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翔九天 【中卷】第120章 鬼胎各懷何所覓

作者 ︰ 雲城九少

「你是不是並不喜歡我今天的安排?」他吸了一口氣,「我沒想到你不會喜歡袁伯伯他們。」

「你多慮了。按照袁氏的身份,你與我引薦,本就是抬舉我,我又如何會因此介懷?至于袁老先生他們,我也沒有不喜歡,至少今天宴席之上的茶水,往我覺得不虛一行。」鸞歌沒有回避這個問題,也不想讓趙亦的一片好心受到打擊。

盡管事實上,她就是對袁家那個老頭子有些偏見。

或許在旁人看來,袁家老先生的那些話皆是賞識抬舉,只有她覺得並沒有那麼簡單。

只是事到如今,利益也好,賞識也罷,都不會再和她有什麼關聯了。

「那你為什麼不肯答應答應袁伯伯的提議?你知道多少人夢寐以求……」趙亦還是將當時在廳堂之上沒有說完的話說了出來,也一如先前一般又一次被鸞歌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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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別人!」鸞歌稍稍拔高了聲音,鏗鏘堅定地望向趙亦︰「眾之所趨不代表所有人的想法都是這樣,也不代表就是正確或者絕對的不容置疑。」

看著趙亦有些微微愕然的臉,鸞歌明白自己這話說的重了些,對于一心為自己的趙亦,她已經逐漸無法強硬。

因此她緩了緩,耐著性子繼續解釋道︰「縱然乃是清流身,但袁家的水也太深,我只想安靜的做自己的事情,人若犯我則親手還回去,若願與我為善我亦可與之相安。但是有一點,我不想牽累無辜的人。袁家如今看在你的面子上照顧我,但若讓我真的連累他們,我心中著實愧疚不安。就像我今日所說,哪怕只是為了睡得踏實些,我也不願意認親袁家。這樣說,你明白嗎?」。

看著眼前鸞歌坦誠的眼神,趙亦覺得自己若是再執拗地說下去,只怕也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也罷,只要自己在一天,就能護她一天,也不用讓她心中背負如是多的擔子。這樣一來,有沒有袁家的支持有什麼打緊?

「我知道了。」趙亦點了點頭,轉眼換上一幅嬉皮笑臉的樣子,似是沒有任何愁慮一般道,「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再說什麼也沒意義了。但是你說得對,至少今日看著華碩吃癟,還是很盡興的!平日里看他那般矜持造作,今日不一樣削尖了腦袋想拉攏袁家?誰知袁家油鹽不進,才不會主動親近他這樣的人,也算是讓我們無往不利的二殿下撞到了牆頭。」

听著話里的幸災樂禍,鸞歌也不由笑了起來。

想起這一路上以來,華碩何時不是被眾星捧月一般對待,誰曾想偏巧他一心所向的靈州袁氏對他疏離客氣。

最後的宴席確然是觥籌歡錯,全了二殿下的面子,但有了先前族長親待鸞歌那一遭,後來的酒席之上,也算不得什麼了。

「行了,有空想這個,不如早點回去歇下來,明日若是起得晚了,只怕特使大人要發脾氣了。」鸞歌斂了笑意,但還是眉眼彎彎地挪揄道。

要說的事情已經說完,夜色也逐漸深下來,趙亦當即便起身告辭。

是夜,有人酣睡好眠,有人積郁難舒,但終究是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夜。

只是後者沒有想到,第二天等著他的,會是又一道讓他氣得幾欲吐血的消息。

「豈有此理?!」

看著桌上加急送來的密函,剛剛舒緩好心情的華碩再一次怒火中燒,拍在桌上的手掌之力讓那茶壺也不由震得抖了抖。

「殿下息怒……」一旁的****小心勸阻,盡管他知道此時開口會惹來轉嫁的怒火。

果不其然,但听地上一聲東西碎裂的聲音,桌上原本平穩擺放著的茶具悉數被掃落在地,緊接著華碩猛地將手中那封信拍在****面前︰「你倒是告訴我!這種事情,讓我如何息怒!」

****聞聲,連忙拿起那封信來,很快地掃過一眼,遍讀其中的訊息之後,也流露出越發驚詫的神色來︰「怎麼會這樣?!」

「是啊,怎麼會這樣?我也想問,怎麼會這樣!」華碩冷笑道︰「整個安陽的人都知道,太子不過是個不中看也不中用的草包,華宸更是個跟在太子後面的走狗!若不是我如今要去那ど蛾子的西山,澤州治災這樣的好事怎麼會就這樣便宜地落到他們的身上?!」

