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翔九天 【中卷】第129章 听風破力驚天術

作者 ︰ 雲城九少

不僅僅是他,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越來越多聞聲圍過來的人,都眨也不眨地關注著場中那個嬌小的身影,生怕一個眨眼,錯過了下一次震撼人心的精彩。

比起其他人,如今最自得放心的就是趙亦,站在他身邊,甚至還能听到他興致起時隨口哼著小調。

有了方才那信手拈來的兩箭,已經足以證明鸞歌在這場挑戰中的勝利。

因為她不是西山將士,不用遵守那有關光箭落地成績清零的法則,所以這第三箭,莫說沒有射中,就算是不射,也不會再有人懷疑她的箭術,也再沒人敢和顧一般輕視與她。

這種念頭固然沒錯,但對于鸞歌而言,卻還遠遠不夠。

她既然接下了顧的戰書,那麼便一定不會藏拙,更不會懈怠以表現對對手的不尊重。

更何況,這也是她對于自己的挑戰,=.==也是對于當年祖父傾囊相授手把手教她那些日子的緬懷。

她也想好好看一看,縱然時隔多年,但在她生活中從不曾放下過的箭術,是否真的對得起蒼冥之中那粗獷卻和藹的老者。

「祖父……茗兒不會讓您失望……」

慢慢閉上眼楮,眼前一片黑暗,但也正因為如此,周遭的一切微小聲音都變得格外清晰。

風從耳邊輕輕吹過,似乎連遠處叢林中的蜜蜂嗡聲都清晰可聞。

鸞歌努力地捕捉著那與風的節奏一致的搖擺,隨著那聲音越發清楚,身邊因為看到她閉上眼楮而發出的疑問與震驚乃至不可置信地狂呼聲,卻突然越來越小。

到最後入耳的,只剩下那輕輕的搖擺之聲,只剩下風從細小的孔洞中穿過的聲音。

慢慢地抬臂,搭箭,撤臂,繃弦。

眾人慢慢屏住了呼吸,似乎整顆心都系在了那支箭上。

鸞歌傾听著風中響動,根據晃動的規律判斷著搖擺的方位,再沒有像前兩次一樣隨手射出,而是牽動著箭的準頭,輕輕地移動以判斷。

周圍的人不敢大聲出氣,甚至連那一口呼吸,也生生地隨著她的動作緊緊地憋著,隨著那支箭翎再次破空,而終于憋到極致。

噌!

風中似有細小的碎金裂玉之聲。

成了。

鸞歌唇角彎起,持弓的左臂也慢慢放下,她輕輕地睜開眼楮,待適應了眼前的光線,卻只看到滿場呆愣的人群。

一片死寂聲中,她走到方才遞給她弓箭的小將面前,抬手遞過手中的弓道︰「多謝。」

「顧小將不去看看那箭射到何處了麼?」最先反應過來的趙亦挑了挑眉,笑著看向顧。

而這一聲,也終于讓場上的死寂之聲化作一片嘩然,眾人齊齊向野果處望去,卻見那顆剛放上去的青果依舊高傲地穩坐原處。

但是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不會簡單的覺得,這最後一箭真的射空了。

而作為裁判的鄭年,此刻則是朝著那邊奔去,邊跑邊喊出了眾人最想問的一句話︰「去看看箭簇在哪里!」

最後一關處的小將原本渾噩欲睡,可是方才那兩場精彩的箭術已然讓他精神抖擻,因此听到鄭年的問話,他幾乎狂喜似的歡呼道︰「在樹上!射在了樹上!」

說著他湊上前去,想要伸手將箭翎拔出來,可是奈何怎般用力,都無法抽出那支箭,最後當他意識到那支箭已經穿透了細小的枝干時,已經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臂力,是何等的驚人!

只用三石弓,就能將箭送到此處!甚至還箭身入干!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這是一個小姑娘所為?!

