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夢醒千年 五一、依文,你可千萬別亂想啊

作者 ︰ 曾經的萊維

「怎麼不動了?是警戒太嚴密?」

自稱怪盜紳士的男人的聲音從少年衣領上第一顆紐扣里傳來。少年以沉著的聲音應答︰「不,完全相反。」

「哦?完全相反的意思是指沒有警衛嗎?嗯……這種開門迎客的情況也不是沒有想到。」

怪盜的聲音漸漸變低,仿佛在不知何處的另一頭沉吟了半響。

「不過,這算是對那個臨時工的信任還是對咱們執行者的輕視?雖說不管出于哪個原因,對咱們來說都是好事。但心里總會有那麼點不舒服的感覺啊。不過這是我自己的想法,你應該沒有受到影響吧?」

「嗯。」

少年以不符合年齡的冷漠做為回答。

「我出發了。」

琥珀色的瞳孔仿佛瞬間褪去了溫度,冰冷地就像那剛從沉睡在極地的萬載寒冰中挖掘出ˋ來一樣。少年的身影在留有烈日余輝的空氣中變得模糊,然後如同一道失去照耀的影子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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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轟隆隆地滑進地下月台,萊維四人坐在仿佛專門為他們開動的私人車廂中。剩下的九節車廂也跟他們所在的一樣,空無一人,連本該在駕駛室里檢測的車長也不見蹤影。

根據土御門的說法,他向上面的大人物要求改變第二十三學區的警備狀況。雖然‘全體離開二十三學區’這種要求不可能通過,但制造局部性的人員真空獲得了批準。就連游動在學園都市上空的人造衛星也被下達了臨時命令,所以萊維將要前往的地方處于暫時的不設防狀態。

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好事。一般民眾可以免于受到波及、水平不足以介入的警衛可以免于犧牲,萊維他們也能夠在最放松的環境下任意行事。就連作為本次目標的不明數量小賊,都會變得更加輕松。不過這種輕松是否代表著完成計劃的壓力減小,至少在萊維的角度並不這麼認為。

「接下來怎麼辦?分頭行動?」

萊維用的是疑問口氣,但這卻是他真實的想法。論佔地面積,第二十三學區是都市內數一數二的大區。其他學區罕見的大片空地在這里隨處都有,土御門那邊的情報是說「使徒十字」確定的使用地點在二十三學區,可具體位置並未標明。在夜空上布滿星辰之前找到為數不多的入侵者,光靠和土御門上條他們分成兩組行動實在不夠。

「也只能這樣了。」

依文看了眼伊芙手機屏幕上那張幾乎全是空白,根本稱不上地圖的地圖。就算能夠任意使用魔力,搜索查探之類的也並非她擅長的工作。如果解除封印任由她自主行動,依文所能想到最簡單快捷的方法就是用魔法將第二十三學區夷為平地而已。

「可是啊,萊維先生。我們要怎麼分組?」

夢夢好像對什麼都好奇,連車站玻璃外那一望無際的平坦大地都能仔細地欣賞上半天。

「這有什麼好討論的,四個人,各自行動。不是怕時間不夠嘛,這樣最方便。」

「不行。」

依文才剛說話,萊維就立刻表示反對。他不管吸血鬼女孩——現在該稱為女人,正用怎麼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不行就是不行,用如此堅定的表情否決了依文的提議。

「你們兩個一組,我們兩個一組。」

一直埋頭記憶手機里各種資料的伊芙抬起頭。她先指了指萊維和依文,然後是自己和夢夢。她明白萊維擔心依文又顧忌她面子不好直接說出來的心理,所以主動提出這樣的分組。

萊維沒有意見,夢夢自從住進小屋之後,幾乎就是唯萊維馬首是瞻,不會在這個時候唱反調。伊芙作為提出者可以忽略,光依文一個人抗議沒有用,很快就少數服從多數地屈從了。

分配好各自搜索的方向後,伊芙和夢夢目送萊維和依文離開車站。

「我去那邊。」

「咦?不是我們兩個一組嗎?」。

「不需要。」

丟下這麼一句話,轉眼伊芙綴著金發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留下粉紅色的公主一人呆呆站在冷清的月台上。

「……對我的戒心怎麼就這麼大呢?難道是所謂殺手的直覺?不不不,萊維先生也是殺手,應該說是少女的直覺吧。金色之暗……看來是不能太著急呢。」

一個人默默地低喃之後,在所有人都離開的月台上,粉紅色的公主雙腿輕巧地一躍,以伊芙見到都會驚訝的速度閃身前往另外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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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條、土御門和史提爾三位少年臨時組成的隊伍走下地鐵的時間僅比萊維他們晚了幾分鐘。

上條跟之前到達的人一樣,環視著空曠得詭異的月台,他想起了剛剛土御門用手機通話的對象。

學園都市統括理事長——亞雷斯塔。克勞利。

能夠單憑幾句話就調開所有守備的人,在學園都市除了這位最神秘的理事長,還能有誰?

