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夢醒千年 六十、鈴仙,你不用那麼高興也可以的……

作者 ︰ 曾經的萊維

用禍不單行這個詞對對方十分不敬,可萊維實在沒有更好的替代品了。大霸星祭的第一天,他就曾被困在漆黑狹窄的密室里。現在時隔多日,雖然換了個對象,辦公桌底下也並非完全黑暗與封閉,但狀況的危險程度比起上次絕對不遑多讓!

上次是短發的夢夢,這回是長發的鈴仙,上次是站著這回是坐姿。光從字面上分析,坐比站要舒服,溫順听話的鈴仙比唯恐天下不亂的夢夢要好應付,萊維卻一點都沒法放松。

背靠著桌子的內側夾板,高度問題迫使他低著頭,足夠的光線反倒更加讓人尷尬,只因少女潔白細致的脖頸就在他雙眼僅有幾厘米的地方,甚至能透過衣服拱起的空隙窺見線條清晰又柔美的鎖骨。而最致命的一點,是因害怕露出頭發被來人看見,鈴仙的右臉緊緊貼著萊維!透過皮膚傳來的溫度,以及滑膩的觸感,無一不再狠狠敲打著男人的心髒。

怎麼回事?其實剛才還能逃到樓下的教室里吧?萊維為了轉移注意力開始胡思亂想,一下就找到了方才忽略的更好選擇。為什麼現在才想到?他覺得不單是記憶力,最近自己的思維能力貌似也有下降的趨勢。難道是聖杯戰爭後的倦怠期嗎?甭管那個詞原先的意思是否會聯想到現在的情況,萊維覺得自己找到了合適的借口。

男人總是習慣用各種借口為自己找個宣泄的空間,可一旦有了這個空間,萊維又被拉回了現實。別的先不說,他至少希望給自己的手換個更安全的姿勢。抱在少女臀部上方僅兩三寸的左手,實在太過危險,即使以槍為武器的他還從未發生手抖一類的問題。

萊維把左手緩緩地往後抽,期間劃過鈴仙的腰部,也不知道兔妖怪是否跟某些人一樣怕癢,總之鈴仙很好地執行了萊維最後的要求,除了略微急促的呼吸外,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得到解放的左手使勁按在地上,這也是為了保持兩人的姿勢不至于因擠壓而滾出去。萊維稍微收回到處亂竄的注意力,仔細听著辦公室里的動靜。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片刻前已經消失,這是個好消息,同時也是個壞消息。來人估計是找到了自己的桌子並坐下,因為還有椅子摩擦地板的聲音。

千萬別賴著不走啊!萊維默默地祈禱,他覺得一個會在非工作時間酗酒的教師,應該沒有周末主動回辦公室加班的高尚情操,可事實總有萬一,他現在最怕的就是那個萬一。鈴仙跟自己緊貼的半邊臉,溫度正以極高的速度提升,並且絲毫感覺不到界限,這種難忍的狀況,還得持續多久?

還好,上天看上去只是想對萊維稍作懲戒,而沒有將他趕盡殺絕的意思。鈴仙的呼吸愈發急促,感覺就要受不了羞澀逃走的前幾秒,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再度出現,簡直跟救世主一樣,尤其方向是朝著辦公室的門!

「呼,快踹不過氣來了。」

不知名的周末宿醉女教師終究離開了,鈴仙以罕見的速度在萊維開口前就從桌子底下鑽了出去,緋紅的臉蛋用重獲自由的雙手緊緊捂著。听了萊維的話,她只眨了眨眼楮,沒有回答。

「額,難道……可以出聲了,鈴仙。」

「哦、哦!」

萊維不禁失笑,感嘆鈴仙真是他見過最听話的少女,沒有之一。就連茶茶丸還不是會吐槽依文的各種行為,而且還絕非偶爾,即便被施以猛上發條酷刑仍舊樂此不彼,讓萊維不禁懷疑超鈴音和葉加瀨聰美的偉大發明哪里出了問題。

「萊維先生,我們繼續找那個……」

「班級聯系冊,趕快把它找出來……等等!」

先前萊維的精神除了小部分留于檢查外頭的情況,剩下全都放在了幾乎整個人趴在自己身上的鈴仙那。現在要撐著起身,他才發現自己左右一直按在個觸感熟悉的東西上。質地是硬紙,厚度和大小都跟記憶中的十分相似。