周圍爆發出一陣洶涌的歡呼,似是歡慶著百年一次的盛典,又似是擁戴著戰勝歸來的王者。

然而就在這歡呼聲中,傳入了一道帶著疑惑的聲音︰

「可是,這支箭上並沒有穿著銅錢啊。」

那支箭最終還是沒有被人拔出來,可是卻有人注意到,原本懸在枝杈上,在系繩下輕輕擺動的銅錢,也不知去向。

「有沒有銅錢有什麼所謂,光這距離,這射入的深度,難道不比那銅錢重要?」有人不服氣地說了一聲。

「可是,這第三道看的本就是捕捉原處的移動之物啊,看的是如何真正在實戰中取移動之人的首級,也是對射箭者預判能力的考察啊。」有人道出了設置這第三道射銅錢的初衷。

第一道箭靶,考察的是臂力和準度;第二道青果,考察的在此基礎上提升的精準度;至于第三道,正如那人所言,看的除了前面這些的更高層次的難度外,還有作為一個有頭腦的人的預判能力。

戰場之上情況千變萬化,沒有人會站著讓你打,主帥也不會給每一個處在不同環境下的將士獨特的指示,所以想要活命,想要殺敵三千卻全身而退,弓箭手除了要做一個听話的箭手,更要做一個有腦子的人。

所以這話一出,原本的歡呼聲也隨之有所冷卻。

是的,雖然鸞歌射出了超乎尋常的距離和力度,卻始終不能掩蓋她沒有穿孔而過的事實。

誠然這對于一個女子來說,是無上的榮耀,但對于比賽而言,遵守規則她依舊不算是贏。

「別想太多,這樣已經很好了,反正你又不是西山的將士,也不用遵守他們這些規矩。就算沒有穿孔,單就這距離已經比某些人強上不知多少倍了。」生怕鸞歌因為眾人的情緒變化而氣餒,趙亦出聲安慰她道,順便不忘記再刺一刺挑起事端的顧。

然而回答他的卻不是感激或是沉默,而是一聲帶著笑意的驕傲︰「誰說我沒有穿孔而過的?」

「什麼?」趙亦有些愣然。

「讓他們仔細看看腳底下,有沒有什麼東西。」鸞歌雙手環胸,小腦袋輕輕揚起,陽光在她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輝,似是一個備受恩寵的傲嬌小公主。

看到她這般自信,趙亦似是想到什麼,卻又有些難以置信,但還是吩咐人讓他們去看看箭簇入樹的地方,地面上有沒有什麼物事。

這不看倒好,一看之下,左右兩側的人群中幾乎是同是爆發出一聲驚呼︰

「我腳底下有半枚銅錢!」

「有半個碎裂的銅錢!上面還有金屬沖擊的刮擦痕跡!」

「怎麼可能?!」顧再也不肯相信,一把推開他面前的趙亦,朝著前面的人群沖去。

不可能!

就算她能射出這般距離,就算她能入干甚深,那也不可能直接將銅錢射裂成兩半!

鸞歌無奈地搖了搖頭,連穿透樹干的力度都有了,又如何不會將薄薄的銅錢射穿兩半呢?

看著鸞歌帶著幾分悲憫的神色,趙亦由衷地望她一眼︰「很精彩。」

「多謝。」鸞歌照單全收,沒有絲毫的謙虛或是客套。

也是,事實擺在眼前,若是假意謙虛,倒顯得有些虛偽了不是嗎?

「我在想,你還會帶給我怎樣的驚喜——我現在才發現,以前我對你真的知之過少。」趙亦的神色中難掩探究。

原本圍在旁邊的人早去看那最後一箭的風光,因此射台處只剩下趙亦與鸞歌二人,所以倒也沒有什麼避諱。

「就算是現在,你對我知道的也不多。」鸞歌繼續毒舌,「知道那麼多有什麼用呢?反正我的箭頭不會朝向你就行了——當然,我是說,我所認識的你。」

「那我還是別跟你這種人作對了,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真是太可怕了。」說到最後,趙亦假意哆嗦了下。

「呸!」鸞歌沒好氣拍了他一巴掌,「行了,別鬧了,趁著沒人還是換個地方吧。」

「怎麼?輸的人都死撐著臉面舍不得走,你這個贏了的人倒變得這般灰溜溜的做什麼?」

「我可不想被人盯成篩子,晚上做夢都不得安寧。」鸞歌小聲嘀咕,不用回頭,她也能感受到那些來自眾人的種種目光,還有某人執念似的注視。

「嘿!」趙亦突然覺得有些樂了,頭一次見鸞歌這般,遂打趣她道︰「那你方才還贏得那麼不客氣?這會兒被那小子記恨了吧?換做是我被這樣當眾打了臉,我也跟你過不去。」

「哎呀行了你走不走?」鸞歌瞪著他。

「好好好,走走走。」趙亦從善如流,在眾人的目送下帶著鸞歌奔向了另一個賽場。

「我若是真的讓他,那才是打他的臉呢。切磋比試,就是要拿出自己的真功夫,這樣才是對對手最大的尊重,否則任何的禮讓都是侮辱。」躲開那些人的目光,鸞歌解釋道,「雖說我並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找我,但我直覺覺得這個顧並不是故意沒事找事的人,而且今日也不像是故意刁難我……」

