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盡笙歌 秦王政十年澹

作者 ︰ 秦墨卿

梓笙恭敬地行了禮,淺淺一笑,拱手說道︰「老先生,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請老先生賜教這絲絹上所書之內容?」

尉繚子笑了笑說道︰「姑娘多禮了,當是老夫謝姑娘的慷慨解囊。」

梓笙听罷,先是一驚隨後便莞爾一笑道︰「老先生好眼力,秦梓笙失禮了。」

尉繚子捋了捋胡子,笑道︰「姑娘莫要多禮,老夫隨姑娘一坐便是。」

梓笙笑著回道︰「既然如此,實乃是梓笙的榮幸,老先生請。」梓笙伸手作了個請的姿勢,將尉繚子引至桌前。

苒熙看到梓笙和這老頭一起回來,深感奇怪,起身問道︰「梓笙,這是•••」

梓笙笑著回道︰「苒熙,這是尉繚子尉老先生。」

一旁的尉繚子听到梓笙這麼說,心中有些好奇,自己並未自報家門,這年紀輕輕的姑娘家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尉繚子看著梓笙,眸中精光一聚,多少覺得眼前這女子非同一般。

苒熙雖然書讀得不多,但也因王賁的原因,多少了解些,一听到尉繚子的大名,便恭敬地行禮道︰「啊,不知是尉繚子老先生,苒熙失禮了。」

尉繚子轉身坐下,大笑道︰「哈哈,二位姑娘還莫要多禮,沒想到老夫今日竟被兩個丫頭認出來了,哈哈,有趣有趣•••」

梓笙笑著坐下說道︰「老先生,今日能有幸見到您本人,真是梓笙的幸事,梓笙曾拜讀過先生的《尉繚子》一書,書中尚有些不解之處,今日自當請老先生不吝賜教!」

尉繚子笑道︰「既然姑娘有心,老夫又怎會惜言呢!只是,老夫這先有一問•••」

梓笙一听連忙說道︰「老先生盡管問,梓笙必定知無不言。」

尉繚子頓了頓,捋了捋胡須問道︰「敢問姑娘是如何得知老夫身份的?」

梓笙笑著說道︰「兵者,凶器也。爭者,逆德也。事必有本,故王者伐暴亂,本仁義焉•••老先生既將這《尉繚子》中兵令一篇盡書其上,再加上老先生言語不凡,梓笙斗膽猜測,沒想到竟真被梓笙猜中了。」

听到梓笙這麼說,尉繚子心中大驚,這兵令一篇乃是自己剛才所做,還未來得及加在原書之中,這丫頭是如何得知的?此時,尉繚子心中不禁大為驚異,可隨後卻笑著說道︰「原來如此,不知姑娘對老夫的拙作有何處不解,老夫定當全力而為。」

梓笙笑著,又是恭敬地向尉繚子作了一揖說道︰「梓笙先行謝過尉老先生,梓笙拜讀《尉繚子》之時,深感先生思想的博大深邃,可在梓笙看來,先生所著之《尉繚子》並非單純的講述兵法。」

「哦,那老夫所著是為何物啊?」听著梓笙的話,尉繚子對眼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小丫頭越發的好奇。

「先生,梓笙以為,這《尉繚子》一書中糅雜了經濟,政治,軍事,此三者相輔相成,又雜取了法、儒、墨、道諸家思想而論兵,先生在書中強調行軍打仗皆為人事,只有充分發揮出人的作用,這仗才能打贏,所以梓笙說先生之書非為兵法,實為治國治軍之巨著。」梓笙看著尉繚子,將自己心中所想一吐而出。

尉繚子听罷,除了對眼前這丫頭的好奇,更是添加了幾分驚嘆,這丫頭年紀雖小,但是卻能將自己所著的要義幾乎全部了解的通透,實在是罕見,尉繚子沉默了一會,隨後便開口大笑︰「哈哈哈哈哈,沒想到,老夫一把年紀,今日卻踫上個如此聰敏的丫頭,哈哈哈哈哈,好好!」

梓笙听尉繚子這麼一說,有些不好意思,回道︰「老先生過獎了,梓笙愧不敢當。只是梓笙尚有一點想和老先生討教。」

「講!」尉繚子爽快的說道。

「先生所著,梓笙有一點不敢苟同,那便是先生向來主張治國治軍嚴刑酷法,梓笙卻覺得若是如此長期下去,勢必會造成軍民怨聲載道,國家之威信也會一落千丈,被後世人冠以暴戾王朝之名啊。」梓笙皺著眉,對尉繚子說道。

「姑娘所說也不失道理,但是老夫卻以為,凡兵,制必先定,明制度于前,重威刑于後,方能喚起為兵為將之根本,同時,軍國法制又與民眾教化缺一不可,審開塞,守一道,方能恩威並施,使民無私,使國無敗,既是民無私,國無敗,則可遞千世萬世。」尉繚子捋著胡須說道。

