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翔九天 第一章 宮煙曉散春如霧

作者 ︰ 雲城九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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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十二年前在這片土地上發生過一件悲壯蒼涼而又讓人啼笑皆非的事兒。

那個月明星稀的夜晚,大齊的長公主嫁給了燕國在齊國當了五年質子的皇子。听著多麼讓人浮想聯翩的王子公主的故事啊,可是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這句話原來是有根據的呢?

話說那位剛回國的皇子就在洞房花燭夜醉酒新房,偏巧這時候呢,新房紅紅火火的燃燒了起來。更巧的是呢,被燒死的沒有新娘,只有宮人和那個命運多舛的皇子。

更無巧不成書的是,那個本該同樣死在新房的新娘在兩個月後,浩浩蕩蕩的成為了大楚的皇貴妃。而一夜之間,燕國皇室盡滅,一個月後,齊楚聯軍共享了燕國的所有國土。

從此雲陽山以西的廣闊土地,由三國鼎力的局面成為齊楚兩國平分秋色。

而.+du.那個夜晚,成為最瑰麗壯闊的經歷為參戰的兵士所懷念。

而那個國家,也成為世人茶余飯後以示悲憫的材料。

一切,都在十二年前的那個夜晚成為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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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後,大楚皇宮,御膳房。

「噓,小著點兒聲!你這小呆瓜,早知道這樣麻煩,就不該帶著你來!」御膳房門前的小花叢里,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便探出一個小小的頭來,一只小手捏著鼻子,另一只手卻是捂著嘴巴,生怕驚擾了看管的守衛。

「我這不也是沒辦法嘛…誰要你不吃早膳,害得母妃將那大半碗的山藥蓮子羹全都讓我給吃了,要是你也吃點兒,我能這樣麼我?」身後又傳來一個囁嚅著的聲音,小聲地抱怨著滿月復的牢騷。

「干母妃什麼事兒?別以為我不知道,母妃說怕你吃撐了,告訴雲姑姑只讓你吃一小點兒的,是你自己趁著蓮心不注意,把我的那份也喝了,還把我榻邊的葡萄吃了個遍,還有我給六兩留的小雞丁、黃燜蟹柳,你都說說,都是誰吃的?」小身影轉過頭去恨恨地說著,滿眼的火光,恨不能立刻把那臭小子從地上揪起來。

未曾察覺,提及「母妃」二字時,眼底閃過的一絲冷意。

「噗…」

身後又是傳來一聲,伴隨著鋪天蓋地的…臭味…

瞬間,四目相對,電光四射。

正要開口,卻听到一旁小聲地嘀咕,兩人都將到嘴的話咽了回去,那蹲著的小身影怯怯地瞧著捏著鼻子捂著嘴的小丫頭,水汪汪的大眼萬分無辜。

「你就裝吧,我跟前你還裝可憐,等下回去遲早收拾了你!」瞪他一眼,鸞歌在心中暗罵,下一刻,卻是小心隱了身形,青草綠的衣衫和繁茂的綠葉混為一色。

「冬兒,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這里是御膳房,自然有不同尋常的香味啊,今天晚上陛下宴請大齊的明親王,听說是請了大齊的名廚呢,想來晚宴該是豐盛異常的了。」

「不是…我不是說晚宴的香味,我是說,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怪怪的味道,比如說…臭味?」

「怎麼可能?這里可是御膳房,不要胡說,還是趕快給珍妃娘娘把雪子茸參湯端回去,一會兒回去遲了,指不定又被怎樣罰呢。」

「說的也是,也許是什麼貓兒狗兒的偷吃了東西順便就給屙在這兒了…」

兩個粉衣女婢漸漸走遠,院子里也瞬間靜了下來。

「明親王…果真麼?」鸞歌微微一怔,轉瞬眼里閃過一絲笑意,卻是說不出的詭譎,「當真,好久不見了呢…」

輕輕放下雙手,遮蓋在寬大衣袖下的雙手緊緊攥起,神思也隨之飄遠。

「皇姐,我好了。」拉拉衣角,搖搖身子,睜著大眼。

沒反應?

