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 坑深165米  香風繞林

作者 ︰ 姒錦

這一晚上的樹林鬧劇,最後以薛昉被歹人抓去扒了外衣,差一點被「欺負」,幸虧蕭使君及時趕來相救,他才保住了清白這樣的故事版本結束了。而且,在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薛昉都沒有就這個離奇故事的真實性進行反駁,以至于,每一次他出現在人前,大家都會向他投去一個同情的目光……

薛昉唔一聲,冷得牙齒咯咯作響,「那……你月兌一件衣服給我穿吧?」

宋驁重重點頭,「本王也不是沒有人性的。」

「小王爺!」薛昉抬頭望他,「你同情我?」

「不要傷心了!你也不算虧,畢竟長淵是南榮第一美人,被他睡一次……」

感慨一聲,宋驁人道地上前,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一刻鐘後,蕭乾甲冑整齊地走了出來,氣定神閑。薛昉默默跟在他的後面,身上穿][].[].[]著一件單身,雙臂環著胸口,低垂著頭,在風雪中冷得咬牙發抖,樣子楚楚可憐……

寒風呼啦啦的吹,宋驁的心冰冰的涼。

宋驁慢悠悠說著,給了薛昉一個「保重」的遺憾眼神,一步一步地退出樹林,也適時阻止了圍攏過來的禁軍,並且善意地把他們都遣散出了樹林。

「我是王爺!」宋驁比他更苦,不得不搬出特權來保住清白,「姓薛的你月兌吧,為了長淵,我不會把事情說出去的。而且,我會為你把風,不會讓任何過來看見——」

薛昉一臉苦相地瞥向宋驁,「這個……」

還有這樣的?非月兌不可了?

「你倆劃拳決定,誰來月兌!」

蕭乾冷冷抿緊嘴角,抬頭望一下天,深呼了一口氣,等他再低頭看宋驁二人時,臉上已恢復了平靜。

被他涼目一剜,宋驁哆嗦一下,手上的腰刀便落在了雪地上。然而,他雙手環住胸口,用一種防備的目光小心審視著蕭乾,苦著臉搖頭道︰「長淵,你連我都要下手,莫不是瘋了?小寡婦呢?快點讓小寡婦出來治一治你!」

蕭乾牙齒咬得生硬,冷颼颼剜向宋驁,「不然你月兌?」

見他凶悍冷漠的樣子,宋驁也嚇得不行,伸手就想去模蕭乾的額頭,「長淵你不是吧?是不是中毒了?怎麼會突然換了口味,想要分桃了?……不過就算你要分桃,也不必選在這樣的風雪之夜吧,還有人家薛昉還是一個孩子啊!你怎麼下得了手?」

「啊?」薛昉一驚,結巴起來,「使君,月兌,月兌什麼?」

「閉嘴!」蕭乾惡狠狠瞪他一眼,目光又涼涼望向薛昉,「月兌!」

他到底是年輕兒郎,還不曉什麼事兒。宋驁不同,他是一個老江湖了,稍稍在心里默了一瞬,便突然想明白了個中緣由,不免哈哈大笑起來,「蕭長淵吶蕭長淵,好樣兒的啊,居然浪成這樣……」

薛昉愣愣不已,「使君!這是做甚?」

想到有這種可能,宋驁「唰」一聲拔出腰刀,朝薛昉使一個眼神兒,兩個人一左一右慢慢靠近樹子,小心翼翼地朝蕭乾的方向圍了上去。然而,當他們看見身著單衣,依舊玉樹臨風站在風雪中的蕭乾時,微微張著嘴,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楮。

難道他被人劫持著?

