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悍媳 寫下欠條

作者 ︰ 舒長歌

打砸搶啊這是?

這帳子多好看啊,這被子還是上等細綿呢,還有這些衣服,這筆墨紙硯……這些婦人認不得這軟煙羅,可這上等細棉還是認得的,絲綢也是認得的,眼瞅著這老好的東西竟然都給毀了,就算不是她們自個的,都肉疼得不行了。

「遭天瘟了這是,這老好的東西也舍得毀了。」婦人們議論紛紛。

有人將軟煙羅撿了起來,這眼楮頓時就亮了起來,叫道︰「這啥料子啊,模得挺舒服的,就是薄了點。咱還真沒見過這種布,不止瞧著挺好看的,模起來也挺得的!要是不那麼薄的話,做衣服穿著肯定好看。」

誰都知道這布做衣服好看,可就是嫌太薄了一點。

當初張氏瞅著這軟煙羅也挺喜歡的,可就是忒薄了一點,在不知道這價格的情況下,愣是把這布拿來做帳子了。

這做完了以後,張氏瞅著還挺滿意的,說是挺好看的。

那是張氏不知道價格,若是知道價值幾何的話,張氏說不定得瘋了。

就是三丫從顧盼兒家回來之後,看到這軟煙羅做成了帳子,也是胃抽了好幾天,好在是別人給送的,要是自家買的,還不得肉疼死。

這閨房也看了,大伙便不打算再多待,趕緊催促去祠堂呢。

畢竟族老們還有官兵都在等著,大伙就算這心里頭再替顧大河叫屈,這會也不是時候,還是先到祠堂里再說罷。

顧大河本來想自個去的,並且要求三丫去給張氏請個大夫,可三丫卻搖頭拒絕,要求幾個婦人將張氏給抬到祠堂那里去。之後再讓人去請大夫,到時候直接到祠堂那里去給看傷。

倒要看看這眾目睽睽之下,周氏要如何說話,自個爹又要如何說話。

別以為她沒有看到,听到族老把官兵們請到了祠堂,自家爹立馬就松了一口氣。說到底還真是關心周氏,卻沒有看到自個媳婦被打成什麼樣子嗎?這難不成就是傷的不是自己,所以才感覺不到疼?

三丫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瞥向司南,眼神冷颼颼的。

過去三丫曾想過早早地把自己嫁出去,不過那只是為了月兌離全福家那個沒有任何人情味的家,如今三丫比當時大了一歲,想到的東西也自然多了起來。倘若要嫁人,還得看對方的人品如何,家中是否和睦,否則寧願去當姑子也不嫁。

在三丫看來,自家爹原本在村里的風評雖然挺好的,可那只是對外對周氏而言。對自己這個小家來說,那簡直就要不得。一個連自己媳婦自己兒女都沒有辦法照顧好,卻非要腆著臉去看那些對你根本就不顧一屑的人的臉色,便是如大姐所說,賤骨頭!

又瞥向司南,這也是根賤骨頭。

明明自己就懶得理他,還非得湊上來,那嬉皮笑臉的樣子,越瞧越賤。

司南被瞪得莫明,不明白這好好地,自己為什麼又會遭白眼。

這想不清楚,司南就將一切不對扣在了全福家頭上,心里頭琢磨著要不要再弄幾個到衙門里關上,是要打斷胳膊還是打斷腿……又或者都打斷了?哎,這怎麼瞪完人就走了,等等人啊喂!

「你跟著做什麼?顧氏祠堂是你能進的?」三丫回頭瞪了司南一眼。

司南模了模鼻子不語,可等三丫轉身走不到兩步,又立馬跟了上去。

三丫見狀翻了個白眼,干脆就懶得理了。

四丫悄無聲色地跟上,木然地看了司南一眼,突然呲了呲牙,張口無聲。

可司南卻從其嘴型看到三個字︰賤骨頭!

擦,這熊孩子!

