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妻在手狂妄爺有 074 雪夜溫情

作者 ︰ 九序

序序也是,死也要打雪仗!

------題外話------

由于赫連胤受了傷,幾個小伙伴包括赫連尹的東北之行要提前結束了,元熙死活不肯,指著窗外白茫茫的雪景,不斷哀嚎,「打完雪仗再回去嘛,難得來到有雪的地方,啊啊啊,不玩的話,老子會抱憾終生的!」

當然,夫婦兩也沒有怪小尹,因為這事本來就不是小尹的錯,哥哥保護妹妹,這事阿胤做得沒錯,值得夫婦兩嘉獎。

赫連勝也沒說什麼,本來蔣家那事他心中是想要教訓赫連胤的,但眼下見他受了重傷,也就原諒他了。

林婉言心疼的吻了吻兒子的額頭,淚眼朦朧。

因為部隊附近沒有醫院,所以赫連胤是被連夜送進市醫院的,這事也驚動了赫連家,赫連勝和林婉言連夜乘飛機到東北接他。

~只想與她站在齊平的位置,為她擋風遮雨,直到生離死別為止。

他不想做她哥哥。

赫連胤神色一動,眼神變得復雜難辯,他知道小尹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只是她這麼鄭重地宣布自己是她哥哥,將來,他還有機會在扭轉這個局面麼?

她的聲音很低,帶著狠重的哭腔和承諾。

「不,我已經失去了我爸爸,我媽媽,我一定會救你,因為你是我的哥哥,我的親人。」

她用力搖頭,閉上眼楮,眼角的淚水滑了下來。

良久之後,他模了模她的頭發,眼波深深,「不用,如果真到那個生死一刻,你就自己活下去,我寧願是我死,也不要你救我。」

目光便仿佛定在她身上,無法移開。

赫連胤一怔。

視線低垂,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眶里的濕潤,她啞著聲音,鄭重道︰「將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就算付出性命也要護你周全。」

赫連尹沉默著。

「這就乖了嘛,一家人談什麼謝不謝的,我救你,是因為很久之前,你曾說過,將來無論我身在哪里,受多重的傷,你一定會第一時間跑過來救我,所以我也跟你一樣,不管你在哪里,有我的地方,我就不會讓你受傷。」

「哥哥?」赫連再次提問,見少年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終于妥協道︰「好吧,我不問了,謝謝。」

是啊,連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沖過去,只覺得當時耳膜轟隆隆一片,撕碎了他的神智,比起讓她受傷,他更寧願自己受傷,于是,他就義無反顧沖上去了。

似乎不想回答她這個問題。

赫連胤只笑不語。

「當時為什麼要沖過來?」良久之後,赫連尹終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小灰當時要攻擊的是我,你不應該這麼沖動。」

于是他低下頭,把整杯水都喝下去了。

她的聲音似有某種魔力,讓他不禁臉紅。

此時病房里只有兩個人。

「別動。」赫連尹聲音輕柔,將水杯擱在桌櫃上,扶起他,讓他墊在枕頭上坐著,又將水遞到他唇邊,「好了,哥哥你喝點水吧,溫的水,不燙。」

少年見她回來,便掙扎著想爬起來,奈何渾身無力,使勁全身力氣也坐不下去。

很快,她又端著一杯熱水回來了。

赫連尹出去了。

「嗯。」他輕輕點頭,確實渴了,渴得他全身沒力氣,發不出任何聲音。

「哥哥,你先躺一下,我去幫你倒杯水。」

赫連尹也就不說話了,默默地看了他一會,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急促起身。

「沒。」少年輕輕搖了頭。

「哥哥……」赫連尹低喊,面色復雜地反握住他的手,「有覺得哪里不舒服嗎?有的話就告訴我,我去叫醫生過來。」

寥寥的燈光下,赫連胤正虛弱的看著她,眼神無光卻也沉靜,「怎麼這副表情?在想什麼?」

赫連尹低頭看去。

突然,她左手一緊!

