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盡笙歌 秦王政十年澹

作者 ︰ 秦墨卿

「來人吶!」屋子里的燕姝高聲喊道,自從上次與嬴政永安宮一面,這燕國公主便一見傾心,可是嬴政卻從未主動召見過她,自己厚著臉皮去找了趙高好幾次,每次趙高都支支吾吾的,自己說不上幾句話他便急匆匆的退下,燕姝心里雖有不悅,可畢竟也是一國公主,礙于身份也不好多說多做什麼。

門外的侍女听到燕姝這一聲連忙推門進來,輕聲說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本公主問你,秦梓笙這名字你可有听過?」燕姝起身問道,自上次從嬴政那里知道這個名字以後,燕姝心里一直很介意,也多次試圖問過趙高,可趙高嘴嚴的很,在他那一點都沒有問出來。

「回公主話,小人剛來這咸陽宮不足一年,不知公主所問的是何人。」侍女跪在地上低著頭輕聲答道。

「那本公主再問你,這咸陽宮之事,除了中車府令趙高,還有何人知道的較多?」燕姝轉過身又問道。

「回公主,小人也不知。」侍女回道。

「既然如此,也罷,你下去吧。」燕姝見問不出什麼,便輕聲說道。

「諾。」侍女小聲回答完便轉身退下了。

「穎兒,你去給本公主查一查,這秦梓笙到底是何人?」燕姝對身邊一身燕國打扮的侍女說道。只見這穎兒十六七的年紀,生的一副機靈相,自幼便和燕姝一起長大,如今又陪著這燕國公主遠嫁到秦國。

「是,公主,穎兒這就去辦。」穎兒脆生生的答道,說完便推門出去了。

時至傍晚,穎兒才風風火火的回來,燕姝連忙起身迎過來,問道︰「穎兒,查的怎麼樣?」

「公主,穎兒問清楚了。」穎兒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哦,你快說,快說。」燕姝一听,兩只眼楮放出光來,這一連多日的疑惑終于能有一個答案了。

「公主,你听穎兒給您慢慢說。」穎兒深呼吸了幾口氣,平復下語氣說道。

「嗯,快和我說說。」燕姝拉過穎兒落了座,眸子里滿是好奇。

「公主,穎兒今日問了許多人,一開始啊,那些人一听到秦梓笙這個名字,轉身就走了,好像在害怕著什麼一樣。穎兒奇怪,便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就到了一個叫清揚宮的地方。」

「哦,那是哪里?」

「公主,你听穎兒和你說,一開始,穎兒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看那樣子,像是女人住的地方,穎兒想著許是走到了哪位夫人的住處,可轉念一想,這咸陽宮里沒听說還有其他的夫人,穎兒便壯著膽子去問了守門的侍女,‘姐姐,我是燕國公主的侍女,有些迷路,請問這里是哪里?’」穎兒繪聲繪色的和燕姝講了起來。

燕姝睜著一雙大眼楮仔細的听著。

「那侍女說道︰‘這里是清揚宮,妹妹你還是離這里遠些,不要讓陛下瞧見了。’听到這,穎兒心里就納悶了,于是又問她說為何不能讓陛下瞧見?」

「嗯,為何啊?」燕姝心里也跟著納悶便問道。

「公主,那侍女姐姐看穎兒是燕國來的,還不知道這咸陽宮的規矩,就和穎兒說︰‘妹妹,這咸陽宮里,唯獨這清揚宮還有陛下的永安宮,沒有陛下的命令,是不得亂入的,若是被陛下知道了,那後果就嚴重了。’穎兒當時听完這話啊,就往里面張望了一下,又問道那侍女姐姐說︰‘姐姐,那這里面住著的是什麼人啊?’」

對面的燕姝听得聚精會神,忙問道︰「是什麼人啊?穎兒你快說。」

「公主,那姐姐和穎兒說︰‘這里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只是陛下會經常過來小住上幾日。’」

「既然沒有人住,又為何輕易不讓人進,還派人把守侍候,還有陛下又為何經常去那里住?」燕姝听到這皺著眉頭問道。

「公主,穎兒當時也奇怪啊,也是這麼問的,卻不想那姐姐拉住我小聲說道︰‘這里現在是沒有人住,但是這里以前住著一位秦姑娘,那秦姑娘深得陛下寵愛,彈得一手好琵琶,對我們這些下人就像親人朋友一般•••’」穎兒將那清揚宮侍女的話一字不落的說給燕姝听。

隨後又說道︰「公主,雖然穎兒沒有問那秦姑娘到底是誰,但是以穎兒來看,那姐姐口中的秦姑娘恐怕就是秦梓笙。」

「穎兒,你還問出什麼了?」燕姝的直覺也告訴自己,這秦姑娘就是秦梓笙,可不知道為什麼心里卻涌上一股慌亂。

「公主,那姐姐還說秦姑娘待人和善,雖然深得陛下的寵愛,卻一點盛氣凌人的架勢都沒有,這咸陽宮里的人都羨慕她們這些在清揚宮做事的,對了,公主,那姐姐說這些的時候啊,穎兒覺得她眼楮里都泛著光。」穎兒沒有注意到燕姝有些落寞的表情,自顧自地說著。

「穎兒,你說那秦梓笙深得秦王寵愛,可是如今又為何不在這咸陽宮內?」听到穎兒說了這麼多關于秦梓笙的事,穎兒把她說的越好,燕姝的心里就越不舒服,明明是一個已經不在這里的人,卻好像比自己還要吸引別人的目光。