這話一出,****的身子不由顫了顫。

天耶!殿下當真是氣急了,否則怎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甚至言談之間還流露出對于貴妃娘娘的不滿來……

****連忙湊近屋門,又在窗口仔細地看了看,確認沒有人偷听之後,這才慢慢放下心來,小心勸阻道︰「殿下,小心隔牆有耳……」

「哼!」華碩冷哼一聲,似是不屑,但到底是話音低了下來,可見是听了進去的。

****小心地舒了一口氣,這才湊到跟前,勸慰道︰「殿下莫要著急,這治災一事,看的是真正的能耐和本事。辦好了,自是能在民間的聲望水漲船高,也能得到陛下的看重,但是卻會因此得罪朝中的很多人;辦不好的話,不僅民眾怨聲載道,只怕就連朝官和陛下也會對這二人心生芥蒂。」

看著華碩沒有打斷的意思,****知道自己這話是說對了,因此他繼續道︰「殿下您想想看,憑著太子爺那般只知吃喝玩樂的性子,還有三殿下向來沒有辦過大事的閱歷,還不知道這件事怎麼樣呢不是?到底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還是不自量力撿到的燙手山芋,沒到最後誰也說不準。

「以娘娘的謀算,既然能讓您放心地先處理西山之事,只怕是已經有了妥善的安排……旁的且先不說,至少西山周揚這眼看就要到手的勢力不能丟棄,這件事情只要辦好了,對您而言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至于民間的聲望或是百姓的支持,您想想看,濟世堂近十年來善行,早讓您和娘娘的在百姓心中聲望極高,也不在眼下澤州這麼一點。

「況且……治災本就是不是一時一日之功,沒到雨季的時候,就算是有什麼成效也看不出來;同樣,有怎樣的漏洞也無法悉數檢驗……等到中秋過後,被雨季一檢測,才知道是否真正有能耐。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奪過澤州之事的主導權,而是先等他們將這件事情半砸了,到時候已經圓滿完成西山任務的殿下您,再一展身手救萬民與水深火熱之中。

「沒有對比,怎麼會有高低上下之分呢?您說是不是?」說到最後,郭平話里的意思已然明了非常,而他面上詭譎的笑意也全然暴露了此刻的奸佞與陰詭。

華碩眯了眯眼。

是啊,沒有對比,怎麼會有人知道自己才是最適合的人呢?

反正距離中秋之後的雨季,還有一個半月,不妨權且讓他們先忙活著,總有辦法,讓全天下人看到,他們的選擇是多麼的不正確,而到底誰才是最有能力也最值得他們選擇。

唇角閃過一絲志在必得,華碩將手中的信遞給****。

****連忙接過,按照以往的習慣,將一旁的燭台點亮,當著華碩的面將手中的信全然焚燒成灰燼。

這個時候,他心中的忐忑也慢慢平復。

還好主子最終消了氣兒……

下樓之時,鸞歌特地看了一眼華碩****等人的神色,可是卻沒有料想中的氣急敗壞,反倒是一幅悠哉游哉氣定神閑的模樣。

鸞歌蹙了蹙眉,正在不解的時候,看到趙亦也從樓上下來。

瞅見鸞歌正在樓下,趙亦很明顯歡快地跑了下來,湊到鸞歌跟前又將周邊閑人打發幾個,這才悄聲將早上新得的澤州之訊言簡意賅的告訴給了鸞歌。

不等鸞歌回答,他又在後面加了一句嘟囔︰「奇怪,今兒個早上元寶回來的時候,明明听到那小子屋里傳來打碎東西的聲音,方才那店小二收拾東西的時候也是兜著好大堆碎瓷出來,他怎麼這會兒還能和沒事人一樣?」

鸞歌回頭,看到趙亦探頭探腦滿是琢磨的神色,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然瞧見此刻的華碩正悠哉地品著茶,還跟身邊的人說著笑。

這還真是奇了怪了,這幾天來誰曾見過二皇子這般樂呵的?

「別看了。」鸞歌轉過身來,敲了一下趙亦的腦袋瓜,然後擋住了他的視線。

趙亦被這麼一打,只好直起身子,模著腦袋滿臉委屈地望著鸞歌,從此刻華碩的視線望去,就像是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

不足為懼。

他將視線移到門外,看著****進來招呼說已經準備好,便率先站起身來,吩咐啟程。

鸞歌趙亦這時也恢復了原有的神色。

臨上馬車前,鸞歌想了想,還是對仍在盯著華碩,想要從中看出端倪的趙亦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你要是再看,只怕眼珠子就要掉下來了——若我我沒有猜錯,想來他只怕是準備對澤州下手了。」

對澤州下手?!

