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妃策 第一百零一章 狼狽為奸,大婚前夕

作者 ︰ 真愛未涼

「我後悔當初听了母後的話,將咱們的婚事給退了……那並非是我的本意,你也如此逼迫我,可我都不在意……不在意了,你原諒我可好……你若原諒我,你想要什麼,我都滿足你,你要什麼?太子妃之位?」

那聲音說到最後,更是多了一絲急切,將女人從關懷中拉出來,緊緊的抓著她的雙肩,看著眼前面紗垂下,那雙眸中,迸發的光芒,充滿了希冀。

可面紗下的女子,身體卻是分外僵硬。

百里騫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刀劍一般,刺在北柔的心上,胸中原本的郁結,此刻更是抽痛。

太子……太子他如此模樣,竟是為了安九那賤人麼?

他是得知了安九和大哥大婚將至,所以,才會將自己灌得爛醉如泥?!

哼,好一個安九,她當真是好本事!

想到自己額上的傷,北柔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九兒,不然,我帶你走,離開這里,沒有北策,沒有皇位爭奪,天高海闊,任你想要在哪里歇腳,我都陪你!」百里騫緊緊的盯著那面紗中的女子,可是,許久,那人都不做聲。

百里騫禁不住眉心微皺,一把將眼前女子頭上的斗笠掀開,那隔絕了他視線的面紗被拿開,百里騫終于瞧見了眼前的人,原本期待的神色,不由一怔。

目光下意識的閃了閃,不是安九?!

隨即,臉色一沉,嫌惡的將那女子推開,眼底更是一抹厲色掠過,「怎麼是你?」

饒是醉了,可他還分辨得清楚些東西。

北柔身子一個踉蹌,眼底的恨意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局促,扯了扯嘴角,柔聲道,「臣妾來看看太子殿下。」

「本太子有什麼好看的?」百里騫濃眉一皺,絲毫不掩飾對這個女人的嫌惡。

北柔感受著那份冷漠疏離,心中抽痛,可卻極力隱忍著,聞著這屋子里,彌漫了一室的酒味兒,「太子殿份尊貴,身子更是金貴,醉酒傷身,太子殿下可要愛惜身體,臣妾……」

北柔說著,上前一步,看著百里騫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充滿試探,「臣妾知道太子殿下心中苦楚,太子殿下對九兒姐姐的用情之深,柔兒也是明白,不過,三日之後,便是大哥迎娶九兒姐姐的日子,以後,北世子的未婚妻,就要關上北世子妃的頭餃了,太子殿下,心中念著別人的妻子,這傳出去,恐怕始終有損太子的英明,讓人說閑話啊!」

百里騫眸子一凜,銳利的目光激射向北柔,「那又如何?父皇尚且可以奪了北王爺的夏侯側妃,竟她豢養在宮中寵幸,本太子有朝一日,當也可效法父皇,誰又敢說一句不是!」

大婚麼?大婚又如何?

北策和他誰能笑到最後,還未可知,不是嗎?

「那太子殿下這般傷神,這般借酒澆愁,又是為了什麼?」北柔斂眉,額上的疤痕雖然很淺,但是依舊可以看得清楚。

可她卻是知道,饒是此刻,太子都沒有察覺到她所受的傷,更別說是對她所有憐惜關懷了。

他的心思都在安九的身上,她的一切,都是拜安九所賜!