上條沒有萊維他們那麼好用的耳朵,听不見電話另一頭說話的人的聲音。但是能跟精通科學及魔法的土御門在對等以上的立場對話,可以想象這個人是位于世界表面之下相當深遠的場所。那是身為普通高中生的上條當麻無法窺及的深遠場所。

三位少年利用很短的時間做了簡單的商討。說是商討,實際上不過是土御門和史提爾這兩個專家負責給門外漢高中生上條解釋各種問題。

「總之,留給我們的時間是從五點三十五分到六七點太陽完全下山之間。這是我們的界限,同時也是麗多薇雅的。現在她們再想臨時改變地點,都無法在規定時間內到達。所以說,留給她和我們的條件基本對等。」

听完土御門這番話,史提爾將餃著的香煙丟到吸煙區特設的圓柱形煙灰缸里。實際上學園都市幾乎所有街道都禁煙,這位高個子神父一天里違反規定的次數已經無法計算了。萊維受制于教師的身份,沒法向他那樣不管不顧,每每見到他吞雲吐霧的樣子都下意識嫉妒。

「我先確認一下,你想用這樣的身體站在麗多薇雅和那個男人所說的殺手面前?」

「啊?我當時很想好好休息喵。但就算警備人員全部調走,防御設施大半關閉,第二十三學區依然不是可以讓你們隨便突破的地方。」

「這樣啊。」

史提爾好像並不在意土御門的回答,就跟同學在回家路上無聊的閑談一樣。他只是想確認對方的意思。

「不過,」

沒等史提爾反應過來,土御門突然話鋒一轉。

「反正那個不知名的殺手不是由咱們的合作者對付嗎?遠遠見到就邊打電話邊跑路好了喵。」

土御門的話剛說完,本來還擔心他身體的上條腳底一滑,差點直接撞上支撐天花板的柱子。連一向鎮靜的史提爾都把剛抽出來的另一根煙不小心捏彎了。

「咳、咳。」

趁著兩聲咳嗽,史提爾偷偷把快掐斷的香煙塞回煙盒里,然後恢復成平常的嚴肅表情。

「走出這個車站,就沒辦法後退了。你有所覺悟了嗎,上條當麻?」

上條沉默著。大霸星祭的第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闖入的魔法師、被敵人戲耍、親眼看到熟悉的人一個個倒在眼前,在受傷的人面前無能為力,連剛認識的人奮戰當中自己也只能蜷縮著身子躲起來。少年咬緊牙握著拳頭。

「……嗯。」

上條點了點頭。他朝著車站出口的方向邁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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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背靠一根燈柱坐在地上。

柏油鋪成的地面十分平整,就像在畫滿植物的紙上將所有東西擦掉一樣。附近沒有任何可以擋風的人工或非人工物體,略顯干燥的空氣吹到少年的臉上帶來一股特殊的氣味。是少年很少接觸的,只有現代化大都市特有的汽油味道。

天空雖然已經有點昏黃,但能見度依然良好。只要抬頭就能看到來來往往大量低空掠過的飛機以及它們所發出的巨大噪音。

周圍除了少年以外,只有較遠的後方有另一個人影。

那個被夕陽拉長的影子能夠看出是個女性。影子的主人以非常緩慢的動作將大型十字架似地東西從肩膀卸下,解開纏在上頭的白布。

「使徒十字」。

像解開包裝彩紙的禮物般,長一百五十厘米,寬七十厘米,粗十厘米的純白色大理石十字架那尖銳的下端撐在地上。

雖然通體由厚重的岩石雕刻而成,但在悠長的歲月之中,還是留下了人手觸踫的痕跡,邊緣處削減得更加圓潤。而雙手握著十字架兩端將其高高舉起的人,正是不久前倒在依文面前的歐莉安娜。湯森!