不僅赫連家不會原諒她,就連她自己,也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如果他出了事。

赫連尹坐在床頭,面色蒼白地凝視著赫連胤,內心自責。

韓洛宵離開了。

「好。」她的聲音很淡。

「哎……那好吧。」韓洛宵拗不過她,便將外套的扣子扣嚴,站起身說,「你剛醒身子虛,得吃點東西,我去給你和阿胤買點飯吧,你先坐著休息吧。」

「沒關系的。」她打斷他的話,面容冰冷。

「你才剛醒……」

赫連尹搖頭,「不,我睡不著,我來看著哥哥,你去休息。」

「你也別太擔心了,好好休息一下吧,阿胤我來照顧就行了。」

「那就好。」赫連尹捂住自己的臉,濃重的無力感包圍了她,要是哥哥出了什麼事,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沒事,背部的毒液已經處理好了了,打了破傷風針和血清了,沒有大礙。」

「哥哥沒事吧?」她輕聲問韓洛宵。

赫連尹不知道要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當時她被緊緊抱住,那一絲溫暖竟然刺得她的心生疼,她發現自己很在乎他。

哥哥的背部受傷了,纏著厚厚的繃帶,額頭也受到了輕微的擦傷,貼了兩塊布局紗布。

听見這句話,赫連尹亂成一團的神智里被扯出一抹清醒,她漸漸安靜了下來,感覺到赫連胤握著她的手指有著輕輕的力量,胸口處也有著淡淡的起伏。

「小尹妹妹你在喊什麼!阿胤需要休息呢,不要吵醒他。」韓洛宵站在她身後,拍著她的肩膀低聲說。

「哥哥——!」她迅速抱住他,低低地哭出了聲音。

忽然覺得左手緊緊握著什麼,她猛地扭頭看去,只見赫連胤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身體冰冷。

一時間也不知是夢是真。

她大口大口呼吸。

痛苦地睜開眼楮,赫連尹滿頭大汗地從病床上彈坐而起,心髒劇痛地跳動著。

「哥哥——!」

*

抱著少年冰冷的身體,身體不停不停地顫抖,不停不停地顫抖,世界是一片白花花的混沌,她什麼也听不見,喉嚨緊緊地抽著,發不出任何嗚咽的聲音。

赫連尹腦中轟隆隆一片。

鮮紅的血驟然刺痛了她的眼楮。

伴隨著二叔一句焦慮的,「穿山甲有毒,快叫救護車。」赫連尹體內的力氣仿佛被抽干了,她怔怔地,手腳冰涼地看著少年倒在自己眼前,臉色死一樣寂靜。

捂著赫連尹眼楮的手突然垂下來。

他的呼吸越來越弱,最終消散在空氣里。

鮮血不斷流淌。

他眼神幽暗地望著懷里的腦袋,眼底的妖氣一點一點散去,漸漸變得渙散失焦……

鮮血從他背上泉涌般泊泊而出。

赫連胤慘白著臉。

清冷的夜光照耀而來。

與此同時,小灰被赫連胤強勁的臂彎砸到地面上,元熙沖上去,立馬用被單套住小灰,狂踹它幾下。

他用拳頭砸開穿山甲的攻擊,纏斗中,小灰尖利的爪子扣在他背上,赫連胤反復甩了幾下,背部的皮就被小灰撕出一片!

這個人就是阿胤。

沒想到小灰突然撲進幔帳中,幾個少年嚇了一跳,愣怔之際,已有一抹身影從他們身側竄出,義無反顧得沖向幔帳內的人兒。

二叔拿來了客房的備用鑰匙,將赫連尹的房門打開一條縫,觀察著屋內的動靜,果然,窗幔上有一個背部隆起的身影在徘徊,幾個少年捂著嘴,不敢出聲驚動小灰,想等一個適當的機會捕獲它。

于是他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找下來,幾個少年的房間都沒有小灰的身影,但少年們都擔心小灰在赫連尹的房間里,怕她會有危險,于是幾個人貓著身子來到赫連尹找她。

這是個可怕的意識,但是二叔不敢大聲喊人,因為他怕穿山甲攀在哪個孩子的床頭,只要驚動了它,孩子們就不安全。

小灰不見了!

