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詞 37 借書

作者 ︰ 雨階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又過了半個月。

秋詞仍然是白天到處走走,晚上出去練功,她的身子恢復得很好,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副動不動就病倒的小身板。

臨近清明,京城里開始下起小雨。

小雨紛紛,不大,卻粘乎乎的,帶著春天溫暖的味道。

這樣的天氣也不好出門,就連在府里行走也不大方便,秋詞被困在丁榭閣,有點無聊。

青蘭和平兒在屋里做繡活,秋詞眼巴巴的看著她們穿針走線,看著一朵又一朵俏麗的花兒出現在她們手中,不由得贊嘆道,「手真巧啊。」

秋詞是不會做繡活的,這點她們都知道。

她七歲那年摔破了頭,變成了傻子,整整兩年多的時間,她一直都是呆呆的,更遑論拿針線做繡活了。

後來她好了,對這些小女兒家的事情ˋ不感興趣,梅氏和老太太也沒有提出讓她學,她就更加懶得去學了。

「小姐你喜歡什麼?奴婢給你繡個小荷包?」青蘭試探著說道,「不過奴婢繡得不好,就怕小姐嫌棄。」

秋詞失笑,指著她剛繡出來的那只小喜鵲,鳥兒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看那模樣竟似要呼之欲出,「這也叫不好嗎?你叫繡坊的繡娘還怎麼活?」

青蘭靦腆著臉不出聲,秋詞知道她臉皮子薄,經不得夸。

「只要是你繡的,我都喜歡。」秋詞又笑著說道。

平兒不滿,「難道我繡的小姐就不喜歡嗎?」。

「都喜歡都喜歡。」秋詞好笑。

平兒這才作罷。

窗外的細雨綿綿,落在銀杏樹上,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響,听著倒也悅耳。

「小姐,你今兒怎麼不看書了呢?」平兒問道。

秋詞百無聊賴,丁榭閣里唯一的一本書她已經翻完了,听得平兒這樣問,她突然想起來,這麼大的安平侯府,應該會有藏書閣吧?

「府里有藏書閣嗎?」。她問道。

平兒點頭,「有的,小姐要去嗎?」。

她自然是要去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去藏書閣打發一下時間。

「去看看。」秋詞說道,站起身來準備出去。

「小姐等等,奴婢去拿把傘。」平兒連忙起身,匆匆的拿了把傘跟在秋詞身後。

青蘭有些疑惑,小姐從不曾上過學堂,雖說以前跟在夫人身邊,也識得一些字,可是卻不曾見過她看書啊?

在古代來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大戶人家的女孩子,都是識幾個字便算了,所以夫人也從不強求,小姐識的字也並不多。

現在小姐說要去看書,青蘭有些想不明白。

大概是小姐一個人呆著無聊,想要出去走走吧。

來到藏書閣,秋詞便發現侯府的藏書閣不是一般的大。

侯府雖分為東西兩府,可這個藏書閣卻是早在建府之初就建成的,秋詞的祖父,高祖父都是愛書之人,說是藏書萬卷毫不為過。

一眼望去,藏書閣有十幾排高高的書架,每個架子分為三層,上面滿滿的放著各種各樣的書。

架子上還豎有牌子,寫著書的分類。

秋詞一排一排的看過去。

藏書閣很干淨,每日都有人打掃,書架上縴塵不染。

「三妹妹。」

秋詞修長的手指在一本本的書上掠過,突然听到有人喚她。

她抬起頭,看到站在另一排書架前的賀凌墨。

賀凌墨是賀昌文的嫡次子,東府的二公子,只比秋詞大一歲,小時候也曾與她一起玩耍過。

只是後來秋詞傻了,二人便再無交流。

秋詞微微點頭,「二堂哥。」

賀凌墨轉過書架,大步的跨了過來,眼帶驚喜,「三妹妹,真的是你。」

府里都說三妹妹好了,可是他卻沒有見過她。

他就知道,三妹妹那般聰明伶俐的孩子,一定不會壞掉腦子的。

賀凌墨很高興,他自小就很喜歡秋詞,喜歡這個妹妹。

「是我。」秋詞含笑說道,「二堂哥也在找書嗎?」。

賀凌墨手上拿了一本《班公游記》,听了秋詞的話,他下意識的就想把手上的書掩蓋起來。

不讀四書不讀五經,居然是看游記,若是被賀昌文知道了,又得是一頓罵。

罵他不思進取,整日只想著玩。

賀凌墨不想讓人家看到。

「我是隨便看看。」賀凌墨笑了笑,以掩飾自己的尷尬,然後又快速的說道,「三妹妹呢,你是找什麼書嗎?我可以幫你。」

「不必了,我也是隨便看看。」她說道,像是沒有看到賀凌墨的躲閃,「二堂哥去忙吧,不用管我的。」

她說著,就從書架抽出了一本書,低頭翻看了起來。

賀凌墨見她果然開始看書,也不再打擾,轉身到另一排書架,把手上的游記放回原位。

這些書他不能拿回去看,只能躲在這里偷偷的看。

若是拿回去被發現了,不僅父親會罵他,就連他的嫡親大哥也會說他,說他淨做些不切實際的事情,有空不如把《春秋》和《左傳》重新再翻翻。

可是那些書實在沒意思。

賀凌墨暗自搖頭。

藏書閣里很安靜,平兒坐在一邊打著盹,偶爾能听到翻書的沙沙聲,和女孩子走動時裙袂擺動發出的摩擦聲。

秋詞挑了幾本書,走到門口登記。

侯府派了兩名小廝守輪流看守藏書閣,若是有人借書,登記一下便成。

賀凌墨抬頭時,已經沒了秋詞的蹤影。

………………………………

雨已經停了,但路面還有些滑。

平兒抱了一摞書跟在秋詞身後,喋喋不休的抱怨,「小姐,這書好重啊……」

「要不我來拿吧。」秋詞說道。

平兒又死活不肯撒手,「不行不行,怎麼能讓小姐來拿呢,若是被青蘭見了又得說我沒大沒小了……」

秋詞失笑,這丫頭是有多怕青蘭啊。

涵翠閣。

賀秋雪正在對鏡梳妝,有丫鬟來稟報。

「三小姐剛從藏書閣出來,她還借了一大摞書。」丫鬟說垂頭說道。

賀秋雪眸子一閃,「哦,她還真的借了書?」

「是,書是平兒抱著的。」丫鬟回道。

賀秋雪依然看向鏡中,鏡中的女孩子皮膚白女敕,眉如山岱,因為年紀尚小,她臉上的嬰兒胖尚未褪去,這使她在沉穩之中又帶了一絲精致可愛。

鏡中的女孩子突然笑了笑,頭也不轉的說道,「去告訴五小姐,就說我約她去碧水池觀魚。」

碧水池,在藏書閣與丁榭閣的中間,也是兩地來回的必經之路。

丫鬟低頭應是。

「再去告訴三小姐,夫人找她。」賀秋雪繼續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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