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驕妃 第一卷  005 夜遇

作者 ︰ 素素雪

顧卿晚到底怎麼回事,這會子旁氏已經沒心思想這個問題了。

她只知道,這下好了,莊悅嫻有身份護著,青樓不敢踫,顧卿晚壞了臉,青樓也不要了,如今賬都算在了他們夫妻頭上!

旁氏渾身都疼,卻敵不過心中的焦慮擔憂和恐懼,她瞧著若無其事,正跪坐起來,扶著莊悅嫻往床上躺的顧卿晚尖叫一聲,道︰「你這個禍害,害死老娘了!」

她說著就要沖上去廝打顧卿晚,在她看來,她落得此番境地,都是被顧卿晚害的。

卻也不想想,若非她想著將顧卿晚賣進青樓,如何會招惹上明月樓?更何況,本主還因此而丟了命,若然本主活的好好的,說不定她沈晴此刻還在工作室里美滋滋的睡大覺呢。

顧卿晚恨死了作俑使者的旁氏,一把抓住了旁氏揮舞過來的手腕,冷聲道︰「我若是你,就不會蠢*的大著肚子和人撕扯!哦,還是你希望早早弄掉肚子里的肉好進青樓發揮魅力和余熱?」

顧卿晚是個柔弱如水的性子,何時如斯硬氣過?

此刻她滿眼寒霜,一臉嘲諷,那眼神更是若刀子一般往人身上割,偏又頂著一張鬼厲臉,那股子氣勢,直驚的旁氏想要往後退。

旁氏瑟縮了一下,再度生出股違和感來。

顧卿晚這幾日都沒正經用過飯,每日里靠藥汁吊著,一番折騰這會子身上早便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見旁氏怕了,便也順勢甩開了她。

旁氏回過神來,不覺怒火滔天。顧家沒落魄前,她是庶子媳婦,整日里舌忝臉跟在顧卿晚這個嫡女的後頭討好賣乖,可自從顧家落魄,顧卿晚和莊悅嫻落到了他們夫妻手中,她便變本加厲的欺辱兩人,如今早已習慣被她嚇的瑟瑟發抖的顧卿晚。

此刻如何還受的被顧卿晚壓制?

她頓時就沖顧弦勇道︰「你就眼看著這小賤人欺負我嗎?你是死人嗎?還不過來幫忙!」

顧弦勇卻一臉困苦之相,擺手道︰「老子腿腳都被打斷了,你這婆娘就甭惹事了,趕緊給你男人去請大夫!」

說罷,也不理這邊的官司了,轉身一瘸一拐出了屋。

旁氏喘息著,可她月復部真不大好,一直覺得有些下墜的疼痛著,到底不敢再和顧卿晚撕扯,只得恨恨捧著肚子去了。

屋中徹底清淨了下來,見莊悅嫻還暈睡著,顧卿晚探了探她的鼻息,感覺很是平和,心知莊悅嫻這是太累了,一時睡了過去,想著讓莊悅嫻好好休息下,顧卿晚便也沒再喚醒她,只給她壓了壓被子,便坐在旁邊發起呆來。

只是不待她理清思緒,外頭便再度響起了動靜。

「人呢?莊娘子可在?」

那是一個小姑娘的聲音,伴著聲音腳步聲已進了院子。

見無人應聲,那腳步便往廂房這邊來了。旁氏方才出去並未帶上門,此刻外頭天色已黑,今夜大抵有明亮的月光,屋中已不知不覺被暈染了一層銀霜。

顧卿晚望去,就見門口多了個縴細的身影,瞧樣子還是個沒長足的小丫頭。

那丫頭探頭往屋里瞧了眼,大抵看清了床上的黑臉顧卿晚,頓時發出一聲尖叫,身子一軟,竟就癱坐在了地上,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顧卿晚白了她一眼,神情怏怏的,已經不想多說半句話。左右那姑娘自己叫夠了就會停下來,誰知道那姑娘一聲接著一聲的,竟然沒玩沒了的尖叫個不停。