「回公主,這個穎兒自然也問了,可是那姐姐卻說她也不知道,自從那天陛下召見完秦姑娘以後,秦姑娘就再沒有回去過,反倒是後來陛下一個人在那里住了幾日,听說還大病了一場•••」穎兒皺著眉說道。

听到這的燕姝豁然起身,雖然不清楚秦梓笙到底為何離開這里,但燕姝也是聰明人,從嬴政的這些反應來看,燕姝知道恐怕秦梓笙在嬴政心里的位置比自己想的還要重要,但是不管怎麼說,秦梓笙已經不在這里了,這偌大的咸陽宮也只有自己一個,況且以自己的美貌,燕姝就不信自己還比不過那個秦梓笙。

「穎兒,你听好,今日你去過清揚宮一事萬不可說出去。否則有你好看的。」燕姝轉過身對穎兒說道。

「是,公主,穎兒記下了。」穎兒乖巧的點著頭說道。

「行了,沒你的事了,你下去吧。」燕姝的聲音有些抖,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害怕什麼•••

但是從那天以後,燕姝經常會一個人偷偷地跑到清揚宮附近去,遠遠的望著里面,想象著那位自己從未見過卻又深深嫉妒著的女子在這里時該是什麼樣子。甚至很多次的傍晚,燕姝都會看見滿眼疲憊的嬴政神情落寞的走進這里,就連趙高都只會在清揚宮門口候著,燕姝很想去問問嬴政,為什麼有時間來這里,卻永遠沒有時間召見自己,可是這樣去問了又能有什麼用呢?

話說這一邊,自從尉繚子知道了如何幫助梓笙解毒,便想盡辦法想要取得那帝王血,一開始,尉繚子著實苦惱了很久,可後來突然想通了,既然是嬴政,那便如實相告好了,因此,尉繚子特地在嬴政召見他的時候以有病之身推月兌了兩次,第三次的時候,嬴政特地派了趙高來,尉繚子見時機也已經差不多了,便隨著趙高去了咸陽宮。

尉繚子一進永安宮就看見嬴政端坐在案幾前,嬴政一見他連忙走過來關切的問道︰「老先生,近日身體可還好?您若是再不來,嬴政自當登門探望了。」

尉繚子連忙回道︰「老夫多謝陛下惦念,只不過,這幾日並非是老夫身體不適。」

「哦,那為何先生說是自己抱恙啊?」嬴政不解的問道。

「關于此事還望陛下恕罪,老夫實在是有難言之隱啊•••」尉繚子皺了眉,跪在地上說道。

「先生快快起來,有何難言之隱說與寡人听便是了,這是作甚啊?」嬴政連忙扶起跪在地上的尉繚子說道。

「陛下,既然陛下如此說,那老夫也便直言了。」尉繚子起身拱手說道。

「先生,請講。」嬴政說道。

「陛下,前幾日,老夫的愛徒自齊國歸來時,不想路上遇歹人所害,至今未醒,老夫已在榻前守了多日,絲毫不見起色。」尉繚子皺著眉頭,有些痛心疾首的說道。

「先生莫急,寡人這就叫宮中的老太醫隨先生到府上為他診治。」嬴政說完,張口就要喊候在門口的趙高。

「陛下,老夫多謝陛下,無需勞駕老太醫了,老夫今日來只有一個不情之請。」尉繚子打住嬴政的話,行了一個大禮旋即說道。

「什麼不情之請?」嬴政疑惑的問道。

「陛下,當今天下能救愛徒之性命的唯有一樣藥材•••」

「什麼藥材?若這咸陽宮里有,先生你盡管拿去。」嬴政轉身上了台階,坐在案幾前揮了揮袖子說道。

「回陛下,老夫求的乃是帝王血半樽!」尉繚子語氣平靜的說著,卻用眼楮觀察著嬴政的反應。

「•••哈哈哈,寡人還不知寡人的血竟還有救死扶傷之功效,有趣有趣!」听到尉繚子的話,嬴政沉默了片刻,隨後不禁大笑起來。

台下的尉繚子淡定的看著眼前的嬴政,默默地站在那里沒有說話。

「哈哈•••,那老先生倒是給寡人說說,寡人為何要傷了自己救你那愛徒啊?」嬴政收了笑,看著台下的尉繚子冷冷的說道。

尉繚子早就料到嬴政會這麼問,拱了拱手平靜的說道︰「陛下,老夫年逾古稀,平生只收了這一個徒弟,那小兒雖無匡扶天下之本領,卻也是不可多得之人才,老夫已將畢生所學盡數傳授與他。因此老夫斗膽還望陛下成全。」

嬴政皺著眉听完尉繚子這一番話,按常理來講,嬴政與那尉繚子的徒弟素未謀面,自己又身為一國之君,本不應該相救,可是不知為何,心里總有種特別的感覺驅使自己這麼做,這種感覺令嬴政很不舒服,卻又不得不遵從它的指引。

良久,嬴政大笑著說道︰「好,先生,你要帝王血,寡人便給你,但寡人也有一個要求。」

「陛下請說。」尉繚子拱了拱手微笑著說道。

「寡人當請先生繼續著書立說,為我秦國所用,如何?」嬴政一邊說著,一邊悄悄地拿起身邊的酒樽。

尉繚子笑了笑,行了個大禮說道︰「臣當不負所望。」

「好!」說完嬴政一仰頭將酒樽里面的米酒一飲而盡,旋即便抽出腰間佩劍,挽起袖袍,在自己的小臂上深深的劃了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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