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落塵有些氣急敗壞，「寧可死你也不肯留在我身邊？」
落雪扯了扯嘴角，這不是明擺著的事麼，她都嫁給凌楠了，怎麼可能再做落塵的女人，如果她和凌楠沒成親，也許她還能考慮考慮，現在麼，還是算了。
落塵的目光有些銳利，緊緊盯著落雪，落雪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索性瞪了回去。
兩人就這麼默默注視著彼此，誰也不肯讓一步，不肯說一句話，直到身邊的人出言提醒落塵午時已到，才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
落塵又看了落雪一眼，落雪卻已經別過臉，臉色頗有些淡漠。
「點火。」落塵收斂了所有神色開口下令，旁邊立刻有人把火把扔到了柴火上。
澆了火油的柴火迅速被點燃，騰騰火焰沖天而起，煙燻得落雪直咳嗽，可是上升的溫度卻讓她覺得寒癥好了不少……
落雪下意識的咬破嘴唇，殷紅的血跡順著嘴角流下，她又開始哼起小調。
不是她置生死于度外，落雪比誰都怕死，她哼的調子，其實就是蕭傲天曾經教給她的馭獸的曲子，原來她對馭獸運用的不熟，必須依靠灼言笛，最近她對馭獸愈發得心應手，仿著馭獸的音調哼出一首小調來，也未必是什麼難事。
當初她學灼言笛的時候就費了不少力，同時卻也發現灼言笛之所以難控制，正是因為和人的嗓音音色相近，發現的時候還被蕭傲天夸了一番。
只是畢竟是她第一次這麼做。心里有些揣揣，現在兩個胳膊都被綁著，她也沒有第三只手去拿笛子，只能試一試了。
還真被她誤打誤撞撞到了，兩只小老鼠哧溜爬到她胳膊上，賣力的啃著繩子。落雪抬眼覷了一眼落塵，他正背對著自己站著，沒有留意到她這邊的小動作，這讓落雪稍稍安了心。若是此刻被發現，那可就真完了。
兩只小老鼠挺賣力。可是繩子畢竟有些粗。咬斷需要些時間，熊熊大火已經把落雪的寒癥燻沒，甚至額頭還冒了幾滴汗，繩子也只剩下一小段還執著的連著。
變故突生。
幾顆石子帶著凌厲的勁風沖散了燃燒著的柴火。落塵詫異的轉身。卻看見一身玄衣的凌楠正往落雪這里急匆匆的趕來。來不及細想，落塵立刻拔出隨身帶著的龍淵劍攔住凌楠，凌楠不能一分為二。只能也拔出劍來對付落塵。
旁邊的人都吃了一驚，沒人留意到凌楠是怎麼出現的，想要上前幫忙，可是一來怕誤傷了皇上，二來皇上都親自動手了你再往上沖那不是懷疑皇上的能力麼，于是自發的把落雪給圍了起來。
喀嚓，綁著的繩子終于被咬斷，被關了五天體力嚴重透支的落雪差點癱軟在地上，可是擔心拖累凌楠，落雪硬是站穩，然後抽出一直藏在腰間的離琴線甩了出去，旁邊立刻響起一片慘叫，畢竟離琴線之鋒利，還沒誰能扛得住。
落塵抬手用劍擋住凌楠，順勢後退，看著凌楠的臉色有些莫名，卻還是帶著往日里溫柔的笑容，「都說北秦越王病歿，想不到今日還能再見。」
凌楠沒有答話，走過去扶著落雪，低聲問，「怎麼樣？」
落雪笑了笑，眉目彎彎，「還撐得住。」
確實要靠撐的，剛才甩出的離琴線已經用盡她所有力氣，此刻若不是凌楠扶著，她早就跌倒在地了。
凌楠理了理她耳邊的碎發，壓下心間的擔憂，轉過身朝落塵道，「陛下何必這麼為難一個女子。」
落塵卻沒有回答，而是朝落雪笑吟吟的道，「你說會來尋你的人，就是他？」
落雪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落塵收了笑容，神色有些淡漠，朝身邊人道，「殺了。」
殺誰？旁邊的人分不清狀況，但考慮到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想法，于是一擁而上，凌楠因為要護住落雪，身上少不得挨了幾劍，只是因為穿的是玄色衣服，竟看不出已經受了傷，他自己又是一派從容的模樣，劍砍在身上哼也不哼一聲，以至于近在身邊的落雪都不知道他受了傷。
