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國妃 第三百一十四章  北極為帝

作者 ︰ 太史慈

「北斗有七星,正如北斗有七器,這是我在天傾藏書閣的古書中看到的。」

昭言手又動了幾下,曼妙的古琴聲伴著茶杯里裊裊升起的白霧,清香浮動,別有一番靜謐雅致。

片刻琴聲戛然而止,昭言在李驍鶴急切的目光里緩緩開口,「我請你來不是為了要告訴你什麼,而是請教你一些東西。」

「什麼?請教我?」李驍鶴張口結舌,自己竟然有一天也會被請教。

「然也。譬如,何為北斗七星,北斗哪七器,北斗位于天上哪片星辰,各代表什麼。」

「啊……可以。」李驍鶴明白昭言的意思了,在滄瀾大陸上是沒有北斗這個名詞的,唯一存在含義的也是唐家至寶,對于昭言來說,北斗一詞可是個新鮮玩意兒。

「現在外面天已經全黑了,我們去外面,我指給你看……」李驍鶴還沒說完就懊悔的不得了,直想打自己的嘴啊,怎麼能這麼說呢,這不在嘲諷人家嘛?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太像一個正常人了。」

昭言依舊是不嗔不怒的樣子,伸手抱起了古琴就向外面走去。

李驍鶴想了想還是沒有要求幫忙,畢竟有時過度的同情也會讓對方不舒服。

外面的天果然黑了下來,繁星滿天,溫度也更冷了些。

李驍鶴有些擔心地看著她身上那薄薄的一件白衣服,還沒等她開口,一個黑影便又出現在她們面前,將一件厚厚的披風披在了昭言身上後,一聲招呼都沒打就又消失了。

那是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樣貌由于他離開的太快沒能看清楚,但依稀可知道是個俊朗陽光的男子。

昭言就像什麼時也沒發生一樣,一言不發地將琴放在庭院的石桌上,坐了下來。

李驍鶴也跟著坐了下來,仰頭看著漫天璀璨的星辰開始介紹。

「北斗七星是正北方的七個星宿,組合起來像個勺子,在它的下方有另一顆星辰,叫北極星,我們經常迷路時,看著這顆星就知道方向了,因為它一直指向正北方……」

李驍鶴源源不絕地介紹著,但其實大多都是眾所周知的東西,深層次的東西還是當年上課的時候語文老師一時興起提起的。

昭言一直靜靜地听著,雖然她雙眼看不見,但並不像一般盲人那樣盡量側著耳朵去听,而是如常人般正面對著李驍鶴,那雙淡墨色的眼完全看不出失去光明的樣子。

她一直靜靜地听著,不僅是因為她的殘缺,而是因為她的性格,就是偏好這樣靜靜地聆听的,給說話的人舒服的感覺。

「對了,你們不是愛下棋嗎?圍棋里的天元位置就象征著北極星。」李驍鶴忽然想起了某個下午語文老師把瞌睡的她叫醒後所說的一句話。

「天元……」

听到這里昭言忽然開口,微抬頭朝向她說道,「你可知天元代表什麼?」

李驍鶴干脆一笑,「請賜教?」

「王者易姓受命,必慎始初。改正朔,易服色,推本天元,順承厥意。這里的天元指的是上天的旨意……」

昭言手指模了模琴弦,「不過這點就不用提了,你不信神。」

「呃,現在信了,真的。」李驍鶴微微尷尬地解釋道。

「夫入神者,當步天元,推陰陽,探玄虛,入幽微。這里的天元意為萬物本源,即意為,凡超神入化的人物,要了解萬物的本源和開始。」

萬物本源……

李驍鶴手微微一顫,心里忽然有了些猜測,這天元居然跟《創源》聯系到一起了。

「最後一個,便是我想告訴你的。」

「什麼?」心思已經完全被創源吊起來的李驍鶴隱隱充滿了期待。

「它代表帝王之基業,亦指帝王本身。」

昭言話音落下,李驍鶴心中已是滔天巨浪。

她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有聯系,她還記得滄瀾這個時代正是帝王時代。

北極星為帝,北斗為鑾,察萬物本源,可出神入化……

若真指的是《創源》,那麼根據昭言所說的分析,其言下之意,竟是得《創源》便可成為帝王!

「國……昭言……」李驍鶴目光發直地看著某處,「你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嗎?」。

