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形勢大轉。
太子被禁止入宮,六皇子與九皇子亦是閉門不出,唯一如常的是十二皇子趙景恆。
皇帝授意讓他全力攬過壽宴的事情,他比平時更加肆意妄為。
安靜的大街上,響起陣陣急速的馬蹄聲,一隊穿著飛魚服的護衛騎在馬上疾速前行,安靜,整齊,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只聞得馬蹄聲聲,和那因為疾奔而揚起的灰土。
一座毫不起眼的宅院前,大門徐徐打開,身穿飛魚服的護衛們魚貫而入。
其內,一襲華衣的趙景恆不甚滿意。
「給我派這些人有什麼用?」他撇嘴說道,「我又不是要打架!」
這些人是皇帝特意指派給他的,可他仍然不滿意。
「你就知足吧。」被他叫來幫忙的駙馬爺趙賢說道,還拍了拍趙景恆的肩膀。
ˋ這些錦衣衛都是皇帝的親兵,指派給他,他居然還不滿意。
「切。」趙景恆不屑,「無非是用來盯梢罷了。」
皇帝怕他又惹了什麼事不好收場,所以先派些人給他,說好听些是保護他,事實上是防止他惹事。
同時也是盯著他,免得他無故無緣的又惹出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得知壽宴一事交給了趙景恆,朝中人人嘩然。
也有人苦口婆心想要勸慰皇帝的。
「十二皇子自由慣了,讓他來辦這差事,是否有些不妥?」
「是啊是啊,他一向閑雲野鶴的……」
「皇上請三思……」
這樣說話的人算是客氣的。
什麼叫自由慣了,閑雲野鶴,這些詞換過來可以說,他一向霸道橫蠻,不學無術,這事交給他,指定辦砸。
還有一些人不知出于什麼心理,持支持態度。
「胡說!十二皇子自幼聰穎,壽宴的事交給他最是適合不過!」
「十二皇子天資過人,在京都最是吃得開。」
「十二皇子人緣極好,在京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用得著你們操心嗎?」。
……
這無人不知倒是真的,只是這人緣極好……
實在是不敢恭維。
皇帝沒有閑心听他們說廢話,他沉著臉道,「朕意已決,爾等無須多議。」
還有人不死心的。
「皇上,皇上三思啊!此事關乎到我大周朝的顏面,怎能交由十二皇子胡來?」
這話皇帝就不愛听了。
他臉色微沉,「什麼叫胡來?天賜在你們眼中就如此不堪?還是說,朕的話,你們已經不听了?」
皇帝發怒,底下呼啦啦跪了一片。
「臣不敢。」
皇帝冷哼,「不敢?哼,朕看你們是太敢了!」
皇帝不看這些朝臣,他一甩袖子,去了惠妃宮里。
「真會折騰!」皇帝到了惠妃宮里,仍然怒氣未消,「沒有一日是消停的,朕讓人做事,還得看他們臉色?」
在這些人中,反對聲音最為強烈的,是徐杰徐尚書。
徐尚書是楊家的人,換言之,也是太子的人。
楊家不便出面反對,以楊家為首的那一脈,都跳了出來。
這個徐杰徐尚書,則是跳得最厲害的一個。
皇帝很討厭他,可暫時又不能奈他何。
因為他剛收拾了一個容哲,若是再明目張膽收拾徐杰,那就是明擺著針對太子,針對楊家,撕破了臉,對誰都沒有好處。
皇帝也有皇帝的苦惱。
惠妃依舊溫柔,她命人做了燕窩。
「這是燕窩,最是滋潤的,皇上嘗嘗。」
她輕輕的把燕窩吹涼了,又輕輕的送到皇帝嘴邊,絕口不問朝堂之事。
皇帝張口吃了一口,確實清甜可口。
他輕嘆了口氣,「愛妃,朕還是在你這里舒服。」
惠妃輕笑,「皇上躺下來吧,臣妾給你揉揉。」
皇帝便半躺在貴妃榻上,頭枕著惠妃柔滑細膩的大腿,舒服的眯著眼。
「臣妾前兩天看書看了一個小故事,有些疑惑,不知皇上可否可為臣妾解疑。」惠妃一雙溫柔的小手在皇帝光潔的額頭上輕揉的揉按著,她的話如一股清泉般潺潺流出。
皇帝若有若無的「嗯」了聲。
「臣妾看史書,知道戰國時有位賢相姜子牙。」惠妃緩緩說道,她的聲音如同清風拂過湖面,又如山風吹過森林,清涼又舒服。
皇帝沒有作聲,依舊半眯著眼。
「那時他們國家有位天下聞名的隱士,人人都稱贊他很賢德,姜子牙想要請他出山,輔助朝廷,可他卻不為所動,聲稱不向天子稱臣,不向諸侯交友,他無欲無求,自耕自足,姜子牙前後三次派人征如他,可他始終不來。那姜子牙就在第二日派人殺了他,皇上可知,這是何故?」
皇帝眼眸半眯,好半晌,他張了張嘴道,「夫不臣天子,不友諸侯,望猶得臣而友之乎?望不得臣而友之,是棄民也;召之三不至,是逆民也。而旌之以為教首,使一國效之,望誰與為君乎?」
惠妃笑道,「皇上又欺負臣妾。」
皇帝握住她的手,感嘆道,「朕怎舍得欺負你?這書你不是看過了嗎?」。
惠妃臉上笑意頓消,驚惶的跪倒在床榻邊。
「皇上息怒!」她惶惶不安道。
這話原本就是姜子牙的原話。
這樣的人,他不向天子稱臣,也不與諸侯交友,同時不臣服于國家,三次征召不來,還說什麼無欲無求,自耕自足,若是放任這樣的人作為榜樣,整個國家的人都學他,那這國家就治不下去了。
姜子牙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從此之後,他再去邀請別的隱士,他們不敢再有推辭,立馬就服從了。
這樣也就達到了一個殺雞敬猴的效果。
皇帝把惠妃從地上扶起,「朕不怪你,你起來吧。」
「皇上……」惠妃依然惶惶不安,「臣妾妄圖揣測聖意,請皇上責罰。」
皇帝輕聲喟嘆。
他何嘗不知她是故意的?
只是殺雞敬猴這一招,現在他若能用上,也不會這麼煩惱了。
「起來吧。」皇帝再次說道。
惠妃帶著些許不安,從地上站起來。
「與朕說說,你是怎麼想的?」皇帝拍了拍貴妃榻,讓惠妃坐到旁邊。
「是。」惠妃低下頭,緩緩說道,「臣妾是想,那姜子牙能有如此雷霆手段,他倚仗的是什麼?」
皇帝心中一震。
對呀,這事不是讓他去做,他不做,可以找人做嘛。
只是這朝堂之中,誰能做這事?
皇帝把惠妃抱在懷中,狠狠的親了幾口,而後快速的離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