「阿胤!」身後二叔的聲音很焦慮,剛才他半夜上廁所的時候,就發現關著穿山甲小灰的鐵欄松開了。

「不要看。」那人聲音虛弱,卻把她視若珍寶地保護著,那一刻,赫連尹的心竟顫抖了起來。

她的眼楮被一雙溫暖的手捂住了。

什麼也看不見。

她顫抖著睜開眼楮。

心跳得如此之快。

赫連尹恍惚間有些失神,就像在冰冷的雪霜里,忽然飄進了一抹溫暖的曙光,沒有風,沒有雪,只有和煦的陽光溫暖著她的心。

有種熟悉安定的味道。

溫暖的懷抱。

將她緊緊地保護在他的雙臂中,用自己身體為她擋下了犀利的攻擊,他背後脖子以下的皮膚全爛了,被穿山甲的利爪所襲擊。

少年穿著睡衣。

英挺的身影將赫連尹護在懷里。

一陣更響的吵雜聲傳來,然後那個‘呼呼’響的東西瘋狂地叫了幾聲,似乎被什麼套住了,叫聲越來越弱……

他似乎很憤怒!

這是元熙的聲音。

伴隨著少年的悶哼聲,一件物什被打翻了,那個‘呼呼’直叫的東西被甩到地面上,幾種吵雜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接著少年們的怒罵聲響起,「該死的!抓住那畜生!」

她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突然……

千鈞一發之際,她閉上眼楮,唇色蒼白如紙,幽黑的睫毛輕輕顫抖著,背脊有種背水一戰的堅毅……

忽然,背後一陣強風,伴隨著一句尖利的,「呼——!」

赫連尹知道那東西正在看著她,冰冷的空氣中,她面色蒼白,無可躲避,無可逃月兌。

耳畔的呼呼聲慢慢擴大。

黑漆漆的夜里,赫連尹蜷著身體,恐懼如潮水般涌來,她緊緊咬著嘴唇,身後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呼呼……」那聲音越來越近。

赫連尹的睡眠一直很淺,聞見身後的喘氣聲,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她知道幔帳外有東西,只是她不敢去看,閉著眼楮裝死。

詭異的聲音在房間響起。

「呼呼……」

白色的幔帳上,映出一抹狹長的影子,短短的四肢,尾巴扁平。

赫連尹睡在床上,呼吸平穩。

房間靜得針落地可聞。

雪霜簌簌。

深夜。

*

那天晚上,赫連胤唱了許多快歌,少年們閑不住,開始披被單,露肩膀,在平房狹小的空間唱來跳去,揮灑著無聊之中找到的樂趣。

幾個少年連續高音,仿似要嗨爆整個屋頂!

氣氛太嗨了。

「年月把擁有變做失去,疲倦的雙眼帶著期望,今天只有殘留的軀殼,迎接光輝歲月,風雨中抱緊自由,一生經過彷徨的掙扎,自信可改變未來,問誰又能做到……」

于是最後的幾句,是幾個少年一起合唱的。

拖把被移到赫連尹眼前,她不想破壞這份嗨爆的氣氛,趕緊搖頭擺手,「不行,我不會唱粵語歌,你們快唱,不要管我!」

全歌已經到最高潮的位置了。

唱完之後拖把又出現在二叔眼前,想不到他一把年紀了還要將拖把當成麥克風,簡直笑噴了,按著眼角笑抽的神經,大聲道︰「願這土地里,不分你我高低,繽紛色彩顯出的美麗,是因它沒有,分開每種色彩……」

