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盡笙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記燕姝

作者 ︰ 秦墨卿

看著晨光中嬴政頭也不回的背影,一個‘滾’字仿佛猶如尖刀深深插在自己胸口上,燕姝望向外面的視線漸漸模糊,昨晚宮宴上的種種不斷交織在自己眼前,嬴政那不同往日的溫柔和寵溺,那仿佛能讓人醉上一輩子的笑臉,還有那向自己伸出的修長手指,那一刻,自己竟還天真的以為嬴政真的接受了自己•••

「•••哈哈哈•••燕姝啊,燕姝,你可真傻!」此時的燕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在這空無一人的清揚宮里大聲笑了出來,本以為嬴政對秦梓笙愛的偏執,可自己對嬴政又何嘗不是?!燕姝四周打量著清揚宮的一切,嬴政的氣息滿滿的充盈著鼻間,那衣架上一摞摞的紫色衣衫,或深或淺,或明或暗,或新或舊•••看到這的燕姝心中一陣抽痛,有些木然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紫色衣裙,嘴角的弧度卻越扯越高,原來竟是這樣•••

&lt門外的風有些清冷,燕姝突然覺得小月復有些陣痛,不禁皺了眉抬手輕輕撫上小月復,止了眼淚輕聲說道︰「孩兒你可是心疼娘親了?娘親這就帶你回去。」說著,燕姝起了身,再沒回頭看一眼這清揚宮,踉踉蹌蹌的回了自己的寢宮。

自那天以後,燕姝便再也沒有主動去找過嬴政,一來是因為肚子漸大行動不便,二來是燕姝心里清楚,無論如何自己都比不過秦梓笙在嬴政心中的位置,再去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第二年的三月,永安宮里的嬴政只著了一件單薄的玄色外衣,一夜未眠的他呆呆的望著窗外紛飛的桃花,縹緲的思緒卻被趙高尖細的一嗓子給拉了回來,嬴政有些慍怒,沒好氣的問道︰「趙高,何事如此慌張?」

從門外小跑著進來的趙高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滿臉欣喜的跪在地上,高聲說道︰「趙高恭喜陛下,燕夫人為陛下誕下一位小公主,趙高特來稟報!」

嬴政一听,眸子里霎時放出光來,起身說道︰「你是說燕姝給寡人生了個女兒?」

「回陛下,正是,燕夫人為陛下誕下了一位小公主!」趙高笑著說道。

「快,隨寡人去看看!」嬴政一听到這,心里面一股暖流緩緩而過,嘴角也不禁微微揚起,大步流星的就去了燕姝那。

這一邊燕姝還有些虛弱的躺在榻上,一旁的穎兒和幾個侍女七手八腳的忙活著,燕姝伸出手指輕輕撫上小嬰孩的臉頰,紅紅的皺皺的哪里像個水靈靈的丫頭。燕姝輕輕皺了皺眉說道︰「穎兒,你說她怎麼這麼丑?」

「哈哈,我的好公主,哪有小嬰兒一出生就白白女敕女敕的啊,我看啊咱們的小公主將來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呢!」穎兒走過來輕輕逗弄著小公主,柔聲對燕姝說道。

穎兒話音一落,燕姝卻垂了眼眸,輕聲說道︰「傾國傾城有何用?終究還是傾不了一人心•••」

「公主•••」穎兒看著燕姝臉上的那抹失落,剛想開口卻被趙高的一聲通報給打斷了,滿屋子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嬴政大跨步走了進來,燕姝見狀連忙要起身行禮,卻不料被嬴政的大手輕輕按住了肩頭,微微一笑說道︰「你剛剛生產,好好休息才是,這禮就免了。」

燕姝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驚詫的看著嬴政,緩緩點了頭,卻又見嬴政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小公主,緩緩走到窗前,不停地逗弄著她惹得小公主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

燕姝看著日光里的嬴政,平日里這個高大冷漠的男人竟還有這一面,懷中的小嬰兒被他小心翼翼的護在胸前,目光里滿是慈愛和欣喜,燕姝呆呆的望著這一幕,也許這是自己這輩子最難以忘懷的風景。

