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一家酒樓里,林陽得意洋洋的坐著喝酒。
從窗戶向外看去,可以看得到楊家的家丁們正在來來回回的拎著水桶,擦洗著牆上的墨跡。
「不是喜歡墨硯嘛,就讓你們楊家都變成墨硯。」林陽頗為滿意自己的杰作。
他的幾名心月復面面相覷,林陽這樣做,真的不怕把楊家得罪透了?
「主子,雖說我們是宋家的人,可楊家在朝中權勢滔天,宋家才剛剛崛起,若是把楊家給惹毛了,即使是戍衛營,也難保不會遭受池魚之災啊。」有心月復難免擔心。
「戍衛營是皇上的親兵,楊家若是不怕惹得龍顏震怒,大可來找我麻煩。」林陽漫不經心的說道。
敢挑戍衛營的事?
他那十萬重兵就等著變成五萬吧!
皇帝正等著他挑事呢,不然還沒有借口削他的兵權。
楊家有這麼蠢嗎?
…………………………
秋詞感覺日子過得很快,天氣也變化得很快,一場秋雨過後,冬天正式來臨。
白日曛從錦繡紡里拿過來的冬裳終于可以穿上了,丫鬟們也換上了厚厚的棉服,荊老先生那邊,秋詞也給他送過去好幾件冬衣,畢竟他一個老人家在竹西,看著也是蠻可憐的。
「小姐小姐,不好啦不好啦~~~」平兒急急忙忙的從外面沖進來,簾子掀起,一股子冷風鑽進來。
「急什麼。」青蘭瞪她一眼。這丫頭就是沒點長進,整天毛毛躁躁的。
平兒是被秋詞派遣到東跨院去了,時不時的看著荊老先生,當然,秋詞也是每天都要過去的,她們每天都能見著。
在平兒看來,東跨院和西跨院也沒什麼區別。
被青蘭這一瞪,平兒也平復了一些情緒,她咽了咽口水說道,「小姐。荊老先生快死了。」
秋詞正在吃著芙蓉酥。听她這麼一說,差點沒被噎死。
「你說什麼?」她拍著胸膛順氣,又喝了一口茶水這才緩過來。
青蘭也疑惑,「什麼叫快死了?是生病了嗎?」。
「就是快死了!」平兒肯定的說道。「他說他快不行了。讓小姐趕緊去見他一面!」
天氣驟冷。難道荊老先生身體受不了?
秋詞沉吟片刻,披了件狐狸毛的大風氅,由一眾丫鬟陪同著。匆匆到了東跨院。
荊老先生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看到秋詞來了,他才睜開渾濁的雙眼看了看她。
「小詞啊,我快不行了。」他說道。
他很少這麼和氣的和秋詞說話,還叫她小詞。
秋詞心里一緊,趕緊走上前來,坐到床邊看著他。
她殺人無數,可還是第一次看到一位瀕臨死亡的老人家要在她面前死去。
這個時候,她的同情心泛濫。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他孤伶伶的一個人,她不能不管他。
「以後你要好好的照顧你自己。」荊老先生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就快要去了,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啊,就是沒能等到你師父……」
秋詞心里猛的一縮。
她師父?她哪有什麼師父啊!
說到底,還是她騙了荊老先生。
「老先生,您別急,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她忙抓住荊老先生的手,情真意切的說道。
秋詞是第一次握著他的手,荊老先生的手雖粗糙,可是他的手心卻溫暖柔韌。
溫暖……
秋詞腦里猶如劃過一道電光,瞬時之間清醒過來。
他病得這麼重,手心怎麼會這麼溫暖?
這個老頑童啊!
秋詞不動聲色,仍然抓著他的手。
她細細觀察之下,發現荊老先生的臉色雖然蒼白了些,可除此之外,卻沒有別的毛病。
「大夫也沒用了,我已病入膏膚,無藥可救了。」荊老先生虛弱的說道,「小詞啊,我最不放心你了,你師父何時回來……」
說來說去,是想見她師父。
秋詞無力扶額。
「您不必擔心我的,我師父說了,等到我及笄,他就會回來。」她畫了個大餅,告訴荊丹起碼要再等上三年。
等她及笄?那就是還要再等三年?
荊老先生不死心。
「你就不能找到他嗎?」。他說道,「這是我最後的心願……」
秋詞心里冷笑,裝,繼續裝!
「師父雲游四海居無定所,我實在是找不到他。」秋詞看著他一臉悲憫,「您就放心的去吧,以後師父回來了,我一定會讓他到你墳頭上柱香……」
這死丫頭!
說出這樣的話也不怕天打雷劈!
荊老先生想罵她,可是又不知從何罵起,他憋著一口氣,難受得很,面部也扭曲得厲害。
秋詞看他這樣子很想笑。
「看看大夫來了沒有。」她對外面說道,「去把白小姐請過來,要準備一些壽衣……」
她話還沒說完,荊老先生已經狠狠的抽回了手。
這死丫頭!真是巴不得他快點死麼?還準備壽衣?!
「我不看大夫!」他氣惱道,「看了也沒用!」
一看大夫,他這不就穿幫了嗎?
秋詞好脾氣的安慰他,「讓大夫給您看看,吃些藥總能拖上幾日……」
這死丫頭到底會不會說話啊?什麼叫吃些藥能拖上幾日?真當他是要死了嗎?
「這些庸醫,我不看!」他憤憤的別過臉。
「您若是不看,怎麼能等到我師父回來呢?」秋詞故意氣他,「我師父行蹤飄忽,說不定也會提早回來的。」
這麼說話才對嘛。
荊老先生的氣消了一些。
又听得秋詞繼續說道,「若是我師父剛回來你就去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死丫頭,怎麼口口聲聲都在詛咒他!真是巴不得他馬上就死去嗎?
荊老先生再也躺不住了,他噌的一下坐了起來。
「去了去了去了!你個死丫頭說的什麼話,什麼叫去了!」他氣罵道,「小小年紀不學好,說話如此刻薄也不怕折壽!」
他罵了一輪,才想起來自己是在裝病。
又看到秋詞似笑非笑的盯著他看,這才驚覺自己的計劃可能失敗了,一張老臉頓時有如火燒一般火辣辣的。
居然被這個小丫頭識破了啊!
「我還病著!」他說著又氣惱的躺下,一把扯過被子蓋住臉。
正在這時,平兒又急沖沖的闖進來。
「小姐,大夫來了。」
秋詞點點頭,讓開了位置給大夫。
荊老先生又是氣又是急,他怎麼能看大夫呢?
「我不看大夫,讓他走!」他怒喝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