百里騫斂眉,眼底的不悅更濃,卻是無法應對,北柔看在眼里,聲音依舊溫柔,「太子殿下,不想看到九兒姐姐成為大哥的妻子,雖然打定主意日後掠奪,可此刻,心中只怕也會不暢快吧!」

「這又與你何干?」百里騫銳利的視線射向北柔,滿含恨意的眸子微微收緊,「今日你來,莫不是看本太子笑話的?」

「看笑話?」北柔斂眉,「臣妾怎麼會看太子的笑話呢?太子是臣妾的天……」

「行了行了,你沒什麼事,就滾出去吧。」百里騫不耐煩的打斷北柔的話,帶著醉意的身體,立即走到方才坐著的榻旁,隨手拿起一壺酒便往嘴里灌。

北柔看在眼里,眉心微皺,握著的手更是緊了緊,卻是沒有離開,沉吟片刻繼續道,「太子殿下,臣妾若是走了,太子殿下怕會後悔。」

「後悔?」百里騫目光掃向北柔,輕笑道,「本太子後悔……」

「是,今日臣妾是為了九兒姐姐而來。」北柔朝著百里騫福了福身。

「安九?」百里騫手中的酒壺一怔,那眼底的顏色越發的深沉,「呵,你倒是說說,你如何是為了安九而來?」

「臣妾感念太子殿下對九兒姐姐的情誼,臣妾特意想了一個辦法,讓太子殿下得償所願!」北柔斂眉,眼底一抹堅定凝聚。

百里騫轉身面向北柔,「得償所願?哼,你知道本太子所願又是什麼?」

「太子不是想得到九兒姐姐麼?」北柔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對上百里騫的眼。

果然,那眼中一怔,越發的來了興致,嘴角輕笑,「是,本太子是想得到安九,可你方才不也說了,三日之後,便是大婚,她就要成了北世子妃……」

「不還有三日嗎?」。北柔第一次打斷太子的話,那一貫的溫柔之中,似有什麼別的東西在激蕩著。

百里騫打量著北柔,沉吟片刻,「你……什麼意思?」

「三日之後,便是大婚,若是這大婚,沒了新娘……」北柔眸中的幽光閃爍著,意有所指,說到此,卻是倏然頓住,目光緊鎖著百里騫那面容之上的震驚,嘴角更是勾起一抹笑意。

沒了新娘?

北柔的意思……是要搶了安九麼?

可三日之後的大婚,聲勢浩大,還有記過使臣在,況且,要在北策的手中搶新娘,又怎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百里騫眸光閃了閃,眼底的松動,被北柔看在眼里,北柔更是冷聲一笑,「臣妾以為太子對九兒姐姐的情義,什麼事情都可以豁出去,可沒想到,太子對安九的心意,怕也並不是臣妾所想的那般深厚,不然……又怎會在此刻猶豫不決呢?」

北柔嘆了口氣,瞥了百里騫一眼,福了福身,「太子殿下若是想繼續用酒麻痹自己,臣妾便不打擾了,臣妾告退……」

說著,北柔轉身,剛朝著門口走了幾步,身後的男人果然開口……

「等等!」

北柔頓住腳步,「太子還有什麼吩咐?」

「你既然提出來,可是有了辦法,能夠讓三日之後,沒了新娘?」百里騫的醉意似乎散了許多,手負在背上,沉聲開口。

北柔嘴角一揚,「不錯。」

「可有把握?」百里上前幾步,難掩急切。

北柔感受到這份急切,心中浮出一絲不悅,眸子眯了眯,「若是沒有把握,臣妾便不會為太子獻策。」

「好,太好了!」百里騫派了一下手,一改方才的陰郁,神色激動了起來,搶了新娘?

呵,就算是北策又如何?與其眼睜睜的看著安九真正成了北策的妃子,倒不如一搏……北策麼?

是她搶了本屬于自己的女兒,現在,他的算計,也不過是將本該屬于他的東西,拿回來而已!