一把拖把出現在赫連胤眼前,他忍俊不禁,一邊彈著吉他,一邊用他那富有魅力的嗓音唱道︰「一生經過彷徨的掙扎,自信可改變未來,問誰又能做到,可否不分膚色的界線……」

話音剛落。

「都不要搶!」江辰希高舉著拖把,「一人四句,到阿胤了!」

「喂等等啊,一人四句,該我了!」江辰希按開搶奪拖把的韓洛宵和元熙,把自己的腦袋伸出去,對準拖唱道︰「疲倦的雙眼帶著期望,今天只有殘留的軀殼,迎接光輝歲月,風雨中抱緊自由……」

韓洛宵實在听不下去了,搶過了他手里的拖把,閉上眼楮,用非常有深度的粵語唱道︰「黑色肌膚給他的意義,是一生奉獻,膚色斗爭中,年月把擁有變做失去……」

他的聲音其實不難听,只是太注重耍寶,所以听起來很刺耳。

所有人爆笑。

還沒等他開唱,元熙已經拿過一把拖把,撕心裂肺道︰「鐘聲響起歸家的訊號,在他生命里,彷佛帶點唏噓……」

赫連胤嘴角漫開了迷人的笑容,手指一轉,換了一首節奏歡快的《光輝歲月》。

難得兄弟們這麼默契。

伴奏歡樂整齊。

深情的歌有了二叔的伴奏,變得歡樂了不少,這樣才是適合多人的氣氛,三個少年甩著頭,就像在听演唱會,不斷拍著自己的手掌給赫連胤伴奏。

「真好听,我來給你伴奏吧。」二叔大方稱贊,隨手拿起桌邊的臉盆,反過來蓋在自己腿上,輕輕為他打著拍子。

她的手指不覺動了起來,就像眼前擺著一架鋼琴,她的指在自己的腿上輕輕敲打,徜徉在音樂美妙的世界中。

大雪紛飛的夜里,少年愜意地撥動調弦,赫連尹沒說話,閉著眼楮,跟著他的調子在心里輕輕哼唱起來,深情美妙的音符飄進心中,形成了一種瀠洄超然的味道,蕩氣回腸。

赫連尹這樣想,微微出了神。

他真美。

簡單的詞句,在他迷人的嗓音下,氤氳成一種獨特的味道,有入骨的滄桑,又有深情的款款。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

首歌于70年代末端起始,是目前為止流傳度最高的歌曲,曲調委婉動人,富有東方色彩的浪漫味道。歌詞情真意切,充滿了遐想,教人難忘。

他低著頭,手指輕輕撥動調弦,竟然是鄧麗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赫連胤坐在沙發一角。

暖黃的燈光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內有人輕輕撥動吉他,幾人被這聲音感染,都好奇地循聲望去……

幾人無所事事,面對面坐著,一邊喝茶,一邊發呆。

白色的寒氣將整個天地都籠罩住了。

但到底他們肚子也餓了,看了沒一會,便圍過來吃飯了,幾人風卷殘雲,就把一頓火鍋干下去了。外頭在下雪,不能洗碗,也不能洗手,幾人干坐著,有些無聊。

幾個人確實覺得挺有趣的,第一次看見雪,白茫茫的,灰糊糊的,特別新奇。

「你們在那看什麼?都過來吃飯吧,湯都要糊了。」作為唯一的大人,二叔頭疼地招呼著幾個少年回來吃飯,都不知道下雪有什麼好看的,幾個人在那看得津津有味。

幾個少年趴在窗上,看見一條條白線籠罩了整個天地,雪花似要蔽埋了著平房,猛烈而無情地刮著。

外頭的風越來越大了,有狂風大作之勢。

幾人忙忙碌碌,都沒心情吃飯,等把東西收拾完畢,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寬廣的客廳因為動物們的打擾,變得縮小了一半。

少年們見了,也趕緊動起來,幫忙把火鍋收進屋里,奇珍異草是種在土地里里,挪不動,只好在周圍搭了棚子,然後用布快蓋上,以求降低損失。

「風來得這樣急,看來這場雪不小,大家快把東西收進屋里去,雪馬上要來了。」二叔說完,獨自走到動物棚里,將一個個裝著珍貴動物的鐵欄搬進屋里。

不一會,風急了起來。

幾個少年常年生活南方,根本沒見過雪,也不懂大雪來臨了是什麼含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沒什麼反應。