「鈴仙。」

「嗯?」

站在辦公室里左看右看,想趕快找到聯系冊又不知該從哪著手的兔妖怪很奇怪萊維為什麼不趕快出來,听到他叫自己,連忙蹲下回答,卻不知道這對穿著短裙的少女來說,根本就是個送大禮一樣的動作。

好在萊維正好爬了出來,眼楮盯著手上拿著的硬皮冊子,雖然途中隱約覺得眼角仿佛瞥見了一抹白色的熟悉物體,他並沒有多加在意,而是把手里的冊子直接舉到鈴仙面前。

「嗚,太近了,看不清……」

「呵呵,太意外了,高興過頭了。你看看這是什麼。」

萊維笑著站起身,順便拉起還蹲著的兔妖怪少女,把手中的冊子攤開,不用看就伸手指向一個位置。

「泉此方!?後面是家庭電話和住址!?找到了?找到了!」

順著萊維的手,看向他指著的地方,鈴仙一下就發現了泉此方的聯系方式。忙碌了一天終于使事情有了進展,高興跳起來的少女沒心思在意萊維是怎麼不靠眼楮看就直接指出泉此方名字的,那個小戲法,想逗少女開心的萊維算是白玩了。

「走吧,去找她。」

「咦?不用先打個電話說一聲嗎?」。

以前其實沒多少類似的經驗,可能是天性吧,鈴仙本能地認為去別人家拜訪前應該打個電話通知一下,即使自己是多麼心急如焚。

「不用,反正打她手機找不著,家里要再沒有也就沒其他地方可找了。既然怎麼都要去,何必浪費通話時間呢?走吧!」

現在住民在禮儀上還不如從另一個世界穿越來的妖怪少女,萊維對此絲毫沒有羞愧,或者說他根本就沒發現應該羞愧的理由。帶著鈴仙瞬移到樓下的教室,從這走出去被人看見,總比從辦公室出去被目擊要好,萊維這回沒有亂了方寸。

空空蕩蕩的走廊上回響著一男一女的腳步聲,很快地延伸向教學樓的出入口。一路跟著萊維戰戰兢兢地走出二中大門,鈴仙這才長出一口氣,沒有踫到剛才把她嚇跑的那個金發女圭女圭臉求婚者。

普普通通的木門跟周邊的其他房子是同一款式,這是規劃良好的新興城市里常見的景象。雖然整齊清爽,卻總讓人覺得有點缺乏變化的死板。萊維還是覺得自己住的小屋比較具備美感與舒適,這時他倒忘了那間小屋名義上為麻帆良學園提供給特殊警衛的宿舍。不過那個特殊警衛名為依文,實際上在做事的基本只有萊維,他的確也說不上吃軟飯什麼的,雖然本人對此並不在意。

叮咚。

按下門鈴,萊維跟身旁有些緊張的鈴仙靜靜等著。等待的時間大概是十分鐘,前後共按響門鈴三次。當客人的沒提前打電話通知拜訪是稍顯無禮,主人半天才來開門也談不上很好地招待,所以萊維看到門後泉此方那副吃驚的臉,他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

「抱歉抱歉,剛才游戲正到緊要關頭,一時走不開。不過,還真沒想到來的會是萊維老師和鈴仙呀,趕快進來吧!」

跟著連來意都不問就讓人進來的藍發淚痣少女走進兩層小屋,萊維本以為目的地是客廳,卻沒想到此方直接就把他們兩個帶到樓上屬于她的房間。從直接把男性帶進少女閨房這點來看,再次印證了這位少女的不平凡,雖然萊維早就深知。

「稍微有點亂,隨便找地方坐吧。」

這,叫做稍微?鈴仙盯著眼前這間跟被龍卷風刮過似地房間,滿地都是雜志、漫畫與游戲包裝盒,她實在不知道該往哪坐,直到此方用腳踢開雜物清出一塊空地。

「家人都不在嗎?」。

「大哥應該在樓下,估計是在廚房收拾吧。」

聖杯戰爭最後那段時間的相處中,萊維曾听此方提起過她有個‘只在這個世界存在’的哥哥。之所以用那個形容方式,是因為按照少女的說法,她是不知為何來到現在的地球,而在她原本的生活中,從來沒有過兄長或其他的二等親,她的父親只有她一個孩子。