來不及探尋具體的法子,百里騫已經是難掩興奮,突然,目光落在北柔的身上,那興奮倏然一僵,對上北柔的眼,眸中冷靜了下來,一如既往的陰鷙冷冽。

「為什麼?我記得你喜歡本太子,為何要助我奪安九?」百里騫眸子眯了眯,眼底似探尋,更有防備。

北柔承受著百里騫的質問,目光閃了閃,沉吟片刻,可最終也沒有再回避。

北柔對上百里騫的眼,以往都是小心翼翼,甚至是卑微的面對他,而此刻,她的眼里,卻是平靜與平等,「臣妾喜歡太子,以前臣妾盡力去做一個溫柔賢淑,知書達理的太子妃,可是,依然得不到太子的青睞,臣妾想,定是臣妾的方法不對,這段時日回北王府,日日絞盡腦汁的想,思來想去,臣妾也是悟到了一些東西。」

百里騫蹙眉,來了興致,「哦?你說說,你悟到了什麼東西?」

「臣妾一直渴求太子的憐愛,可卻是以自己方式,而不是迎奉太子的喜好,想一想,太子殿下的對安九有情,臣妾以前雖沒嫉妒之心,可卻也沒為太子做過什麼,所以,倒不如投你所好,為太子你謀劃此事,不知柔兒此舉,是否讓太子歡喜?」

北柔斂眉,眉宇之間,多了幾分嬌媚。

百里騫一怔,隨即,哈哈大笑出聲,「歡喜,自然是歡喜……好,太子妃實在是深得我心。」

北柔心中一喜,斂眉,走到百里騫的身旁,福了福身,「太子殿下喜歡,就不枉臣妾思慮這麼些天了。」

百里騫瞥了北柔一眼,就算是如此,想到那晚,他的心中依舊有些芥蒂,但想到安九之事,還要依仗她,便也只能斂去嫌惡,臉上浮出一抹笑容,「那太子妃方才所提的方法,又是什麼?」

北柔嘴角一揚,「太子急什麼?有些事情,讓臣妾去安排就行,太子殿下……便只管等著三日之後,納妾就是!太子殿下,臣妾回府奔波,有些乏了……」

「太子妃在這里休息就行。」百里騫斂眉,上前拉住北柔的手,放在唇邊,淺淺親吻。

北柔一怔,這曖昧的暗示,是她期待之中,卻是意料之外,可下一瞬,卻是順勢倒入百里騫的懷中……

果然呵……太子竟為了此時……北柔的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安九啊安九,沒想到,她再獲太子寵幸,竟又是拜她所賜!

想到自己額上的傷,北柔心中更是浮出一絲恨意,可那又如何?

她總算也得到太子寵幸了,不是嗎?

至于安九……此刻,她是在準備和期待著三日之後的大婚麼?

哼,她可不會讓她如意,她北柔還沒有得到太子的愛,她安九,休想得到幸福,不僅如此,她還要讓她在地獄里,永世不得超生!

她愛大哥麼?

那她就讓她看看,她被太子捷足先登,佔了身子,大哥還會不會對她那般痴迷寵溺。

北柔心中如是想著,突然身子一個懸空,整個身體被百里騫打橫抱起,北柔嬌呼一聲,雙手吊在百里騫的脖子上,媚眼如絲,溫柔嬌羞。

房間里,酒味兒伴著旖旎,彌漫了一室,門外,方才跟著北柔匆匆趕來的上官憐,听著屋子里傳出來的曖昧聲音,眸光微斂,呵,太子妃終于有辦法讓太子寵幸她了嗎?

上官憐緩緩轉身,看著這院子中的一大片結了冰的湖水,心中明白,說不定,這太子府的格局又要變了!

三日之後,安九和北策大婚的消息,同樣也是傳到了豫親王府中,房間里,百里羽靠在榻上,眉宇之間,依舊是一如既往的邪氣,可是細細一看,還可以從那眼神之中,找出些別的東西。

坐在堂下的,便是三日之後大婚的另外一個新娘,西涼公主,此刻,那面紗被取下,一張絕世的面容,將她的美麗展露在外,可是,此刻卻似無人欣賞她的花容月貌。

西涼公主目光幽幽的注視了百里羽許久,看著他的眼楮空茫的看著某個地方,手中摩挲著一枚玉佩,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不過,聰慧如西涼公主,卻是隱隱猜得些端倪。

