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抱頭痛哭,合家歡慶,誠摯感恩的時刻,只有陸度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態。
事件過程曲折,結果圓滿感人。按理說,該見好就收,各歸各位了吧?
但,起因呢?
陸鹿想知道,源頭不明不白,她心里就跟卡著根魚刺似的,不問不快。
原本,她想等人撈出來,把陸度和常克文好好打發走,再細細盤問狗剩。可是,事與願違。
陸度直接挑著傷痕累累狗剩,冷冷︰「輪到你了!」
「小的……」狗剩哆哆嗦嗦的捂著臉就要開口。
「慢著。」陸鹿跳上前,笑嘻嘻向陸度道︰「大哥哥,天色近午,大伙肚子都餓了吧?不如,先吃飯,肚子飽了再慢慢說事,如何?」
陸度奇怪反問︰「你還有心思吃飯?你還不趕回別院去?」
「我?」陸鹿望望天色,神色自如笑︰「自然是要回別院的,只不過,多虧常公子無私伸出援手,做為東道主,怎麼也不能扔下客人不管吧?」
「你是東道主,那我是什麼?」陸度好笑。
「咳咳……」陸鹿見他笑的意味不明,皮繃緊了點,忙點頭︰「那就大哥哥是東道主,我作陪賓相總行了吧?」
「嗯。竟然我是東道主,這里沒你事了,你趕緊回去吧。常公子我來招待就行了。」陸度慢條斯理。
陸鹿听了,就急。
怎麼能放任毛賊四人組跟陸度待一塊呢?
她眼珠轉轉。轉向孟大郎一行人︰「這里,暫時沒你們什麼事,先扶著狗剩去看大夫吧?」
「哦。
陸度鼻哼一聲︰「就這麼走了?」
毛賊四人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大哥哥,別耽誤狗剩看大夫,天大的事,先吃飯再說吧。伙計,上菜呀!」陸鹿極力阻攔陸度盤問狗剩。
她越這樣,陸度越要鬧個明白。
兩兄妹僵持不下,常克文一邊輕輕笑了。道︰「陸兄。陸姑娘說的對。這位……小兄弟外傷頗多,還是先去上藥為佳。」
就是就是,陸鹿猛點頭,同時向常克文遞送一個感激的眼神。
知府公子都這麼打圓場了。陸度也不好堅持。來日方長。有這四人形貌。還怕益城找不到人嗎?
「去吧。侍墨,拿我名貼去寶金堂找劉老先生。」
侍墨領命。
陸鹿嘴歪了歪。讓心月復小廝跟去,這是司馬昭之心呀?
于是。她向小懷道︰「小懷,你陪著去,有什麼花費方面的算我賬上。嗯,還有……」使個眼色,加重語氣︰「禍從口出,注意點別再惹麻煩了。」
「小的明白。」小懷心里確實明白。
這是大姑娘要自己找個恰當的時機警告毛賊四人組,不要亂說話。尤其是不要對侍墨亂說話,謹防透露出大姑娘的雇佣他們練趕車的真實用意來。
陸度望向小懷的眼神閃了閃。
這小廝不是陸靖派去盯著陸鹿的嗎?看起來,對陸鹿的指令領會貫徹得很吶!他忠心的只怕是陸鹿而不是陸靖吧?
常克文笑吟吟的看著這兩兄妹在明爭暗斗,自己閑閑的斟杯茶,然後慢悠悠開口說︰「其實,在衙門內,在下略微過問了一下這件偷盜案。」
「呀?常公子,你打听過了?」陸鹿大驚。
陸度卻好整以暇,看一眼人算不如天算的陸鹿,向常克文討教︰「可真是當場抓現行?」
「非也。」常克文瞄一眼緊張的陸鹿。
陸鹿緊張的是當著陸度的面怕常克文暴出真相。
「哦?難道有人故意栽贓陷害?」這個可能,方才陸鹿就假設過。
「不是。」常克文面上還帶著俊郎的笑,眼角瞅見陸鹿一聲不吭,只捧著茶杯出神。
陸度略急,不好催問知府公子。
「常公子,你就實說了吧,我也想听听真相如何?」陸鹿思慮再三,決定看一步走一步,大不了,回家領罰唄。
常克文小小意外下,斂起笑意,正色說︰「並非抓現行。而是衙門捕快認出此人便是原先在北城結伙強偷盜的毛賊而已。」
「什麼?慣偷?」陸度這回是真的驚著了。
眼光瞄向陸鹿︰這樣的慣偷,還時常周濟?還是熟人?
陸鹿暗叫不妙,掩面撐額嘆氣︰果然如此!
她原先也以為是狗剩手癢,故態復萌被人抓現行扭送衙門,後來一想。現在生活安穩,又要緊張學駕車,怎麼也沒時間去干舊勾當吧?就猜想著可能是被官差認出來。
畢竟,這毛賊四人組在北城也算掛了相,受害人不少,幾次官差捕拿都躲過了。
接收到陸度的疑光,陸鹿只好撇清︰「這個,我不知道。他們原來做什麼勾當,我沒追問。我覺得吧,過去不重要,最要緊的是看當下。年輕人嘛,就算過去犯了錯,總要給改正的機會。不能一棍子把人定死吧?誰能無過,知錯就改,還是好……」好同志這梗估計他們也听不懂。
這盆雞湯灑下去,兩公子神色各異。
常克文稍愣,笑意在嘴角漾開,他鼓掌︰「沒錯,陸姑娘說的是至理名言。」
陸度橫眼望她︰「你哪來這些歪理邪說?」
「瞧瞧,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定論。至理名言跟歪理邪說,竟然可以同時評價同一件事。大哥,這說明什麼?說明人的客觀性能左右判斷。」
「什麼亂七八糟的。」陸度更听不懂了,浮上慍色。
陸鹿不多解釋,盈盈轉向常克文,好奇問︰「然後呢?常公子把人提出來,可費周折了?」
「沒有多費周折。」
「會不會連累令尊政績?」陸鹿擔心常府受到連累。
常克文心頭微暖,微笑︰「多謝陸姑娘關心。此乃,芝麻小事,暫時不會連累家父。
笑話,堂堂知府大人會因為這麼件小事受到連累?政敵對手就算想尋個由頭,也不會拿這件芝麻小事做文章。
退一萬步說,就算政敵對手做文章,主要矛頭也是指向常公子。
「呼!那我就放心了!」陸鹿長吁口氣。
常克文嘴角噙著溫和的笑容,卻認真拱手道︰「在下代小妹感謝陸姑娘寶安寺相救之情。」
「哦,你說救小白呀?不值一提。」陸鹿反應迅速。
常克文真誠笑︰「姑娘客氣。這事與小白有關,卻又無關。」
怎麼有種听不懂的感覺呢?這不自相矛盾嗎?
陸鹿歪頭正要好生思量。陸度插話︰「不是口角之爭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