「梓笙受教,但梓笙卻以為,先生所言或只適用于當今天下,當有朝一日,法制深入人心,民則不可欺,到那時,嚴刑酷法怕也只會被置于不用之地。」

「哈哈,姑娘的見解,老夫還是頭一次听到,新鮮新鮮!老夫斗膽一問,姑娘師從何處?」尉繚子問道。

「梓笙並未師從任何人,乃是自己的一些拙見罷了。」梓笙輕聲應道。

「姑娘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見解,雖身為女子,卻有巾幗不讓須眉之氣啊,哈哈!」

「老先生過獎了,梓笙敢問先生,此番入秦可有打算?」梓笙說道。

「老夫此番入秦乃是游說秦王,助其一統天下。」尉繚子毫不避諱地說到。

「據梓笙所知,當今秦王對先生之思想大加贊賞,加之其年輕有為,放眼天下當居七王之首,再者,秦國上下一心,如今若是能有尉老先生坐鎮軍中,便可謂如虎添翼,為此,梓笙先行謝過老先生。」梓笙說著便向尉繚子行了個大禮。

「姑娘怎有如此把握,那秦王定會听老夫之言呢?」尉繚子反問道。

「老先生大可放心,梓笙若是沒有萬分把握又怎敢向老先生夸下海口?」梓笙笑呵呵的說道。

尉繚子看著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小丫頭,心中連連稱奇,自己活了這一輩子,這樣的姑娘還是頭一次見,年紀雖輕,可那雙眼楮里卻投射出只有經過多年沉澱才能形成的冷靜和通透,尉繚子雖然不清楚她的來歷,卻從見她的第一眼起便知道,這丫頭能有如此膽識和見識,絕非常人。

尉繚子沒有再說什麼,笑眯眯的捋著胡子看著梓笙。

梓笙繼續說道︰「老先生盡管于此處住下,梓笙相信,蒙恬將軍不日定會親自牽馬來迎。」

尉繚子笑道︰「今日能結識姑娘,便也不枉老夫來這秦國走一遭,若是姑娘日後有用得上老夫之處,隨時來找老夫便是。」

「梓笙謝過尉老先生,願老先生能夠在這秦國一展抱負,梓笙就先行別過,後會有期!」梓笙曲了身子,向尉繚子行了個大禮。

「姑娘請起,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尉繚子伸手扶起梓笙說道。

梓笙笑了笑,便和苒熙出了門。看著梓笙背影的尉繚子卻突然皺起了眉,剛才那一瞬間,尉繚子能夠強烈的感受到梓笙身體上的寒冷,如果自己沒猜錯,那秦梓笙定是吞下了極寒之藥,想到此的尉繚子越來越好奇,這秦梓笙到底是什麼人•••

出了客棧的梓笙和苒熙本打算就此回王府,可是剛才與尉繚子的相遇令二人改變了計劃,苒熙問道︰「梓笙,我們為何要去蒙將軍府上?」

「苒熙,尉老先生乃是當今天下最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不盡快留住他,讓他為秦國出謀劃策,只怕是秦國最大的損失啊,蒙恬將軍向來是王上•••向來是陛下的心月復之臣,為人謙虛,勇猛果斷,且蒙氏三代為秦國鞠躬盡瘁,所以,只有去找蒙恬將軍,才能確保尉老先生能夠留在秦國。」梓笙一邊說著,一邊加快腳步和苒熙向蒙府走去。

不多時,二人就來到蒙府大門前,剛要進去,梓笙卻拉住苒熙退了回來,苒熙問道︰「梓笙,怎麼了?」

「苒熙,我想過了,這件事還是需要你的幫忙,畢竟以我現在的身份去見蒙將軍,多少有些不便,況且還有小扶蘇•••」梓笙低下頭,輕聲說道。

「梓笙,就包在我身上吧,你放心•••」苒熙緊緊握住梓笙的手,笑著說道,她如何不知道梓笙擔心的是什麼,可是苒熙沒想到的卻是,梓笙和嬴政之間發生了這麼多事,自己看著梓笙這幾個月來受的苦,看著她一點點從骨子里變得堅強和獨立,本以為她可以將嬴政埋在心底,可是今天來看卻不是,無論何時何事,在梓笙心里,永遠都在為嬴政著想,為秦國著想,也許連梓笙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看著她站在蒙府門口為難又擔心的表情,苒熙又怎麼忍心•••

「嗯,苒熙,你將這個交給蒙恬將軍,告訴他尉繚子在雲來客棧,我想蒙將軍便會知道怎麼做了•••」梓笙將手里的絲絹交到苒熙手上,細心囑咐道。

「嗯,梓笙,我知道了,我去去就回。」苒熙說完便轉身進了蒙府。

門外,梓笙一個人披著皮裘大衣,一襲男裝,有些清瘦的身影立在白雪之中,就那樣站在離蒙府不遠的地方,靜靜地等著苒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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