「打擾了非常抱歉,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向貴兄長表達歉意。」

「不用客氣,大哥他不喜歡跟外人接觸,很麻煩的。」

此方擺擺手回應了鈴仙的客套話,實際上為了輝夜的任務而來的她,哪有心思跟別人的親戚見面。倒是萊維對此方口中的那個大哥有些興趣,方才在經過客廳時察覺到有人刻意隱藏了氣息,而且方式還有點熟悉,立刻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我們就直接進正題吧,這次來是想向你問關于一本書的事。」

從進門起就一直躊躇該怎麼開口,以至于連有人在樓下都沒發覺的鈴仙,忽然听到萊維直接就把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不禁瞪大了眼楮。

「嗯?問關于書的事竟然不是去找伊芙而是我?哼哼,這麼說肯定是屬于我的領域特有的東西吧?萊維老師你終于也發現了二次元領域的美好嗎?雖然不否認伊芙喜歡的更容易被人接受,但我這邊可是只要深入就很難再從泥潭中出去的哦!」

「完全听不出你這是在夸自己喜歡的東西。」

「嘻嘻,過獎過獎。」

「我也沒有在夸你。」

萊維沒好氣地回答,他原本已經習慣了跟這位少女的交流方式,沒想到一段時間不怎麼見面,倒是生疏了許多。

「鈴仙,剛快說吧,你要找的那本書,我猜她肯定有。」

「嗯嗯,鈴仙有什麼盡管說,只要是二次元方面的問題,在下有絕對的自信!」

此方也早看出來找自己的實際是這位在她眼中萌點滿載的兔女郎,可惜她以往嚴肅的形象讓她很難接近,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她順著萊維的話頭立刻轉到鈴仙身上。

「唉?這個、那個……」

說實話,鈴仙也很不擅長跟此方這種不知為何熱情過度的人交流。她原以為萊維會幫她,可即使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看了一眼,也沒發現他繼續開口的意思。無奈中只好低下頭,伸手模了模並沒有兔耳朵的位置,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泉、泉……」

「此方,叫我此方吧,或者小此之類也可以。」

「小……此方,」

就像總是不肯把萊維名字接著的後綴給去掉一樣,鈴仙的小嘴開開合合,最後也沒用此方說的那種叫法。直接稱呼名字對她來說已經很難為情了。這點倒是萊維一直沒法理解的,明明她連對凜都直呼其名。難道是對凜作為輝夜Master一事其實有著不滿?

「我希望得到這本書,不知道你有沒有,可不可以……」

「哦?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此方一把奪過鈴仙掏出的手機,才剛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顯示的東西,就立刻露出怪大叔踫見小妹妹的猥。褻表情。

「嘿嘿嘿,真是完全沒想到。這就是所謂老實人隱藏得更深嗎?原本應該都是循序漸進的,沒想到鈴仙你竟然一下跨越了那麼多步驟直接進入連我都還無法觸踫的最高禁忌。這是何等優秀的天賦啊!」

「你都無法觸踫?那意思是你沒有這本書了?」

看她的樣子還準備把即興演講繼續下去,萊維心想一會還得急著回去向春日報道,趕快打斷了此方。

「嘖嘖嘖,」

豎起一根手指頭搖來搖去,看得萊維都想把它拍掉了,此方這才意猶未盡似地進入正題︰「所謂無法觸踫,指的是心與心的交流,自己渴望得到的心與作者那顆渴望傳達的心。雖然這方面我還遠沒到能夠直接交流的程度,但既然是優秀的作品,只要可能,我當然都會列入收藏範圍的。」

「額。」

萊維愣了一下,伸手指著鈴仙手機屏幕上的那個封面,好像不確定他們是否在討論同一個東西似地。

「這玩意很優秀?」

「哼哼,何止是優秀?簡直就是個傳奇呀!」

此方把手機還給鈴仙,起身打開後頭的壁櫥,把頭探進去一邊在尋找一邊說。

「九龍X宗介的本子並不少,可將兩人的羈絆表現得如此深沉,還沒有誰能夠超過這個作者。再加上沒什麼可挑剔的畫工,當初祭典上一放出就立刻售罄。若只是普通的同人,你們也不用跑到我這里來找了吧?讓我猜猜,鈴仙一下從門外漢跳到這個等級有點過快了,應該是輝夜想要卻找遍了網絡都買不到,最後才想到我這里吧?」

