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闕錄,仙師妙徒 第八十四章 燕丘的身世(萬更,求首章訂閱!)

作者 ︰ 納蘭初晴

竹屋沉寂,藥香彌漫。

祝一夕抱膝坐在門後,因著方才運氣想劈門了去,被術法封住的傷口還是流出血來,粉白的衣衫染了一片的血色。

她確實很想能活下來,可以永遠做聖尊師父的徒弟,可是她並不想因為自己,而讓聖尊師父被問罪受罰,從她拜入玉闕宮就老是惹來禍事,每次都要他出面來救她,這次竟連累了他被神域問罪……

「一夕,你師父沒有怪你,她這麼做只是希望能救你。」百草仙君前蹲在她的面前,溫聲勸道「我認識他幾千年,也沒有見過他如此維護過誰,所以你更不能讓她失望擔心。」

祝一夕抬頭望了望說話的人,「真的嗎?溲」

百草仙君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他明知道帶你到神域會是什麼後果,但他還是帶你來了,說明不管那是什麼後果,也不值得放棄你的性命。」

祝一夕眼中淚光盈盈,卻又忍著沒有再哭出來,可是早在那之前,她就已經死過一次,如今的她也只有短短十年的命,至于十年之後會成什麼樣,她自己都不知道。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該做的就是好好听我的話,治了好在這里等他回來。」百草仙君勸道恧。

確實,他想不明白從來目空一切的無極聖尊為何要這般維護這個凡間女子,但他從來不是糊涂的人,他既然冒這麼大的險要救她,就一直有他堅持的理由。

這個時候,如果他不去承擔罪責,再鬧下去天尊和鴻元老祖也會追究,到時候只怕不僅他要被問罪,連祝一夕的命也難保得住,而且身為司法神君觸犯神域法度,以他的性格更會以身作則去承擔罪責,但他終究也是無極聖尊,不可能為這麼一件小事就奪去他的仙元。

祝一夕听了他的話,扶著他的手起來,回到榻上坐下,繼續依照先前他所說的方法調理內息,以配合百草仙君施術法為她治傷。

這治療過程是漫長而痛苦的,為了防止她會出去,或是外面的人闖進來找她麻煩打擾了醫治,無極聖尊施了特殊的結界封住了整座竹屋,只留給了百草仙君通過結界的仙訣,包括飛林也只能留在外面照應。

由于先前她是被天珠將魂魄鎖在體內的,這幾日也只是靠著百草仙君的術法勉強能清醒幾個時辰,現在開始醫治便不能再用術法讓她醒來,得讓她傷勢痊愈之後自己活過來,以至于她又一次深深地沉睡了過去,百草仙君利用自己的法器和仙術讓她的魂魄重新自然回到身體里,可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她的魂魄似還蘊藏著什麼不知名的力量,幾次回到身體里又彈了出來,百草仙君只得耐下心來慢慢等她的魂魄一點一點去適應自己的身體。

直到三天之後,她的魂魄終于融回了她自己的身體,百草仙君才長舒了一口氣,查驗了番她的脈息,雖然還很微弱,但已經漸漸開始有了。

他打開結界出去,便踫上守在外面的飛林,「無極聖尊有什麼消息?」

「聖尊一人擔下了兩人的罪責,自己去了雷鳴洞。」飛林面色沉沉地說道,他一早就勸過了,可他就是不听。

雷鳴洞是神域所有刑罰之地最殘酷的一處,若是修為低的仙神進去了,多會在里面灰飛煙滅了,即便是修為高的人也得損上千八百的修為,這樣的代價去救一個凡人的一條命,未免太過慘重了。

若是按神域律法處置,祝一夕該處死,十世不得輪回,而這些罪責,聖尊甘願一人擔下來了。

「罷了,這些莫再跟一夕說了,他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再怎麼說,她受傷也是為了救聖尊而受傷的。」百草仙君拍了拍飛林的的肩膀,說道,「聖尊損些修為,我幫他醫治,以他的慧根可以再修回來的,可是凡人的命一生就那麼一次,死了可就死了,再輪回就又是下一世的人生了,她能霍出了命去救聖尊,也是難得的。」