兩個人熟悉得很,相互也還算了解。可盡管如此,宋驁還是沒有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藏藏躲躲地呆在樹子後面。

「嗯」一聲,蕭乾道︰「過來!」

這是什麼意思?宋驁眯了眯眼楮,「長淵……?是你?」

蕭乾自然沒有出去,只低低道︰「你兩個過來,不許旁人靠近!」

「誰在樹子後面,出來!?」

兩個人愣了愣,腳步停住,轉了回頭,互視一眼,宋驁低喝。

這個口哨聲兒,宋驁與薛昉都很熟悉。

看他們嚴陣以待的樣子,想到自己與墨九干的那點子事兒,蕭乾又好氣又好笑,喟嘆一聲,手指曲起,吹出一聲響哨。

看來他們也以為蕭乾「出事」了,這才大動干戈,惱怒至此。

「找!哪個王八蛋帶走了長淵,今兒小爺非得把人抓出來生啖了不可!」

他的後面,跟著薛昉,兩個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似乎是得到消息趕過來的,腳步匆匆,嗓門也大。

一念及此,蕭乾橫下心準備放棄抵抗了,他繞過一叢樹林,想找一個禁軍頭目過來。可他還沒有走出那棵被積雪覆蓋的樹子,正面竟然迎來了宋驁的臉……

再怎樣說他,也比讓墨九挨餓受凍強吧?

就算有人胡亂猜測,胡亂議論又如何?

只要他走出去,就不需要跑了,墨九也不必挨凍了。

算了!

神思不屬著,蕭乾繞著禁軍在林中又跑了一陣,還是沒有見到薛昉,腦子里墨九挨凍的樣子就愈發清晰,可憐得生生撕扯著他的心髒——而且雲雨蠱的感受那樣強烈。墨九那邊越冷越敲牙,他心髒便跳動得越快,情緒越難自控。

墨九還在樹上等著他回去。那棵樹太高,四周都是積雪,她一定很冷,也一定很餓。那婦人原本就是一只野貓,又懶又饞,若她餓著了,冷著了,會不會從樹上摔下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從來沒有一刻,像這樣抓狂。

蕭乾冷冷蹙眉,一張俊臉在雪夜里尤為冷峻。

然而薛昉這廝也混賬,平常不想見他吧,他總在跟前晃,這會兒他要找他吧,卻愣是找不見。如今與他在樹林里穿梭兜圈子的人,都不是他的親兵,他無法在短時間內讓人識別出來,並且為他做遮掩。

禁軍們兵分幾路對他圍、追、堵、截,他卻游刃有余地繞著他們,一邊跑,一邊尋找薛昉。

這邊她左等右等蕭乾沒有回來,那邊蕭乾正與一群禁軍玩著「貓和老鼠」的游戲。

好吧!她忍——

等待著,她冷,越來越冷,不得不咬著牙關,瑟瑟發抖。她心里不停呼喊蕭六郎快回來,甚至有些後悔先前的決定了……多大點事兒啊,被人家發現就被發現吧,哪家的兩口子不恩愛的——額,不過好像他們還不是兩口子就是了。而且人家在那邊打仗廝殺,他們兩個竟然默默鑽樹林子搞這種事兒,若傳出去確實于蕭乾名聲有礙,也容易動搖軍心!

她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或是落下一個殘疾的命運。

不過還好,不管他們怎麼罵,一群人終于被蕭乾慢慢地引離了大榕樹,她可以稍稍自在的動彈一下了。墨九長松一口氣,不像先前那麼緊張,雙手抱著胳膊,探了探頭,原本尋思先跳下去,整理好衣裳為蕭乾解解圍,可看一眼那個高度,她還是乖乖地縮了回去,抱緊了冰冷的樹干。

恐怕這還是蕭六郎第一次听他下屬罵他吧?

听見下面一片罵蕭乾的話,墨九哭笑不得。

「別他娘的廢話了!追吧!」

「……看他那樣子像北蠻子!」

「狗日的,腿腳還挺快!」

樹叢里,一群人追來追去,連蕭乾的衣角都模不上。

可他們快,又怎麼比得了蕭乾的速度?

