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恐怖之那金色的夢想 番外︰時刻之前

作者 ︰ 乘桴浮于海

「正一門下末進弟子,拜見前輩。」年輕人鄭重的下拜行大禮,不多起伏的語氣,卻懷著極大的崇敬。其實他心中真正想說的是︰拜見師叔祖。

年輕人所行禮的對象——星霜白首卻不見衰容的年老道人,似未曾察覺年輕人所懷的復雜心理,頷首道︰「起來吧。你的事情我大致都知道一些,自小入門修行,難得是不曾閉門造車,根骨心性具是上佳,正一派這一代有你也算後繼有人,傳承無憂。」

「前輩謬贊了,小子惶恐不已。」

道裝老者微笑,道︰「無需拘謹,坐下說話吧。」

「謝前輩。」年輕人在下首坐下,神色愈顯謙順,非是拘謹,實發乎于心,無論是雙方刻意回避的淵源,還是作為修行路上遠遠超越自己的先行人,又或是年輕人所知道的這位的傳說,他在現今夏國術界格局成型中的意義,對于這名俗名陳玄的年老道者,年輕人發自心底折服,推崇備至。

雖則世間的評議對老人貶多于褒,將之斥為禁忌,災禍,在「正道」公開立場人人與其劃清界限唯恐牽扯,然如年輕人一般于心底偷偷崇拜者也從來不少,術界對這名老者的感情遠比表面復雜得多。

「你師父,近來還好吧。」老人發問,和悅道。

「是,多勞前輩掛懷,家師一切安好,只是近來道盟事務繁多,常需他奔走各地。門內這些年修養回復了些元氣,只是畢竟衰落日久有些青黃不接——門徒並不容易收,而今願意做道童的人不多了,師父常為此發愁。」年輕人依然抱拳為禮,將自己門派本不該與外人言的事,坦然告知。

老人閉眼剎那,方才道︰「這些年確實辛苦了你師父,時局如此,他已做的足夠好。倒叫老夫慚愧不已。」

道裝老人又問了些問題,年輕人一一作答,知無不言,讓老人頻有笑意,這片刻如真正平凡不過的長輩和難有會面的子佷間的談天。

然而年輕人此行,冒風險來此為的可不止是探訪長輩。「竭盡所能輔助那一位的行動。」不僅是師父的囑咐,也是自己,一名道士術者做的抉擇︰這也許已是道門最後的機會。

「請前輩吩咐。」年輕人再此跪下。

情報,內應,暗殺什麼都可以,覺悟早已有了,即便是身背罵名,即便萬劫不復也絕不後悔,為那件大事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獻上的,也沒有什麼是不能拋棄的,這是自己的「大義」。

年輕人內心平定,低著頭面目間平淡中透出堅決,等待著指令。

「你回去罷。」

如此答案。

「…前輩。」無法理解的答復,年輕人抬頭,異于常人的灰色眼眸中滿是疑問。

老人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依然用溫和的口吻,道︰「什麼都不需要你做,老夫今日找你只是在最後之前想見你一面,和你說說話。已經足夠了。」

「哪怕只是我所知的情報,多一分,對那件事的順利也是好的吧。」修行所學第一件事就是靜心,泛起的波瀾被馬上壓下,年輕人冷靜的提出疑問。

老者看著他的表現,面露贊許,淡淡笑道︰「你師父並沒有告訴你事情的全部,為保險這本就是該由我親口告訴你為好。」

察覺了自己本不該有的浮躁,年輕人將心沉下再次坐好。

「你覺得今時之術者與古時差距何來?」

年輕人听懂了老人話中含義,卻沒有馬上作答。

如今的術士與故時修真可謂天壤之別。人言古時修士有大能為,朝游北海暮可蒼梧,驅山填海幾近無所不能,這是曾經屬于術士的輝煌——當代很多術士自己心底其實都在懷疑,這是否系古人臆創。畢竟近幾百年連修至金丹境界的人都一個沒有,如此境地又怎叫人相信術士真的如此強大過?古籍中記載的強大仙人,那些還在金丹之上的傳說境界,這些……真的存在?

