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至名歸 第三十五章 雪度寒冬(下)

作者 ︰ 高樓望月

柳依依一見面便問公事,成功壓下去岳臨風再見佳人的喜悅,他嚴肅鄭重的說道︰「很抱歉柳小姐,凶手還沒有找到,但也請柳小姐放心,岳某這幾天會守在柳家,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柳小姐一絲一毫。」

「有岳大人在,我們當然不用害怕了。」柳老爺高興的說道。

「真是抱歉,案子至今還沒破。」雖然柳依依施了脂粉掩蓋她的憔悴,岳臨風還是看出來了,免不得心疼一個弱女子如此擔驚受怕,對林雨簫也多了一分不滿,破案的進度太慢了,回去一定得再催催他!

「既然來了,岳大人一定要嘗嘗我家依依的廚藝,今天的中午飯正是依依親自下廚做的,大人真是來得巧了。」柳老爺熱情的留客。

「還真是巧,能品嘗柳小姐精心烹飪的佳肴,是岳某的榮幸,只是會不會太勞煩柳小姐了……」岳臨風舍不得已經憔悴的柳依依再受累,他對柳老爺也生出一份不滿,柳宅還能沒有別的廚子?非累著千金小姐?

柳老爺留客人,柳依依還能公開反對?她應聲下去,一會兒就和幾個負責上菜的僕婦一塊回來,將已經做好的飯菜擺上桌。

首先是一碗紫菜蛋花湯,然後一盤山楂肉丁,一盤煎茄子,一盤栗子雞,還有一盤菜式有點像金錢的樣子,卻是柳老爺頭回見。

以柳老爺多年品嘗美食的經驗,這不認識的才是壓軸戲,于是他指著這盤當著岳臨風的面問女兒︰「依依,這可是你做的新菜?」

「是。」柳依依站到柳老爺的身邊,與岳臨風隔著一定距離才介紹道,「這道菜主要的原料,也就是這些看著像金錢的圓乎乎的東西是冬菇,泡發了加雞湯上屜蒸熟,冬菇上面澆的是用雞胸脯肉、蝦仁、魚肉和蛋清調的糊,中間四方金錢的框是用細火腿條拼的,菜的名字就叫做雪度寒冬,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一切都會好的。」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岳臨風被這句震撼了,這女子在逆境中還能懷有如此美好的品質,怎能不讓他注意?而越細想她如今在恐懼中煎熬,他就怨自己也免不了怨林雨簫,都是他們沒有至今抓住凶手,才害柳依依生活在危險之中。

「柳小姐請放心,岳某一定早日捉住凶手,在此之前也不會讓他有機會傷害到你。」岳臨風再次誠摯的表衷心。

柳老爺這回卻在岳臨風看不到的角度沖女兒使眼色,岳大人對柳依依明顯的好,張口閉口都要保護她,這正合柳老爺的心意,但這是他女兒,是柳家的千金,親自下廚已經夠意思了,不可能還低三下四的共席陪酒獻殷勤吧?

可惜使眼色需要的是默契,才來古代幾個月的柳依依沒男女不同席的觀念,但她是不願意留下來的,岳臨風對她是友善,一個勁的安慰她別怕,口口聲聲保護她,只保護她,那麼她爹呢?

不提小說里凶手為什麼行凶的真相,單看至少為此被害的人,無一不是男性,是一家之主,員外老爺的身份,柳依依不信岳臨風不清楚有危險的人是柳老爺才對,他對她好好到忽略她爹,她並不高興。

「兩位要談公事,小女子先告辭。」也懶得細想這客套話通不通順,柳依依再施禮便走了,倒是與柳老爺的心意相和,雖然她是誤會柳老爺希望她留下來。

岳臨風能在古代還得個古板的評價,他如何會不明白內宅女眷不和外男同席的禮數,心里是舍不得才見面就走掉的佳人,但更贊嘆人家的守禮,看這樣的柳依依與外面傳言絲毫不同,想必是有人嫉妒她第一美人的排名,刻意放出的惡語中傷。

「岳大人,這兩天我們柳家就全靠大人了……」見岳臨風的視線隨著柳依依出廳再轉彎,柳老爺不得不把他注意力往回拉,夢州奇案的凶手至今沒傷婦孺,所以欽差大人真要關心依依,請保住她爹吧。

「職責所在,理所當然。」不用柳老爺開口,岳臨風也不會讓柳依依受到絲毫傷害的。

會下廚的人一般也是愛吃的,柳依依給柳老爺做菜當然不忘每樣給自己留一點,等她吃完了回繡樓睡個午覺起來,就听穎兒說老爺有請。

在柳老爺這里沒見到岳臨風,讓柳依依下意識松口氣,但听柳老爺講完柳依依又皺眉了︰「爹爹是說岳大人這幾天會在暗中,寸步不離的保護我們家?在外面?」

「岳大人是守禮之人啊,」柳老爺先感嘆一句,再試探著問道,「只是今年冬天夢州城是出奇的冷,讓保護我們的人待在外面……依依其實只要你不介意……」

小說里寫的就是岳臨風守在外面,因為什麼事也沒發生,柳依依對這情節沒放心上,但現在柳老爺特別說了,指出外面很冷……

柳依依很矛盾,岳臨風喜歡她又不是壞人,還專門保護她家,她能忍心讓人在外面挨凍?但進來吧?這又和她的閨譽有關,原女主可以不介意,與岳臨風出入不避,這是因為人家兩情相悅,但她看上的是林雨簫。

為什麼不是林雨簫來保護她家?若換成林雨簫在外面,她早親自請進來了!