「住手。」落塵突然又開口，望著凌楠眼色不明，「我們單獨打一場，你若贏了，我放你們離開，如何？」
凌楠略略昂首，淡然一笑，仍舊帶著往日里的從容氣度，「好。」
落雪心里有些不安，擔憂的看著凌楠，凌楠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然後提劍走到落塵身邊，做了個請的手勢，舉止優雅，渾然天成。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很快糾纏在一起，他們兩個功夫都不錯，落雪幾乎看不清他們是怎麼出的劍，最後分開的時候，卻是凌楠撐著劍半跪在地上。
落塵的劍毫不猶豫的刺向凌楠的咽喉，落雪心里一緊，一聲不要月兌口而出，人卻比聲音更快，直接擋在了凌楠身前。
冰冷的金屬刺進左肩皮肉，幾乎還是那個地方，兩年前她為落塵擋過一劍，兩年之後她為凌楠又擋了一劍。
「怎麼這麼傻？」凌楠將落雪接住，疲憊問她。
落雪有些委屈，「我哪里傻了，反正也是要死了，我們可以一起做一對亡命鴛鴦。」
落塵隨手抽出劍扔在地上，價值連城的龍淵劍此刻好像是一塊破鐵，落在地上發出鏗鏘的響聲。
「他輸了，落雪。」五個字一字一字敲打在落雪心上，落雪別過臉，「我知道。」
落塵有些粗暴的把落雪拽起來，冷笑一聲，「所以你寧願和他一起死？」
落雪瞪了他一眼，「你說過不會動他的。」
落塵笑著反問，「我什麼時候說過？」
落雪一怔，「你答應了不會動來尋我的…」說到一半忽然頓住，是了，落塵沒答應，他沒說同意自己的要求。
落雪本就蒼白的臉似乎更白了一分。
「現在你可想說什麼了？」落塵笑吟吟的看著她，眼里的柔情似是能把人融化。
落雪看了一眼凌楠，明明都受傷了卻還死撐著，他就不痛麼？可是這個顏色的衣服還真是挺好，起碼沒人看出來他受傷了。
笑了笑，「沒什麼想說的。」
落塵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凌楠，旁邊的將軍忽然沖上來對著凌楠拳腳相加，旁邊立刻有人跟著一起，凌楠本就受了傷，和落塵對上的那一場又耗費了許多體力，索性也就不做無謂的掙扎。
「快讓他們停下啊！」落雪又氣又急，不斷掙扎著想要掙開落塵的手。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落塵仍舊笑著，手上的力道卻絲毫不松，淡淡道，「反正來了這里，他也回不去了，與其關心他，倒不如考慮一下自己。」
落雪慌張的把目光轉向凌楠，蒼白的臉色顯示出他的疼痛，可是他卻一聲不吭，只是額頭不住的有冷汗流下。
落雪恨恨的看著落塵，咬牙切齒道，「你不就是想要我麼，我…」
「落雪！」一直未曾出聲的凌楠卻突然開口打斷她的話，「不要說。」
落雪訝然的望著凌楠，卻直接陷進他清澈而決絕的眸子，他在無聲的告訴她，即便是死，他也不會再丟下她。
不要說，不要說出她會到別人身邊的話，她不是說過，她是他的人，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處，她不是說過，即便是死，他也不能把她推給別人，她不是說過，就算別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可以把她推出去麼。
傻瓜。落雪深深的看著凌楠，輕輕眨了眨眼楮，若是你死了，我陪你一起死，然後就別過頭不忍心再看，也沒有再開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