「倒是有緣,三日之後,安九郡主和北世子,與我們一同大婚,可真是要熱鬧了。」西涼公主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試探,打破了這屋子里,從她進來之時,就彌漫著的寧靜。

似乎是听到安九郡主幾個字,那空忙的眸子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男人淡淡的視線落在女人的身上,眉心微皺,「你還沒走?」

西涼公主心中一顫,隨即扯出一抹笑容,「羽王爺的眼中,當真是看不到別人麼?若此刻坐在你面前的是安九郡主,只怕羽王爺不是此刻對錦環這樣的態度吧!」

百里羽蹙眉,「公主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

自取其辱罷了!

「你……」西涼公主沒想到百里羽是絲毫也不給她面子,心中氣急,可想到自己來的目的,卻是壓下心中的不悅,嘴角輕笑,「是,本公主知道,本宮主知道,三日之後,本公主是你的新娘!」

百里羽白了她一眼,「那又如何?嫁過來,也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西涼公主揪著手中的錦帕,強撐著笑容,「是嗎?那倒要看看了,我錦環,最是不會做個擺設,許多東西,等錦環為王爺謀劃成功了,到時候,才知道錦環究竟是不是個擺設。」

「你休要胡來!」百里羽眸子一凜,厲聲喝道,眼里的邪氣,瞬間轉為凌厲的防備。

「王爺請放心,錦環不會胡來,錦環的心思都在王爺的身上,定會為王爺謀一個錦繡前程。」西涼公主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那眼里是勢在必得的邪惡與堅定,目光灼灼的對上百里羽的眼,「有些東西,本就是屬于王爺你的,已經被別人握在手中那麼久,是時候該拿回來了,不然,那因此而死的許多亡靈,只怕到了陰曹地府,也不會瞑目。」

「夠了,你閉嘴,不許再說!」百里羽赫然起身,面目之上的憤怒,彌漫了一室。

可西涼公主卻是不罷休,嘴角的笑意越發的燦爛邪惡,繼續道,「不能說麼?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麼不能說的?你放心,有些東西,現在還無法被放在明面兒上,不過,有一天,遲早會公之于眾,到了那一日,這東楚國,一切的主宰,就是你一人。」

「你……當真是想要謀奪皇位?」百里羽眸子一凜,狠狠的瞪著西涼公主,瘋狂,這個女人太瘋狂了!

「不是我想,是你應該。」西涼公主斂眉,嘴角似笑非笑,「這是許多人的期望。」

「許多人?哼!」百里羽輕笑,「哪些人?」

「那些死了的人!你是他們唯一的希望。」西涼公主一字一句,那深邃的眸子里,似有什麼熱切的東西閃爍著,「當年,沒完成的事情,如今,你來完成!」

「你……瘋子!」百里羽厲聲喝道,一甩衣袖,突然,看著西涼公主的眸子微微收緊,「你一個西涼公主,為何……呵,你西涼國的野心,倒是不小,如今天下,雖是三國鼎立,但都以為,北秦國和東楚國的野心最大,卻沒想到,竟是你們在謀劃!」

「呵,野心麼?」西涼公主眉峰一挑,不以為意,「本公主是為了你啊,你以為,貴國的皇帝知道了你的身世,你還能是如今的羽王爺麼?」

百里羽神色微閃,西涼公主看在眼里,呵呵一笑,心中更是得意,不需百里羽回答,便徑自繼續開口,「不,不能,你只會是階下囚,貴國的皇帝,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況,你這一粒沙子,實在是太大了,放在誰的眼里,都覺著梗得慌!就算是你逃到天涯海角,皇上知道你的身份,也會天涯海角的追殺你,當年豫親王為了保你一條命,不惜讓你成了他的兒子,若是他在天之靈,看到你依舊會落得如此下場,不知道又會不會死不瞑目。

呵……呵呵,如果我是你,我寧願放手一搏,搏一個錦繡前程,搏一個毫無威脅的明天,也總好過日日擔心,有些秘密被揭穿。」

百里羽斂眉,長長的沉默,放手一搏麼?