太厲害了!萊維對此方開頭關于那本書的描述沒興趣深入了解,佩服的是她一下就猜到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不過認真細想的話,貌似也沒多大難度。要說在那間小屋曾經的一堆外來人當中,跟輝夜最熟悉的應該就是眼前這位背對自己半個身子埋在壁櫥里,像個蟲子一樣扭來扭去的藍發女生。擁有同樣的興趣愛好,雖然輝夜極力隱藏,好像最終還是沒能瞞過她。從鈴仙和輝夜的關系上一想,大概熟悉的人都能得出那個結論吧。

「唉?公、公主她……」

「放心放心,我不會那種會把別人愛好到處宣揚的人。雖然本身是個宅,但我也知道許多人對這方面有偏見,很了解輝夜她的顧慮。」

不,我想輝夜的顧慮跟你說的並不一樣。

萊維覺得,輝夜之所以隱瞞自己的興趣,單純是為了保持所謂的端莊形象而已,就跟凜在學校里一貫扮演著優等生形象。這對Master和Servant的組合,某種程度上應該算是聖杯戰爭中契合度最高的。

「登登!找到啦!」

此方忽地一聲坐回剛才的位置,手上已經舉著一本封面跟鈴仙手機里一樣的漫畫。

「啊!就是這本!」

鈴仙小心翼翼地接過此方遞給她的漫畫,就像捧著什麼貴重的寶物似地,仔細檢查了封面和封底,再三確認跟自己手機里的完全相同。不過在這個過程中,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將漫畫翻開,其實這也是萊維所希望的,估計鈴仙一樣對內容感到畏懼,珍而重之的態度,只不過是因為輝夜想要。若不是輝夜的要求,兔妖怪少女肯定二話不說就把這本奇怪的東西扔掉。

「是這本沒錯吧?拿去吧,雖然不大可能听到輝夜的感想,但只要有人真的喜愛,那它也能夠得到滿足了。」

「你、你是說,給我?」

鈴仙不懂這本書的優秀之處在哪,可對于稀有程度,以她遍尋不獲的經歷是非常地清楚。原本跟萊維在網上搜尋不到,她幾乎要放棄了。在認識的人家里看見已經十分意外,對方竟然還大方的送給她,實在讓她有些難以相信。

「反正這本本來就是布道用的,既然踫到合適的人選,當然是要發揮它的用處咯。」

「布道用?」

听到萊維的疑問,此方一副‘你終于問了’的表情,刷刷兩聲從背後又抽出兩本一模一樣的漫畫。

「額,你買了三本?」

「嗯嗯,只要是我認為優秀的作品,都會買三份,觀賞用布道用以及收藏用,只有這樣才稱得上真正的愛呀!」

萊維的嘴角扯了幾下,試圖擺出個理解的笑容,最終還是失敗了。對于這個領域的‘愛’,他果然還是無法理解。雖說身邊的依文對游戲動漫漫畫這些同樣熱衷,不過她好像僅僅是為了打發時間的娛樂,並沒有多麼深入的研究。萊維對此非常慶幸,同時暗下決心,以後要盡量避免依文跟此方還有輝夜過多過深入的接觸,以免被感染奇怪的思想,尤其是地上攤開的這本漫畫。

帶著鈴仙走下樓梯,直到泉家的門口,她都把那本漫畫如同寶貝一般地捧在胸口。當然,萊維早就料到了這個情況,所以在準備離開時特意跟此方要了個不會透出內容的紙袋。他在那一堆畫著各種不適合走在路上圖案的紙袋里挑了個相對可愛又比較普通的,這一番辛勞,讓他對此方的信念有了更深的理解。讓依文遠離她的意志更堅定了……

跟少女歡快地道別後,萊維帶著鈴仙回到商店街。此方的家跟凜的家中間剛好隔著商店街,是鈴仙回家的必經路線,絕非萊維希望美少女陪他多走一段這類齷齪的理由。

「萊維大人,今天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感謝!您的大恩大德難以回報,如果沒有得到幫助,我都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面對公主了。」