再拉。

「皇姐,小衍好了。」繼續扮可憐。

還沒反應?

拉拉頭發,「皇姐…」

「嘶…你找死啊!臭小子,剛屙完的臭貓兒臭狗兒!把你的髒手拿開!不然這油燜冰蝦可沒你的份兒!」頭皮一痛,回過神來,看著眼前扮無辜的小子,鸞歌真恨不能在這臭小子身上剜出一個洞來。

「皇姐,你繼續這麼大聲,咱就真的沒得吃了…」盯著鸞歌,輕輕開口,水汪汪的大眼繼續閃動。

「那還說話?好了就快走!」再狠狠瞪一眼,真是個事兒爺。麻煩!

一陣窸窣,緊接著,花叢里鑽出兩個身影,一綠一青,一前一後,躡手躡腳地從來時的小路輕車熟路的離去。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止一次這樣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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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內

「稟陛下,大齊使者已經到了城外二十里處的桃花鎮,與明親王一起來的,共有十名護衛,並未發現異兆。如若不出意外,午後便會抵達盛京。」內宮總管叩拜上報。

「這個明親王倒是膽大,如今齊楚二國暗潮涌動,領著十人就敢來我大齊。」一旁的左相詫異地開口。

「這小子分明是不安分呢,剛到楚國,便要給我這麼個麻煩。他是篤定了我不會在這個緊要關頭讓他出事。呵呵,不過到底是初出茅廬的年輕小子,還是有些鋒芒畢露了,徒逞莽夫之勇,不足成器。」明黃龍服的九五帝尊輕輕一笑,露出一絲不屑。

「陛下,畢竟事關兩國盟約,況且貴妃娘娘…這面子上的功夫倒是不好不做,縱有暗涌,卻是不宜昭彰。」垂手靜立的白須左相輕言。「明親王若是在我楚國境內身遭不測,卻是當真于我楚國不利。」

「你放心,這點小事,朕還是明白的。他願意來當這個戰事的火線,也得看我允是不允。趙海,吩咐下去,京畿衛全力護衛明親王安全,若有差池,京畿統領提頭來見。」

「是,陛下。」內宮總管俯身後退,推門而出。

「權且讓他得意猖狂幾日,朕也不是狹隘不能容人之輩。」

門開一瞬,屋外的飛甍碧瓦映入眼簾,湛碧天空下,檐角的嘲風赫然入眼,錚錚顯現帝幾的威嚴冷峭。

襯著輕輕一語,卻是不怒自威。

「左相,朕听說,朕這個小舅子可是聰明得緊呢,縱使過于驕縱狂傲,恃才放曠,卻也是一個難得的才子呢。」案幾之後的人捏起桌上的白玉狼毫輕輕轉動,言語之中听不出一絲情緒。

「還望陛下放心,齊國明親王雖有才,我楚國卻也是人才濟濟,晚宴之上必然不會失了國威。」左相忐忑著回言,說不出的謹慎小心。

「這樣最好。」言罷,用手中狼毫在明黃的御用楓溪鑒紙上輕輕帶過。

一筆成書,婉若游龍。

世人皆知,楚國君王楚懷淵寫得一手好字,四國之內多年來無有與之相比之人。

如今,除卻早已亡國的燕國,應當說是只有三國了吧。

「朕乏了。」放下狼毫,帝王輕輕吐字。

「微臣告退。」俯身後退,卻在一抬眼間瞥見了那黑色的大字。頓時驚得一身冷汗,身伏得更低,快步退下。

那明黃色的御用鑒紙之上,赫然正是一個遒勁的「義」字。只不過,義字一點,卻是被重重圈了出來。

大齊明親王,齊明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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