也許亓對他那小徒兒還是師徒之情,可是見多了那些兒女情長的他卻瞧得出,祝一夕對于他已經不再是徒弟對師父那麼單純了,可能她年紀還小還不曾發現自己心里這份情感真正是什麼,但總歸有一天她自己會知道的。

飛林經他這麼一說,對于祝一夕的怨氣也散了幾分,他也知道錯不在一夕,只是他多是生活在聖尊身邊,自然放在頭一位的就是聖尊了。

「看你這呆頭呆腦的,還不如一夕機靈,難怪聖尊疼一夕都比疼你多。」百草仙君揉了揉他的頭,笑著揶揄道。

「跟你說多少回了,不許踫我頭。」飛林氣急敗壞地拍掉他的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最討厭人把他當小孩子戲弄了。

祝一才十幾歲,他可不是十幾歲。

「你給一夕煮些湯,他那些天念叨了好多天你做的菜,只是現在身體虛弱還不能吃別的,這樣下去傷勢不宜愈合。」百草仙君催促道。

飛林前腳離開,前面仙府的仙童便匆匆過來稟報,「仙君大人,朱雀神君過來了,說有事要見你。」

「他要見我?」百草仙君以為自己听錯了,他跟陵光仙府從不往來,那瘟神也見他都繞著走,這會兒倒上門想干嘛。

莫不是還想來找祝一夕這個凡人的麻煩,前那日就是他帶著天將過來帶走了無極聖尊的。

罷了,既然他來都來了,他倒要看看他要玩什麼花樣。

他回了百草仙府,換了身光鮮衣衫方才去見客,一身暗紅錦衣朱雀神君早已在園中恭侯多時,四方神獸之中的神君也最數這朱雀神君皮相生得最好,一眉一眼生得極為精致漂亮,雖比不得亓那般絕世風華,卻也是神域之中出了名的俊美,只是少與其它仙神來人往,行事也邪里邪氣的,他向來敬而遠之。

「朱雀聖君光臨我這破草園子,有何貴干?」

「那個凡人,還在百草仙君的府上,是也不是?」朱雀面色冷厲地問道。

那日在來這里的時候,他分明就感覺到了那個凡人的氣息,可是追到竹林那里的時候又消失了,無極聖尊一定將那凡人還藏在百草仙府,可是一連過去三天也不見動靜,他只得親自找上門來。

「在本君府上又如何,你想將人搶了去?」百草仙君絲毫沒有將這位凌駕于自己之上的朱雀神君放在眼中,反正他人緣好,真打起來神域大半仙神也是幫著她,不會幫著這怪里怪氣的朱雀神君,反正他一向不怕惹事兒。

「私藏凡人在府,百草仙君的膽子倒是不小?」朱雀神君冷哼道。

百草仙君本就看不過去對方,加之此刻存心挑釁,于也是就不留什麼顏面了,「朱雀神君今日是存心來找事兒了?」

「是又如何,那個人凡人,本神君要帶走。」朱雀神君以命令的口氣道。

「那個凡人是在本君這里,可是無極聖尊已經擔下了所有罪責,你還想找她的麻煩,到底是何用意?」百草仙君繞著他走了一圈,冷笑道,「雖然無極聖尊被問罪,但掌管神域法度的還是他,即便不是他,也還沒天尊和老祖,怎麼也輪不上你來過問。」