嬴政看著懷中的小嬰兒,偏過頭自豪的和趙高說道︰「趙高,你看看,寡人的女兒是不是長得很好看?」

趙高笑眯眯的湊到跟前,打量了一下小公主,高聲說道︰「是啊,是啊,小公主真是天生麗質,將來啊定是個美人吶!」

床榻上的燕姝輕聲笑道︰「陛下真會說笑,這孩子才剛剛出生,哪里能看那麼遠?」

「寡人的女兒,我秦國的公主豈有不美的道理!」嬴政看著懷中這個小肉球,寵溺的說道。

听著嬴政有些孩子般的口氣,燕姝笑了笑,輕聲說道︰「還請陛下為她取個名字吧。」

「是啊,陛下,小公主如今可是秦國的長公主,還請陛下為長公主取個名字。」一旁的趙高也連忙應和道。

嬴政听了輕輕點了點頭,抬眼看了看燕姝,又看了看窗外滿目的桃花,沉思良久才開口道︰「就叫陰嫚好了,以後,嫚兒便是我秦國的長公主,哈哈•••」燕姝看著眼前褪去滿身帝王氣的嬴政,看著這個像是普通人家里滿臉幸福的男子,燕姝真希望時間永遠在這一刻停住。

自從陰嫚出生以後,嬴政便會時不時地來這里小坐,可是每次嬴政來也都是匆匆的看看嫚兒,對燕姝卻還是像以前一樣,不冷不熱,可是燕姝心里卻還是知足的,能夠時不時地看到嬴政,這對自己來說是曾經怎麼也想不到的,可是後來隨著嫚兒的長大,嬴政來的次數也逐漸從幾日一次變成了幾月一次,最後竟變成了一年之中只有固定的幾天才會過來。燕姝心中雖然有說不出的失落,但是看著嫚兒一天天長大,心里多少還是有幾分慰藉。

秦王政二十年,燕太子派荊軻刺殺嬴政,嬴政震怒,當即派王翦領兵攻燕,燕姝得知此事的時候正好是當天晚上,本來正準備哄嫚兒入睡的燕姝什麼都顧不得,瘋了一樣的往永安宮跑去。

一到永安宮門口,燕姝就見幾十名侍衛層層把守在永安宮周圍,一般人根本進不去,一見這種架勢,燕姝心中便沒來由的發慌,嬴政會不會受了傷?若是受傷了,傷的重不重?燕姝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她必須馬上見到嬴政!

想到這,燕姝快步走向永安宮,可一到正殿就被兩個士兵給攔了下來,大聲喝道︰「陛下有命,任何人不得進入!」

「我是燕國公主,你們放我進去,我要見陛下,你們給我讓開!」燕姝不顧阻攔一邊喊著一邊往里沖,可是卻被兩個守衛牢牢擋在了門外,分毫進入不得,掙扎間,燕姝就見趙高急匆匆的從里面出來,連忙高聲喊道︰「趙高!快帶我進去,我要見陛下!」

趙高一抬眼就看見外面濃重的夜色鋪展在燕姝身後,發髻上的簪子有些搖搖欲墜,一張慘白的小臉上一雙眼楮卻紅的嚇人,趙高皺了眉垂了眼楮,這才發現燕姝的腳上只剩下一只鞋子,想必是何時跑丟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看到這的趙高輕嘆了一聲緩緩走到燕姝跟前,示意那兩個守衛退到一邊,低聲說道︰「夫人,這種時候您還是快回去吧,陛下正在氣頭上,恐怕•••」

「趙高!你告訴我陛下有沒有受傷?他有沒有事?」燕姝一把抓住趙高的胳膊,眸子里滿是藏不住的擔憂和慌亂。

趙高一怔,本以為燕姝是過來說情的,沒想到竟是擔憂嬴政才會跑的這麼急,趙高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夫人放心,陛下無礙。」

听到趙高說嬴政沒事,燕姝頓時松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反復的說道︰「他沒事就好,他沒事就好•••」

「夫人,夜晚天涼,您還是回去吧,免得傷了身子•••」趙高見狀連忙將燕姝扶起來,苦口婆心的勸道。

「不,我不回去,我要見陛下!」燕姝甩開趙高的手,高聲說道。

「夫人,您就不要為難趙高了,今晨的事情您也知道,眼下秦燕兩國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候,您就不要再給陛下添堵了,等這陣子過去,您再見陛下也不遲啊!」此時的趙高也顧不上說這話合適不合適了,眼下嬴政正是點火就著的時候,若是燕姝在這個時候一鬧,那趙高真是保不準嬴政會干出什麼來。