好歹本姐夫對你那麼好,還讓人給你整理小閨房呢,你就這樣對你姐夫的?沒良心的黑眼珠子……呃,好吧!你還是走你的路吧,別瞪著本姐夫了。

對上四丫那一雙黝黑的眼珠子,司南立馬就悚了下來。

走到半路,四丫突然說道︰「趙月兒要嫁給大姐夫,二丫也想嫁給大姐夫,他們說大姐不能生,是個不能下蛋的母雞,不能佔著位置。」

三丫腳下一踉蹌,差點沒一頭栽下去,無比錯愕地看著四丫。

四丫表情依舊木木地,十分淡定的樣子,接著說道︰「他們讓娘跟大姐說,娘不肯,還罵了她們,然後就打了起來。」

原來還有這事啊,司南立馬眼楮一亮,一副有好戲看的樣子。

三丫也是無語,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可惜大姐在閉關,若不然大姐也會樂,很好玩。」四丫一臉木然的樣子,吐出這麼一段雷死人不嘗命話。

三丫沉著臉思考了一下,也是直抽抽,自家大姐貌似還真是這樣的。

司南就不解了,說道︰「這自家男人被人惦記了還能好玩?」

三丫陰惻惻道︰「被人惦記很正常,證明大姐夫他人好,大姐沒有嫁虧了,不過被人惦記不表示大姐夫就會有回應,這自然好玩。不過倘若回應了還接受了,那麼這個男人也不能要,又有何不對?」

司南︰「……」

四丫木然地看著司南,吐出兩個字︰「白痴!」

司南︰「……」

顧大河與張氏在前,三丫與四丫在後,很快就到了祠堂門口。司南自然被攔了下來,哪怕司南再不樂意也沒有辦法,畢竟這是人家顧氏宗族的事情,自己還是個外人呢,自然不好進人家祠堂里面。

就連趙豐。

就連趙豐年都給攔了下來,司南瞅著就平衡多了。

本來吧,這些族老還在一個勁地討論著,都說這顧大河不像話啥的,可等他們看到這倆口子,一個雖然走著進來,可臉上一塊青一塊紫的,一個則是被抬著進來的,連腦瓜子都被打破了,族老們就沒了話了。

「這,這誰打的?」族老們想了想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下。

不等顧大河倆口子說話,那群官兵就吆喝了起來,笑嘻嘻道︰「這還用得著問嗎?咱們就能給做證了,畢竟咱們進去抓人的時候,他們都還在打著。這是把人往死里頭打呢,要不是咱去得早一點,說不準這會人都被打沒了。」

族老們這臉色立馬就難看了起來,這事還被官兵們逮了個正著,就是大伙想幫忙說說話,說只是普通的一件事,那也不好說了。

你說你這是打完了還好說,可打成這樣了還在打,可不就是要人命麼?

這得有多大的仇才把人打成這樣?

「請大夫了沒有?」族老們現在最擔心的是這個,畢竟這人都被打得站不起來了,還不請大夫來看的話,要是出了啥事那可咋整?

要是沒出人命還好說,要是真了人命,那就不好說了。

顧大河訥訥道︰「請,請了。」

這邊說著話呢,那邊被捆到一堆的周氏與顧大花還在聲嗷著,對著旁邊人一個勁地哭訴著顧大河如何不孝,張氏又是如何的刁蠻啥的。可能是背對著這邊的原因,估計都沒有看到顧大河跟張氏倆,只顧著嘴里巴啦巴啦地說著。

族老們還想說點啥來著,听著周氏一個勁地胡說,這臉都黑了下來。

一個族老實在听不下去,直接一棍子扔了過去,正好砸中了顧大花的後背,尾端還敲了一下周氏的後腦勺子,這倆的哭喊聲立馬就停了下來。

族老就指著倆人罵了起來︰「老夫活了這麼大歲數,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像你這麼不要臉的。原先因為你是個婦道人家,老夫不便與你說些什麼,再不好也有全福看著。可這會老夫實在看不下去,你這還罵罵咧咧地,你有啥資格罵人家大河?他們家跟你有關系?你不是早把他給賣了麼?」

周氏立馬反駁︰「賣了又咋地?賣了他就不是從咱腸子里爬出來的?他就是不孝……」

這回不等族長們說話,那邊官兵們就調笑了起來︰「喲喝?咱還以為這真是家事呢!沒想到還有這麼一茬,要不要咱把律法拿來給你們瞧瞧?不過瞧你們這樣子,估計也不識字!律法上可是說了,這被賣出去的兒女那就是潑出去的水,是死是活,為奴為婢都是別人家的事情,跟原來那家可半點關系都沒有。」