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開始,他也掙扎過,可以他一己之力,又能做什麼?

他不得不壓制著自己的仇恨,所以,他玩世不恭,他游走在世俗之外,甚至不自覺的和太子為敵,他厭惡這個皇室,可卻無法遠離,他的心中,怕是一直都有蟄伏的心思。

以羽王爺的身份蟄伏,甚至是在期望著有一天能夠為當年死去的那些人做些什麼。

「羽王爺,你是聰明人,眼下只是還沒看清楚一些事情罷了,不過,你還有時間!」西涼公主看著百里羽的神色,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咱們以後的日子還長,等你我成了夫妻,再一起慢慢謀劃大事也不遲。」

百里羽斂眉,看也不願意看西涼公主一眼,西涼公主挑眉一笑,徑自起身,緩緩走到百里羽的面前,「為了這次大婚,幾國的使臣都來了呢,不知道是咱們大婚引來了這許多貴人,還是安九和北策的大婚將這些人引來的,罷了,追究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那日熱鬧才是最重要的,錦環是最喜歡熱鬧的!」

「那公主就好好享受你的熱鬧。」百里羽冷聲道,一甩衣袖,徑自進了內廳。

心中挫敗,這西涼公主手中握著他的秘密,當真是讓他心里憋屈,三日之後的大婚……腦海中浮現出安九的身影,嘴角淺淺的揚起一抹笑意,身形一躍,從窗外離開。

西涼公主追進來之時,內廳卻是空無一人,那張美麗的面孔微沉,眸光微轉,牽唇一笑,隨即也是出了房間。

連待也不願意和她多待麼?

可那又如何?他始終,得听自己的不是?

能拿住這堂堂羽王爺的要害,這世上,怕也只有她一人了吧!

……

清寧小築內,已是傍晚,繡娘將剛做好的嫁衣送了來,此刻,在紅翎等人的伺候下,安九穿在了身上,溫暖的屋子里,一室的婢女,看著眼前那大紅嫁衣的女子,眼底皆是難掩驚艷。

「美,太美了,可比宮里的容妃娘娘,還要美上幾分呢!」紅翎禁不住開口道,目光熱切的上下打量著安九,甚至在安九周圍轉著,不同角度的打量,「呵呵,看來也是不用改了,直接放著,三日之後,就能用了,呀,世子看了,定要被勾去了魂兒!」

紅翎說著,促狹的看著安九,想到那日北世子匆匆從馬車逃離的模樣,眉宇之間更是多了幾分曖昧。

「你這張嘴,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安九睨了紅翎一眼。

「她倒是沒亂說……」

正此時,窗子旁,一個聲音響起,眾人循聲看去,看到那人之時,紅翎禁不住驚呼,「呀,羽王爺……」

安九也是看到了百里羽,剛對上他的視線,那一抹身影便微微一閃,竟是翻窗而入,安九禁不住翻了個白眼,「堂堂羽王爺,有大門不走,怎麼喜歡跳窗子。」

「跳窗子,也是別有一番風景。」百里羽邪氣的挑眉,雙眼打量了安九一番,癟了癟嘴,「雖然你長相實在是一般,不過,穿著這身嫁衣,卻是要勾了人的魂兒去了,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安九蹙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百里羽呵呵一笑,「狗?哪里有狗?本王爺玉樹臨風,哪里像狗了?」

一旁的紅翎,禁不住噗呲一笑,怕也只有小姐如此說羽王爺,羽王爺才不怒了!