趙高本想這一番話燕姝應該听進去了,可沒想到燕姝卻朝著永安宮的正殿撲通一下跪了下去,低聲說道︰「趙高,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眼下牽扯的是我的父王和王兄,我怎能置身事外?陛下此時不見沒關系,我就在這跪著,一直跪到陛下肯見我為止!」

趙高是知道燕姝的性子的,見燕姝這般便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無用了,只好搖了搖頭轉身進了永安宮,一進正殿,就見嬴政黑著一張臉坐在案幾前,顯然還在震怒當中,趙高本想替燕姝說幾句話,可一見嬴政這般,只好把話盡數吞回肚子里,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趙高去給您端些吃的進來吧。」

嬴政搖搖頭揉了揉太陽穴,沉聲說道︰「燕姝可是還在門外?」

趙高一听連忙說道︰「是,夫人還在殿外候著,陛下可是要見上一見?」

案幾前的嬴政緊緊皺著眉,擺了擺手說道︰「不見,你也下去吧。」

趙高低了頭恭敬地說道︰「諾,趙高退下了。」說完便小心的退了下去。

這一夜對燕姝來說漫長的猶如燕國的寒冬,她看著從永安宮里照出來的燈火,雙腿早就已經跪的麻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這跪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去面對嬴政。嬴政不愛她,她不怪他,可是如今,她的父王和王兄想要了他的命,她又該以怎樣的身份在這咸陽宮活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東方的天空開始泛出點點紅暈,燕姝舌忝了舌忝有些干涸的嘴唇,努力的撐起身子想讓自己清醒過來,這一邊永安宮的內殿里,趙高正服侍著嬴政準備上早朝,嬴政將一身玄鳥朝服穿戴好之後偏頭望了望窗外,沉聲問道︰「燕姝可還在外面?」

趙高點點頭說道︰「陛下,燕夫人已經在外面跪了一夜了,陛下您看•••」

嬴政緩緩走到案幾前,良久才開口說道︰「時辰尚早,你叫她進來吧。」說完,嬴政一甩袖袍在案幾前落了座。

趙高一听連忙應道︰「諾,趙高這就去請夫人。」說完便小跑著來到門外,趙高見燕姝整個人都已經憔悴的不行了,連忙跑過去扶起燕姝說道︰「夫人,陛下召見您呢,快隨趙高進去吧。」

燕姝的眼里終于有了一絲光彩,可剛一起身腿下一軟又一下子癱坐在地上,趙高見狀連忙扶起燕姝說道:「夫人,小心!」

燕姝點點頭,費力的撐起身子踉踉蹌蹌的由趙高扶著進了內殿,一進內殿,燕姝俯身一個叩首,跪在地上說道︰「罪婦燕姝拜見陛下。」

嬴政看見眼前的燕姝,心中也是一驚,想必這一夜她受了不少苦,嬴政沉下聲音說道︰「起來吧•••」

「回陛下,燕姝不敢,如今父王和王兄不顧燕秦之盟,行刺陛下,燕姝身為燕國公主,理應代父兄受罰,燕姝還請陛下賜燕姝一死,饒過父兄一命,以消陛下心頭之恨!」燕姝沒有起身,反而將頭埋得更低,聲淚俱下的說道。

嬴政听罷揚手就將案幾上的竹簡推翻在地,台下的燕姝嚇得一哆嗦,只听嬴政厲聲說道︰「哼!好一個代父兄受罰!燕姝,寡人今日告訴你,就算你死上千次萬次也難消寡人心頭之恨!」

「•••陛、陛下•••」听到這的燕姝忍了一夜的眼淚猶如洪水般瞬間涌出,難道她與他之間竟還是落得這般結局麼•••

嬴政看著地上那個清瘦的女子,眼前又浮現出荊軻向自己投過來的那把匕首,想到這的嬴政一個箭步沖到燕姝跟前,雙手緊緊擒住燕姝的肩膀,對上那雙清麗的眸子,啞聲說道︰「對,你是燕國公主,可你也別忘了,你還是我秦國的夫人!還是寡人的女人!你可曾想過你的父兄決定行刺寡人的那一刻就已經舍棄了你!如今你竟還要替父兄贖罪?!燕姝,你是太高估自己的性命還是真當寡人無情!嗯?!」

嬴政這一番話狠狠的撞擊在自己心弦上,她何嘗不知父兄早已經舍棄了她,可是那曾無數次出現在夢里的燕王宮,那無數次回想起的父王的慈愛和王兄的疼惜,燕姝始終都不願意相信,自己其實早在嫁到秦國之時就已經被最親的父兄舍棄了•••