「咱這還是第一次听說,這賣出去的還得回頭孝順原來爹娘的。要是能這樣的話,咱也多生點娃去,都賣給別人,咱就可以享福去了!」

「對啊,咱們也多生幾個娃了賣掉,還怕沒人養老?」

「女娃子最值錢了,多生幾個女娃子。」

「你傻啊,還是男娃子好!這女娃子要是嫁人了,可不沒銀子了。」

「也是,還是男娃子好,賣的銀子是少點,可還有孝順錢呢!」

……官兵們個個起哄,笑笑鬧鬧地,言語間卻盡是譏諷。

族老們越听這臉色就越是難看,這要不是活不下去,誰家也不會把娃子給賣了,就算是女娃子那也是舍不得,更別說是男娃子了。這大楚國可是有規定的,哪能你說是從你腸子里爬出來的,就得听你的,要真這樣可就亂了套了。

就跟這群官兵說的,不如大伙舍都甭干了,養著身體一個勁地生娃子得了。

周氏破口大罵,可這罵聲再大也被大伙的議論聲,還有官兵們的笑鬧聲給蓋過了,周氏罵了半天也沒人理,干脆又指著顧大河與張氏的鼻子罵了起來。

顧大河低著腦袋裝孫子,就當沒有听到周氏的罵聲一樣,大伙雖然說著周氏,可這言語里頭也是沒少笑話自個,這讓顧大河很是不好受。

至于張氏,雖然是緩過勁來了,可渾身都疼得不行,哪有心思去管周氏罵的什麼。

那些去顧大河家請人的人也大聲地說了起來,說全福家的這些人到了顧大河家還不止打人,還砸了不少東西,瞅著值不少銀子。而說起這個,官兵們也接了幾句話,說是這伙人還搶了東西,要不是正好逮著,說不準東西都拿回家去了。

這是到別人家打砸搶啊!跟強盜有啥區別?

這大伙議論著就分成了兩種不同的聲音︰

一伙贊同把周氏這些人關進牢里頭,畢竟誰家都不是富裕的,就算是富裕的這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人家這一家子人,大冬天的也沒歇著,頂著寒風天天賣菜去,這才把家底給賺出來的,換成是別人,就算是有銀子,也不一定能干得了這事,說不準吹兩天冷天就得生病了。

再說這顧大河這一家跟全福家可沒關系了,全福家這純屬是強盜行為。

另一伙人則認為,這全福家過份是過份了點,可畢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更何況這還是的的確確的親娘,真要送進牢里頭的話,就算顧大河再是有理,讓人瞅著也覺得心寒,不如就讓全福家的賠銀子得了。

這砸壞多少東西就賠多少銀子,這醫藥費自然也得賠才行。

族老們越听就越是頭大,可

是頭大,可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周氏幾個被抓進了牢里,這心里面自然就贊同第二種說法,按價賠銀子得了。

正議論著呢,這大夫就來了,大伙趕緊給大夫給讓開了路。

司南卻趁著這會功夫,跟在大夫的身後鑽了進來,見三丫還好好地站在那里,這才松了一口氣,悄悄地挪到了三丫後面去,然後戳了戳三丫的後背,朝三丫眨了眨眼楮。

三丫先是一愣,白了他一眼,之後看向張氏那里。

這大夫不檢查還好,大伙都以為張氏受傷最重的是腦瓜子,畢竟破了個口子,還流了不少血。可這一檢查,得出來的結果,卻讓大伙直乍舌。

肋骨斷了一根,手指頭折了四根,右邊胳膊月兌臼了,小腿骨可能也折了。

這是咋打的?不就倆娘們打一個娘們?咋還能打出這麼重的傷來呢?

老大夫是越檢查這臉色就越難看,畢竟對方是一婦道人家,自個不可能下手去模,只能從一問一答中得出個大概,然後再去踫觸傷口之處,並且這還得隔著衣服。就是這樣還檢查出不少傷來,除了這些還不知道有沒有別的傷呢!

「這咋把人打成這樣?這是犯了啥錯了這是?」老大夫還以為是張氏犯了錯,然後弄到祠堂里懲罰來了。

官兵頭頭道︰「人家可沒犯錯,是讓婆婆跟大姑子給打的!」

老大夫一听,更不高興了,繃著臉道︰「這有啥事不能好好說?非得打人,這肋骨打斷可不是什麼小事,要是一不小心扎到心口那里,人可就沒了!」其實這肋骨斷的是右邊的一根,再扎也扎不到心口那里,可老大夫瞧著張氏可憐,干脆就說得嚴重一點。