「百草仙君是存心要包庇,不肯放人出來了?」朱雀神君語氣不善,大有要動武的架式了。

百草仙君耐下性子,道,「行,你要帶人走也可以,如果你帶得走的話。」

他說著,負走帶路朝著後方的竹林走去,將人引到了竹屋外道,「她人就在里面,你能帶走了,我無話可說。」

他太了解亓了,他既然留了這結界,那麼就除了他不會再有人能把它破開。

朱雀神君看了他眼,施展術法想要破開竹屋的門,可是他的術法撞上去,轉瞬就反彈到了自身,令他連退了兩步。

「你們施了結界!」

百草仙君抱臂靠著竹子,一臉可惜地說道,「這是無極聖尊設的,也只有他能打開,你要是能自己打開的話,就把那凡人帶走,要是打不開就等他回來了,讓他打開你再打人走,怎麼樣?」

無極聖尊是不想與這些人計較,若真計較起來,他朱雀神君現在還能站在這里喘氣了才怪。

起碼,這麼些年來,他還沒見過神域有哪個仙神修為能蓋過了無極聖尊,便是天尊和鴻元老祖也不行,畢竟再沒第二個仙神能身兼修東天的道法和西天的佛法,可也正是因為這非一般的實力,加上又執掌神域司法,讓神域有些仙神頗是眼紅嫉恨。

四方神蓋在東天待了不知多少年了,可是從無極聖尊到了東天,他們就被踩在腳下了,故而這些年雖然明面上沒有爭端,暗地里卻是不和的,只是知道自己實力不及對方,不敢肆意冒犯,這回讓他們抓到了無極聖尊私帶凡人到神域,自然是抓緊了機會大作文章。

「區區一個凡人,無極聖尊竟要這般護佑,真是荒唐。」朱雀神君道。

他要來找那凡人,更多是因為這凡人身上似乎還有他要找的某樣東西。

「既然是神明,自是該護佑蒼生的,否則與冷血殘暴的魔族又有何區別?」百草仙君反問道。

朱雀神君沉默了許久冷靜下來,望了望被結界保護的竹屋,「好,本神君就等著無極聖尊回來了再來!」

「慢走,不送。」百草仙君語氣不善,側頭瞅著拂袖騰雲而去的朱雀神君。

飛林準備完了膳食過來,遠遠見雙方在爭吵便沒有再過來,待到朱雀神君走了方才過來,「出什麼事兒了?」

「朱雀神君想趁著無極聖尊不在,抓一夕去問罪,好在你家聖尊聰明,早有準備。」百草仙君望了望竹屋,甚是安心。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早些醫好祝一夕的傷,等亓回來交還給他就夠了。

「一夕怎麼樣了?」飛林端著煮好的清粥,詢問道。

他進不了結界,也不知那三天里面是何情形,只能從百草仙君口中問了。

「暫時還沒醒,不過等亓回來,我保證讓她活蹦亂跳的。」百草仙君接過他手中裝粥的竹籃子,打開竹屋的結界進了里面。

他將湯一勺一勺涼了給沉睡的睡了半碗,一邊喂一邊念叨道,「我對自己都沒這麼體貼過,凡人怎麼還非得吃飯,這麼麻煩。」

亓走之前,還一再交待要給祝一夕吃的,好像他們還能把她餓死了似的,真是年紀大了,什麼事兒都愛瞎操心。

祝一夕沉睡了八天,睜開眼時還被百草仙君的仙術懸浮在半空,下方的法器不斷向她的體內輸送著靈氣,以促進她的傷勢愈合,百草仙君從外面進來,見她已經醒了,收了仙術讓她落了下來,「你可算是醒來了,再不醒來,我就沒法跟你師父交待了。」

祝一夕一落地,便問道,「聖尊師父回來了嗎?」。

「還沒有,就這幾天的事兒了,你先看看傷口長好了沒有,」百草仙君催促道。

祝一夕轉過身去,撩開衣看了看傷口的位置,原本一直流血的傷口已經在短短幾天長肉結痂了,她理好衣服轉身說道,「已經長得差不多了,師父什麼時候回來?」

「你怎麼話三句話都離不了師父了,他說了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百草仙君將帶來的膳食給她擺上桌,道,「先吃飯,飛林專門給你做的。」

