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詞 22 竹林

作者 ︰ 雨階

梅氏高高興興的差了下人把俊哥兒叫過來。

原本以為俊哥兒知道可以上學堂後會滿心歡喜,沒想到他卻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

「不,我不上學堂,我不要寫字,不要先生!」

梅可心嚇了一跳。

「怎麼就不肯上學堂呢?」梅可心板了臉訓他,「哪家孩子這麼大還不上學堂的,這都成什麼樣了!」

賀凌俊就是不听,說急了他便兩眼通紅,像只受傷的小老虎,委委屈屈的。

「我不管,我不要上學堂,我不要!」賀凌俊又哭又鬧。

梅氏只好苦口婆心的勸他,「不上學便不識字,以後可沒有人喜歡你。」

賀凌俊卻只是一個勁的哭鬧撒野,怎麼勸也不听,把梅可心給氣了個半死,就差點沒掉下淚來。

秋詞也很奇怪,賀凌俊的反應也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怎麼會對上學如此抗拒呢?

她想了想,便矮子與賀凌俊說話。

「俊哥兒,姐姐帶你去玩好不好?」秋詞說道。

一听這話,俊哥兒也不哭了,抬起頭眼楮亮亮的和秋詞對視,「真的嗎?」。

秋詞莞爾,「當然是真的,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

賀凌俊馬上一臉歡喜,眉眼處還掛著淚,臉上卻已經樂開了花,「好,那我們去玩。」

梅可心免不了有些擔憂,「阿沅,你要帶他去哪兒?」

秋詞說道,「我帶俊哥兒出去走走,母親不必擔心。」

梅氏還是不放心,她說道,「你病才剛好,不要到處亂跑,俊哥兒是野慣了的,你哪兒就管得了他……」

秋詞就往她懷里挨過來,笑著撒嬌道,「母親,我病了那麼久也想野一下嘛,讓俊哥兒帶我玩最好不過了。」

梅可心寵溺的模著她的頭,無奈道,「你這孩子,這麼大了還撒嬌。」

說罷又吩咐孫媽媽,「讓萱草跟著他們。」又叮囑秋詞,「不要跑太遠了。」

秋詞連連點頭,賀凌俊卻早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這會兒拉著她一轉身就溜走了。

賀凌俊拉著秋詞一個勁的跑,很快就跑出了梅香苑,後面的幾個丫鬟追得氣喘吁吁的。

秋詞也有點累,不過比起前幾天來好多了,她邊跑邊問,「俊哥兒,你要帶姐姐去哪里玩?」

賀凌俊腳步不停,只嚷嚷著道,「快到了快到了。」

秋詞便由得他拉著跑。

小跑了半盞茶的功夫,賀凌俊終于停了下來。

秋詞打量了一下,發現這是一個竹園,碩大的竹園稀稀疏疏的種滿大大小小的竹子,現在正是春天,有女敕女敕的筍芽正在破土而出,泥土清香的氣息透過地面撲鼻而來。

斑駁的陽光從竹葉里照射下來,一束束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秋詞抬起手擋了一下落在她臉上的陽光。

「姐姐,你看。」賀凌俊已經擼起了袖子,興奮的左張右望。

秋詞不解的問道,「什麼?」

賀凌俊伸出一只手指放在唇邊作噓聲狀,「噓,這兒有一種蟲子,很好吃的,你不要那麼大聲,不然一會就全飛走。」

能吃的?蟲子?

這可真是怪了,賀凌俊閑著沒事就跑到這兒來抓蟲子吃嗎?

秋詞納悶的想著,就見前面一株竹子上果然有一只渾身赤黑的蟲子,正靜靜的伏在竹枝上。

賀凌俊很是靈活的撲上前去,小小的身體往前一撲,就把那只蟲子抓到了手里。

「哈哈哈,我抓到了,我抓到了。」他興奮得亂蹦亂跳。

這種蟲子的表面有著一層厚厚的殼,一對薄薄的翅膀,平日總喜歡窩在竹子里,賀凌俊把它叫做竹子蟲。

他先是把那竹子蟲的翅膀給撕掉,然後獻寶似的獻給秋詞,「姐姐,這只竹子蟲給你,我把它翅膀撕掉,它已經不會飛了。」

秋詞笑著把竹子蟲接過,「俊哥兒一天能抓多少只竹子蟲?」

一听到秋詞這樣問,賀凌俊得意洋洋道,「我一天能抓十幾只呢,比哥兒多多了,他一天也抓不到一只!」

秋詞若有所思。

「平時你都和誰到這里來抓竹子蟲?」秋詞問道。

「二九呀,哥兒呀,還有四姐姐和五姐姐,不過四姐姐她們很害怕這些竹子蟲,都是遠遠的看著我們抓,她們從來不玩。」賀凌俊如數家珍般的一一說道,「不過四姐姐說了,不能告訴別人,不然她就不和我來玩了,姐姐,你可別說出去。」

秋詞頷首,「我不會說出去的,你放心吧。」

二九,是哥兒身邊的一個小廝,窮人家的孩子都沒有名字,哪天出生的就按照哪天的日子取名。

二九,取的就是二月初九的意思。

那二九今年九歲,看著也挺機靈的一個小子,難怪能與俊哥兒玩得來。

俊哥兒看到秋詞從善如流,很是高興,「姐姐,我再去抓幾只竹子蟲,我們烤著吃。」

秋詞只是笑著說道,「好,我就在這里等你,你去吧。」

賀凌俊歡天喜地的去抓竹子蟲了。

秋詞把在不遠處的青蘭叫了過來,「你去問問俊哥兒身邊的丫鬟,他平時都玩些什麼,都和誰玩?」

青蘭得了吩咐,回去後便開始套賀凌俊身邊那丫鬟的口風。

誰知那丫鬟卻是一問三不知,支支吾吾的,只說,「俊哥兒平時都一個人玩。」

青蘭便明白了幾分,這丫鬟恐怕也是柳姨娘的人,甚至賀凌俊屋里的丫鬟全都是柳姨娘那邊的人。

萱草也是有眼色的,她笑著岔開話題道,「看樣子三小姐和三少爺還要玩很久,我們尋個地方坐著等吧。」

青蘭便笑著打趣她,「好姐姐,你這麼快就想偷懶了。」

萱草橫了她一眼,「哪兒是偷懶,要不你也去抓那竹子蟲去。」

青蘭嚇得縮了縮脖子,哀求道,「好姐姐,我可不敢去抓那蟲子。」她說著還往旁邊那丫鬟身後挪了挪,像是很緊張似的一把拉住她的手,「我們還是去找個地兒坐著等吧。」

那丫鬟原本想要跑回去通風報信,被青蘭這麼一拉,卻是無法抽身,只能乖乖的坐著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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