大恩大德難以回報,萊維突然想起一般緊接著這句話的下一段台詞,趕緊甩甩頭把那些奇怪的思想拋開。肯定是被此方感染了,此方病毒果然厲害,嗯,沒錯。

「呵呵,這番話與其對我說,更應該告訴泉吧。」

「當然要感謝她,可是萊維大人的幫助更加不能忘記。如果沒有萊維大人,我根本想不到去找她的。所以……」

「好了好了,下次找機會你請我吃個飯不就行了?現代人都是這麼表達感謝的。」

萊維覺得讓一個大美女在街上不停向自己鞠躬實在太引人注目,連忙找個理由制止鈴仙。

「咦?只是吃飯?這麼簡單,可以嗎?」。

「嗯嗯,沒錯,這個世界的人習慣就是這樣,所謂入鄉隨俗嘛。」

「哦!入鄉隨俗,這一點的確很有必要。我總覺得自己跟這個世界的人很難溝通交流,公主就更加嚴重了,整天都呆在家里,根本就沒怎麼外出過。」

萊維很想說,輝夜看上去從來就不像喜歡出門的樣子。可見了鈴仙擔心的表情,他才把這句煞風景的話收了回去。

「等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們好好認識一下這個世界。現在你也得趕快回去了吧?別讓輝夜等太久,以為你畏罪潛逃哦。」

「啊!已經這麼晚了!抱歉,萊維大人,我先告辭了,下次請務必讓我好好向您道謝!」

揮別了鈴仙,萊維突然想起還有個一直在心里問題沒有問她。身為一個機器人,為什麼會對電腦這類機器不擅長呢?考慮到個人隱私和其他的,估計這個問題只能長時間埋在他心里了。

仿佛有預知能力似地,鈴仙的身影剛從視線中消失,萊維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根本不用看來電顯示,會在這個時間把電話按得 啪響的,只有一個人。

「喂?……哦哦,是我們親愛的涼宮團長?……當然當然,我和超可是非常的認真啊,絕對沒有偷懶哦……好好好,立刻就到,很快很快。」

掛掉電話後,萊維輕笑一聲,眼楮忽然瞄向某個地方。希望能夠快點解決,別讓春日的不滿進一步爆發吧。他這麼想著,走進一間沒什麼客人的唱片店。

網絡盛行的現今,CD作為一種傳統的數字音頻載體已經漸漸式微。這點不用去看哪個專家的長篇大論,光從街上唱片店的人流就能得出結論。

萊維現在就在一家除了他以外沒有其他客人的唱片店里。這家店規模雖不大,可珍貴的藏品卻一點不少,可以說是走精品路線的店主費盡心力才建立起來的心血結晶。可惜並沒有太多人欣賞店主的努力,以至于連僅有的一個工作人員,都懶懶地坐在櫃台里盯著電腦屏幕,只在萊維進門的時候起身打了個招呼。

雖然對店主有些不敬,這里的冷清卻正好符合萊維的要求。他走進里頭的角落,在一堆各大唱片公司的古典CD大包子中隨意瀏覽,等待著下一個客人的到來。

事實證明,萊維要等的人時間觀念十分不錯。他剛把DG-11第二輯的曲目表看了三分之一,不遠處就傳來開門的聲音。隨後是那個很可能在偷懶玩網絡游戲的收銀起身問候,接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萊維把手上的大包子放回架子上,卻沒有轉身,好像他早就知道來者是誰。

「真是個負責人的哥哥啊,竟然一路追到這里。我和你妹妹是普通的師生關系,今天上門的原因也只是剛剛走了的那個女孩。該說你非常謹慎呢?還是神經過敏?依祖米-古洛,或者泉護路?」

腳步聲停止,一個瘦削的少年走到萊維身後,撥了一下藍色的短發,表情看上去有點無奈。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跟母校的老師見面,可萊維老師您的名聲太響了,讓我不得不在意呀。」

「哈哈,你是說那些對學生出手的傳聞?」

「不是一般學生,遠阪凜,學生會長,兼天才魔術師。無論哪個身份都非常驚人。雖然從這些身份來看,你的口味比較特別,但難保萬一,作為擔心妹妹的哥哥,希望你可以理解剛才的出言不遜。」

所謂的出言不遜,其實是個警告。剛才在離開此方家的時候,不知用什麼方法,這名少年將‘不要對我妹妹出手’的警告傳入萊維耳中。從身為兔子應該耳朵很好,可是今天沒帶的鈴仙毫無所覺,就能看出是一種特殊的能力。萊維倒是對這種能力比那句警告更有興趣,只是不清楚傳送的距離有多遠,若能取代還得按鍵的手機那有多好,可惜自己根本不會,估計也學不會。