「師父他真的會回來嗎?」。祝一夕擔憂地問道,這些天她一直做著一個很長的夢,夢到聖尊師父走了,她怎麼都找不到他。

「會的,會的,快吃飯。」百草仙君催促道,她這些天都昏睡著,只能進些湯藥,人都比前些天瘦了一大圈,原本還有些小肉的臉,徹底變小了,這要是亓回來還不得怪他沒給吃飯。

祝一夕拿起筷子,明明都理她想念了許久的菜,肚子也餓了好些天,她卻實在提不起幾分胃口,勉強塞了幾口朝百草仙君問道,「這些天,有發生什麼事兒嗎?」。

「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朱雀神君又來過一趟,想趁著你師父不在抓你走,不過自己技不如人,打不開結界又灰溜溜的走了,還放話說等你師傅回來,還要來找麻煩。」百草仙君仇忿然說道,說完了還數落了朱雀神君半天。

「他要抓我干什麼?」原本還想找他打听燕丘的身世,現在看來那朱雀神君不怎麼好惹了。

百草仙君夾了一筷子菜嘗了嘗味兒,想了想說道,「他說什麼你身上有邪靈,我就听到這一句了,你身要是有邪靈,你師父還能不知道?」

或許,那時朱雀神君是感覺到了這里有一夕的魂魄,所以誤認成是邪靈了吧。

「誰是邪靈,他才是邪靈,他全家都是邪靈。」燕丘听了破口大罵道,他是正兒八經的神仙,只不過倒霉現在只剩下一絲神魄了,竟敢說他是邪靈。

祝一夕瞥了一眼燕丘棲身的劍鞘,為什麼聖尊師傅還有百草仙君都發現不了燕丘的存在,而那朱雀神君那麼敏銳的就感覺到了,若他真認為燕丘是邪靈的話,再找上門來可如何是好?

現在看來,向那朱雀神君打听燕丘的身世更加不可能了,她向他一問,不就不打自招了,到時候燕丘被捉了去除掉,她這好不容易那救回來的一條命也要跟著他一起死了。

她勉強填飽了肚子,擱下碗筷道,「仙君,我有些累了,我想睡一會兒。」

她得盡快和燕丘一起商量好對策才行,不然到時候不好應付。

百草仙君听罷,沒有多問,「你傷勢才剛好,是該多休息,我晚些再過來。」

他說罷,收拾了碗筷離開。

祝一夕將燕丘拔出鞘,問道,「現在怎麼辦,我們怎麼找到那朱雀神君打听你的身世?」

對方明顯來者不善,暴露了燕丘,他們兩個都得送命,甚還會再次連累聖尊師父。

「現在重要的不是打听我的身世,是不能讓朱雀神君再發現我,否則我們都得死。」燕丘語氣沉重地說道,原以為來了神域就能找到自己的來歷,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你自己知道為什麼他會感應到你的存在嗎?」。祝一夕詢問道。

燕丘明顯很難接受朱雀神君說自己是邪靈的事,聲音也不如以往淡定,「我不知道,但是他一來我就能感覺到是他。」

「這樣的話就麻煩了,現在我們在結界里面他還發現不了你,聖尊師傅回來了肯定會收了這個結界,到時候朱雀神君找過來怎麼辦?」祝一夕了望屋內,對方竟然能感應到燕丘的存在,她把它藏在哪里都是沒有用的。

燕丘久久都沒有言語。

「燕丘,你怎麼不說話?」祝一夕拍了拍劍柄,以為他睡覺了。

「祝一夕,你相信我是邪靈嗎?」。燕丘問道。

他一直自詡為神仙,如今好不容易到了神域,找到唯一能知曉自己身世的朱雀神君,對方卻說他是邪靈。

「你說了你是神仙,怎麼會是邪靈?」祝一夕笑語道。

「你真是……」燕丘氣結,教訓道,「我說我是神仙,你就相信,萬一我真是邪靈呢?」

「不會的,你一定是神仙。」祝一夕堅定地說道。

「萬一,我真的是他口中的邪靈呢?」燕丘不死心地追問道。

他在那劍里待了多久,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她是第一個跟他說話的人,這些日子朝夕相伴,雖然他嘴上嫌棄她笨,可是這卻是這世上唯一能听到他,知道他存在的人了。