本來是要在葡萄架下吃火鍋的,沒想到突然刮起了大風,二叔從蒲團上起身,望著天,有些擔憂地說︰「糟了,預計後天才來臨的大雪要提前了。」

刮北風。

夜里的溫度很低。

*

三個少年早玩瘋了,一路玩出菜園,一身泥土,被守菜園的官兵逮著了,叫去辦公室里給二叔訓了一頓。

「喂,你們玩歸玩,別踩到菜啊!」赫連尹擔心他們破壞蔬菜,沖著他們大喊了一句。

赫連胤站了起來,雙手環胸,身姿挺拔,站在夕陽下眉眼張揚,「你還說我無聊呢,他們更無聊,都打泥土戰了。」

江辰希本來是看好戲的,笑得太大聲了,引起了兩個滿身泥土的少年的注意,然後他被兩人圍攻了。

原因是元熙拿了把泥土塞在韓洛宵衣服里,搞得他一身的泥,韓洛宵當然要報仇回去了,于是糊了元熙一臉泥土,兩人在泥土中跑來跑去,偶爾摳起地上一個泥球砸向對方。

而這時,身後三個少年已經玩作一團了,滿手滿腳的泥土,在園中跑來跑去。

赫連尹回頭,就被逗樂了,笑彎了一雙明淨的眸,「都長那麼大了還玩蘑菇,你無聊啊你。」

園中的風簌簌。

「一言為定。」赫連胤莞爾,剪下一朵蘑菇,遮在自己鼻子上,只留下一抹緋紅的唇,微微彎起,「小尹,我看我鼻子上這朵蘑菇,有了我的陪襯,是不是更漂亮了?」

「這個好。」赫連尹停下剪蘑菇的動作,抬起頭,睫毛縴長濃密,「等有時間了,我帶你去看看。」

「是嗎?那你以後可以帶我去見識一下啊,讓我也領略領略什麼叫淳樸的民風。」

「任何人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都肯定會變得活潑的,我以前跟爸爸去過一個地方,你是不知道啊,那兒比這里還要淳樸,山民們都是穿著瑤服,很有民俗風格,很漂亮的。」

赫連胤被她這話逗樂了,哈哈大笑,「在港島的時候覺得你挺穩重的,沒想到一回歸大自然,就領略到了靜若處子動若月兌兔的精髓。」

「扮鬼臉我是不行了,但扮臭臉我倒是很在行,要看嗎?」。

「你也可以扮扮鬼臉啊,比詩句有趣多了,要是他們看見你扮鬼臉,一定會覺得驚奇的。」

「知識既然學進腦海里了,就要學以致用,我這不是看你們都不開心,想找個趣事逗逗你們麼?」

赫連胤一愣,也學著她蹲子剪蘑菇,打趣她,「你又不是古人,干嘛老是要吟詩?」

「肉吃多了也不是那麼健康的,偶爾吃吃素還是不錯的,你看,蘑菇長得多好,少了份血腥,多了份詩意嘛。」說著蹲子,剪刀一閃,手中多了一朵蘑菇,她擺到鼻尖處,細細聞了聞味道,笑道︰「石骨溜香髓,松苓涌涼脂。忽然青雲陰,見此白玉姿。你听,多麼美。」

「那肯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男孩們就愛吃肉,可這里的肉肉遠遠不夠分啊,我們每天的運動量那麼大,那麼兩盤肉哪夠吃?」