「不要再失誤了。」

歐莉安娜沒理會空氣中那稀薄的聲音,她毫不猶豫地將雙手舉著的十字架一口氣用力往下砸。可觀的重量加上速度,以及和削好鉛筆一樣尖銳的前端,巨大的十字架沒有遭到多少抵抗就輕易地貫穿了表面的柏油,深深地插在世界上科技最發達區域的大地上。

「失誤?呵呵呵呵……」

「你在笑什麼?」

稀薄的聲音再次傳來,位置是歐莉安娜右耳夾著的一張厚紙片。紙片在沒有風的情況下微微震動,如同耳機的輕薄振膜般發出聲音。

「沒事啦,大姐姐我只是感慨終于走到這一步了。麗多薇雅-羅倫婕蒂。」

「從剛見面開始,我不就再三重申要你別用本名叫我嗎?還有,現在感慨太早了。應該說重頭戲才開始,你最好先想想再遇到那個女人時的應對方法。我不希望一天里第二次向他人請求幫助解救俘虜,尤其是那個光听聲音就令我聞到墮落氣息的男人。」

「我知道啦,大姐姐我不會忘記自己的任務。就算是我這樣的‘罪人’,在這邊如果能賺點分數,也許還能牽制那些頑固派系。這樣一來,你的立場會好過一點。」

「……不用管我。」

「你就干脆地接受一次別人的好意吧。」

「跟我相比,現在應該以你為優先。剛才提到的那個女人,還有她的同伴們,你真的有辦法對付?」

「辦法?能夠讓幼兒園小孩子練兩個小時就打贏職業拳手的方法即使在天堂也找不到吧?大姐姐我不是夸張,跟那個女人比起來,我的力量頂多比幼兒園小朋友好一點點。不過換成是你,可能最多算剛會走路,多少注意點自己的安全哦。」

「放心,我跟你不同,現在正安分地坐在飯店休息室里。」

「身前還擺了一杯聖血嗎?真是優雅呢,大姐姐我也好像在飯店里悠閑地喝著聖血,等待一起運動一下的對象呢。」

「……要注意你的猥褻措辭,我說過不下十遍了。」

「咦?你想到哪里去了?現在還有沒配備游泳池或健身房的飯店?唉呀,麗多薇雅你該不會聯想到色色的東西了吧?」

「……」

「喂?電話那邊還有人嗎?才開一個玩笑就生氣啦,麗多薇雅小妹?」

「……你到底準備怎麼面對那個女人,她會去,一定會。」

歐莉安娜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雙手以對教徒來說極為不敬的動作搭在十字架上,抬起頭雙眼直直望著遠方。

「你不是已經幫我找好了保鏢麼?那個看起來很乖的小男孩啊,我從這麼遠的地方都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習慣奪走他人生命的味道呢。」

「執行者NO.XIII,漆黑之牙。組織的名稱、形式、信仰、人員還有這個人真正名字,我對此一無所知。已經從可以接觸的任何渠道查找過,連一句相關的句子都找不到。仿佛這個組織昨天還不存在,今天也仍找不到蹤跡,根本不是這個世界里一樣。」

「你的意思是大姐姐我不應該太相信那個小男孩咯?」

「我只是叫你小心一點。」

「是啦,也只能小心點了。畢竟大姐姐我可對付不了那個皮膚白得像個吸血鬼一樣的女人。」

「吸血鬼?你相信那種生物的存在?」

「喂喂,這次跑題的是麗多薇雅小妹你自己哦,我這邊用了個比喻而已,比喻,明白嗎?」。

「總之,一切小心,以你的任務為首要事項。」

「雖說如此……」

歐莉安娜看著劃過天空的運輸機。

「……事情到了現在這樣,我能對你說的只剩下‘盡力’了。」

歐莉安娜兩首重新抓好猶如深閨大小姐般白皙無痕的十字架,用跟平常說話語調大不相同地方式開始吟誦固定「使徒十字」的咒文。

「將天空變換為屋頂,在此地建築安住之所。請賜予我聖十二使徒之庇護。」

插在柏油路面的十字架自己動了起來,仿佛擁有了生命,慢慢地調整著角度。

歐莉安娜抬起剛低下的頭,天空還沒完全轉成黑色,但是不遠處已經出現了第一顆閃爍的星星。

「接下來……」

一位魔法師和一位少年隔著三百米的距離在寬廣的實驗機場跑道上。在這個一般人禁止入內的區域,看起來就像兩根固定的路標般。

「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再過個幾十分鐘,世界就會發生點改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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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學區對多數人而言是陌生的,這句話即使放到學園都市的學生身上依然適用,擺在基本上只去過幾個學區的萊維和第一次進入的依文身上就更加貼切。