望著鸞歌施施然上了馬車,趙亦仍舊兀自站在原地,甚至都忘了上馬,只是面上神色越發的凝重起來。

直到元寶小聲提醒了好幾次,他這才回過身來,附唇于元寶耳邊叮囑幾句,這才一個利落的飛身上馬,依舊換成先前吊兒郎當的模樣。

華碩看在眼中,卻面露譏諷。

對于趙亦這種小打小鬧的行為,他自然看不上去在意,因此見眾人都收拾妥當之後,便揚手示意,整個隊伍朝著下一個目的地而去。

而他不知道,正是因為這次的輕敵,為他日後的翻車埋下了多大的隱患。

……

室外酷暑難耐,而屋內卻是鮮花繁盛涼爽如秋。

夏床之上,女子懶懶地躺著,面上露出幾分少女般的嬌憨,身後的婢女則為最外面角落里化掉的冰盆替換著新冰。

「夫人,亦兒來信了!」

伴隨著一聲帶著幾分欣喜的聲音傳入,屋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便見有一人急急闖了進來。

而一听自家夫君這話,原本還帶著幾分懶散的平寧公主霎時間坐直了身子,忙不迭開口道︰「亦兒來信了?」

「是啊是啊,那臭小子終歸是想起來自己還有老子還有娘,我都當他不知道還有人掛念著他呢!」安國侯嘴上雖是罵著兒子小沒良心,可是面上的笑意卻無法掩蓋他內心的歡喜。

拿著信在平寧公主坐著的夏床邊上坐下,然後騰出手來扶著自家夫人半靠在一旁,安國侯喜不自勝道︰「你你你先躺著,我來念給你听啊!」

見老爺夫人這般,屋內明眼的婢子悉皆悄無聲息地退下,片刻之間,屋內只剩下夫妻二人。

安國侯似是不曾覺察,只顧著當著平寧公主的面揭開信封之上的火漆,然後撕開信口,晃晃悠悠地抖開里面薄薄的一張紙。

「咳咳,夫人,听著啊!」安國侯清了清嗓子,可是下面卻沒有了話。

「怎麼了?快念啊?」這時候,半眯著眼的平寧公主糯聲催促道。

可是依舊沒有回話。

平寧公主睜開眼楮,直接一手抓過安國侯手中的信紙,還不及放到眼前看的時候,卻听自家夫君一改先前的憨傻,凝聲道︰「亦兒說,讓我們小心蘇貴妃,她可能會摻手澤州之事。」

「她倒是想如何摻手?這麼些年,她的手伸的已經夠長了,還想再染指皇兄的天下?」同樣是清冷的聲音,卻不再是先前嬌憨痴柔的甜音,而似是寒池中沉浸許久的凝冰。

「如果真是二殿下表現出來的,只怕是八九不離十了。」安國侯看向自家夫人。

「那又怎麼樣呢?像西山這樣的事情,不管是老二還是老三去,都沒有什麼打緊,左不過是庶子之間搶搶功勞罷了,成不了什麼氣候,也生不出什麼影響來,就權當他寵自家小媳婦兒由著玩了。但若是蘇月翎自己不識好歹不知收斂,這一次敢對澤州的防洪堤壩動心思,那可就不是爭風吃醋,而是想要動搖皇兄的和晉國的根基了。這樣一來,哪里有人肯放過她?」平寧公主眉頭挑了挑,仔細地看完信上的內容,隨口評置道。

安國侯思索著她的話,暗道確實是這個理兒。

如今太子雖說為人不甚靠譜,但陛下終究沒有動換儲君的念頭,所以不管蘇貴妃如何跳,只要太子依舊是嫡長的大皇子,那旁余的幾位皇子,都只能是未來的親王或者藩地的王侯。再怎麼翻騰,最終也坐不上那九五之位。

更何況,士族大家還有偏心的例子,陛下對二皇子的格外恩寵,只怕也是對蘇貴妃多年侍奉的恩賞罷了。

官場無父子,王座之前又何來父子夫妻?

但若她真的牽扯到了其中,只怕會狠狠地摔一個大跟頭。

可是看蘇貴妃這種人摔跤固然解氣,但是澤州下游諸多村子,若是真的就由著他們亂來,只怕淹沒的會是小半個晉國了……

安國侯眉頭凝成了麻花,抬起頭來望著自家夫人道︰「那咱們就這樣看著他們搞那些ど蛾子?」

話剛說完,便見平寧公主將他放在邊上的信封拿過來,里里外外地翻了個遍,卻始終一無所獲,嘴里還念叨著︰「咦?怎麼會沒有呢?」

「夫人,你在找什麼?」安國侯看得一頭霧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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