「你們這幾天餓壞了是嗎?」。赫連尹問他,笑容寧靜。

不多時,他們就提著竹籃來到菜園,赫連尹手拿剪刀走在前頭,赫連胤緊挨其後,兩人拿著一個竹籃,一邊走路一邊聊天。

經過二十來天的訓練,她的步伐變得輕盈矯健,幸好還有十天就要回港島了,幾個少年這樣想著,心中稍稍安慰了一點。

*

「馬上來了,你們先去。」赫連尹說完,往辦公室的方向跑去。

「好吧,你什麼時候回來?」

「嗯,那我去跟二叔說一下,晚上打邊爐,你們幾個先去菜園吧,去挑點自己喜歡吃的菜出來。」

「哎。」赫連胤認命地嘆了口氣,「那隨便吧,反正只有雞肉可以選。」

「這兩個也沒有呢。」

韓洛宵的表情頓時焉了,赫連胤也是很多天沒吃好東西了,模著干癟的肚子,表情委屈,「能吃牛肉火鍋嗎?我想吃牛肉的,羊肉也行。」

「嗯……」小尹有些為難,「海鮮的話這邊是沒有的,但你要是很想吃肉的話,就炖只雞做湯底怎麼樣?」

他已經忍了很久了,每天運動量那麼大,菜卻那麼一般,每天都處在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狀態里,快要被折磨瘋了。

韓洛宵非常喜歡吃海鮮,來到這里,只有雞鴨魚肉,而且還不是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一般是一兩盤,然後整桌一起吃。

「有海鮮嗎?肉多嗎?」。韓洛宵頓時仰起頭,他雖然是幾個人中最安靜的,卻是吃飯分量最大的,都說吃飯的時候最安靜的人的是最能吃的,這話一點都沒錯。

「那要不晚上打邊爐吧?」畢竟他們是遠方來客,二叔交代了要好好照顧他們,所以小尹是盡可能的滿足他們。

短短幾天的訓練,少年們被山中的寒苦條件磨平了脾氣,在港島,他們想干嘛就干嘛,想吃飯就吃飯,想睡覺就睡覺,在這里,他們想干嘛都不能干嘛,想吃飯沒到點不能吃,想睡覺不到點也不能睡覺,白天除了訓練外,就只能對著藍天白雲發呆,然後晚上在對著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發呆,想看看電視和玩玩游戲也沒有,最慘的是,他們帶來的大把的錢都沒有用,這里連一個小賣部都沒有,錢完全沒有用武之地啊。

「不要,不想吃水果,一點都不過癮,我們想吃的是披薩,漢堡,紅燒肉,咖啡這些東西……」元熙有氣無力回答,「好想回家,好想我媽啊,在這里跟坐牢一樣,好無聊,好沉悶,好寂寞啊啊啊!」

「果園里有橘子和草莓。」赫連尹見他們怏怏的,出聲提醒他們。

一提到吃的,幾個少年的神情分外落寞,韓洛宵面無表情,伸手拍了下江辰希擋在自己眼前的腳,「+1阿希你這臭腳趕緊跟我伸開,跟咸魚一樣,要燻死我了。」

「我也是,還有冰冰的可樂,好想喝啊。」

「怪胎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好嗎?」。赫連胤撥了撥自己的短發,面容有些無奈,「哎,好久沒打籃球了,好懷念。」

「有那麼夸張麼?」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她作題的速度。」赫連胤懶懶翻了個白眼,笑容惡劣,「要是你看了,當場膝蓋就不保了。」

元熙咕嚕嚕的眼珠轉了下,嘆道︰「哎,可憐,寫那麼多作業,真是委屈了我們的小尹妹妹。」

赫連尹誠實點頭,「上個星期已經寫好了。」

「小尹妹妹,你不會寫好了吧?」

「……」好吧,其實還是蠻聰明的做法,反正他們臉美,到時候一走上講台,誰還有心思听檢討啊,都冒著桃心眼看他們臉呢。

元熙怕她不明白其中的含義,附加解釋道︰「估計你覺得我們這樣選很奇怪,有那麼多時間卻不寫作業,但是呢,寒暑假我們就是要玩,作業就滾蛋吧,到時候念檢討書,大家只會覺得我們帥而已,又不會嘲笑我們,所以我們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赫連尹一愣,這不是關于一張紙的問題吧?而是關于尊嚴的問題吧?站在全班面前念檢討書,這可不是光榮的事情吧?