「再叫我就吃了你!」顧卿晚到底出了聲。

不得不說,「鬼」的恐嚇力真的很驚人,那尖叫頓時就停住了。

「小紅?」床上睡著的莊悅嫻卻被吵醒過來,撐起身子,瞧著白著臉坐在門口的小丫頭道。

小紅望去,看到好端端躺在女惡鬼身邊的莊悅嫻,這才算回了魂兒,不安的又看了顧卿晚一眼,恰好就看見顧卿晚翻白眼,頓時忙忙又收了視線。

不過她也看出來了,那不是什麼惡鬼,听聞莊娘子的小姑毀容了,大抵這就是莊娘子的小姑了。

小紅想著,有了氣力,站起身來,似乎是想掩飾方才的丟人舉動,小姑娘挺了挺胸膛,提高了聲音,怒氣騰騰的道︰「莊娘子你怎麼回事兒,我們姑娘還等著你去上妝呢,別以為昨兒你畫的桃花妝姑娘喜歡,就做張做勢起來了,知道我們姑娘今兒夜里要招待誰嗎?洛京衛千總王大人家的公子,耽誤了事兒,你擔待的起嗎?!」

莊悅嫻聞言撐起身子來,笑著道︰「小紅姑娘先回去,容我收拾一下,這便過去,一定不會耽誤海棠姑娘的事兒的。」

小紅這才哼了一聲,點了點頭,又瞄了顧卿晚一眼,匆匆收了視線,轉身走了。

見莊悅嫻就要起身,顧卿晚忙扶了她一下,莊悅嫻方問道︰「明月樓的人走了?如何走了?發生了什麼?」

顧卿晚將方才的事兒大致提了下,莊悅嫻這才放下心來,拉著顧卿晚的手,眼眸中滿是欣慰的淚水,道︰「晚姐兒如今是真的長大了,真是厲害,都能護著嫂嫂了。」

大抵這就是親人吧,即便你哪里不對勁,她也只會為你尋了理由來,且還都是善意的理由。

顧卿晚在莊悅嫻身上多多少少看到了些老媽余美人的影子來,心中暖暖的。

莊悅嫻卻嘆了一聲,咬牙切齒的又道︰「當日母親真不該救顧弦勇這狼崽!平白搭上了母親和月復中未出世的小叔兩條人命,卻救了這麼狼心狗肺的東西!」

顧卿晚的母親許氏是個大氣端莊的女人,對庶子並不刻薄,還救了顧弦勇的命。

可也因這個,顧卿晚的父親痛失愛妻,對顧弦勇這個庶子便有些厭憎,從來不管教,只當沒有這個兒子,這也使得顧家書香門第,卻養出了顧弦勇這樣的浪蕩紈褲,不學無術的後生來。