百里羽瞥了紅翎一眼,揚了揚下巴,「你下去吧……」

「可……」紅翎看了一眼安九,這天色漸漸暗了,小姐已是待嫁的人,如此和男子同處一室,只怕……

「難不成你也想跟我們一起喝酒麼?」百里羽揚了揚手中的一罐子酒,將那蓋子扒開,瞬間,酒香彌漫了一室,「今日本王特地準備了這好酒,提前慶祝咱們三日之後的大婚!」

安九嘴角禁不住抽了抽,這百里羽,說得好似他們成親一般。

安九看了這百里羽一眼,想到那西涼公主,眉心禁不住微皺,斂眉道,「紅翎,你先下去吧!」

「是。」紅翎領命,隨即帶著屋子里其他的丫鬟出了門。

房間里,百里羽徑自尋了兩個酒杯,在榻上坐下,安九換下了方才的嫁衣,再次出現在百里羽面前之時,已經是一襲清雅的裝扮。

安九走到榻上坐下,二人隔著一張茶幾,房間里,除了酒香彌漫,便是沉默。

「羽王爺這是借酒澆愁麼?」安九摩挲著手中的酒杯,看百里羽一連喝了兩杯,禁不住蹙眉道。

那唇角微揚,百里羽眸中邪氣彌漫,「本王是要大婚的人了,哪有什麼憂愁?安九啊安九,你和北策在一起,連腦子都變笨了呢!」

安九禁不住嘴角微抽,這張嘴,當真是一如既往的毒!

可有些東西,卻是他掩飾不住的!

安九斂眉,淺淺抿了一口酒,「你我既是朋友,你若有需要,只管開口,我安九能做到的,定會竭盡全力。」

百里羽握著酒杯的手微怔,但隨即卻是恢復如常,邪氣的目光看著安九,眼里似笑非笑,「那你隨我一起逃婚如何?」

話落,安九剛入口的酒,竟是一窒,嗆得她不停的咳嗽了起來。

看著那百里羽玩世不恭的模樣,恨不得一杯酒潑到他的臉上。

逃婚?還是她隨他!這是哪兒跟哪兒!

「哈哈……瞧把你嚇得,放心,本王開玩笑的,怎能讓你跟著本王逃婚?過了年,你該十九歲了吧,都是老姑娘了,左右北策看上了你,你若是不牢牢的將他拽著,日後,可沒那麼好的運氣了,嫁不出去,以後豈不是要賴著本王?」百里羽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張錦帕,丟給安九,「擦擦吧,也虧得只有北策肯娶你!」

安九接過那錦帕,狠狠的白了百里羽一眼,看著他笑得前仰後合的模樣,心中卻好似有一只手揪著。

西涼公主不是他心甘情願願意娶的,可是,有些東西,他不說,她也是不再好去探尋。

「你若是想逃婚,那也不是不行,這天下的女子千千萬,定有你羽王爺喜歡的,不過,若是逃婚……那眼前的榮華富貴只怕……」安九斂眉,意有所指的試探。

百里羽倒著酒,听著安九的話,眸中的邪氣之下,似有什麼東西在流轉著,呵呵一笑,打斷安九的話,「那就算了,若是沒有眼下的榮華富貴,我還是安安分分的成親吧!」

這天下之大,都不會有他的容身之處,女子千千萬……百里羽瞥了一眼安九,仰頭喝下一口酒,沉吟了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若是有一天……你發現,我百里羽並不是如眾人所看到的那樣光彩,你還會將我當朋友麼?」

「呵呵,你我是不是朋友,和你光不光彩有什麼關系?我只記得,那個不惜將父親留下的劍,借我斬殺驚馬,救了我性命的百里羽。」安九對上百里羽的眼,舉杯一笑,仰頭飲盡。

百里羽看著安九的模樣,禁不住一愣,倏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好,以後無論我百里羽如何,無論身在那里,你我有今日的暢飲,有過去的記憶,那就已經夠了!」百里羽斂去一貫的邪氣,那眼里,似有什麼別的東西在凝聚。

夠了!

有安九這一句話,什麼都夠了!