此時的燕姝幾乎已經崩潰,眼淚不斷地從眼楮里滾滾而落,喉間一緊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看著這樣的燕姝,嬴政終是心頭一軟,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燕姝的後背,意外的柔聲安慰道︰「好了,別哭了,寡人不怪你。」

听到這的燕姝卻突然哭的更凶,嬴政的這一句話對現在的自己來說就像是一顆救命稻草,將自己的身心從地獄里拉了回來,燕姝重重的點著頭,抽泣著說道︰「燕姝,謝陛、陛下•••」

見燕姝逐漸止了哭,嬴政眉間的結也漸漸舒展開,輕聲說道︰「寡人只說不殺你,可也沒說不罰你•••」

燕姝一听連忙說道︰「燕姝甘願受罰!」

嬴政起了身,緩緩踱回到案幾旁,沉聲說道︰「寡人罰你,替寡人好生治理這咸陽宮,往後這宮中若是有任何差池,寡人定不饒你!」

燕姝听罷連忙行了大禮,她怎麼也沒想到嬴政竟然給了自己這麼大的任務,便叩了頭說道︰「燕姝謝陛下,燕姝定不負王命。」

「嗯,下去吧,嫚兒若是找不到你又該哭鬧了。」嬴政揚了揚袖子說道。

「諾,燕姝告退。」燕姝說完便起了身往門外走去,剛一到門口卻听嬴政說道︰「慢著,還有一事。」

「陛下請吩咐。」燕姝福了身子說道。

「清揚宮和永安宮的事務你不必管,只管顧好其他各處便是了。」嬴政低著頭沉聲說道。

「諾。」燕姝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退了出去,一退出正殿,燕姝卻微微揚了嘴角︰是啊,那清揚宮始終是屬于他和她的。

隨著嬴政統一天下的進程不斷加快,這咸陽宮也不斷熱鬧起來,從各國來的美人也陸陸續續的多了起來,盡管從那以後的漫長時日里,嬴政幾乎再不怎麼來自己這了,可是自己的名分和資歷始終在這,所以新來的美人們按照禮節都會在剛進宮時來給自己行禮。

還記得第一個進宮的是個趙國的美人,燕姝第一眼見她時總覺得哪里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後來又來個韓國的美人,燕姝還是覺得似曾相識,就這樣,後來的這些個美人,燕姝都有這種感覺,卻又怎麼都想不明白,直到那日不經意間路過清揚宮,眼前浮現出那日晨光下的紫衣女子,燕姝才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些所謂的美人不過是她的替身罷了,不管是鼻子相似,還是嘴巴相似,亦或是氣質相似,可她們終究都不是秦梓笙啊!陛下啊,陛下,您這又是何苦呢•••」

秦王政二十六年,嬴政統一六國改稱皇帝,而此時燕姝的寢宮里穎兒正給燕姝梳理著一頭秀發,笑眯眯的說道︰「公主,陛下已經稱帝了,怕是不久啊,穎兒就該改口叫您皇後啦•••」

銅鏡里的燕姝听罷,卻立刻皺了眉,低聲斥責道︰「穎兒,不許亂講話,怎麼這些年一點長進都沒有!」

「可穎兒說的是實話啊,如今這宮中您的地位和封號都是最高的,而且這些年,您為這咸陽宮操了多少心,陛下他不知道,穎兒可全看在眼里!」穎兒有些委屈,心中又替自家公主抱著不平說道。

燕姝听了沒有生氣,反而淡淡一笑,輕聲說道︰「穎兒,這帝國的皇後陛下心里早已經有人了,你我又何必爭這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呢•••」

穎兒看著鏡中燕姝那張褪去了青澀的絕美臉龐,反而更顯出經歷過風雨的淡然和從容,可是不變的卻依舊是眉間那股淡淡的哀愁,穎兒何嘗不知道燕姝的意思,只能心疼的輕換了一聲︰「公主•••」

秦王政三十年,燕姝突然病重,當晚,趙高急匆匆的來到永安宮向嬴政稟報,嬴政立即動身隨趙高去了燕姝那里,一進到內殿,嬴政就看見滿屋子的侍女跪在地上,床榻上的燕姝虛弱的仿佛只剩下一口氣•••