「不會的,燕丘,你要相信自己,你就是神仙。」祝一夕拍了拍劍柄,低聲說道,「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麼避開朱雀神君,等以後了我會再想辦法給你查到你的身世的。」

燕丘雖然嘴巴毒了點,但心地並不壞,當初雖然誆了她,但也算是救了她一命的,她不相信他會是邪靈。

他等了這麼年,才等到來神域追查自己的身世,現在卻被說成是邪靈,連自己到底是什麼,從哪里來都一無所知,只能孤零零地被困在劍里面,想想也過得挺不容易的。

「我想想看。」

祝一夕左思右想了一番,提議道,「燕丘,不然我們告訴聖尊師傅吧,請他幫我們。」

「不行,無極聖尊畢竟是神域的人,若他也認定我是邪靈,一定會同朱雀神君除掉我,在我找到自己的身世之前,對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你那聖尊師父也是一樣。」燕丘決然拒絕了他的提議。

其實,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自己以為的神仙,還是一個邪靈。

祝一夕抿了抿唇,只得作罷另想辦法,燕丘很難去相信人,若不是她的命在他手里,只怕連她也是不信的。

兩人都深深沉默了下來,思量著怎麼避過眼下的大劫,可是半個時辰過去,誰也沒有想可行的對策。

「這百草仙君府上下,真的就沒有能讓你藏身的地方嗎?」。祝一夕詢問道。

「朱雀神君能感應到我,藏哪里都沒用,要麼無極聖尊不收掉這結界,要麼我消失掉……對,有辦法了。」他說著說著,突地想到了什麼。

「什麼辦法?」

「我們剛開始來了那麼多天,他都沒有感應到我的存在,是為什麼?」燕丘問道。

「為什麼?」祝一夕一時間沒反過來,他到底要說什麼?

「因為那時候我為了給你續命,神魄虛弱和快要消失了,到後來我在藥泉里借助靈力恢復好了,他才發現我的。」燕丘激動地解釋道。

祝一夕這才恍然大悟,說道,「你是說,只要你再虛弱成剛來的樣子,就能不被他發現?」

「這樣還不夠,他若是找到這里來,可能還是會被發現,我將現在的靈力給你,然後你將我藏到那藥泉底部,那里靈氣旺盛掩蓋我的蹤跡,等到咱們離開神域的時候,你再帶我出來。」燕丘朝她囑咐道。

祝一夕听卻有些擔心,這樣的辦法無疑是危險的,一旦稍有差池,燕丘就算沒死在朱雀神君手里,也會神魄衰弱而亡。

「燕丘,這樣真的可行嗎?」。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只能賭一把了,等到聖尊一回來打開結界,你就把我送到那藥泉,埋到泉底藏好,一定要趕在朱雀神君趕來之前藏好。」燕丘認真地向她交待道。

「嗯,聖尊師父一回來,我就送你過去。」祝一夕向他保證道。

兩人終于商量出了辦法,這才各自松了口氣,一步一步盤算著後面的路。

「燕丘,我們回去了再想辦法,我一定會修成仙身,再幫你找到你自己的身世的。」祝一夕知他現在心情不好,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道。

如果,連自己都忘了,那該多難過。

「知道了,你敢不幫我找,我就讓你跟我一起死。」他威脅完,口氣不善地說道,「我休息了,沒事別叫我。」

祝一夕知道他並不是想休息,只是想安靜地想想自己以後到底怎麼辦法,畢竟這一眨眼之間,給他的變化太大了。

百草仙君每天會按時過來,給她診脈送藥和膳食過來,在她每天不斷的追問下,總算在第六天告訴他,聖尊師父明天會回來,她坐在屋內等了一夜都沒有合眼,唯恐自己一不小心睡過頭了,聖尊師父回來都不知道。