這樣美好的女子……怕只有北策才能與之相配,而自己……許多東西,埋藏在心中,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有一天,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希望,這個女人受到絲毫波及。

「世子……小姐在屋子里……」

二人對飲著,門外,紅翎的聲音傳來,百里羽眉峰一挑,下一瞬,便瞧見那一襲白衣勝雪,從門口進來,看到二人面前的酒杯,那眸中,似有一抹不悅閃過。

精明如百里羽,心中自然是明白,呵呵笑道,「世子真是好運氣,一來就有酒喝,來來來……本王親自給你倒一杯……」

百里羽似乎有了幾分醉意,一邊說著,一邊倒了一杯酒,起身走到北策面前,遞給北策,「世子,本王敬你!」

這北策,當真是時時掛念著安九的!

北策對上他的眼,借過酒杯,「我打擾二位的興致了,自罰一杯。」

「不打擾,不打擾,左右本王也要走了,正好你來接手這女人……」百里羽挑眉一笑,更靠近了北策幾分,低低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世子娶了安九,可要好好珍惜,不然……這世上,可不止世子你一人,看得到她的好,更不乏為佳人傾盡一切之人!」

看似是威脅,可卻是囑托。

精明如北策,怎會听不出來?

他是在告訴他,若是自己不珍惜安九,他百里羽,傾盡一切也會將她奪走麼?

北策斂眉,「旁人便是看到她的好,也不會有任何機會!」

北策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兩個男人視線相對,似乎有什麼默契,在二人之間成型,好半響,百里羽才呵呵一笑,轉身看向安九,「安九,他若欺負你,你定要來找我,我為出氣!」

說罷,不待安九回應,百里羽便赫然轉身,朝著身後的二人擺了擺手,大步朝著門外走去,「走了,不送!」

安九看著那背影,心中總是覺得有些怪異,今日的他……似在交代什麼一般!

安九握著手中的酒杯,赫然起身,都到北策身旁,視線依舊在百里羽離開的方向,好看的眉峰微皺,「世子,你可覺得,今天的羽王爺,有些不像羽王爺?」

北策斂眉,「哦?如何不像?」

「他平日里,素來玩世不恭,可今日……似在告別似的。」安九越是想,心中越是有一抹不安凝聚,「你說,會不會有什麼事情?」

「能有什麼事情?三日之後,他便是新郎官兒,此刻的心情自然有些不同。」北策扯了扯嘴角,將安九的手握在手中,溫柔的摩挲著。

「可……可他並不是真心想娶西涼公主,那西涼公主……」安九腦中快速轉動著,可話剛到此,一張臉壓下來,一雙唇溫柔的覆在她的唇上,將所有要說的話,全數堵在了口中。

安九頓時一片空白,意識到什麼,剛要回應,那唇便離開。

安九悵然若失,北策一把將安九攬入懷中,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許再像他的事情,他堂堂羽王爺,很多東西,他能自己解決,你現在該想的,是咱們的婚事。」

這低喃,似在壓制著什麼一般。

方才那一吻,拉回了安九的神思,靠在這胸膛上,安九莫名的心安。

「方才你只是一吻,便不繼續,你是不是擔心,又如幾日前那般如馬車上那樣,情難自禁?」

突然,安九的聲音,在懷中響起,北策俊美無儔的臉上,倏然一僵,一絲被拆穿了心思的尷尬,在那深邃的眸中浮現,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罷了,左右還不過三日,我不為難你,暫且再等等……」安九的聲音,再次傳來,讓抱著他的男人,整個身體都微微僵硬了些,更是哭笑不得。

這女人……

說得好似很期待,有很煎熬一般。

可他的心里……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北策在清寧小築陪安九用了晚膳,直到安九睡下了,才出了清寧小築。

出了清寧小築的他,一改方才和安九在一起的溫柔,俊美的面容,鍍上了一層冷然。

「赤楓……」北策開口,聲音平靜無波。

「主子有和吩咐?」赤楓恭敬的拱手。

「你派人留意百里羽的動靜,查查這個人,有什麼立即回報!」北策斂眉,腦海中浮現出方才的一幕幕,安九說的不錯,今日的百里羽,是有些奇怪。

告別麼?