「這麼大的一片空地,真讓人惡心。」

靠在萊維懷里忽隱忽現的依文忍不住低聲說著。

同一個形容詞用在不同的地方,可以給人不同的感受。寬闊一次用在包圍著依文家的森林上,令人眼前瞬間浮現代表著勃勃生機的蒼翠顏色,雖然這和吸血鬼給人的感覺有不小差別。要說與吸血鬼這個字眼相符的陰森詭秘,眼前這片只有黑和灰色的大地的確更加合適。

但是依文不喜歡,她討厭這片皮膚接觸不到任何生命氣息的大地。

這不是一個約會的好地方——用幻術變成大人的吸血鬼女孩在內心給第二十三區做出了公正的評價。

「嗯,我也不喜歡這個地方,」

萊維緊了緊摟著縴細腰身的左手,那不是他平常拿筷子和舉槍的手,但卻是他從出生那天開始的慣用手。只有用這只手摟著懷內的人,他才能感到安心。

「所以盡快收工吧。」

相擁的身影像幀數丟失的影像般斷斷續續出現又消失,以駭人的速度升上超過第二十三學區為數不多的建築物,達到摩天大廈高度的空中。

「看到目標了麼?」

所謂登高望遠,萊維雖然沒有伊芙和夢夢那麼方便的飛行能力。靠著幾乎沒有間隙的空間移動,他還是能夠保持停留在高空的姿態。

「你自己沒眼楮嗎?」。

「我以為貓的眼楮比較好而已。」

萊維這句話理所當然地換來幾下軟綿綿的拳頭,在沒有外人的時候,依文其實並不討厭小小的玩笑。

「連個工作人員都見不到,全自動化的?一個警衛也沒有,那個叫土御門的小子本事挺大嘛。」

「不管他本事怎麼樣,至少對我們來說現在這樣更方便。」

「對對方來說也更方便。」

「這倒是無所謂,反正不是說使用那個什麼「使徒十字」只能在特定的精確地點麼。現在離發動的時間已經沒剩多少,起碼不用擔心找到後再來捉迷藏了。」

「這些是你的問題,我是來看戲的。」

依文是活了普通人好幾倍生命的特殊存在,她怎麼可能不明白萊維的意思?從他堅持不能各自分頭行動,非得跟自己一組的時候,依文就知道接下來的行動中自己不會再有出手的機會了。

將一切交給自己的騎士,偶爾這麼試試也不錯。依文隨著萊維從空中落下,繼續前進的兩人卻不知道,只要方才他們觀察的位置再升高幾十米,就能見到遙遠的地平線附近試圖闖入一片漆黑中的三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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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怎麼辦喵?難道我們要在這比賽罰站嗎?」。

土御門元春悠閑的表情下,其緊張的心情不下于在他身邊緊握雙拳的上條當麻。

他們兩人跟史提爾來到現在的地方,已經足足過了五分鐘。五分鐘里除了站在原地動動嘴皮子以外,沒有任何其他的進展。說到底,這里頭有萊維很大的功勞。若不是他臨走前那句話,心情焦急無比的少年上條早就不顧一切地沖出去。現在連平素膽大的史提爾都裹足不前,不得不說萊維的話令他們變得謹慎。

而且,在他們身前不遠處坐著地那位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也的確令他們躊躇。那是一股說不清的感覺,明明那個短發瘦小的身影近在眼前,卻又仿佛一轉眼就會消失般。

不詳的氣息,在厄運方面最有發言權的上條做出如此的評價。

但奇怪的是,少年好像對他們三人的到來毫不在意。沒有一見面就攻過來已經令上條難以理解了,所以他選擇試探性的說了兩句。結果跟少年最初的表現一樣,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就像完全沒听到上條的聲音,甚至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似地。