大伙听著又議論紛紛起來,時不時指一下周氏與顧大花倆人。

順著大伙所指,老大夫看到了周氏與顧大花,倆人雖然被綁了起來,可看起來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並且還一臉的凶狠,瞅著就不像什麼良善的。

老大夫看過之後,族老讓老大夫估算一下藥錢要多少,老大夫就說這藥錢至少得五兩銀子才行,要想把人給養好了,至少也得花上十兩銀子。族長們一听到這個價錢,眉頭就擰了起來,面色更難看了。

這打人的時候挺爽呢吧?花十兩銀子爽不爽?要不是為了族里頭的名聲,族老們還真不樂意管這事了。

「大河你瞧著中不中?讓你……那啥,讓他們賠你們家藥費,再把你們家砸壞了的東西也折算銀子賠上,這事就這麼得了,你看中不?」族老們想來想去,也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了,畢竟只要顧大河不追究,這幾個人就沒多大事,也不會被關進牢里面。

周氏听說要賠銀子,哪里就能樂意了,立馬就想要罵人。

「要麼賠銀子,要麼去坐牢,你們自個看著辦!」這事族老們也只能幫到這,並且還聲明︰「這也是咱最後一次管你們家這破事,再有一次就算你們再被官兵給抓走了,咱也不會去管了!」

周氏听著訥訥地住了口,自個都一大把年紀了,真要去坐牢那還能活著回來?心里頭就悚了起來,見顧大河一聲不吭,一句話也不替自個這個親娘說,周氏這心里頭自然是恨得不行,可也更加地驚懼。

在心里頭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自己也就打壞了一點做到一半的家具而已,那里面值不了幾個錢。頂多賠個三百文得了,至于這張氏……那可不是自個一個人打的,大閨女也是有份,反正女婿就在這里,讓女婿賠得了。

「賠?就怕他們賠不起!」三丫冷笑著開口。

這會顧大花可終于挺直了腰︰「賠就賠,不就五兩銀子?賠就賠了!」顧大花算了算,這打人的可不止自己一個,這五兩銀子加上那些家具,頂天了也就六兩銀子,到時候自個只要賠上三兩銀子就行。

三兩銀子雖然不少,可自家還是拿得出來,總比進去坐牢的強。

「五兩銀子?」三丫冷哼一聲︰「做夢呢?恐怕五百兩銀子還不夠呢!」

「五百兩?」顧大花與周氏同時尖叫起來。

三丫陰惻惻地說道︰「听說過軟煙羅沒有?你們進我跟四丫的閨房里頭打砸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里面的東西有多貴重?如果這軟煙羅你們沒有听說過,可以去打听一下,這是什麼東西,又值多少銀子!」

大伙面面相覷,都沒有听過這軟煙羅,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來著。

倒是村長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這軟煙羅應該是一種布料,听說挺貴的!一匹就要一千兩銀子,一般人可是用不起這玩意。听說只有那些有錢家才會拿來做外衫,披在外頭瞅著十分飄逸的樣子,宮里頭的娘娘們則喜歡拿它來做帳子。」

說完發現司南竟然就在這里面,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直接開口問︰「司公子家是做絲綢的,想必這軟煙羅也是絲綢的一種吧?」

司南被點名,模了模鼻子,點頭道︰「的確,村長說得對極了。」

大伙可都是認得司南的,雖然不喜司南進來族里的祠堂,可是這官兵都進來了,再多個外人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而听得司南肯定,村民直接嘩然一片,千兩銀子一匹,那得多貴啊!

這時偏生那幾個婦人還嗷了起來,一拍大腿,個個十分肉疼的樣子。

不多時就將兩帳子都被扯爛了的事情給說出來,並且還把兩

並且還把兩閨女房間里被砸壞的東西一一說了出來,你一句我一句地補充著。

大伙雖然都不知道那些東西的價值,可司南知道啊,時不時地補充一句,這麼一算下來,這五百兩的銀子還真不夠賠的!