他們嘶吼著,叫喚著,吆三喝四,風一般朝蕭乾追去。

一群禁軍找到了「敵人」,尋人也有了眉目,神經自然興奮了起來。

「帥啊!」墨九在樹上默默贊一聲,外面已是大聲喧嘩起來。

沒有人發現大榕樹上還藏了一個墨九,更不會有人想到從大榕樹上「飛」出去的那個人是蕭乾——畢竟正常人都不會往他的身上靠。好端端的不出來,他與下屬捉什麼迷藏?還「飛」什麼「飛?」

「快追!別讓他娘的跑了!」

「娘的,原來躲在樹上,追!」

「快看,那里有人!」

樹林里光線昏黑,大榕樹上就更弱,蕭乾里頭是一身黑色的袍服,就更加不引人注目了。他鎮定地輕撕下一幅衣擺,往頭上一裹,身子便狡如鷹隼一般掠了出去,抖得樹上的積雪撲簌簌往下落,同時也引起了禁軍的注意。

蕭乾沖她點點頭,抿緊嘴唇,示意她抓緊樹干,慢慢挪動著身子。

如今的情況下,墨九的法子最妥當。

圍上宅子的禁軍越來越多了,他們甚至把守門的「鐵將軍」都給劈開了,入了人家的屋子里翻找。看這樣的架勢,他們已經確認蕭乾「出事」,不找到他是不可能收兵的了。

無奈地呼出一口熱氣,她蟄伏一般趴在他的懷里,往樹冠外頭指了指,伏在他耳側小聲道︰「這樣下去不行,我在這里等你,你趕緊趁他們不注意,跑出去找到薛昉,把這些家伙都弄開——」

而且就算月兌給她,也抵抗不了太久的寒意啊!

蕭乾目光一沉,大手勒緊她的腰身,重重將她摟在自個兒的臂彎里,想了想,又松開他,試圖去月兌掉自己的衣服。可墨九驚了驚,卻阻止了他「自殺性」的保護行為——他沒有甲冑,就兩層單衣,哪里能再月兌給她。

她體質偏弱,又沒有功夫,在這樣的天氣,本就容易耐不住……

墨九餓得不行,也冷得不行。她咽一口唾沫,試探性地捏了捏蕭乾堅硬的胳膊,就著樹冠間微弱的光線,看他一雙布滿清輝的冷眸還算鎮定,又稍稍松一口氣,小心湊在他的耳邊道︰「蕭六郎,我好冷……我熬不下去了。」

若由著他們這般折騰下去,不得把樹上的兩個人凍死?

方圓三里,掘地三尺?

「格老子的!快!把這方圓三里地都圍起來,掘地三尺,也要把禍禍大帥的人給老子找出來。」

禁軍頭目臉色一變,緊張得舌頭都打了結。

不得不說,這位兄台的想像力很豐富,也很容易引起旁人的「代入感」。經他這麼一提醒,其他人也都覺得他的話有些道理。附近有蕭乾的馬、有蕭乾的腳印、有蕭乾的甲冑……如果蕭乾沒有出事,他怎麼會不回應他們?

「不對!」這時,有人驚呼,「難道大帥已遭不測?若不然,為何久久不回應?」

他們似乎找到了蕭乾的甲冑,加上腳印,已確認人就在附近,所以不停來回。

「應當就在這附近啊,大家快找!」

墨九心里正哀悼著土豆人苦逼的遭遇,幾個禁軍就往大榕樹下來。

野戰一時爽,被抓毀全家。

一群禁軍來來去去的翻找著,把整個宅子團團圍了起來,一直不曾離開。可樹上的墨九等得越久,心里越是颼颼的發涼。先前她與蕭乾親熱著,身子火一樣燙,如今涼下來,竄得這樣高,還不敢動彈,被冷風一吹,骨頭縫兒都生了寒意。

在心底暗笑一聲,墨九這會兒老實了,屏緊呼吸,一動也不動地靠著他。

先前就狼狽,如今更是狼狽,他怎能讓人瞧見?