听到這句話,昭言「望」向李驍鶴,那雙看不見的眼忽然間像多泛起了一絲光芒。

「信,一直信,到死都信,否則我所經歷的一切沒有任何意義,我也不必再活下去。」

李驍鶴被她的話嚇了一跳,「我我只是隨便問問,你別這麼認真啊!」

昭言沒有說話,低下頭一下一下地用手撥著琴弦,琴聲慢慢連續在一起,變成了若有若無的樂聲。

李驍鶴看著眼前的這個如仙一樣出塵的女子,心里忽然就釋然了。

是啊,若沒有天定,她怎會來到這個異世,怎會遇到白襲,又怎會像唐茗所說,正好兩情相悅。

李驍鶴從腰間拿出玉笛,應和著耳邊昭言若有若無的琴聲,輕輕地吹了起來,起奏聲悠悠蕩蕩,像沒有根基的,在天地間漂泊的幽魂。

昭言連手指都沒有頓一下,就跟著李驍鶴的韻律撫起來琴弦來。

笛聲輕盈縹緲,蒼茫孤寂,似乎已過了千萬年,驀然回首,萬物皆蒼茫,這天地間只剩下一人,刻骨銘心的寂寥空曠。

琴與笛相和,整個天傾皇宮都籠罩在這蒼茫縹緲的樂聲之中。

殿外呈凰祭的高台處。

所有人戴著面具的天傾子民都在這一刻抬頭仰望向祭台之上,而高台上的女帝鳳繆和長老院的長老都生起了疑惑。

「陛下,這琴笛之聲是來自心殿。」

太傅此言一處,鳳繆和那位長老便都釋然了,若是那位的便不用介懷了。

「那與之合奏之人是誰?」鳳繆在意的倒不是這曲子,而是國師那般冷清的人竟然會與人合奏。

「這……」方太傅也是疑惑,但他更操心的一直是他那個莫名昏倒的徒弟。

而皇宮之內,憤而離去的鳳薔在城牆下停住了腳步向心殿方向看過去。

身後的侍女疑惑地問道,「國師善撫琴,那笛聲是誰呢?竟能與國師合奏。」

鳳薔微眯起嫵媚的眼,沒有回話,心里卻是驚訝不小,看來她還是小看了那個唐潔在國師那里的地位。

國師那個女人,別說是鳳皎,就連母皇都不曾有過幾分禮遇,甚至現在的長老院都以她為首,現在她居然對一個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女子如此重視,她到底想做什麼?

皇城正門之前,喝退了玉溪玉秋兄妹二人踉蹌走到皇宮偏門的鳳皎也听到了這陣樂曲聲。

「李驍鶴……」她仰頭看向心殿的方向,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名字。

整個天傾都城怕是只有她一人知道與國師合奏之人是誰了,因為這首曲子她再熟悉不過了。

輪回……

那人所譜的輪回,那人為李驍鶴而譜出下半曲的輪回……

李驍鶴啊李驍鶴,我鳳皎生而尊貴,本該擁有世間最尊貴的男人,本該在天下人都艷羨崇敬的目光中登上天傾帝位,然而現在你卻偏偏出現了,得到一切我得補到的,又奪走我所擁有的。

為什麼……

鳳皎靠著粗礪的城牆,仰頭望著這偌大的皇城,望著頭頂這片布滿星辰的夜空,望著那高高在上的皎皎明月。

「可知我為何叫鳳皎?因為母皇希望我像那天上皎皎明月一般,高高在上。」

「但是呢……」

鳳皎一個人自問自答著,繼續說下去,「我卻不那麼認為,我認為……」

「你認為什麼?」

蕭元朗一步步朝她走過來,陪她一起看著那片夜空中獨一無二的月。

鳳皎沒有絲毫驚訝,似乎早已知道他的到來,「我認為,他就是那凌駕于終生之上的月,而我,生來與他相配。」

蕭元朗心中狠狠一痛,他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那個他是誰,卻還是若無其事地應道,「是嗎?」。

「蕭元朗。」鳳皎喊道。

蕭元朗忽然有些期待,這還是鳳皎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我除了這搖搖欲墜的皇女之位外,什麼也沒有了。」

鳳皎轉頭看向一直注視她的蕭元朗問道,「你還願意陪著我嗎?」。

蕭元朗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鳳皎,臉上的高貴冷艷被脆弱迷茫代替,讓他忍不住去安慰,哪怕付出一切……

心殿。

「昭言真是天才,居然第一次听就能跟上我的韻律!」

輪回是白襲所創,李驍鶴可不認為昭言會听過這首曲子。

昭言沒推辭也沒說什麼,雙手平覆在琴弦上,問道,「此曲何名?」

「輪回。」李驍鶴回道。

「輪回……輪回……輪回……」昭言將這二字在口中念了三遍,縴細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撫弄。

李驍鶴眼尖地看到她手指關節上有兩個淺淺的傷痕,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卻還是沒有消退,看來當時的傷足以致殘。

不待她再思索,昭言的話便打斷了她的思緒。

「驍鶴以為你前世是誰?」

「啊……不知道,不過肯定是個女的。」李驍鶴打著哈哈道。

昭言沉默片刻忽然問道,「此曲是何人為驍鶴所作?」

李驍鶴臉紅,所幸昭言看不到,「只是一位友人一時興起而作罷了,那個,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不送。」

李驍鶴告辭的匆忙,昭言也不多留,二人便就這般分了手。

李驍鶴剛走翎公子便出現在昭言身邊。

「她有心上人。」

翎公子說的篤定,他剛才在暗中將李驍鶴臉上那羞澀的表情看的分明。

昭言沒說話,翎公子卻急了。

「昭言……她有了心上人了,這該如何是好?」

「你認為李驍鶴為人如何?」昭言問道。

翎公子猶豫了會回道,「看她之前所做的那些事,該是位有情有義,堅毅勇敢,愛憎分明的奇女子,不愧為雲澤少女之名。」

「尋常女子會被兒女情長所羈絆,然李驍鶴非尋常女子,她明辨是非通曉人情,且處處顧忌到我的不便,故此,定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翎公子遲疑道,「你的意思是……她會放棄心上人?」

昭言沒有回答,臉上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毅之色。

與此同時,李驍鶴趁著夜色踏在回碧海軒的路上回想著之前紛亂的思緒,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了一件被她忽視已久的事。

從她踏出雲澤之時,就在流傳著一句話,雲澤有異寶,得之可一統天下。

而剛才根據昭言所說的得出的結論,得到創源的人便可以北斗為器成為帝王。

一開始能使用創源的她是依靠著那串從雲澤禁地中得到的青銅手鏈的,而那位神又告訴她,得到北斗七器可以不懼天下。

那麼……

她停下腳步,看著手上的那串古樸神秘的青銅手鏈,不敢相信自己大膽的猜測。

真正讓天下人為之爭奪的雲澤異寶,便是這青銅手鏈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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