大抵也是被忽視,所以顧弦勇和顧卿晚這個受盡榮寵的嫡長女並沒有什麼兄妹情。

不過當日抄家,彼時顧家上下還不知道皇帝會如何發落顧家的女眷,莊悅嫻卻在第一時間讓身邊的丫鬟和旁氏換了衣裳,裝扮成旁氏的樣子,令人將旁氏藏護了起來。

只因旁氏有孕在身,想為顧家留下一線血脈。

莊悅嫻在那等情況下,誰都不曾救,獨獨安置了旁氏。

卻如今旁氏還是這等狼心狗肺,也可見,這一雙夫妻,心本就是黑的。

顧卿晚想著,抿唇道︰「嫂嫂,方才那個小紅可是前頭街上青樓里的丫頭?嫂嫂去給青樓里的姑娘化妝?嫂嫂給我看病的銀子竟是這樣得來的嗎?」。

莊悅嫻聞言身子竟是一顫,忙忙拉了顧卿晚的手,道︰「晚姐兒莫要怪嫂嫂,你听嫂嫂說,我……我這是……」

她臉上滿是焦急,眼楮中有著無措,似乎急于解釋,可又不知該如何說,額頭都冒出了汗來。

顧卿晚一愣,旋即想到本主清高的性格,頓時了然。

顧卿晚,曾經一品大員的孫女,二品大員的嫡長女,伯府的天之驕女,又容貌無雙,才學出眾,伴隨而來的便是清高自傲,目下無塵。

莫說是進青樓了,便是提及那等腌地兒,那都會讓才女加美女覺得受了玷污。

如今莊悅嫻竟然到那種地方去,還給下九流的賣身女化妝,莊悅嫻是怕顧卿晚听了這話,會責怪她,會受不了,甚至連剛吃進去的湯藥都要吐出來不可。

顧卿晚瞧著這樣驚慌的莊悅嫻,眼眶微熱,傾身擁住了她。

莊悅嫻的話一時頓住,身子僵硬了起來,卻似更加失措了。

顧卿晚卻拍了拍她的背脊,道︰「我怎麼會生氣呢,我只是羞慚,愧疚,嫂嫂何等出身,卻是為了給我瞧病,進那種地方,做這般事情。可我卻只會添亂,若非我,嫂嫂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即便是在現代,人們也是瞧不起做皮肉生意的小姐,這古代,妓女之流更是卑賤。莊悅嫻何等出身,即便如今落魄,相信骨子里的驕傲還在,若非為了她這個小姑,又怎麼可能做這等事情。

顧卿晚不得不心生感觸,感動非常。

莊悅嫻萬沒想到顧卿晚會有此反應,不但不生氣責怪,竟還如此的體諒懂事。從前小姑雖然也和她親近,可卻從來沒像現在一般讓她覺得貼心暖意,真真是可人疼。

她頓時便有些哽咽起來,身子顫抖,哆喏了幾下嘴唇卻是沒能說出話來,只流著淚也拍了拍顧卿晚。

明亮的月光透過破敗的窗欞打進屋中,籠著床上兩個單薄顫抖的身影,那一雙相依為命的姑嫂,沐著靜靜流淌的銀霜,一瞬間仿似清冷的月光也柔暖了幾分。

「好了,別說傻話,我們晚姐兒今日都能護著嫂嫂了,怎麼就只添亂了?快松開,嫂嫂得出門了。」片刻,莊悅嫻才推了下顧卿晚,張羅著下床。

見她如此,顧卿晚忙阻了下,道︰「嫂嫂方才還暈了過去,今兒便莫去了吧。」

莊悅嫻好容易才尋到了這麼一份活計,能掙些銀兩來,她是前朝公主,在妝容處理上自然有超月兌常人之處,化的妝容得青樓姑娘喜歡了,倒也能得半兩一兩銀子的賞錢。

青樓里姑娘爭奇斗艷,她倒也有些生意。

這些天給顧卿晚請醫問藥就用的是這些錢,只是妓女們雖身份低賤,可卻並不好伺候,動輒便惱。

今日不去,明兒可能就要丟了這份活計。

如今顧卿晚的身子還沒養好,臉又那般模樣,今後用銀子的地方更是多的是,莊悅嫻卻不想丟了差事。

她一面利索的下了地,一面笑著沖顧卿晚道︰「嫂嫂已經答應了,怎麼能失信于人。再說,不過動動手,擺弄些胭脂水粉,也累不著。況我方才也就是一時情急才暈倒,如今已經無礙了。只是,這一暈,倒耽擱了給你做膳食,你只怕餓壞了吧?」莊悅嫻說著就又猶豫了起來。

顧卿晚豈會瞧不出她的無奈,想著自己現在半死不活,初來乍到的,也確實沒能耐掙錢,兩個人的生計以後真真是個問題,便沒再多勸,只道︰「這會子我也累得緊,只覺困倦,倒也不餓。」

莊悅嫻這才匆匆去了。

只是今夜,似乎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顧卿晚剛送走了莊悅嫻,上房便傳來了一陣動靜。先是旁氏的慘叫聲,接著便是顧弦勇的驚呼聲,很快顧弦勇的腳步聲便紛至沓來,沖進了廂房,道︰「晚姐兒,快,你二嫂直呼肚子疼,二哥去請大夫,你先去照顧著你二嫂!」

他言罷,急匆匆的去了。

顧卿晚瞧著空蕩蕩的房門口一陣無語,這人是有健忘癥嗎?