他對百里羽並沒有什麼好奇,可是,他畢竟是九兒關心的人,不是嗎?

「是。」赤楓沉聲領命。

夜色中,主僕二人離開,三日的時間很快就過去,這三日,看似平靜且喜慶,可空氣中,卻似隱約有暗流在涌動著。

大婚前一日,按照皇室大婚規矩,新娘的母親會陪在新娘是身側,教授一些東西。

安九自然自然知道教授的是些什麼,不過是一些夫妻間的閨房之事罷了,可安九哪里需要?

在說,安九母親早亡,這規矩,對她來說,倒是一個擺設。

可這一晚,清寧小築內,卻是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安九看著眼前的人,眸光微斂,「卿王妃倒是稀客,該是十多年沒來這宅子了吧,方才卿王妃來的路上,可有觸景生情?」

杜若卿眼底劃過一抹不悅,輕笑一聲,「是啊,是好些日子沒來了,不過,這宅子的變化確實是大,安九郡主也是好本事,偌大的一個晉國公府,竟是在一夜之間,說沒就沒了。」

「呵呵,卿王妃謬贊了,論本事,安九如何及得上卿王妃?」安九嘴角勾起一抹諷刺,想到什麼,安九的心中浮出一絲邪惡,「對了,卿王妃的故人如今在大理寺中,不知卿王妃去見了沒有?」

杜若卿微怔,故人?這安九……指的是葉曦麼?

杜若卿目光閃了閃,「什麼故人?你休要亂說。」

「亂說麼?」安九癟了癟嘴,「我若是亂說,卿王妃又急什麼?」

「哼,好伶牙俐齒的女子,若非想著你沒娘親可憐,我今日,又怎會到你這里來,受這無妄之氣?」杜若卿臉色一沉,冷哼一聲。

安九不以為意的挑眉,「哦?倒是忘了問卿王妃這個時候來,所為何事?」

「我帶了個教習姑姑,策兒是我北王府的世子,你嫁給他,可要好好伺候。」杜若卿給身旁的老婦使了個眼色,「還不見過安九郡主?」

那老婦立即跪在地上,「奴婢見過安九郡主,奴婢一定盡心盡力伺候安九郡主。」

安九蹙眉?教習姑姑?這杜若卿哪里會有這等好意?

她莫不是又在盤算著什麼?

心中浮出這個猜測,安九的眸子微微收緊了些,但瞬間卻是恢復如常,看了那教習姑姑一眼,「安九多謝卿王妃的好意,就讓這位姑姑留下吧,左右,我也有許多事情不懂。」

杜若卿的心中浮出一絲得逞,語氣漸漸變得溫和了些,「你我先前是有些不愉快,可明日你就要嫁到北王府,以後,左右都是一家人,我北王府,可容不得一些興風作浪的狐媚子,你若在我北王府安分,我也不會與你為難,我做我的卿王妃,你做你的世子妃,相安無事,便再好不過。」

安九挑眉,敢情這卿王妃還是來求和來了?

呵,有趣,實在是有趣!

相安無事麼?

「安九不是愛挑事之人,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我也只能不客氣,卿王妃放心,你若以禮相待,我也會還以禮數!」安九對上杜若卿的眼。

她嫁給北策,和杜若卿的敵對只會更加在明面兒上,她堂堂卿王妃,不會不知道。

這般來麻痹她,實在是太小瞧她安九了!

瞥了一眼那個教習姑姑,安九心中更是來了興致,相安無事麼?

她倒是要看看,這卿王妃的「相安無事」意味著什麼,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安九走到杜若卿的身旁,福了福身,「卿王妃,今日,你送這教習姑姑的好意,他日,安九必定加倍報答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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