如果對方一開始就露出獠牙反倒好辦,現在這副樣子,連土御門和史提爾都無計可施,跟別提純粹是門外漢的上條當麻。

「我想說他會不會只是正好呆在這里……不可能吧?」

「廢話,第二十三學區不是禁止入內的嗎。而且這個少年的樣子,完全跟那個男人描述的一樣。」

史提爾扔掉手上的煙頭使勁踩了兩腳,他心里的煩躁,絕對不比在場的另外兩人要少。

「等等……」

土御門招手示意兩位同伴先不要吵。

「這個少年的樣子,會不會是讓我們進去也無所謂的意思?」

「你說……進去?」

上條環視四周,目力所及之處除了平坦的地面還是平坦的地面,只有零星被大地襯托得矮小的建築。

以及少年身後那片詭異的漆黑。

「沒錯,按我的猜測,那片黑霧應該是某種魔法結界,大概是隔絕氣息以及遮擋視線之類的簡單作用。」

土御門到現在也不肯摘下鼻梁上架著的墨鏡。天色已經頗為昏暗,上條心想如果換了自己,就算沒有那片不自然的黑霧也看不清遠方的東西。

「按照你的說法,這個少年是沒把我們放在眼里咯?」

「就算我們三個進去也做不到什麼,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他還有其他的意思。」

听到土御門肯定的回答,史提爾自嘲地笑了。曾幾何時他在英國清教內也是精深的魔法師,否則又怎麼會把如此重要的海外任務分派給他?可是來到學園都市之後,幾乎就沒有踫到過一件順利的事。

初來乍到就敗給上條當麻這個門外漢少年,其後的任務當中遭受了各種挫折。現在發展到連對手都貌似對自己不屑一顧。史提爾又點燃一根香煙,接著緩緩飄散的青煙打消內心的思緒。

「那我們就試試看吧。」

說著,史提爾拿出一張符文卡片,嘴里默念兩句然後轟地一聲在手中燃氣炙熱火焰組成的赤劍。

「準備好了嗎?」。

「唉?準備……你說準備什麼啊?」

上條的精神還集中在少年身上,對身邊兩位同伴突然的決定有點模不著頭腦。他盯著史提爾手上的火焰劍,還以為他忍不住要出手了。

「一、二、三——沖!」

土御門拽著狀況外的上條,握著火焰劍的史提爾在一旁警戒,三人目光不離少年,就這樣邁開大步拼命地往前跑。

直到他們一頭撞進那團濃密的黑霧,背靠燈柱坐著的少年,仍未曾睜開他那雙琥珀色的眼楮。

土御門的猜測並不算完全正確。少年的目標不是他們三人。這句話就跟字面上的意思一樣,沒有任何看不起或輕蔑的含義。阻擋學園都市和宗教界人士的工作沒有包含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內。

少年靜靜地坐在這里,將全身的狀態調整至最佳。他只是在等待一個人、或者說是那一個人與他的同伴。

當那個人到來之時,沉默的塑像將化身毒舌的牙齒,在漆黑中泛出森寒的白光。

「你來了。」

少年抬起頭,慢慢從靠著的燈柱邊站起身。這是上條三人闖進黑霧後的兩分鐘。不得不感嘆命運的奇妙,同在一片區域中懷有相似目標的臨時同伴,僅僅因上課時打個哈欠就會消失的時間而錯過。

「你在等我?」

萊維放開攬著依文腰身的手,示意她稍微後退。也許是听過伊芙和夢夢的描述,又或者本身感覺到了什麼,往日听話次數數得清的吸血鬼女孩沒多說一句話就乖乖地轉身走開。

「是的,重新介紹一下,噬身之蛇執行者NO.XIII,漆黑之牙,約修亞-阿斯特雷。」

「JOSHUA和ASTRAY?真是有趣的名字。」

「你沒有听過嗎?」。

「當然,之前你只報出過那個代號吧?」

萊維說謊了。只有跟他極為熟悉的依文,才能看出他听到少年名字時那一剎那的不自然。

「你後頭那一片是某種魔法結界吧?已經有人進去了?」

「是的。」

原本沒想得到回答,少年卻出乎意料地誠實。剛到這里時,萊維就感覺到了明顯的魔力殘留。即使換了個感知能力沒那麼敏感的人,史提爾那把氣勢很不錯的火焰劍也夠明顯的了。既然那三位少年來過,眼下又看不出戰斗痕跡,那麼除了這位自稱約修亞的少年放過了上條他們之外,萊維是找不到更好的解釋。上條、土御門和史提爾,無論誰都不像是會臨陣月兌逃的個性,萊維先前的提醒,真的只是一句提醒而已。