「依依?」看女兒忽惱忽喜分明魂不守舍,柳老爺不得不開口喚她。

「……哦……這個……那個……女兒可不可以再考慮考慮……」

柳依依采用的是拖字訣,拖上兩天期限不就過去了?岳臨風不就不用再守在她家了。對此,柳老爺沒說什麼,回繡樓的柳依依一路走著卻感覺今天似乎格外冷。

繡樓的房門一推,撲面而來是騰騰的熱氣,這就更顯得外面冷了。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天黑,外面刮的北風晃得窗戶在響,柳依依怎麼也睡不著,有個人正在寒風刺骨的情況下保護她家,她好意思坦然入睡?

她躲著岳臨風是怕人家喜歡她,但這是岳臨風的錯嗎?如果不是她穿越成柳依依又中意的是林雨簫,書中的男女主早該相愛,岳臨風自然不用受這份罪。

是她的錯嗎?但這是她真實的生活,她不想照劇本演一輩子的戲,一生的時間怎能不找一個真正看順眼的共處?她沒錯!

再次堅定自己的心,柳依依卻仍是睡不著,她干脆起身,翻箱倒櫃找出一件黑色的皮毛斗篷,不能請人進來給送件御寒的衣物也對得起良心了。

下了樓,柳依依先進穎兒的房間叫丫環起來,她沒忘孤男寡女的嫌疑,打算讓丫環替她去送的。

「穎兒,醒醒……醒醒……」因為丫環干的是侍候人的活,又住在小姐的繡樓,穎兒的臥室沒鎖門,柳依依進去的容易,但叫醒人卻成了大難題。

「穎兒,我有事讓你幫忙,只要你起來,我的金釵就送你……」

「穎兒著火了!」

「穎兒……」

柳依依試了許多招,利誘恐嚇不行,掀開被子也不行,捏住穎兒鼻子她倒是動了動,閉著眼楮拍掉柳依依的手,翻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穎兒應該不是裝睡,小說里曾寫這小丫環中午偷懶打磕睡,被「柳依依」在臉上涂鴉都不知道……可見這丫環真挺能睡的。

看小說時這情節讓人樂,設身處地柳依依沒那個心情了,她再叫下去穎兒仍睡得香,岳臨風可就得凍上一夜。

柳依依有個上輩子帶到這輩子的倔頭腦,認定的事不管阻力多大困難多少都非要去做,她敢退學上職校,也敢半夜三更出門一個人送寒衣。

「岳大人,你在嗎?」。柳依依在後院低聲叫道,據說練武的人耳朵靈,他應該能听到吧?

岳臨風就藏在院外最高的一棵大樹上,江南的天氣比京城還是暖和不少的,樹葉都沒有完全掉光,他內力充足絲毫不覺得寒冷。

在樹上能將柳宅盡收眼底,岳臨風眼也不眨的注視柳依依的繡樓,看著掌燈看著熄燈。

他毫無睡意,隱藏身形仿佛與黑暗溶為一體,這次的監守是他最心甘情願的一次,他誠摯的希望那脆弱又堅強的女孩,因為他的守護能一夜好夢。

繡樓里隱隱又亮起一點光,岳臨風突然緊張起來,然後他看到門開柳依依一手提燈籠一手拿著什麼出來,來到院中低聲喊他。

只一聲,岳臨風就瞬間出現她面前,比變魔術的無中生有還快,讓本來心里有準備的柳依依還是嚇了一跳。

「把燈籠熄了!」岳臨風低聲急切的說道。

「啊?!」柳依依卻下意識把燈籠抱在了懷中,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他還要熄燈,他想干什麼?!

柳依依警惕的明顯,讓岳臨風心被扎了一下,她就這麼不信任他?那她這麼晚出來干什麼?只是萬事也不如她的安危更重要,他匆匆解釋︰「柳小姐不要誤會,現在正是歹人盯上柳家的危險時期,燈火會暴露你的身形,還是把燈籠熄了吧。」

原來怕燈火引人注意,柳依依不好意思的笑了︰「沒事的,真熄燈我一會兒怎麼回去,我馬上就走不會讓誰注意的。」凶徒不會來的,黑燈瞎火與岳臨風待一塊她才更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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