名聲比寡婦更難听。

錢滿蝶拉著錢滿霞的手,眼圈又紅了,兩個人眼淚巴巴地去了錢滿蝶的小屋說悄悄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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