周氏與顧大花瞪大了眼楮,一臉不敢置信,覺得這群人肯定在在說謊。

畢竟自個娘倆就光在院子里頭打人了,連屋子都沒有進去過,哪就能把人家閨女的房間給打砸了。

顧大花突然就想起陳氏母女沒在院子里頭,似乎是進了屋子里頭,立馬就指著陳氏母女大聲道︰「是她們,這是她們干的,跟咱沒有半點關系!咱一直就在院子里頭,連屋子都沒進,咋可能干出這事來!」就是五百兩銀子自家也賠不起啊,到時候自家男人還不得把自個給休了!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周氏也叫了起來︰「不關咱的事,咱沒有進這倆賠錢貨的房間,她們的東西壞了,跟咱沒半點關系!」

于是大伙立馬看向陳氏母女,紛紛指責了起來。

陳氏渾身一抖,自己的確是砸了那倆閨女的門,不過只是想在里面翻找東西。畢竟在張氏的房間里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便想著東西可能在倆賠錢貨的房間里頭,這才去砸門的。

「門,門是咱砸的,可咱只是想找老參給兒子治病,頂多把東西給弄亂了些,可並沒有把東西弄壞啊!」陳氏一臉茫然,也不知道自己匆忙間有沒有弄壞東西,似乎記憶中並沒有,可又不能確定。

可越是不肯定,陳氏這心里頭就越是沒底,手腳冰涼一片。

顧二丫突然叫了起來︰「不關我娘的事,是趙月兒,一定是趙月兒!我跟我娘只是在房間找老參,想拿老參來給我倆兄弟治病,僅僅是把東西翻亂了而已!趙月兒是跟在我們後頭進去的,東西一定是她弄壞的!」

「趙月兒?這又是誰?」族老們皺起了眉頭。

陳氏忙指著顧大花道︰「是她閨女,長得跟天仙似的,心腸可毒了!」

顧大花傻眼︰「這跟咱閨女有啥關系?」

顧二丫大聲說道︰「怎麼沒有關系,那些東西可都是趙月兒一個人毀的!」

顧大花立馬反駁︰「你有看到不成?」

這個還真沒看到,陳氏與顧二丫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不用看到人,直接從腳印上看就知道是誰了。」三丫冷冷地說道,然後對那幾個婦人說道︰「你們藏起來的軟煙羅都拿出來吧,上面的腳印可是相當的清晰,只要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幾個婦人面面相覷,面色都有些訕訕地,很是不自然地將布塊給拿了出來。攤開來一看,上面果然有不少腳印,瞅著挺秀氣的。

再瞧陳與顧二丫的腳,絕對踩不出這麼秀氣的來。

這不是本村人干的就行了,族長們也懶得多說些什麼,讓人把趙月兒給叫進來,誰料這趙月兒竟然不在,明明大伙剛才就見到人在的。

三丫冷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事情既然是她干的,自然就由她的爹娘來承擔。」

顧大花結結巴巴道︰「你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家們月兒做的。」

三丫說道︰「要證據很簡單,直接讓衙門的人來查,相信官老爺會給咱們一個公道,你覺得呢?」

顧大花一看到這腳印就知道是趙月兒的,哪里敢讓衙門來查,這要是不查還能瞎咧扯說不是趙月兒的,可這一查了不止要賠銀子,人還得被帶回衙門里頭,那還得了?

于是顧大花吱吱唔唔地,也不說話了,一臉著急。

外面趙豐年听到這消息哪里還等得住,硬是闖了進來,又將事情問了一遍,也看到了那軟煙羅上的腳印,自然就想去確認一下。

可一瞅顧大花那樣子,得了,不用確認了,還真是月兒干的。

這結果趙豐年看著差點沒暈過去,感覺腦袋一陣充血,有種要中風了感覺。

「都是你教的好閨女!」趙豐年指著顧大花數落。

顧大花縮著腦袋道︰「這,這又不一定是咱閨女做的。」

這明顯的狡辯趙豐年哪里听不出來,可也因為這樣,趙豐年才想起還有陳氏母女,對族老說道︰「這事是咱沒教好閨女,咱認了,可這事也不是咱閨女一個人能干得了的,至少砸門這事咱閨女就不行,不能讓咱全擔了!」

陳氏不干了,趕緊說道︰「咱就想拿點老參給兒子治病而已,除了那鎖以外,可沒弄壞別的東西,要賠的話咱就賠鎖的錢!」

那鎖才幾個錢?趙豐年自然不能答應,直接就跟陳氏吵了起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的族老們一個勁地頭疼,罵到︰「要沒法解決就去衙門里頭解決得了!」

趙豐年還真想不管這事了,畢竟這可是得賠不少銀子,可也總不能讓閨女坐牢去吧!

心想著等到這事結了,非得把這閨女嫁出去不可,要不然再整這麼一出那還得了?

也不管對方啥情況,只要出得起銀子就行了!