但是二人中間有什麼誤會呢?她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這麼一個人。

想到顧看向自己的第一眼,還有自己最後那一聲評置……

鸞歌腳步一頓,難道是他听到了自己最後的那句說他箭有偏離的判斷之言?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難怪了……

鸞歌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多舌了。

「就算是尊重,你可知道你最後閉眼射出的一箭,已經是對他極大的嘲諷了?雖然我不得不承認,最後一箭的確射的漂亮,尤其是以三石弓來說,那樣的射程,已經算是奇跡了。」雖說今日鸞歌超乎神技的箭術讓趙亦稱贊,也並不排斥她這樣大出風頭,但是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不希望因此而讓更多的人視線落在鸞歌身上。

不管是剛才在場的諸人,還是不久後會聞訊的周揚和華碩。

這樣的能耐,保不準是福是禍。

說完這番話,沒有听到身邊人的回應,趙亦回頭一看,才發現鸞歌已經落後幾步,站在那里發呆了。

「想什麼呢?怎麼不走了?」趙亦折身回去問道。

「啊?沒什麼。」鸞歌回過身來,想起方才趙亦好似一直在說話,于是帶著幾分不好意思道︰「那個……你剛才在說什麼?我想起一些事情,有些跑神……」

趙亦一幅我就知道的樣子︰「你呀……我剛才說的是,方才你完全沒有必要閉眼的。別說是顧了,換做是我看到這一幕也會覺得這是諷刺——當然,我雖然明白你也不是這個意思。」

趙亦繼續往前走,示意鸞歌跟上自己︰「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這閉眼也能射中的水準,莫說是晉國了,就算是中州大陸,只怕也不能找出第二個來。」

「有。」鸞歌接口道。

「嗯?」趙亦有些驚詫,「是你的師父嗎?」。

在靈州袁府的時候,鸞歌說過自己父母早亡,而後來她便入了舒陽的師門,雖然不知道師從何人,但是她這一手本領,想來也都是那人所教吧?不管是武功還是箭術。

「師父?」鸞歌愣了愣,明白過來這才搖了搖頭道︰「不是,是我的祖父。我騎馬射箭的本領,都是祖父親授。只可惜,他已經不在了。」

祖父?

趙亦眼楮眯了眯,鸞歌不是晉國之人,而若真如她所說,那麼她的祖父定然也是不同凡響之輩。

只是在這十幾年內逝去,卻又有這般本領的人,到底是誰呢?

這樣的本事,若不是江湖游俠,便是朝中大將,鸞歌的身份,到底又是怎樣的呢?

趙亦沒有說話,鸞歌想起當年的情景,也沒在多言,只是臨到下一個場地的時候,她才想起先前趙亦所說的閉眼之事,開口解釋道︰「我之所以閉眼,不是因為想要羞辱顧,而是銅錢會隨著風動,單靠眼楮,是不能清楚地判斷準頭,所以我只能孤注一擲地听聲來判斷。不過好像運氣還不錯,我這耳朵關鍵時刻也還算好使。」

……

趙亦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突然覺得鸞歌有些可恨。

這不解釋倒還好,一解釋,越發讓人覺得她是在炫耀,這種異稟天賦,怎麼就沒有好運氣落在他的身上啊!

看著趙亦想要打人的模樣,鸞歌嘿嘿一笑,霎時讓趙亦明白自己中了計。

「好啊!你居然戲弄我!」說著追著鸞歌,一道混入了前面比武的人群中。

看著因為人多施展不開來,終于消停的趙亦,鸞歌深吸了一口氣︰她沒有說謊,但是信與不信,就不是她的事情了,這樣的話,不算是欺騙吧?

比起方才射箭比賽時候的巧妙的規則設置,這邊的比武就顯得有些無趣了,很中規中矩的二人對戰,也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一想到一整天都要看這種內容,再望望頭頂的大太陽,鸞歌動了回客棧去的念頭。

畢竟那藍衣女子那里,還需要再打探打探情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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