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詞 248 歸期

作者 ︰ 雨階

秋漸漸深了,樹上的葉子越來越黃,眼看著就要到八月十五了。

這一天,秋詞正與梅可心在屋里做繡活,有丫鬟匆匆忙忙的拿了封信進來。

「夫人,是舅老爺的信。」萱草接過信看了一眼,頓時高興起來。

梅可心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

她趕緊停下手里的女紅,伸手接過信。

「快拿給我看看。」她說道。

梅可心的大哥梅遠昊被調遣到雲南鎮守,今年已經是第三年個年頭了,兄妹倆個也有足足三年未曾見面,幸好梅遠昊每一年還是會有書信回來,告知他的近況。

「三年未見,我看看你舅舅都說些什麼了。」梅可心語氣迫不及待,可是她的動作又是那麼的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把信給弄壞了一般。

秋詞在一旁看得仔細,她能感受到梅可心那激動的心情。

梅可心終于把信封拆開,她把信拿在手上看了一會,歡喜道,「你舅舅說,他今年過年要回京述職,我們終于可以見面了。」

頓了頓,她又對秋詞說感嘆道,「還是托鎮國公的福啊,邊境現在穩定下來,你舅舅也難得的有了閑瑕,可以安心的離開一陣子了。」

原本邊境就常年離不開人,可是自從年頭鎮國公離開後,數次擊退邊境的金兵,使得他們在短時間內不敢再造次,所以這才讓梅遠昊有了喘息的機會。

秋詞也頗感好奇,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舅舅,不知道他長得什麼樣。

但在梅可心平日的言語當中,她知道這個舅舅應該是很疼愛她的。

「那真是太好了。」秋詞很是配合的笑道,「母親,那我們過年的時候就能見到舅舅了嗎?」。

梅可心點頭,「當然,你還記得你小的時候嗎?每次姐姐帶你回家,你都愛粘著你舅舅。」

梅可心說的姐姐,指的是秋詞的生母梅可儀。

那時候梅可心還是個小女孩,梅可儀帶著秋詞回娘家,梅遠昊總讓秋詞騎在自己的肩膀上,帶著她滿院的瘋跑。

「那時候你笑得可開心了。」梅可心回憶起來,不禁無限唏噓,「你舅舅總逗著你,讓你咯咯咯的笑,你一見到他就拼命的喊舅舅抱,舅舅抱。」

「只是可惜了,後來我們家那樣……」梅可心說著說著忽然鼻子一酸,差點掉下眼淚來。

定遠將軍府的沒落就只在一瞬間,梅可心每次說起都忍不住傷心流淚。

秋詞伸出手,伸伸的撫著梅可心的後背安慰她。

這樣的滅族之痛,她感到身受。

梅可心抬起頭,原本已經奪眶而出的淚水硬是被她擠回了眼楮里。

「不過,現在好多了。」梅可心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你舅舅終于要回來了,我們一家也可以團聚了。」

秋詞看著嘴角那苦澀的笑意,突然生出幾分心痛來。

那時候的梅可心,也只是一名十六七的少女而已呀。

一向被定遠將軍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女兒,面對父親和姐姐的死亡,又要面對兄長的遠離,還要嫁給曾經的姐夫,肩負著亡姐臨終的遺願,照顧她的一對兒女。

這樣的成長經歷,足夠讓人唏噓的。

更讓人感到心痛的是,周圍族人的疏遠,婆家對她的厭惡,夫君對她的不信任,這一切的一切,都要她一個人去面對。

秋詞眼眶酸澀。

「母親。」她把頭埋進梅可心懷里,佯作撒嬌道,「母親,這些年您辛苦了。」

梅可心被她這麼一抱,失笑道,「傻瓜,我有什麼辛苦的,倒是你,真是辛苦了。」

她說著又無限感概。

「眼看著你居然訂親了,我真是不敢相信。」她說道,「我一直盼著你健健康康的長大,深怕自己一個行差踏錯連累了你,幸好,我終于沒有辜負姐姐的期盼。」

當然秋詞成了傻子,梅可心日日擔驚受怕,她一方面要照顧俊哥兒,一方面又要照看秋詞,根本無瑕分身顧及其他,偏偏那時候,還有個柳姨娘挖著坑給她踩,她也就不知不覺的掉到了柳姨娘挖的坑里去。

可意想不到的是,到最後竟然是秋詞幫著,她才看清了柳姨娘的真面目,要不然,她還不知道要被柳姨娘欺瞞到幾時。

梅可心也是真的心疼秋詞,她小小年紀心思就如此細膩緊密,可見她是經受了多少的苦難,才能做到如此。

母女二人就這樣說著感嘆著唏噓著抱了一下午,直到傍晚吃過晚飯,秋詞才回了自己房里。

對于梅可心口中的舅舅,秋詞其實是沒有絲毫印象的。

「我舅舅成親沒有?」晚上她問青蘭。

「小姐不記得了嗎?」。青蘭說道,其實她也毫不驚訝秋詞不記得,畢竟那時候她還小,「舅姥爺尚未成親呢,以前原本是訂了親的,可是後來家中生變,婚事就不作算了。」

青蘭說得不是很清楚,可是秋詞卻听明白了。

以前定遠將軍府是很顯赫的,聲名顯赫的時候,想要找一門好親事還不容易嗎?

可是後來沒落了,這便沒有什麼好說的。

對方總有千萬種方法退親。

「與我舅舅訂親的那戶人家是誰?」秋詞問道。

「這個……」青蘭猶豫了一瞬,然後低頭湊到秋詞耳邊道,「這個奴婢也是听人說的,好像是寧家……」

秋詞恍然,寧家,太後的娘家,難怪了。

寧延意是寧家二小姐,那麼與梅遠昊訂親的,就是寧延意的大姐了。

這麼一想,秋詞就能理解為什麼上次她生辰時,寧延意莫名其妙的送她一個琉璃十二仙女圖。

寧延意的大姐與梅遠昊退親後,後來被皇上指婚,嫁給了林國忠。

這林家是世代都是文官,林國忠是戶部尚書的林勇強的兒子,其身份地位也不比當初的定遠將軍府差,而且這文官嘛,只要沒有行差踏錯的,基本上都會平步青雲,一路扶搖直上。

照說寧延意的大姐嫁到這樣的家族,應該是很滿意的,可為什麼寧延意對秋詞會有敵意?

秋詞覺得,大概是因為之前寧家與梅家訂過親,寧延意覺得這是她們家族的一個敗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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