「噓!」

他沒有說話,這麼冷的天,額頭竟滲出了細汗。

「……」

墨九費力在他懷里掙扎一下,「舒服了還罵人?」

「小混蛋!」

悶悶一聲低呼,他摟緊了墨九的肩膀。

「呃……」

蕭乾眉梢挑了一下,恨不得把這小混賬狠狠揍一頓。可如今被困在這個地方,他不僅不能揍她,動作弧度都不能太大……而且她的小手太溫暖,那暖意與外面的寒冷形成一種激烈的沖擊,讓他有些忍耐不住內心的悸動,尤其听見下方還有無數人說話的聲音,那一種闖入禁區的邪惡感沖刷著他的理智,哪怕他極力壓抑,卻無法控制那微妙的快感。

她湊到他的耳邊,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目光狡黠而調皮。

「……不,怕,沒,有,人,看,見。」

他沒有喊出聲,可墨九卻從呼吸辨出來了。

「墨、九!」

她目光帶笑地瞥過去,蕭乾卻表情猙獰。

這麼冷,這廝身子也能這麼坦誠?

「噫!」察覺到他的變化,她微微一驚。

男人肌膚上的溫度讓她冰冷的身舒服了,暗嘆一聲,她想到他經歷的八個月戰事,手指探索般尋找著,掠過他溫暖的肌理,很快便尋找到了他月復部上那一個舊傷疤,摩挲一會,她的手很快就暖和了起來,她卻不滿足,心里的惡趣味兒又悄悄升起,指頭一戳一劃,不待在他身上溫暖的地方搔撓著,拿他來取暖。

可樹冠里光線太弱,墨九看不見。

蕭乾身子狠狠一僵,怕被人發現,一動也不好動,只淡淡瞄她一眼,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兒。

微微縮一下肩膀,她的手不老實了,順著蕭乾的腰便往下探。他的身子強健,不像她那麼冷,墨九摩挲幾下不太滿意,索性扯著他的褲腰,便往里面探。

黑暗的四周,不時傳來禁軍說話的聲音與他們踏在積雪上的「咯吱」聲,墨九一動不動地僵硬著身子,一開始還好,時間稍稍一長,就覺得難受了——樹高風大,她又冷、又餓、身子都快要凍僵了。

不躲已經躲了,而且一旦被人發現,躲了比沒有躲會更加耐人尋味……

兩個人小心縮在樹冠里,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大榕樹枝葉茂密,又是在夜晚,藏兩個人還是很容易的。

就在火把光線闖入宅子區域的前一瞬,他抱著墨九極快地攀上了大榕樹的樹冠。

她哆嗦一下,小聲喚他,還未反應過來,身子就已然被他抱離了地面。

在墨九急促與焦灼的目光注視下,蕭乾還沒有得到舒解的欲念讓他的呼吸聲像一頭陷入困境的野獸,身上滿是戾氣與冷意,可手上的熱量卻燙得墨九吃驚,「蕭六郎……」

不論是為了墨九的名聲,還是為了他的聲譽與軍中威儀。

這個樣子的他們,是不能被人看見的!

那甲冑又厚又重,短時間之內根本就沒有法子穿上身。

可他們二人衣冠不整,蕭乾甲冑還丟在地上。

怎麼辦?這個地方在宅子的院門口,若是出去,必然會踫上那些人,而且他們要走,時間也來不及了。禁軍腳步太快,這時已近得他們能瞧到火把的光線了……

墨九側耳傾听著,又緊張地望向蕭乾幾乎著火的厲目,用口型比劃著問︰「郎啊,怎麼辦?」

說時遲、那時快。一陣腳步聲踏雪而來,清晰地響在墨九耳邊,距離近得仿佛身邊。蕭乾臉上欲色未退,慌忙摁住墨九的手,拉好褲腰,飛快地往頭頂上的榕樹冠看了一眼。

「快,過去看看!」

「蕭使君他們一定在那邊!」

「將軍,快看!雪地上有腳印!」

就在墨九祈禱他們不會往這個方向來的時候,外面又響起一陣驚呼!

如此香艷的時刻,這些家伙來得也太不湊巧了,若是傷到蕭六郎的身子,那可怎生是好?

墨九與蕭乾互望一眼,只覺頭上飛過三條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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