嬴政快步走過去,緩緩坐在榻前,燕姝見是嬴政來,費力的撐起身子想要行禮,卻被嬴政制止道︰「免了,還是躺下歇息吧。」

「謝陛下。」燕姝微微點了點頭,輕聲吩咐著一旁的穎兒︰「穎兒,你與她們都退下吧。」

「可是公主,您•••」穎兒抽噎著不肯離開,可是嬴政心里清楚,燕姝是有話要與自己說才會讓他們退下,于是便說道︰「下去吧,寡人在這。」

穎兒只得低了頭沒再說什麼,便叫著一眾侍女一同退下了,燕姝見她們走後,目光便緩緩看向嬴政,嘴角慢慢的浮現出一抹微笑。

看著燕姝傾城的面容上露出的這抹微笑,嬴政霎時一陣恍惚,這些年,自己竟還是第一次這麼仔細的打量著她,看著她蒼白的面容上,一雙眸子逐漸染上一層迷蒙,嬴政心中一顫卻伸出手輕輕握住了燕姝已經有些冰涼的柔荑,輕聲問道︰「可是有話要與寡人說?」

感受著嬴政手掌間傳來的溫熱,燕姝笑的更加好看,有力的回握住了嬴政點點頭說道︰「•••陛下,以前是燕姝不懂事,常常惹您生氣,還妄想•••妄想取代她在您心中的位置。」

「好了,這些就不說了,這些年你也辛苦了。」嬴政听見燕姝口中的她,眼中霎時劃過一絲光亮,可卻轉瞬即逝,隨後抬眸望著燕姝輕聲說道。

嬴政眼中的變化燕姝自然全看在眼里,笑了笑繼續說道︰「陛下,你知道麼?以前的燕姝不懂得什麼是愛,可是那日清晨,在清揚宮門口燕姝遇見了她•••」

听到這的嬴政心中一緊,忙問道︰「她怎樣?」

燕姝感覺到嬴政手上加重的力度,眼眶頓時一熱,可燕姝卻強忍著,微笑著緩緩說道︰「她和燕姝說,愛不一定是陪伴,也可以是守護,那一刻,燕姝才知道了什麼是愛。這些年,燕姝一直覺得自己比她要幸運的多,至少燕姝可以陪在陛邊,即使陛下不來看燕姝,燕姝也知道陛下您就在不遠的永安宮里•••可是,燕姝最羨慕的卻還是她,羨慕她即使不在這里,卻還是一直在陛下心里,重要的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寡人•••」嬴政剛要開口卻被燕姝打住,輕聲說道︰「陛下,就讓燕姝把話說完。」

看到嬴政點了頭,燕姝長長的緩了一口氣,似乎之前的話已經用了太多氣力,聲音也越來越弱的說道︰「從那日以後一直到現在,陛下念了她多少年,燕姝便也念了陛下多少年,陛下心里的痛燕姝都明白,以前燕姝還可以默默的陪在陛邊,可以後,燕姝怕是再也不能了•••」燕姝說著,眼淚便從眼角輕輕滑落,凝結在發絲上,匯成一顆顆晶亮的珠子。

「•••這樣也好,燕姝便再也看不到陛下心痛了。」燕姝淺淺笑著抬眸對上嬴政那雙幽黑雙眸,緩緩說道︰「陛下,若有來生,燕姝只希望陛下能夠和所愛執手白頭,再•••再也不要像這一世一樣了•••」

明顯感覺到燕姝的氣息越來越弱,嬴政皺了眉,用力的握住燕姝的手,低聲叫道︰「燕姝!」

床榻上的燕姝這一次沒有再因為嬴政的語氣而嚇到,反而輕聲說道︰「•••陛下,可否•••可否再喚我一聲姝兒?」

「•••姝兒•••」嬴政啞著嗓子,輕輕喚了一聲燕姝。

這是自己這輩子第二次听嬴政這麼喚自己,燕姝滿足的笑了笑看向嬴政,另一只手輕輕撫上嬴政的衣袖,虛弱的說道︰「燕姝這一生還能听見陛下這麼喚燕姝,燕姝便是死也無憾了•••」說著,燕姝便緩緩垂了眼楮,手下的動作也慢慢停住,最後氣若游絲的只說了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燕姝死後,嬴政下令燕姝的葬禮規格等同皇後,葬于驪山陵。也許,世人眼中只能看到這位傾國傾城的夫人死後的風光大葬,可是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夠知曉,即使傾國傾城卻終究傾不了一人心的悲戚和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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