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他忽然說。
「又想到以前的事？」她笑笑。
他沒有回答，只是注視著前方。已經和他在一起十年的她太了解他了，簡直讓他有種其實不用說話，她就可以全部都知道的錯覺。
其實很可怕，她那麼了解他，當然知道他最喜歡和最希望得到的答案，那麼，她的回答，真的是發自內心的，還是為了迎合他？
想著，他只能自嘲地笑笑——難道他還要讓這個問題再困擾他十幾年或者二十幾年麼。
或者，這些問題根本毫無意義。現在他所要做的，所最容易做的，其實只有一件事——牢牢地掌握住她。
上一世她很脆弱，至少剛開始是非常脆弱的，她離不開他，離不開君家，她要報答，要寄人籬下，可是這一次……
她隨時都有離開君家的能力和理由，只要＝.＝＝她想離開，誰也沒有辦法和理由讓她留下來！
這個念頭讓他心里一緊——是的，他該做的不止是回報她了，而是實實在在地追求了。
他甚至感覺自己握住方向盤的手心開始在冒汗。
「懷風，你怎麼了？」她察覺到他的異常，卻沒有猜出他的心思，只是有些擔心地問。
「沒什麼。」看到她困惑的表情，他覺得終于可以放松放松了。反而是林星泉，越發一頭霧水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沒能猜到他的想法，讓他松了一口氣？
這里面有貓膩吧……
不管怎麼樣，君懷風目前還算是愉快了起來，只是幾十分鐘之後，他就感覺有些笑不出來了。首先是周末的市中心人多得嚇死人，第二是……男生陪女生逛街，98%都不會是輕松愉快的。
林星泉算是那種直截了當看中就試合身就買的那種，因為前世的匆忙生活和充實的物質條件已經讓她養成了更有效率和目的性的生活習慣，最起碼購物習慣比一般女生要有效率多了。
但是君懷風還是深深感受到了陪女生逛街的苦逼感。
據林星泉所規劃的，應該只是買幾套而已，然而陪著她一路逛下來，逛了三十幾家店，不，好像還更多。其中有很多家都是進去逛了一圈什麼也沒說什麼都沒試直接出來了，所以收獲甚少，一圈下來，只買了那麼兩件衣服。君懷風已經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林星泉卻還是還精力充沛，拎著幾個袋子，她甚至都沒有要君懷風幫提，一邊走還一邊時不時地跟他說說笑笑。她也很快發現了君懷風的即將崩潰。但她只是不厚道的笑了。
就該這麼折騰他。
好在林星泉也沒有故意地折騰了他太久。在臨近中午的時候，林星泉提出了先去洛英咖啡店那里休息，下午再去TOP定制衣服。君懷風才松了一口氣。
只是在走進店門之後，他才想起林星海如今在那里工作，他和林星泉就沒辦法在那里怎麼毫無顧忌了……
于是他又有些頭疼起來。
他沒有猜錯，進了咖啡店後，真的就是林星泉在那邊跟她哥聊天了。而他一個人悶在那里，不知道該干什麼。洛英能看得出他郁悶，不由得笑了。
「怎麼？你很怕他？」
「我？怕誰？」君懷風面無表情地道。
「他。」洛英指了指櫃台那頭正一臉憂郁地和林星泉說話的林星海，吃吃地笑著，略帶八卦口氣，神秘兮兮地道︰「听說你和星泉是戀人關系，嘖嘖。星泉才十五歲哦……」
君懷風一臉無聊地不再答話。洛英卻有些來勁了。
「听說星泉也要去甘霖高中，是嗎，那以後就是我和星海的學妹了。到時候，你想接近她就更難了，君老師你還得去東大美院上班呢……」
「我已經從東美辭職了。」君懷風已經有點咬牙切齒了，「而且你放心，為了方便照顧她，也方便她上學，我會帶她搬到甘霖附近。」
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而且還是一個社會青年和一個十五歲的未成年人。洛英莫名想起了安妮寶貝的那些傷痛青春，瞬間笑得幾乎把自己嗆到。而君懷風只想快點讓這個腦補厲害的少女盡量正常點。
而林家兄妹也終于停止了交談，走了過來。
「聊什麼這麼開心。」林星海想裝出一副帶笑的語氣，但還是淡淡的，那雙漆黑的眸子依舊深不見底，讓人感覺他此刻就像一口埋葬著什麼秘密的古井。
雖然不是親生兄妹，但是他們卻有種奇異的神似。
而且他望著星泉的時候，總感覺不太對啊……
君懷風忽然感到非常不舒服。
「啊，我們在聊為什麼男生對于逛街深惡痛絕的問題。」洛英當然不會說實話，「我估計這次之後，他原本就沒多少的購物簡直又沒了一半。」
「何止沒了一半，是徹底沒了。」林星泉也忍不住笑了，「好啦好啦，以後不勉強你了。反正我以後也不會經常上街了。」
君懷風聞言，微微揚眉，玩味地道︰「反正TB網已經在昨天成了亞洲最大的網絡購物平台，沒關系。」
林星泉聳聳肩︰「你都這麼說了，我好像也不能客氣。是麼？」
「請隨意。另外還請你自己考慮投資的事情。」
「廢話……還是花自己的錢實在啊。」林星泉很是感嘆。
「TB已經超越了E貝爾網成了亞洲第一了麼？我怎麼信息那麼滯後？」洛英倒是吃了一驚。
「你們現在還是在金融業那方面混的，怎麼比得過我們搞網絡的。」林星泉笑笑。
林星海在一邊靜靜地听著，心里開始五味雜陳。
星泉什麼時候知道了那些他根本不知道的東西？這幾天，或者更早？如今的她，身上已經有太多太多的秘密……而且她已經是別人家的女兒或者妹妹了，將來的某一天，會不會當他們再次相見，他們會形同陌路？
這幾年他真的要學很多東西了，哪怕受限于如今的位置他無法學習更多別的，但是他決不能看著曾經最親愛的人漸離漸遠——
不，不是最親愛的人，應該說，是「最愛的人」。
早在知道她和他沒有血緣關系之後，他就在等著有機會表白的那天。
然而，還有那個機會嗎？
直到君懷風和林星泉離開，他才回過神來，但是依然沒有做出什麼比較大的反應，只是笑笑，目送兩人離開。
「你很沉得住氣。」洛英忽然說。
「英姐已經很了解我了。」林星海不知為何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依舊帶著淡然的笑容。
「我當然了解你，不過我覺得我可能更理解林星泉。」洛英心中不知為何翻騰著奇怪的不悅，「她比較喜歡君懷風，而不是你。注意，我說的是愛情方面。」
林星海的笑容凝固了。
跟一個太了解自己的老板共事，或許也不是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