「那麼在里頭等著他們三個的是誰?讓我猜猜……歐莉安娜-湯森?」

「沒錯。」

「哦?那麼我們的時間就比較充裕了。那三個小子再差也不至于一下就被歐莉安娜解決掉吧,配合好點說不定還能打贏。」

有人曾說過口是心非是大人的特權,萊維現在就很好地驗證了這一句。他嘴里的話听起來對上條三人十分放心,但出手地速度卻一點也不慢,根本就是連半秒鐘也不像多等,盡快排除攔路的敵人!

沒等對方回答,萊維使勁蹬地,像一只獵豹般猛地前沖,卻又在沖出四五米後忽然消失。

這是利用人在緊急情況下條件反射的戰術。約修亞見到萊維忽然發動攻勢,下意識握緊雙刃並將注意力放在他前進的路線上,結果等到人影消失在空氣中的時候,他才記起對方穿梭空間的能力。

猛地回頭為時已晚,一發炙熱地能量彈撞上約修亞的後背,將他瘦小的身子狠狠擊飛!

不錯的應變能力。

不知何時坐到一根燈柱上的依文,在這個最佳觀賞的位置給少年打著分。表面上少年承受了出其不意地奇襲,實際上依文很清楚萊維在這麼突然的情況下,本身就不可能蓄足能夠一擊制敵的魔力。要知道時間是最公平的,少年固然因突然的遭遇而沒有及時防備,萊維臨時起意的偷襲又能準備得多好呢?

少年順勢利用爆炸的余波逃到安全範圍,這在依文看來是最為正確的選擇。只是萊維的速度遠非一般人可比,接下來他又將如何應對?用幻術變成成年體態的吸血鬼女孩,仿佛強調她的修長般將腿架起,擺出個看戲的樣子。

她失去了所有的魔力支配權,根本無法突破少年守護的那片黑霧屏障。能夠輕松擊敗歐莉安娜這名強大魔法師的依文,此刻卻還不如被暗算受傷的年輕神父。除了等待萊維的勝利外,她沒有其他的辦法。

「速度很快,我不知道你小小年紀是怎麼練出來的。但是,」

萊維以他標志性的瞬移出現在少年左側,等少年發現時,黑漆漆的槍口已經泛起了白光。

「還不夠快!」

藍白色的電弧雖然微弱,但也不是普通能量彈可比的威力。約修亞的身體仿佛完全不受慣性束縛似地,沒見如何借力就憑空止住倒飛地姿勢一個轉身。

險險避開子彈後,他沒工夫在意炸裂的柏油路碎塊劃破臉頰。被搶佔先機就意味著挨打,這個道理多數時候都是對的。一發又一發緊隨而來的能量彈令約修亞根本不敢停下動作,幾乎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通過空間折射後毫無死角的攻擊令他頓時陷入危機!

快如閃電的能量彈不消片刻,就把第二十三學區實驗跑道那塊平整得讓依文討厭的柏油路面炸得千瘡百孔。坑坑窪窪又沒有任何規律的地形理應妨礙在地面上奔跑的速度,但約修亞顯然不在此列。比起之前跟冰面一般的柏油路,現在多出來的坑洞反倒成了他更加靈活的借力點。迅捷的奔跑與靈敏的彈跳無法讓人聯想到輕巧一類的詞,他那已經完全月兌離普通人視覺捕捉範圍的身影,愈發顯得詭秘。

少年從開戰到現在一直處于被壓制狀態,連哪怕一次反擊都沒有過。可萊維的心情並未因此變得稍微放松。就像少年那毒蛇獠牙的身法一樣,萊維總感覺那副瘦小的身軀里尚埋藏著更大的威力。沒有劇毒獠牙的蛇,即使再迅猛也不會使人致命。

萊維不相信約修亞這個他似乎听過的名字,只是現在這副疲于奔命的樣子。

何況少年根本就不是疲于奔命。

少年穿梭在密集子彈交織的火網中,卻像傾盆大雨下不被沾濕身體。除了最初的偷襲外,萊維不間斷的攻擊竟然絲毫未給少年增添新的傷口。

難道要演變為比拼耐性?