「哈哈哈……」少年們突然笑了起來,見赫連尹疑惑著表情,韓洛宵指點她,「你這麼聰明,怎麼就想不出來呢?七科作業就七本練習冊了,相當于要填幾百張紙,而檢討書呢,只需要薄薄一張紙,短短的五百字,你覺得那個是比較累的呢?」

「可老師說沒寫寒假作業的學生都要罰寫檢討書的,到時候對著全班念,豈不丟臉?」赫連尹還是沒什麼表情,天生的表情高冷者。

「對呀。」元熙笑容燦爛,「這麼累的事,老子又不傻,才不干呢。」

「七科呢。」赫連胤眯著眼,看這個表情,就是還沒寫。

四人聞言都扭過了頭,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

三人嘰嘰喳喳,冷不防赫連尹問幾人,「對了,你們寒假作業寫好了嗎?」。

于是幾個少年得出了個結論,阿胤要不是鬼上身了,就是真的變了,還變得異常努力,也異常溫柔。

「就是說啊,阿胤最近感覺不太正常,跟鬼上身了一樣,盡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連訓練也沒有一句抱怨,居然說還可以再增加一點訓練,簡直就是反常啊。」元熙小聲附和。

韓洛宵搖頭,「不,以我對他之前的了解,如果有人渴了,他絕對不會這麼殷勤,而是會說,關老子叼事啊。」

江辰希小聲的說︰「阿胤平時像會說這種話的人嗎?」。

幾個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狐疑。

「謝什麼,我們是一家人,互相幫忙是應該的。」赫連胤揉亂了她的發,動作親昵。

「謝哥哥。」赫連尹接過水,她剛訓練完,確實是渴的,于是便咕嚕嚕灌了幾口水,面容平淡。

「給。」他這樣說,笑容妖邪美麗。

赫連尹的目光從幾人身上劃過,跟懶蟲似的,不想評價他們,便坐在了赫連胤的身邊,赫連胤眼疾手快,替她擰開礦泉水的瓶蓋。

天太冷了,沒陽光的照耀是會冷死人的,部隊沒有暖氣,大家只能靠著曬太陽取暖。

「又不是只有你一個,老子也一樣啊,完全沒睡夠,感覺眼楮剛閉上就被鬧鐘吵醒了,好痛苦。」江辰希也爬上了雙杠,一身疲軟靠在上面,兩手兩腳各撐一端,**朝下,懶洋洋地望著天空曬太陽。

幾人哈哈大笑。

元熙又倒抽了一口氣,搖搖頭,「講話太專業了,我受不了了,回答不上啊,我大腦缺氧,好困啊,天還沒亮就被挖起來了,好想睡覺,好想吃肉。」

「怎麼可能?人體的肌肉都是固定好的,鍛煉只會加強體能,令四肢結實,凝成小塊的肌肉,並不清晰。而你所說的那種肌肉是需要塑身才能練出來的。我這種,頂多就是結實一點。」赫連尹頭頭是道,一本正經。

