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公子去了模魚,天都快黑了才回來。
秋詞並沒有等他們回來再一道用飯,她早已在西跨院用過了,雲銘知道後又故意問賀凌墨,「你們府里都是這樣的嗎?」。
賀凌墨已經看出來了,這雲銘對秋詞諸多不滿。
「我們府里各房各院都是各自用飯的。」他的語氣已經有了一絲不耐。
榮天浩也終于察覺了點端倪,他笑著打圓場,「莊子不同府里,沒那麼多的規矩,我們難得出來一趟,自由自在不是更好?」
雲銘滿不在意的笑了笑,「天浩說和對,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看這樣就挺好。」
賀凌墨臉色這才好轉了些。
翌日清晨,秋詞仍是起了個大早,帶著采薇和平兒到桃林去練功。
兩個丫鬟現在已是徹底的被秋詞同化了,一天不來桃林鍛煉就渾身不舒服。
主僕三人先是沿著桃林跑了兩個時辰,然後便各自分開行動。
秋詞到桃林後面的水潭游泳,采薇和平兒在桃林扎馬步,打木樁,打完了又在樹上跳來跳去。
潭水雖然有點涼,可比起秋詞當殺手時的訓練,就算不得什麼了。
臘月的湖水比現在不知要冷多少倍,她還不是一樣被扔到湖水里泡幾個時辰?
到了潭邊,秋詞一頭就扎進了潭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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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銘很少外出,突然到了莊子里,躺到陌生的床上,他有些認生,一個晚上輾轉反側沒睡好。
眼見天邊日頭已經出來了,他便早早的起了身。
榮天浩和賀凌墨卻是睡得極好,昨日一日奔波,又上山去模了魚,到了這莊子里又沒人管,他們難得的睡起了懶覺。
雲銘一個人很是無趣,又想起昨日模魚倒也挺好玩的,便喊了個隨身的小廝,一路慢慢悠悠的朝山上走去。
走至半途,又突然想起沒有帶魚簍子。
「你回去拿個魚簍子來。」雲銘吩咐小廝。
小廝有些擔心,「世子爺,您一個人……」
雲銘擺手,「不要緊的,這莊子都是賀家的人,你快去快回。」
小廝不好再說什麼,一路小跑著回去拿魚簍子。
雲銘就一個人朝著昨日那水潭走去。
朝陽初升,一束束的陽光照耀下來,水面波光粼粼的,隨風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看到湖水,雲銘心情甚好,他月兌了鞋襪,卷起褲管,慢慢的在潭邊走著。
突然,嘩啦啦的一陣水響,潭水的中間冒出來一個人頭。
雲銘嚇了一跳,直愣愣的看著潭水中間的那個人。
那人背對著他,她的背影縴瘦柔弱,一頭長長的青絲順滑的飄散到水中,陽光落在她身上,灑下一片金黃。這是個女孩子。
雲銘皺了皺眉。
這大概是莊子上哪家佃農的女孩子吧,這麼大清早的就跑到潭里來玩水,實在是太、太不應該了。
雲銘正想著,水潭中間的女孩子轉過來身子,睜著一雙澄澈清亮的大眼楮看向他。
竟然是這個女人!
雲銘心中頓時升起不悅。
剛才他只當是哪家佃農的女孩子,雖然覺得一大早的跑到水潭來玩水不太妥當,卻沒有半分的不喜,可是當他看清楚面前這人的時候,他就非常的不高興了。
「賀三小姐。」
他挑起唇角,略帶譏誚的喊了一聲。
秋詞看了看他,又一頭扎入了水中,片刻後,她從雲銘旁邊的潭水里冒了出來。
哼,游得還蠻快嘛。
雲銘無聲的哼了哼。
秋詞很快的站到了岸邊,她抬起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跡,又把一頭的青絲擰成一團,擰干了頭發上的水份,這才對雲銘淡淡的說道,「雲世子也這麼早。」
她渾身濕漉漉的,頭發也濕搭搭的搭在一邊,可一張小臉卻不見絲毫的蒼白,反而是紅撲撲的,帶著一絲潮紅。
不遠處的草地上,放著一件外袍,秋詞走地去,拿起外袍披在身上。
雲銘就笑了笑,「是啊,想不到賀三小姐也這麼早,這莊子的生活可真是不錯。」
他雖然是在笑著,可秋詞卻感覺不到他絲毫的和善,他的笑容,更多的是戲弄和諷刺,甚至還有一絲,不滿。
他不滿什麼?
是不滿她在莊子過得這麼舒服嗎?
明明就是被趕出來的,應該每日哭著喊著,哀怨度日的,可是她卻過得這麼滋潤,這麼開心這麼好。
這就讓他不滿了?
秋詞無所謂的笑了笑,「世子說得不錯,莊子的生活確是豐富多彩,說是世外桃源也不為過。」
害了人,居然還能活得這麼逍遙自在?
想到那日家中有丫鬟說,賀家的四小姐和五小姐,因為這事傷心了好長一段時間,還一直不敢出門,雲銘就覺得這女人真是惡毒。
她居然說莊子生活豐富多彩!
雲銘看著她,又笑了,「三小姐的度量確非常人可比,若是換做旁的任何人,我想,她們都是無法做到三小姐這般的。」
這般粗俗,這般惡毒!
秋詞覺得這雲銘有些莫名其妙,就算他喜歡賀秋雪,也不必像個閨閣女子一般小器巴拉的吧?
說話處處夾槍帶棒。
「是啊。」她認真的說著,還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雲銘氣結,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自己話里的意思,還是故意氣他才這麼說的。
他原想著不與這個女人一般見識,就此閉嘴的。
想了想,心下到底不忿。
「不知賀家五小姐若是知道了,她會作何感想。」他故意提起賀秋彤。
秋詞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五妹妹啊?她肯定做不到我如此大度。」
呵,這還真的當自己大度,當自己是個寶了?
雲銘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可笑。
「我也覺得她不會原諒你的。」雲銘眼底閃過一抹嘲諷,「不過就我看來,賀三小姐也不需要她的原諒了。」
秋詞覺得雲銘想和她吵架。
吵架向來為她所不屑,逞一時的口舌之欲又有何用?虧這雲銘還是濟國公府的世子爺,原來也不外如是。
她很平靜的看了眼雲銘,忽然笑了笑。
雲銘原本以為這話會激怒她的,沒想到她卻笑了起來,頓時有些惱怒。
這粗俗不堪又惡毒的女人,居然敢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