本來趙豐年以為將陳氏母女拉上就能少賠一半,可沒想到根本就少不了多少。

為了確認到底壞了多少東西,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顧大河家,開始清點起破壞了的東西。

畢竟這是關于銀子的事,陳氏這腦子漸漸的就清醒了起來,將自己不小心踫壞

不小心踫壞的東西給說了出來,最貴的不過是四丫房間里的幾個瓷瓶子,所有東西加起來也不過才八十九兩多點的影子,陳氏咬牙簽下了九十兩的欠條。

可輪到趙豐年的時候,趙豐年就手顫了,哪怕是眾目睽睽之下,也想要不理這一攤子事了。這算下來,自家竟然要賠上五百二十兩銀子,而且這還是有不少東西沒計算到里面,要算計了,估計六百兩銀子。

簽吧,自家哪來那麼多銀子,不簽吧,眾目睽睽之下就不管閨女了?

「都是你教出來的好閨女!」趙豐年也是後悔得不行,那會閨女離開的時候自個應該看一下的,要是早點發現這事,就不會讓閨女干出這事了。

這會閨女這事都讓這村里看著了,還想把閨女嫁到這村里是不可能了,並且這事要是傳到自個鎮上,閨女也是甭想嫁了。

趙豐年這就想起了魏延,雖然這魏延家里頭不少妻妾,可擋不住人家有錢啊,要是拿得出來五百二十兩聘禮,就把閨女嫁了得了。

這麼一想,趙豐年才終于淡定下來,卻還是黑著張臉,簽下了欠條。

之後又輪到了周氏,族老商議過,讓周氏跟顧大花一人賠五兩銀子,顧大花欠的銀子自然在趙豐年的那張欠條上,而周氏的則要她自己簽,要麼直接將銀子交出來。

周氏從來就只有銀子進她的口袋,哪有把銀子從口袋里掏出來的,說什麼也不樂意給銀子,也不肯按手印啥的。最後被坐大牢三字給嚇到了,這才不情不願地應了下來,卻不肯自己簽,非讓陳氏去按手印。

陳氏想著老不死的還得靠著大房過日子,大房欠下的這些銀子也得靠周氏去還,便不情不願地給按了手印。

都打了欠條,說好了三月內還清,這事才算是了了。

一向囂張的周氏也只是恨恨得瞪了顧大河一眼,什麼話也不說,更別說是罵人了。並且看到官兵還是有些發悚,撥開人群趕緊就跑了,也不知道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以後會不會吸取教訓。

盡管沒有將周氏送進牢里,三丫對這個結果還是挺滿意的,將顧大河拿在手上的欠條給奪了過來,看了幾眼後滿意地貼身收藏了起來。

顧大河結結巴巴道︰「丫頭,這,這會不會多了一點?」

三丫冷笑︰「怎麼,你想把欠條還回去?」

顧大河一臉吶吶地,對上三丫這麼一副表情,還真是啥也說不出來。

三丫就說了,道︰「你想把欠條還給他們也行,前提是你把這些東西都還給我,而且必須是三個月!」說著面色一沉︰「不要以為你是我爹,你就想說什麼就什麼!我又不是從你腸子里爬出來的,打小到大你也沒養過我,我憑啥要听你的!總之不是你還就是他們還!」

說完後三丫就轉頭,進房間里看張氏去了。

留下原地臉色極為難看的顧大河,絕對沒有想到三丫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從腸子里爬出來這句話可謂周氏的口頭禪,听多了也沒覺得有什麼,可這句話從三丫嘴里頭說出來,卻是讓顧大河有種被打了一巴掌的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感覺,滿心不是滋味。

司南可不敢看未來岳父的笑話,趕緊跟著三丫進了屋子,邊跟上邊道︰「你放心,我讓人去把田大夫給請來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你娘一定會煤沒事的。」

三丫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關于此事還是挺感謝司南的,雖然有時候覺得這家伙很討厭很煩人,可不得不說倘若沒有司南的話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很好地解決。

司南受寵若驚,連聲說應該的,一副傻了吧唧的樣子。

張氏躺在亂七八糟的炕上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並不是自己被打的事情,而是︰「望兒,你跟四丫那帳子真是那什麼軟煙羅?」

三丫點頭︰「如假包換!」

張氏突然就嗷了一聲,卻不是身上疼的,而是心里頭肉疼的,哆嗦著說道︰「咱咋就那麼愣呢?那麼貴的東西竟然沒瞅出來,拿來做帳子了,要是拿來做衣服……」做衣服那得多薄,都是透的,多不好!