「我倒是沒想到她會是你的妹妹,上屆畢業生里你也算有名了,雖然沒在我的班級呆過。」

「有名?只是在你眼中吧,要是其他人都知道依祖米-古洛這個名字,我也沒可能安安穩穩地畢業了。」

「凜不還當上學生會長了麼?你也太小心了。」

遠阪凜身為魔術師的這個秘密,其實僅僅是對于二中的普通學生而言。魔術世家遠阪家的現任家主,豈是無名之輩?只是魔術師一類的特殊存在並非許多人想象中喜歡惹是生非,沒有重大的利益沖突,誰會沒事找事呢。

「說正題吧,萊維老師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如果是為了剛才不敬的話,那麼我先道歉了。我不希望跟你交手。」

萊維對這名二中上屆畢業生的了解並不多。只知道他跟凜一樣是名魔術師,相對凜那種更像是魔術研究者的身份,他卻是個武斗派。兼職佣兵的泉經常會因工作而請假,在老師中的評價可想而知不會多好。萊維倒是對他的實力有點興趣,可並非武痴,沒事才不會找人單挑那麼無聊。

「別誤會,哥哥擔心妹妹被壞人騙了,這很正常,是好事,我怎麼會有意見呢?找你來是因為正好想到個工作,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工作?你這是委托嗎?」。

「嗯,就是委托。價錢方面就按照你的規矩來。」

「價錢不提,我得先了解一下內容。」

少年對于萊維的委托,好像顯得十分謹慎,也不知是本身的性格,還是從哪里听到了些關于萊維的不好傳聞。

「內容很簡單,你不用擔心。間桐慎二,不知道你認不認識這個人。

「間桐?記得我還在校的時候,是一年級的新生吧,跟遠阪凜一個班。」

「沒錯,我的委托內容就是他。這個間桐慎二貌似失蹤了,你看看能不能把他給找出來。」

聖杯戰爭結束之後,萊維並沒有就此把那一切忘掉。間桐慎二控制了Strange那幫無能力武裝集團的能力,還有更重要的吉爾伽美什……

雖然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可萊維總覺得有些擔心。那些死去的英靈,真的消失了嗎?既然仍存在的英靈能夠從聖杯中得到在現世生存活動的魔力,那麼屬于吉爾伽美什和其他戰死英靈的那部分呢?難道就憑空消失了?

「尋找失蹤的間桐慎二是嗎?這個委托我接受了。佣金的問題,等完成後根據難度而定。」

「好的,拜托了。」

沒等萊維說完,少年就走出了唱片店。還留下了一句關于別對此方下手的話,這讓萊維非常的郁悶。難道我有那麼禽獸嗎?他不禁開始擔心自己在學校的形象了,是否有必要改變一下呢?

「又是涼宮?這才幾分鐘啊,那麼著急。」

萊維把隨手拿起的一張CD放回架子上,他連封面都沒看清楚呢,電話就又來了,跟進門前的一通電話間隔沒到十分鐘。萊維其實並沒有遲到,收銀台上方的掛鐘顯示還有幾分鐘才到預定的集合時間,這麼算來,下午感覺跟鈴仙跑了半天,實際上效率頗高。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春日催得這麼急,難道平常總掐好時間最後一個到的阿虛今天提早了?

「喂……額,是你啊?」

「在等哪個女人的電話呢?那種驚訝中帶有失望的語氣,看來我這個電話是打擾了?」

手機里的並非催促集合的春日,而是印象中最近都沒怎麼找過萊維的凜。聖杯戰爭結束後,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學生會成員改組中的少女,基本沒找過萊維麻煩。而萊維也因為學生會多了陌生面孔的緣故,抱著至少剛認識得留個好印象的想法故很少去學生會辦公室睡覺。對于這種沒人找事兒的平靜生活,他是百分之二百地擁護。

不過現在听凜的語氣,萊維短暫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別跟個怨婦一樣嘛,我正參加社團的課外活動,以為是團員有事聯系。」

萊維拿著手機。他已經走出了那家當成臨時交涉場所的唱片店。雖然不是春日打來的催命通話,但也的確到了往集合點出發的時間。從沒比阿虛晚到記錄的萊維,今天暫時仍準備保持下去。