燕丘半夜就將自己神魄的靈力給了她,一再囑咐了她,結界一打開,盡快想辦法把他送到藥泉里去藏起來。

神域沒有黑夜,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外面傳來細微地響動,她匆匆奔至門後,從門縫里看著外面的動靜,果真看到白衣廣袖的聖尊一步一步從竹林外走了進來,明明只是走了短短數日,她卻恍然覺得他已經走了許久許久。

她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影,心里一遍又一遍盤桓的,全是他的名字,他的樣子。

亓行至竹屋外,面色帶著略微憔悴,默念仙訣之後,一揮袍袖收了籠罩在竹屋的結界,他手還來得落下,竹屋的門砰地一聲打開,屋內的人已經疾步如風奔出來,直直撞入他的懷里,說話的聲音帶著略微的哭腔,「聖尊師父……」

亓也沒料到,她會這麼跑出來,想來也是害怕了,伸手撫了撫她的頭安慰道,「好了,沒事了。」

她仰頭看著他有些憔憔的面容,眼中滿是淚光,百草仙君一直不告訴她聖尊師傅到底會被如何處罰,她一直懸著心等他回來,終于等到了他回來,喜悅的心情過後,卻又是深深的難過和自責。

綠竹林里,靜寂得只有風吹過的聲音,少女含淚緊緊擁著自己抱住的人,生怕一撒手眼前的人就會再消失不見了。

「嘖嘖嘖。」百草仙君走在後面,瞧著抱了半天還不撒手的師徒兩個,「光天化日的,注意點。」

祝一夕這才回過神來,發覺自己是如何失儀,垂著頭站在一旁,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抬頭去看聖尊的面色。

聖尊一向不喜人太過親近,她剛才竟然吃熊心豹子膽撲過去,還抱了那麼久,聖尊要是生氣了怎麼辦?

「走吧。」亓抬手拍了拍她明顯削弱的脊背,聲音難得溫和。

祝一夕小心翼翼抬頭瞄了他一眼,發現他並沒有生氣,這才暗自松了口氣,「聖尊師父,你受傷了嗎?」。

「無礙。」亓淡然道。

「都進屋去吧,就算傷了不是還有我在嘛。」百草仙君過來道。

祝一夕走在聖尊邊上,幾次試著伸了手想扶她,可見他又自己走的好好的,又縮回手去,看得一旁的百草仙君哭笑不得。

亓一進了屋內坐下,她連忙倒了茶水雙手送上去,「聖尊師傅,喝水。」

「我呢?」被冷落的百草仙君,垮著臉道。

她這才又斟了一杯給他送過去,飛林也趕了過來,端著早早煎好的藥送了過來。

「我一早讓飛林煎好了,可是花了我存了好幾千年的寶物。」百草仙君瞅著那碗藥,一臉地心疼。

亓接過藥碗,一飲而盡,朝百草仙君問道,「這些天可遇到麻煩了?」

「其它的倒好應付,就是那朱雀神君後面又來了一回,非說一夕身上有邪靈,可當時破不開結界只能走人了,說還要過來。」百草仙君一說起,口氣就不怎麼好。

祝一夕這才想起來燕丘交待的正事,說道,「聖尊師父,我出去一趟。」

「別走太遠。」亓囑咐道。

她一向不是個安靜的性子,被關在這竹屋里這麼多天,肯定是憋屈壞了。

祝一夕佯裝抱了換下了衣物拿出去交給百草仙府的仙童,實則把燕丘裹在了衣服里面,出去將衣服一放,見周圍沒有人了便一路直奔了藥泉的方向,鞋都顧不得月兌便跳下泉池里,一邊挖開底部的石子,一邊道,「燕丘,我先把你放這里了,走的時候再來接你。」