你說那麼貴的布咋就薄透成這樣呢,做衣服也不合適,就做帳子還合適,真不知那些有錢人是咋想的,專門弄這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那可是一千兩銀子一匹的啊,貴死了!

「還好都還剩下半匹,要是用完了,咱這想死的心都有了!」張氏下意識想拍拍胸口壓壓驚,突然想起自己胸口肋骨斷了一根,這會就是呼吸都覺得疼得不行,不由得訕訕的放下了手。

可還是忍不住又說道︰「那硯台真有那麼貴?咱看著跟那五百文一個的也沒啥區別啊!」

三丫道︰「自然不一樣的,磨出來的墨都不一樣,讀書人一般都看得出來。要不然你以為趙豐年為什麼會認下?銀子多得沒地方放不成?」

張氏聞言面色訕訕的,還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模了模包好也上了藥的腦袋,還心有余悸。本來還好好的說著話,突然間就動起手來,而且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狠,差點就以為自己要死了。

當時明顯感覺到周氏的恨意,開始的時候還好一點,可越到後面就越感覺到一股深深的惡意,似乎打人已經不是目的,打死人才是最真實的想法與目的。

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挨了打的原因,張氏感覺自己有點糊涂

己有點糊涂,腦子不太清醒的樣子。

「你爹咋樣?他也挨打了好像。」自己的情況搞清楚了,張氏又擔心起顧大河來,不再樂意提那軟煙羅的事,擔心自己會心疼死。

提起顧大河,三丫這臉就冷了下來,說道︰「你放心,他比你好多了,能蹦能跳的,除了臉上有幾塊紫以外,就沒有半點問題。」

張氏听後才放心下來,渾身就感覺痛得不行,眉頭皺的能夾死只蒼蠅。

三丫幽幽道︰「真不知你在擔心點什麼,明明每一次挨打的時候,你自己都是受傷最重的,可每一次都傻兮兮地先去關心別人,你腦子里都是咋想的?」三丫便說著邊收拾炕,並不期待顧大河會進來收拾,畢竟顧大河從來就不干這事,亂了就亂了,照樣能躺下去。

現在張氏又沒辦法收拾,難道就讓亂著?只能自己幫忙了。

張氏听著三丫的話一臉呆滯,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一想起來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又想到自己受傷以後顧大河卻沒有怎麼關心自己,只有閨女關心著,張氏這心里頭就不是滋味。

今天這事本來自己是不樂意跟老屋那邊談的,可顧大河說了,還怕被吃了不成,回家聊聊得了,畢竟在田里頭不太方便。男人都這麼說了,自己自然也不好說些什麼,就跟著回來了。

可誰想到呢,一言不合直接就打了起來。

「行了,你自己歇會,頭都破了就甭想忒多,省得頭疼,一會田大夫就到了,到時候再給你好好瞧瞧。」三丫見張氏一臉呆滯樣,也怕張氏腦袋被打狠了會變傻,趕緊讓張氏好好休息。

張氏這會真暈乎著,也就沒強撐著,點頭閉眼休息了。

三丫見張氏休息便轉身出了房間,到四丫的房間里替四丫收拾起來,這一收拾三丫的臉色就難看起來,還真破壞得徹底,一樣好的都沒有,就連衣櫃里的衣服也被一件件剪過。

這趙月兒有病不成?又沒招她惹她,腦子被門擠了。

等收拾完了去自己房間,東西比四丫的還要破,簡直就……三丫覺得自己那點墨水根本無法形容,除了罵趙月兒有病以外,還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合適。

而此刻被三丫罵得狗血淋頭的趙月兒正一臉驚慌地往縣城里頭奔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趙月兒六神無主,根本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還以為無人得知是自己做的,可沒想到會留下證據,想到那些東西的價值,趙月兒沒骨氣地跑了。

下意識以為自己會被抓去坐牢,並且家中並沒有那麼多銀子賠,到時候爹一定會打死自己的!就是爹爹不動手,哥嫂他們也會動手的,趙月兒打死也不敢回去。

這腸子都悔綠了,要知道那些東西那麼值錢,自己哪敢動手啊!也只有這種時候趙月兒才想起魏延來,匆忙跑進縣城,就是想找魏延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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