他憑什麼就以為他一喊自己就要去,憑什麼就以為,都害得人家丟命毀容了,人家還會在他有困難的時候以德報怨幫上一把手?

旁氏兩口子的為人,顧卿晚算是看清楚了,這會子去了,若然旁氏真有個什麼事兒,顧弦勇還不將過錯推在自己身上才怪!

顧卿晚對上房的動靜充耳不聞,顧弦勇請大夫倒是快,約莫一盞茶時候,腳步聲響起,有人跟隨顧弦勇進了上房。

沒一會兒外頭又響起了大夫離開的腳步聲,「你媳婦這是要生了,拉老夫來做什麼?!找穩婆去!真是,害的老夫半條命都給跑散了!」

很快顧弦勇便又沖了出去,好在這條街巷里就住著兩三個穩婆,沒片刻顧弦勇便重新又找了穩婆來。

上房里忙忙碌碌,其間顧弦勇又過來支使顧卿晚燒熱水,顧卿晚見實在推月兌不過,又念著那沒出生的嬰孩到底無辜,這才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出了廂房,挪進了灶房。

可她只會用電熱壺燒水,哪里會用古代的柴火灶?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這具身體,那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直折騰了半天,連怎麼引火都沒弄明白,後來還是顧弦勇又請了個穩婆來,這才燒起了火,用上了水。

上房那邊燈火明滅,不時傳來穩婆的吆喝聲,旁氏的喊聲,顧弦勇的走動聲。

這不是旁氏的頭胎了,前頭曾經有過一個夭折的女兒,故此生的倒不慢,顧卿晚約莫著穩婆端水進去也就一二十分鐘,正房就听到了一聲嬰孩啼哭聲。

很快,顧弦勇送了穩婆出去,臨出門那穩婆還罵了兩句。

「窮鬼,添了兒子都沒多給幾個喜錢,也不怕小鬼趁夜勾了孩子的魂!」

外頭再度安靜下來,顧卿晚這才打著呵欠從灶台邊兒的小凳上起來,伸了個懶腰,將貼在鍋沿邊兒的一張粟子面餅子拎了起來,倒換著手,吹著燙手的餅子晃回廂房。

烤的焦黃的栗子面餅,散發出一股獨特的香味,倒比賣相要勾人的多。

顧卿晚著實餓了,不及進屋便用兩指捻著那面餅,吸溜著舌頭,咬了口滾燙的餅子,一面用勁兒嚼著,一面抬腳,一腳踹開了房門。

她一步跨入,餅子入喉,明顯的粗糲感,她嘶了一聲,淚眼汪汪的吹著餅上熱氣,又撕了口下來。叼著餅抬眸,卻頓時瞪大了眼。

我勒個去,猜猜她看到了什麼?!

古代美男子啊,就在她方才還躺過的床上!

一雙美男!一上一下,衣不蔽體!此刻正以古怪而火辣的姿勢交纏在一起!

天哪,這是什麼,古代版花樣美男子搞基現場?

要不要這麼美絕人寰啊,要不要這麼火爆晃眼啊!

隨著她踢開房門,一股夜風吹入,那跪坐著居于上位的男子驟然直起精瘦的腰身來,一頭披散的墨發如水流瀉,幽光閃爍,如陽光散落在一彎墨色瀑布上折射出了粼粼波光。

入夜的涼風穿過,墨色被風挽起,青絲飛舞,剎那露出那妖冶無雙的劍眉,其下魅惑而狹長的眼眸眯了起來,因眯眼而微垂的眼角弧線慵懶,甚至于嫵媚,可那望來的目光卻凜冽不帶半分溫度,讓人瞬間似置身數九寒冬。

一滴汗珠映著清冷月光,緩緩自額頭沿著挺直的鼻梁落至削薄的唇邊,那還帶著點血染的殷紅薄唇張合,接著屋中便響起了一道暗啞的低喝,恍然帶著地獄魔使般的肅殺冷厲,只吝嗇的吐出一字來。

「滾!」

顧卿晚嘴巴大張,雙唇間叼著的那塊栗子面餅塊,吧嗒,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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