「哼,社團活動,你竟然會熱衷于那種奇怪的社團,雖然親耳听見親眼看見,我更傾向于是自己的幻覺呢。」

主動把‘怨婦’這個詞忽略掉,听起來凜今天打電話不是來找茬的。萊維正為自己的測試方法做著總結,很快他就後悔了。

「那些事暫且不提,你是故意還是故意?學校廣播兩次,讓別人通知你年級的人提醒一次,關于學園祭的事就那麼讓你害怕?連學生會都不敢來了?」

學園祭,各所學校基本都會有,名為紀念建校或其他什麼原因,實際是讓學生們從緊張的學習中稍事放松、並增長協作經驗的活動。其實之前萊維參加過的大霸星祭,撇開規模超標和並非限定‘一所學校’之外,也算是類似的活動。只不過大霸星祭的主題是運動競賽,而且學園都市還有更符合學園祭標準的獨立紀念日和一端覽祭,讓大霸星祭漸漸變成了純粹的學生運動會。

「喂?發什麼呆啊,我在問你學園祭的事是不是準備不管了!」

「額,當然不會,我這不是正在思索呢麼。」

的確是思索,只不過萊維想了一大串其他學校的事情,自己學校的學園祭倒是壓根沒出現過。經凜一提醒,他才發現距離二中的學園祭已經沒多長時間,貌似就在下個月。

「思索?你原來還有大腦這個器官啊?我以為用不著記東西退化掉了呢。既然想起來了,那明天一到校就來學生會一趟,你怎麼說也是負責老師,就算我再不願意,還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做。」

緊接著又是被掛斷電話的聲音,萊維望著正顯示通話時間的手機屏幕,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很久沒對通話另一方說過‘再見’、‘有空再聊’和‘Bye’這類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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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一天終于開始了。

周一,若是按照前兩個星期的標準,萊維會把班會交給杏,自己坐在旁邊當個觀眾,反正畢業班的學生大多比較自覺,並沒多少需要特意在班會上提的事。每當這個時候,萊維都會慶幸自己班上沒岡崎和春原那種學生。

不過今天的班會有些特殊,除了例行的學習與紀律外,重點是杏組織的關于學園祭中三A的活動。在這方面萊維一貫采取放任政策,絕不會像某些班主任那樣獨裁,任由同學們展開熱烈的討論。但為此他也吃了些苦頭,短短的一節班會,隔壁兩個班級的班主任就各跑來投訴了一次。

說到學園祭,萊維一大早就乖乖的跑了趟學生會。他不敢不去,雖然凜通話時的語氣比較正常,可那是暴風雨前的平靜,隱藏在海底的怒濤,如果他今天敢繼續缺席學生會討論,晚上回不回得了家都難說了。

「唉。」

結束了班會,意味著萊維這個早上的短暫悠閑也跟著結束。慣例在班會後,他會先找個地方補覺,這個地方原來最好是學生會,其次有紀寧常出現的圖書室也OK,自從加入了SOS團後,又多了個活動室可供選擇。可惜今天他注定暫時跟這些無緣,學園祭開幕還有不短的時間,學生們可以充分地慢慢準備,但身為組織者的學生會就沒法偷懶。

說實話,如何運營好一屆學園祭,這跟萊維無關,他也從來不管。凜之所以把他叫去,是因為許多事項需要跟校方溝通。而這個任務只能由萊維這個負責老師完成。

跟校方溝通,意思自然跟字面上的一樣,需要找的是校內最高領導人,任何事都擁有最終裁決權的校長。要是放到以往,跑去找老頭喝茶聊天然後順便讓他在文件上蓋蓋章運動運動是間非常簡單的事。問題是,那個和藹可親的老頭已經不在了……

真不想去啊。

萊維踏上台階,再繼續按照這個頻率邁步,很快他就會到達那扇關著一個年齡不明女性的門。自從舊校長退休新校長上任後,萊維就對這扇門抱持敬而遠之的態度。

害怕新校長?應該不是。人都有親近美麗事物的傾向,先不論新校長的各種神秘、比如年齡,把她看做一名優雅美麗少女這點是可以成立的。按說萊維這個被廣泛認知為**的男人應該像蜜蜂見了鮮花一樣擁上去才對。可是有種奇怪的感覺,讓他不自覺避開那位明明才認識不久的‘少女’,像是……近鄉情怯?

萊維自己都笑了,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笑。他下意識整理上的衣裝,敲響了那扇緊閉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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