「你遇上朱雀神君,試探問一下我的身世,他找不到我,不會拿你怎麼樣。」燕丘最後交待她道。

「我知道了,你好好待著。」祝一夕說罷,就潛下水將他埋在池底碎石里面。

可是,她剛剛埋好了劍從水里出來,就看到燕丘不知何時站在了泉岸邊,皺著眉頭看著從水里出來的人,「你在干什麼?」

「呃,我……」祝一夕沒料到他會跟過來,又不知道他看到了些什麼,一時緊張到詞窮,一低頭看到浮在水里的香囊道,「我來找聖尊師父給我的香囊,之前在掉了一直找不到,我想可能是掉在這里了,果然找到了。」

她緊張地抓著撈起來的荷包,也不知道飛林信沒信她這一番說詞。

飛林冷著一張臉,伸手道,「找到了你還要在水里玩多久?」

祝一夕暗自松了口氣,握住他的手爬上了泉岸,擰了擰衣服上的水問道,「你找我干什麼?」

「我從屋里一出來,就看到你見鬼似的往這里跑,就跟過來看看你發什麼瘋。」飛林出口的話,一如繼往帶毒。

祝一夕嘿嘿笑了笑,擰了擰香囊的水,說道,「我是想快點找到它,所以走得急了點,哪里發瘋了。」

「不就一個香囊,丟了跟聖尊說一聲就是了,他還能不給你了。」飛林瞅了一眼,她寶貝似地捧在手心里的東西‘這都泡了這麼久了,還能用嗎?」。

「這是聖尊師父給我的第一件東西,不能丟的。」祝一夕笑著說道。

飛林看了看笑顏如花的少女,沉吟了半晌,說道,「前些日子,我不該因為聖尊的事不理你,你別往心里去。」

本就不是她的錯,他卻一直遷怒于她。

「你在跟我道歉嗎?」。祝一夕愣了愣,問道。

「該說的,我說了,你愛听不听。」飛林說著,便準備走身走開,跟人道歉認錯這種事,他這還是頭一回。

「我听,我听。」祝一夕拉住他坐在草地上,道,「本來就是我惹來的麻煩,你生我的氣也是應該的,我自己都生我自己的氣。」

飛林瞧著她自責的樣子,也知她說的不是假話,施了道仙訣,給她風干了身上的衣裳,問道,「我要回去準備吃的,你要吃什麼?」

這麼多天沒見,她出來竟然瘦了這麼多,本來個子就小,這又瘦了一圈,感覺一陣風都能吹跑了似的。

祝一夕一听,眼楮直發光,跟著他一道起來往回走,一張嘴就數了一堆要吃的。

飛林一臉嫌棄地看她,「吃這麼多,你是豬嗎?」。

「你看我都瘦了這麼多了,還許我吃了?」祝一夕訴苦道,這些天因為燕丘和聖尊師父的事,送去的膳食她也沒什麼胃口。

燕丘雖然嘴上數落他,但卻並沒有打算真的不她做,一邊走一邊道,「別想著只吃白食,過去幫忙。」

「知道了。」祝一夕笑著跟他並肩走著。

燕丘安頓好了,聖尊師傅也會來了,她小命也保住了,所有的事情都讓她心情好得不得了。

兩人剛走到了百草仙府,準備去廚房做吃的,遠遠便見一身紅衣的人從天上騰雲而來,落在離他們數步之外的地方。

祝一夕認得,那就是那天帶走聖尊的朱雀神君,雖然知道他早晚會找到來,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她心虛地躲到飛林身後,小聲問道,「怎麼辦?」

飛林瞧她嚇得樣子,扭頭板著臉望向來人,「朱雀神君若是來見聖尊的,聖尊剛剛休息,不便見客。」

原本因著先前他來帶走聖尊之事,他對這朱雀神君窩著火,現在竟然又敢找上門來,這神域上下誰見了玉闕宮的人不禮記三分,他一個神獸還敢來跟他們耀舞揚威,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朱雀神君卻抬手指向躲在他背後的人,目光凌厲,「本君來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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