萊維不懷疑自己若使出全力,一發電磁槍就能奪取少年的生命。這點從他背後還滲著血絲的傷口就能猜到。

可是萊維不敢。

他不敢孤注一擲地使出全力。

萬一對方把鋒利的獠牙隱藏起來,就等著自己以為勝利到來的那一刻呢?

這次的戰斗跟先前的遭遇不同。當時在他身邊的是伊芙,是即使不敵也能憑多變的戰術和飛行能力逃月兌的金色之暗。但現在在萊維身後的,卻是失去了魔力,僅能憑借嬌弱身體驅使拳法的依文。

依文之所以能輕松打倒歐莉安娜,更多憑借的是遠超常人的戰斗經驗和對普通程度魔法師而言堪稱絕對防御的魔法屏障。如果換成隆道那種並非單靠魔法並且體能超群的對手,萊維想象不到以依文現在的狀態怎麼才能獲勝。

「你沒使出全力吧?還等什麼呢?」

表面上絲毫看不出萊維有半點焦急的樣子。實際上他非常擔心身陷黑霧里的那三位少年。上條是早就認識的,土御門和史提爾只是孩子,當了太長時間教師的萊維,很難讓他眼看著跟自己學生差不多年齡的人受傷甚至死亡。

「你真的不是他……」

「什麼?」

能量彈接二連三爆炸的聲音已經足夠刺穿一般人的耳膜了,少年低喃的聲音實在太小,萊維根本听不清他的話。

「那麼,是我太多心了。」

約修亞猛地站定身子,在胸前交叉成十字的雙劍快速揮舞彈開幾發能量彈。見他終于開始正面回應,萊維停下了漫無目的地潑灑子彈。

「你……」

萊維一句話的第一個字剛出口,這次輪到他被偷襲了。

約修亞忽然從站著的地方消失,沒有任何準備動作,極為突然極為迅捷的速度,連萊維的眼楮都無法捕捉的速度。

「哦?好快。」

依文在燈柱上坐直身子,在她的眼中只見到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對峙,少年無聲無息地消失,然後一聲清脆的金屬爆音從萊維手握的槍身上傳出。

第二聲、第三聲、第四聲……

一連串密集的爆音最後匯成一聲長音,少年的攻擊速度之快,令萊維只能站在原地不停用槍身格擋。

肉眼無法觀測的高速加上極為擅長隱藏氣息。如果說先前只是猜測,那麼現在萊維可以肯定,這個自稱約修亞的少年,絕對是一名殺手!

如此精湛的技巧,不當殺手豈不浪費?激戰當中還能做出這種有趣的聯想,可見萊維並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麼狼狽。

雖然少年的速度已經超過他視力能夠追上,以至于除了偶爾輾轉騰挪時的片刻遲滯,在萊維眼里,少年完全消失在空氣之中。而且少年那媲美伊芙的隱匿能力,除了攻擊一瞬爆發的力量與殺氣,根本就無法通過知覺捕捉他行動的軌跡。

但這樣就夠了。抽刀前那一剎那涌出的陰冷殺氣,已經足夠萊維做出準確的判斷。

萊維是使用槍的高手,這意味著中遠距離才是他擅長的作戰範圍。幾乎所以未跟他交手過的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包括過去那些得到重要情報並早早做出針對性布置的暗殺目標。但結果無一例外,他們都死了。

設好的陷阱沒有發揮作用,特意選擇的狹窄空間並未對想象中擅長中遠距離戰斗的槍手造成預料中的影響。死去的人沒法開口,他們沒法告訴別人將槍手臆測成不善近戰是多麼大的錯誤。

現在,約修亞正逐漸體會到這個事實。

約修亞的速度很快。不單是指奔跑的速度,從抽刀到斬擊或劈砍,這一系列動作所耗費的時間,即使用市面上最新型的運動測速器也超出測算範圍。普通人永遠達不到這樣的速度,即使加持了各種魔法的魔法師也只有等著寒風一閃而過然後接受死亡的命運。約修亞以往的目標,很多即使身體變得冰冷,仍未清楚到底有什麼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就是這麼迅捷猛烈的攻擊,一刀封喉的刃口卻至今沒有沾上半滴鮮血。

對手的格擋動作跟他一樣,完全看不出任何征兆。那個男人仿佛就站著發呆,在約修亞攻擊的瞬間,卻發現黑色的槍身莫名出現在雙刀前進的路線上,就像它一直在靜靜等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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