「嘶……」元熙倒抽一口氣,「這樣下去你會不會練得渾身都是肌肉啊?臂肌,肱三頭,三角肌,胸大肌,嘶……太嚇人了。」

「那個嗎?」。赫連尹指著身後的壁沿,「這是特訓,是我自己要求加強訓練的,一個寒假也學不了多少東西,所以我盡量在短暫的時間內學點高能的東西。」

幾個少年頗為好奇,一見她腳步逼近,便問,「小尹妹妹,你跟二叔是在做什麼?」

落地之後,她將安全帽和安全帶解下來,二叔手拿鬧鐘跟本子在旁邊記著什麼,良久,跟她說了幾句話,她點點頭,便帶了一瓶礦泉水過來了。

她腰上綁著安全帶,從壁沿上縱身跳下來,偶爾要撞上壁沿的時候踩踏幾下,便順利降落了。

赫連胤沒有說話,他似乎是那種怎麼鍛煉都不會變黑的類型,臉白白女敕女敕的,一身淨爽地看著遠處的赫連尹。

「部隊出來的女子,你還想對方柔弱?沒一掌劈死你就夠溫柔的了。」韓洛宵喝著水說。

元熙坐在雙杠上看得目瞪口呆,「小尹妹妹還是女人嗎?這麼剽悍。」

相比之下,訓練已20天的赫連尹就比他們強多了,一身輕松地攥著麻繩往壁沿攀爬,動作一氣呵成,敏捷流暢。

而其他三個少年可就苦了,第一次來部隊就被形同花樣吊打的特訓狂虐,三人全無了往日的帥氣美貌,整整黑了一圈,臉頰紅撲撲的,被凍傷的。

之後的幾天,四個少年都被二叔抓到部隊去特訓,四人灰頭土臉地爬著雪坡,練習擒拿、格斗、捕俘、攀登、索降、射擊。赫連胤還好,來過幾次了,頂多就掉一層皮嘛。

這也許是每個人暗戀者的心理吧,一想到心中的那個人,就興奮得睡不著,可是又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幸福,輕飄飄的,恍如身在雲端。

他興奮得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又平靜得心靈有如明鏡,照徹了一切,沒有任何雜念。明明無比清醒,卻又如夢如幻。

那天晚上,他像是想通了什麼事,一直處于一種奇怪的狀態。明明極端興奮,卻又極端平靜。

少年的聲音低沉。就像她在他心中一樣,只要他還喜歡著她,他就有理由為了這個方向去努力,不言棄,不神傷。

「你說得對,只要它在我心中長青,那麼它就永遠不會凋零,不會消失。」

眼底的惆悵恍如水紋蕩了蕩,映出明鏡般的透徹。

他一怔。

「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萬物的輪回不可違背,既然它終將凋零,那就讓它凋零吧,只要這份情懷還在,那麼它就永遠鮮活的存在你心中,不必感到難過。」

他的眼眸黯淡下來,「可以保存它最原來的風貌,我當然是希望它可以保存最初的情懷了,只是它是天然的一個東西,會隨著時間而凋零。」

「這句話的意思是,經歷過無比深廣滄海的人,別處的水再難以吸引他。除了雲蒸霞蔚的巫山之雲,別處的雲都黯然失色,你親手做了這個風鈴,取自那山的薰衣草,蒲葦以及薏豆,這份情懷,就算用定制來的,最完美的風鈴都是換不到的。」

「怎麼突然念這首詩,什麼意思呢?」挺拔的身影立在窗前,沒有回頭。

赫連尹沒說話,看了他的背影良久,似乎透過他的身體,看到了窗前的風鈴,輕輕笑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那當然了,是我做的嘛,但是就是不知道它能維持多久,不知道能不能維持到我們回港島的那天。」赫連胤的表情即美好又惆悵,將風鈴掛在窗上,看了好一會,才釋然地笑道︰「其實枯了也無所謂啦,我已經記住了它的樣子,等回去後,我就可以按照它的模樣定制了,還能做得更漂亮呢。」

「挺不錯的。」她輕聲稱贊,眼珠烏黑迷人。

赫連尹歪頭看著他的風鈴,當然了,這風鈴並不是很精致,甚至有些粗糙,可哥哥的眼光真的好,這幾個顏色踫撞在一起,撞擊出一種別樣的美麗,讓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親手做出來的東西,總是獨一無二,無可比擬的。

「搞定。」赫連胤吊起桌上的風鈴,聲音興奮。

少年卻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微弱的燈光下,他慢慢將長短不一的薏豆串子掛在薰衣草架子上,濃濃紫色中,懸掛著一串串米白色的薏豆,綠鶴飛踏于其中,似隱在靄靄白霧中棲息。

很快,時間就溜到了凌晨兩點,赫連尹揉了揉眼楮,燈光太暗了,她的眼楮有點發酸。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串薏豆,時間倒也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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