身為傳承不絕的大派子弟,門中典籍秘藏不缺,灰瞳的年輕人可以肯定答復︰是真的,仙人是真的,境界是真的,衰敗也是真的,唯有個中緣卻含糊不清,也無人能解釋制約術士更近一步的根源究竟是什麼。

「可是‘靈氣’?」年輕人思索片刻,說出來自己較為認可的一個可能,這也是現今修行界最多人認可的一個說法。

老人搖搖頭,不多賣關子,「制約術士更進一步的力量是什麼?靈氣嗎?不,如今天地靈氣雖然稀薄,但從來不是不可修煉︰布置聚靈法陣,借用天成靈物,截取龍脈地氣,日月星力甚至生氣精魄……區區靈氣匱乏絕不至將一代代高人苦困于金丹之下,抱憾而終。」

「是道書遺失,缺了突破關竅?也不是,你在門中有見過那些留傳至今,卻又無法讀懂的天書吧。」

「並非資源,信息的缺失,更勿言什麼今人就是不如古人的無稽之談!無法突破,無法進一步修行的原因……」

老人停頓了一下,重重道︰「是天!」

「天?怎可能。」年輕人忍不住失聲。

蒼蒼白發的老人緩緩道出了術法界最上層的秘辛。

「是天啊。真正在限制我們的,就是我們生存的這片天地,無論再怎麼精才絕絕之人,再如何去堆砌資源,甚至無法讓一人獲得突破,原因在此︰天地的法則不再適于修士,前面沒有路可以走了。」

老人苦笑道︰「為天地所不容,千年以前修士就是成為了這樣的存在,強大的消失——離開或是死于天怒,傳承者因為天地封鎖再無法修煉至高深境界,道,法,術,式,無以悟道,無以修法,只剩下一代代單純在使用法術的術士罷了。」

「現在我可以來告訴你,這個籌備多年的截天換日之陣,所為究竟為何︰我們將用這件注定震驚世人的大事,祭告天下,向天地再此宣告‘我們’的存在,以血將法理寫入天地。在這之後天地會轉變,針對我們的千年壓制不再,術士拿回該得的力量,由暗轉明終于能和世人存于一片陽光下。」

「並世。這才是一切最後的最大的目的,與現有的秩序(科學)同存並立,不是依附,不被同化和吞噬,可以自由求‘道’的未來。」老人最後解釋道︰「此乃世勢之爭,相比之一人一時的強大與否則顯得不那麼重要了,無可無不可。」

「不,並非陰丹有假,匯百萬生魂奉一人所用,如此手筆即便是在天地封鎖的時代也足以無視一切規則,突破限制強到匪夷所思,一步登天足可以媲美古之仙人——若非而今末法之世,此等作為必招天罰,絕無成功可能。這份大禮最後若為老夫所得自然是好,即便旁人得了也無所謂,無論他是如何態度其本身已是一桿錦旗,再次便是最後陰丹無法練成也不打緊,陣立成的一刻起天地法則將向我們有利的一面發展,這點絕無改變,春風化雨終有所成。」

「如此你明白了吧,X市之人並非非死不可,只要能順利發動法陣既是我們的勝利,以目前形勢論之,已快打慢此局勝算九成。」

在此之上的一切都不過錦上添花。年輕人完全明白了,這確實是最大的瞞天過海,籌措天時地利,這樣的機會也不會再有第二次。

「你回去,做你‘現在’身份該做的事︰和他們一起,竭盡全力,殺了我。」老人平淡的說著。惡由惡來背負即可,無論事成與否正道都必須是正道。

年輕人再一次跪倒,久久俯首,這一次不再有任何疑問。

「是,前輩。」

年輕人抬起頭,起身,灰色眼瞳中倒映著老者的從容。

「晚輩告退。」

年輕人最後一次躬身行禮,就此轉身離去。

老人端坐雲床,沒有看年輕人離開的背影,低頭喃喃而道,

「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取之,必固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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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食其言,這個人已經沒救了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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